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雷磊 实习生 习宜豪
发自:河南兰考

袁厉害曾被当地官员称作“好人”、被当地媒体称作“爱心妈妈”,甚至派出所的民警也把捡到的弃婴送给她。但一场大火之后,袁即被官方认定非法收养。

起火的小楼,已是过去近三十年来袁厉害所能提供给孤儿们的最好的居住环境。袁厉害有那么多的爱,却只有那么少的钱。

2011年9月,袁厉害接受捐助打算建一圈平房安置孩子;2012年12月,兰考县民政局计划建设一个福利中心。但这一切都不会再与袁厉害和她的孩子们有关了。

一场大火也许将彻底摧毁袁厉害已近30年的善良传说。但如何完善孤儿救助体系却远比分辨袁厉害收养模式的利弊急迫得多。 (CPF/图)

没声息地死去

大人们都出门了,唯一能照料孩子的是一个智障小儿麻痹症患者。

致命的大火几乎是在张喜梅出门去医院的同时燃烧起来的。作为袁厉害家的“保姆”,63岁的张喜梅另一个身份是医院的临时工,大火燃起的1月4日这天,她是离开袁家小楼的最后一个大人。

此前,孩子们刚刚吃了她煮的面条。矮胖的“母亲”袁厉害已经出了门,她要用那辆破旧的电动三轮车送4个孩子去兰考县城关镇东街小学。而袁厉害的母亲张素叶也在之后离开,这个72岁的老人家的任务是送智障孩子袁晶晶去残联学校上学。过去27年里,袁厉害是河南省兰考县远近闻名的“弃婴妈妈”,这栋小楼住着她收养的14个弃婴。

早晨8点30分,河兰考县城关镇中山北街县卫生局西侧这栋小楼里仍显得生气热闹。五孩、扎根和小哑巴已经起床,小十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正在看电视,旁边油腻的桌子上杂乱放着奶粉罐子和七八个奶瓶。两个捡来不久的婴儿躺在床上,平常爱赖床的小雨还睡得香甜。

孩子们中最大的“五孩”袁申大约有20岁,患有小儿麻痹症的他行走迟缓。大人都离家了,“弟弟妹妹”多是还没到学龄的幼儿,照料的任务就落在这个仅有简单表达能力的年轻人身上。

事后官方的火灾调查报告显示,大火是由这帮没有任何安全常识的孩子在客厅玩火所致。2012年5月,南方周末记者曾进过这栋大火袭击之前的两层、共四间屋子的小楼。起火点所在的客厅位于一楼。当时,客厅除了电视机、电视柜、一排已经破旧看不清颜色的布艺沙发、一张木桌子外,还有一辆自行车,一堆孩子的旧衣服,堆在角落里。

已经无法还原大火燃起的具体过程,但迅速蔓延的火势显然超乎了袁申的应对能力,他甚至都没能拯救自己。

客厅隔壁以及二楼的两间屋子,都是小孩们的住处。上楼需通过一楼卧室的木质楼梯。楼道狭窄,屋子里横竖几张木架床,上面是小孩的衣物和棉被。很快,火从客厅蔓延到隔壁卧室,再从木质楼梯蹿上二楼。

“妈妈家的位置黑烟直冒。”第一个发现着火的家里人是袁厉害的亲生女儿杜鹃,她已怀孕五个月,走在皮鞋厂附近的道路上,猛然意识到“大事不好”,赶紧联系了丈夫郭海洋。等郭跑到小楼时,房屋早已被刺鼻的浓烟笼罩,除了火苗的噼啵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息。

邻居吴芳(化名)回忆,她刚吃完早饭,忽然听到外面“噼噼啪啪”的响声,“那是大火烧东西的声音”。从窗户望出去,她发现对面袁厉害家一楼窗口冒出黑烟。五分钟后,一楼的窗口出现明火,二楼的两个窗户也开始浓烟滚滚。

