当你的爸爸妈妈、小朋友,还有周围本来莫不关心时事的同事都在想要翻墙方法的时候,墙还重要吗?

Isaac Mao

一个叫做longbets.org 的知名小网站,是由一群未来爱好者所组成的基金会支持建立起来, 希望人们自由发表对未来的预测和见解,并用赌注的方式让这些预测显得更加有挑战性。 令这个网站声明鹊起的一个有名挑战是知名网志(中国也叫“博客”)作者大卫·温纳(Dave Winner)和当时的纽约时报数字媒体总裁马丁·尼森霍斯(Martin Nisenholtz)在2002年的一个五年赌局。温纳认为:到2007年,若在谷歌搜索引擎中输入五个反应当年最流行事件的关键词,显示博客的结果排名应当超过纽约时报。 而尼森霍斯当然不同意,他认为人们仍然需要专业资讯内容,而且会摒弃当时认为是时尚的博客写作。

五年之后,温纳赢了。 尼森霍斯只能掏出2000美元给他,温纳也按约定捐给万维网协会。 确实当时博客写作如火如荼,各个博客服务例如Typepad, WordPress, Blogspot 等大牌明星,以及低廉的个人空间租用让人们对自媒体的冲动一下子迸发出来,博客写手们从各个角落冒出来,网络内容总量在2002年-2008年增长24倍,真成了名副其实的信息爆炸。 人们借助博客评点时政,相互辩论。谷歌搜索算法借助于网站之间的链接关系做排名,纽约时报当然败下阵来。

2002年也是中国的个人博客元年,此前中国人刚刚在网络上各种试水,门户网站大行其道,论坛和小网站刚刚兴起,谷歌的搜索服务也是小众而已。但是也正是2002年到2007年,博客运动平地惊雷,很多小明星应运而生,让社会的草根知识一下子变得无处不在。 2005年开始的中文网志年会,则可以轻易聚集起来自各地的网络写手,谈论各种话题,滋生各样的新鲜观点,也促成了多种社会实践。到2009年这个年会被官方叫停为止,中文博客空间的各种内容总量也同样达到了全球草根出版的增长率。

斗转星移,互联网一年,真是超过过往人间数年。 在2007年到2012年之间,社会性媒体突然迸发,随著推特、脸书等全球渗透,转眼超过松散链接的博客空间,成为了紧密链接全球主流网络人群的分享利器和皈依之地。各种社会事件如同加速的幻灯片一样,刚刚人们还为“茉莉花革命”欢呼助力,还没来得及看到细节,就被翻页过去,变成了“埃及民主过程艰难转型”一章。 正因为如此,尼古拉斯·凯尔对互联网尤其是社会性媒体产生巨大疑问,在《浅薄》一书中,他对社交网络的廉价转发和飞速浏览带来的知识松动和智力减退不无担忧,“高效能的传播工具,反倒降低了人们阅读的能力,未必带来高效能、高质量的知识”。然而,凯尔关注的知识“浮沫”虽然大量存在,却无法不承认,这些浮沫下面还是潜藏著巨大的思想,等待人们去发掘。专业主义,这时候又闪发出光彩。落败短短几年,纽约时报、卫报等知名媒体的网站内容又出现新的生机。如果温纳和尼森霍斯的赌局延续多5年,也许会从2012年的网络上发现一些新的变数,那就是其实专业内容网站的引用率和转发率实际上又回转了。

中国审查者的学习速度也不慢,除了越来越高的防火长城,其他社会、文化、商业层面的监控手段也越来越普及。仅仅在中国的十八大期间,谷歌公司的邮件服务的阻断率就超过80%。 审查者一方面得意于自己的手段高超,噤声有效,另一方面又添加了更多的梦魇,人们在一次次、一句句的被禁言、被停号、被删除、被阻断的过程中,逐渐看到了整个审查怪兽的全貌,也看到了怪兽自我吞噬的愚钝。防火墙的始作俑者方滨兴校长在自己的王国竟然难以露头,因为他只要在网络上出现,就被人咒骂到先祖;而党国的高级宣传员胡锡进也竟然多次无法在微博上发言,他甚至连一个完整的“艾未未”几个字都无法发出。审查怪兽六亲不认,涎水横流,最后连自己的身体也要吞食。

两年前,我也在Longbets上发表了一个长期预测(编号619),我设立的挑战是:到2013年底,中国的墙将失去效用。 也许不是物理上的失效,而是实际上的架空。这个预测没有考虑任何周围的社会因素和政治因素,单纯从内容总量来考虑。 不管审查者对防火墙如何加固、补丁,当下的中国已经无可避免地进入了迅速传播加翻墙走壁的新时代,看看2012来自中国的Facebook 用户增加了42%便可见一斑。即便2013年底,我的赌局未必实现,中国也难免进入一个自我对赌的加速局面,相当于埃及/叙利亚的“独裁者悖论”:不断网民智大开,断网民愤大沸。

(发表于《阳光时务周刊》总第03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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