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印度裔美国人Nikil Saval来说,2005年的世界是灰暗的:发动伊拉克战争的小布什开始了第二个任期,在自由派学生云集的哥伦比亚大学校园里,失望的情绪在蔓延;全民的阅读率不断下降,似乎已经没有人看书了;互联网还算是新鲜事物,但似乎只生产色情内容……

在这样的情绪中,Nikil听身边的人谈起一本叫《N+1》的杂志。他本以为这是一本数学杂志,翻看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本刊登政论、散文、书评、短篇小说的……呃,无法定义的杂志,但正好符合了他的个人趣味。不久之后,他成了这本杂志的撰稿人和编辑。

今天(2013年3月19日)下午,Nikil和《N+1》的创始人之一Chad Harbach在北京三里屯的老书虫书店做了一场沙龙,分享了他们办这本杂志的故事。他们的故事让我想起中国新闻业的一个专有词汇:同人办刊(报)。民国年间,一些兴趣相投、志同道合的知识分子聚集在一起,独立创办媒体,开始了同人报刊的风潮,给中国新闻史留下了《新青年》《努力周报》等名字。

把这个词套用到如今远在大洋彼岸的《N+1》杂志身上,自然有很多不恰当之处,但也能命中一些核心的要点。

最重要的,当然是强烈的个人趣味:无论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多少杂志了,在我自己办杂志之前,都缺少真正对我口味的那一本。

这本杂志强调智识,强调批评,也强调审美。Chad说,他希望恢复美国小众、独立、知识分子杂志的传统。曾经有一本叫《Partisan Review》的杂志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它在2003年(也就是伊拉克战争的那一年)停刊了。

Nikil给《N+1》写的第一篇文章,是评论一出关于瓦尔特·本雅明的歌剧《影子时代》。这当然是十足的小众话题,后来《N+1》杂志网站曾经在边栏展示过“点击量最低文章排行”(区别于通常使用的“热门文章排行”),这篇文章榜上有名。——Nikil说,也只有《N+1》这样的杂志能够刊发这样的文章。

这里面有一种奇怪的“对味”:一方面,《N+1》上想发什么就发什么,政论、书评、艺术评论、小说、诗歌全都可以同时出现在一本杂志上;另一方面,《N+1》的限制又是非常严格的,编辑们会劝告想投稿的人:别投稿,除非你对我们的杂志足够熟悉,能够嗅出我们的味道。

Nikil说,在《N+1》,有一种家的感觉——编辑与作者们的个人趣味是相投的。

逐渐地,围绕着杂志形成了一个类似趣味的共同体,还逐渐形成了一些小组:独立研究小组、女权主义小组,等等。虽然杂志的全职员工只有3个人,但担任撰稿和编辑工作的志愿者却有很多——这样大大减轻了杂志的经济压力。

说到经济,这本杂志显然不是赚钱的买卖:靠卖杂志能维持运转就不错了。第一期杂志印了2000本,花了8000美元,是5个创始人凑钱的。之后,用卖上一期的钱来制作下一期,将能节省的开支一律砍掉。

对于办杂志的这几个人来说,不赚钱真的没关系,他们获得的是一种智识上的、情感上的,甚至生命上的满足(他们的原话是:nourishing our lives)。

现在,杂志的订阅量有4000人,在缓慢增长当中。但互联网的影响必然是存在的,所以《N+1》也运行着自己的网站(一个设计得很漂亮的网站)。不过,Nikil说,无论如何,杂志永远是他们以及整个共同体的核心——纸质的杂志是他们满足感的最重要来源。

好了,《N+1》的故事讲完了。介绍这样一本杂志,似乎与“新闻实验室”前几天介绍的“机器人闯入新闻业”之类差别非常大,但是在我看来,无论是前沿的机器人新闻,还是这样一份回归人文传统的纸质杂志,它们都代表了发源于内心深处的实验精神——其实,回归我们的内心,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投身于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业,才是最激动人心也最可能成功的实验。

对了,《N+1》每年出3期杂志,三里屯的老书虫书店有售。它们的网站内容会比较频繁地更新,网址是:http://nplusonema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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