郭海洋从烟尘热浪中摸到了屋里,房间的木门正在燃烧,“火苗蹿到20公分以外”。他试图进屋去救孩子,但瞬间“头发被烧焦,脸上像沾了烙铁”。他跑回院子里,披上浸水的棉被再次往屋里冲,“比半夜还黑”,房间就像一个火炉,他的手一直没有探到孩子。感觉快被烤出油来了,撑了不到半分钟,他退到院子的东北角,扶住墙呕吐起来。

消防车还在路上。赶来救火的养子袁松发现还有一个豁口,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冲进去将小十抱了出来。猛烈的火势让救援的尝试一次次失败,围看的人们束手无策。

9点4分,大火被扑灭。除了自己跑出来的袁聪聪和被抱出的十孩,死亡的消息伴着消防队员靴子踏水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传出来。四个孩子在被抱出小楼大门时已经离世,三个在之后的救治过程中因伤过重死亡。

而此时,他们的“母亲”袁厉害正在急匆匆赶回的路上,她刚刚接到女儿杜鹃的电话。47岁的农妇还不知道,她经营27年的“弃婴家园”以一种惨烈的方式走向终点。

袁厉害收养了上百名弃儿。其中许多都是残疾、智障的孩子,照顾他们,需要付出更多的耐心和爱。 (刘栋杰/图)

“弃婴王国”

媒体把袁厉害和她的孩子们称为“弃婴王国”,但这个“王国”的领地就是县医院门口一间窝棚。

袁厉害难以想象自己近三十年前开始的“慈善事业”,会结下如此苦果。按照现行法律,非法收养出现事故,将可能给她带来数年刑期的牢狱之灾。

事故发生之后,惊惧的她悲伤而懊恼,但当被问及“还收不收孩子”的问题时,她的回答依然是肯定的。27年来,她的“犟脾气”让她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穷人慈善家。通过提供极为贫乏的生存条件,她建造了自己的“弃婴家园”。

时间回到1986年,袁厉害还在兰考县人民医院门口摆摊,三个小孩的接连出生让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由于同医生们熟识,她常接一些掩埋死婴的零活,埋一个报酬二十元。

王丽兰是袁厉害的好友,她曾是兰考县城关镇计生办主任。她介绍,兰考县是国家级贫困县,人们的收入很低,那时尚未有外出打工的潮流。“那时养一个有缺陷的孩子负担太沉重了。”王丽说,绝大多数父母都选择狠心抛弃有缺陷的孩子。兰考县也有着“重男轻女”的传统,女婴占当地弃婴中的多数。

当地人介绍说,当时一些大月份引产和有缺陷的孩子就常被扔在垃圾堆或者医院的厕所里,有些被冻死或者溺亡。靳艳玲曾在兰考县人民医院的妇产科工作,医疗条件那时很差,按时接受妇检的孕妇很少。孩子出生前,父母对其健康几无预计。“死胎、有疾病的新生儿,都比现在要多。”

“有一次我从医院抱一个孩子去埋,突然听见他的哭声,我给吓到差点丢地上了。”袁厉害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忆道,四处找不见孩子的父母,她一狠心就抱回家了。后来,她给这孩子取名叫做“海洋”,这是她收养的第一个孩子。

一发不可收,袁厉害不断将这些被抛弃的婴儿抱回家中。她成为远近闻名的“爱心妈妈”,她的家庭逐渐变得庞大,不堪重负。王丽兰说,当时袁厉害的收入每月有百余元,比她这样的公务员还略高,但随着孩子数量的增加,收入被摊薄,日渐窘迫。

为了养活这些孩子,袁厉害将自己的小儿子杜鸣送回丈夫的老家。杜鸣一直跟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到12岁。在这期间,杜鸣只见过妈妈袁厉害两次,“一次是7岁那年,一次是9岁那年”。袁厉害“不顾家”的行为终于触怒了老实巴交的丈夫,1995年,他跟袁厉害终于闹翻离家,回到河北农村老家的敬老院做伙夫。

“我就是想让这些孩子有个活命。”这些嗷嗷待哺的稚儿们令袁厉害没有办法回头,放下就意味着放下这么多条生命。随着“爱心妈妈”在街坊邻居中传开,很多人直接抱着孩子就往她家里送。这些被抛弃的孩子们,就像“淘沙”一样集中到了袁厉害的家中。袁厉害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最多的一年她收养了十多个弃婴。

跟着袁厉害时间最长的袁申被送到袁厉害家里时看起来已有五六岁,没人知道他的生日。抱她来的是孩子的奶奶,她告诉袁厉害孩子患有小儿麻痹症,也有智力障碍。“孩子的爹妈离婚,没人养,只有送你这儿”。袁厉害本不想收养,老太太一直乞求,袁又给收下了。

袁厉害能做的不过是延续他们的生命而已。为了安置越来越多的孩子,袁搭在县医院门口的窝棚不断加宽。王丽兰看着都有些不忍心:孩子们挤着睡在木板床上,连被罩都没有的棉絮盖在他们身上,为了防寒棉絮的四角被用水泥砖头压住。床边是和孩子一样排成一列的奶瓶。为了养活这么多孩子,袁夜里都常蹬着三轮送货,回到窝棚,她就瘫在藤椅上睡觉。

有十多年的时间,袁厉害带着一批兔唇或者白发的儿童走在路上,是兰考小城的独特景观。2005年,袁厉害带着两个患白化病的孩子赶火车,奇异的“母子组合”引起了乘客们的注意。在人群中,这个穿着旧红袄身材肥硕的中年女人讲述了自己十数年收养弃婴的故事。乘客深为故事感动,并向当地媒体转述。

借助媒体,袁厉害以及她的孩子们的故事被传播开来。人们把她建立的家庭称为“弃婴王国”,但袁厉害从来不是一个国王,她只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口中的“妈妈”。

做了二十多年好事,袁厉害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自负,但她也发现要说清自己“是个好人”很难。 (刘栋杰/图)

与政府的“默契”

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当地政府机关都默许了袁厉害的收养。

在兰考县流行着一句话:焦裕禄第一,袁厉害第二。这令袁厉害感到自豪,虽然她没上过学,没钱也没啥地位,但落了个好名声。虽然是家喻户晓的名人,但经济上的窘迫还是逼得她要去政府部门争取救助。

多家媒体的报道都证实,袁厉害曾带着孩子们去民政部要求办低保,孩子们又哭又闹,但除了大家都很尴尬之外就没什么结果了。当地官方对她不可能不熟悉,事实上,当地医院捡到弃婴也直接送到袁厉害的家中。2012年4月27日,跑了二十多里路,兰考县公安局爪营派出所的民警将出警时收到的一名弃婴送到了她家。袁厉害说自己听不得小孩哭,没办法还是抱进了屋。

通过多年的沟通,袁厉害同当地政府部门保持了一种奇特的平衡关系。对袁厉害的收养行为,官员们在二十多年间大多数时间里都采取默许态度;一遇媒体报道,官方又表示这是非法收养。这与火灾发生之后当地民政部门的表态一脉相承。

隔三岔五,袁厉害会去民政局找救助。主管救济的兰考县民政局原党组副书记李美姣出示的一份表格,统计了2004年到2006年9月底民政部门对袁厉害的救助情况:5900元、1200斤面粉、6床被子、8件衣服;其他项目里包括130件旧衣服和4件方便面。

兰考县民政局原社救股股长多年和袁厉害打交道,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虽然我们很肯定她收养孩子的行为,而且我们也不能强制要求她去提高条件什么的,她确实尽力了。”他说自己了解袁本来没有工作,条件有限,不能为孩子提供更好的环境。

更为吊诡的是在2011年,袁厉害遭前来帮她照顾孩子的志愿者举报涉嫌“非法收养”,袁厉害的许多孩子都没有到民政部门登记,不符合收养法。遭举报后,袁厉害为20个孩子登记,并到公安机关注册了户口。凭着手续完善,兰考县民政局又给她的20个孩子上了低保。这样,她每个月能领到1740元。

因为办理户口程序复杂,袁厉害的孩子们很多都很难说得清来由,她能迅速办成这些事儿,很难说清是她的个人行为。对此,兰考县副县长吴长胜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承认,这一过程确实有不符合有关规定的地方。

而在私下,由于在街头同各色人群打交道多年,袁厉害在兰考县也有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常年都有人请她帮进政府机构办事儿,使得她在各个机构都混熟了脸。她加入自己侄女开的中介公司,揽一些说情调解的活儿;县城里的地产开发商遇上了钉子户也会想到她,请她摆平,她收取一定的中介费用;甚至,她还带来了工程队把县城的三条大马路修了修。“别人开价5000,她能3000拿下”。之前,她还请了建筑队,建了个十户的自建房卖。

袁厉害的经济状况改变了,她有了比较可观的收入,她自谦地说每年“也就弄几万块钱”。条件变好了,但孩子却保不住了,政府机关常来游说让她把孩子送到福利院。

“我都养这么大了,有情感了舍不得。”袁厉害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想留下这些孩子。坊间关于她“送孩子要钱的说法”不胫而走,兰考县民政局社救股原股长冯杰也曾对媒体表示,他相信这其中有金钱利益。王丽兰说,有些领养人想要给几百块钱作为感谢是有的,她见过的最高是700块钱。也有袁厉害的家属在接受采访时说,她最高收过2000元的。

袁厉害也想过把孩子送到福利院。早年她曾将孩子抱到开封市福利院,福利院一看孩子有残障就拒收。按照规定开封市福利院本来是不收兰考县弃婴的,媒体报道后,才勉强开始接受。

2011年,袁厉害几次将几个白化病和脑瘫的弃婴送到开封福利院,但遭到了开封福利院的拒绝。袁厉害只好学那些家长,把孩子往福利院门口一放就跑。“我在前边跑,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在后边追,边追边骂。”

外界对于袁厉害的质疑,过去27年间从未间断过,很多人怀疑她是将小孩作为牟利工具。“如果我这样做,你们可以枪毙我。”袁厉害说。图为火灾发生后,袁厉害在火灾现场向警方介绍情况。 (中新社图片/图)

“命若垃圾”

孩子被按照身体缺陷命名:“豁妮”是一个兔唇女孩,“白头”是一个白化病男孩

“让孩子们有活命”是袁厉害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这一简单信念受到最直接的挑战,是她在2011年底前往东方卫视参加的一次节目录制。在节目录制的现场,其他嘉宾尖锐质疑了她的收养资格,觉得她不应该收养这些孩子。

“这让我感到很伤心。”在录制现场袁厉害和孩子们哭作一团。

进入大众视野之后,袁厉害开始感到别人嫌自己没有文化。做了二十多年好事,袁厉害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自负,但她也发现要说清“是个好人”很难。

从2009年开始,摄影师卢广多次前往兰考跟拍袁厉害和她的孩子们。他拍下的照片令人无法直视:在一片天地里,一个老人拿着铁锹正在挖坑,而身边则是一具白花花的婴儿尸体。卢广后来回忆说:“拍这张照片时,我的整双手都在发抖。”

有一次他去袁家探访,正好碰到一个老人往垃圾堆里扔东西。“仔细看了一下,竟然是个死婴。”老人是袁厉害以每月400元的工资雇来照顾弃婴的。

一个生命就这样被处理掉,这方式让摄影师难以接受。之后,他将自己的摄影作品命名为:“命若垃圾”。

在火灾之前,南方周末记者曾多次前往袁厉害收养弃婴点探访。袁厉害曾将不少孩子都安排在“花园”,“花园”只是县城的一群小别墅和县人民医院家属楼包围的一个三角地,因为它靠近一片花圃而得名。名字透着诗意,临时搭建的窝棚却相当粗陋,旁边还有散发臭气的垃圾堆。屋子里到处是脏衣服和垃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许多流浪狗和流浪猫也经常在这里借宿。六十多岁的张喜梅在这里吃力地照顾着孩子们,孩子们“尿不湿已经完全湿透粘在小屁股上,除了咳嗽、眼部有病,还有拉稀的迹象”。

在糟乱的“花园里”,半大孩子们连裤子都没穿地打作一团,有时还会冒出令人难堪的脏话,引得袁厉害大笑。南方周末记者多次在这里看到过袁申,他总是穿着一件灰色带有白色线条的短袖、黑色的裤子和脏兮兮的球鞋。

“只有跟着妈妈,我们才能有饭吃了。”在那一次采访中,袁申表达吃力,但他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在“花园”的孩子,也是经过挑选剩下的,这些孩子们的残疾包括小儿麻痹、白化病以及智障或脑瘫,这三种病不像唇腭裂和心脏病可以由政府资助治愈。这些孩子没有人愿意收养,袁厉害也不喜欢他们。袁厉害喜欢健全长得好看的,比如双胞胎。而“花园”孩子多连名字都没有,他们被按照身体的缺陷命名:“豁妮”是一个兔唇女孩,“白头”是一个白化病男孩。

2011年,一个在这里照顾小孩的河南大学生志愿者实在无法理解孩子们的生存状况,向当地民政部门举报袁厉害“非法收养”。一时间沸沸扬扬,袁厉害的捐款使用、领养收费均受到质疑。袁厉害也感到她面临的危险,随着她变得“宽裕了一些”,越来越多的人质疑她丧失了作为一个穷人慈善家的纯良,而是将小孩作为牟利工具。

“如果我真是卖小孩,逮住了把我枪毙。”在此前的采访中,这个47岁的农妇赌咒发誓道。

卢广和王丽兰都相信,袁厉害真心爱孩子,他们相信这个人。但就是她的支持者也不能否认,袁厉害在经济条件变好之后,并没有改善孩子们的境况。

袁厉害自己也对南方周末记者承认,开始她照顾孩子很细心,后来多了就照顾不过来。那些“花园”里的孩子常常几个月见不到她。

2013年1月4日,大火骤起,兰考县随即免去了民政局局长杨佩民,民政局党组副书记李美姣,民政局社救股股长冯俊杰,兰考县城关镇党委副书记、镇长金卫东等六人的职务。剩下的10个孩子一次性被开封市福利院接收,开封市福利院院长这一次显得颇有先见之明地表示:袁厉害的“弃婴王国”出事只是时间问题。

在2011年9月媒体热议“弃婴王国”的事迹之后,袁厉害接受了一位广东老板资助的10万元钱,在四皓村转租了一块5亩地30年的承包权。她打算建一圈平房,将孩子安置过去。2012年12月,兰考县的申请也得到批准,上级财政拨付县民政局90万元,计划建设一个有200-300个床位的福利中心。

民政部有关负责人9日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表示,兰考火灾事件暴露了孤儿救助体系存在漏洞。就民政部门而言,将从中吸取深刻教训,依法履行职责,主动做好对个人和民办机构收留孤儿的管理,全面提高孤儿收留养育能力。

河南兰考县宣传部官员则对中新社记者做出如下表示:“7个孩子的生命,6名干部的担责,若能换来孤儿救助体系完善及社会进步,我感觉值了。”

但这一切都不会再与袁厉害和她的孩子们有关了。

火灾之后,袁厉害心脏病发作,在病床上昏睡不醒 (封舟/图)

袁厉害,正躺在兰考县人民医院的病床上,当地政府婉拒了南方周末记者对袁的采访要求。

五孩:小儿麻痹、智障,约20岁;小雨:先天性心脏病,约5岁;扎根:兔唇,4岁;傻妮:脑瘫,3岁;小哑巴:聋哑,2岁;男婴:脑瘫,1岁;男婴:脑瘫,7个月。七个弃儿的幸与不幸,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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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壳子人 for 新闻理想档案馆, 2013/01/10. |Permalink |光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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