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學或心靈意義上,世間沒有一個女人不值得同情,就算再心如蛇蠍。無論莎士比亞戲劇中的主角馬克白夫人(《馬克白》)、克莉奧佩特拉(《安東尼與克莉奧佩特拉》),還是江青、葉群(林彪妻子)這兩個中國大陸文革中最著名的女人。她們雖然一個比一個狠毒殘忍,然而卻有一個共同的特徵——愛是她們的上帝。給她愛,她可以獻出生命;傷害她,她讓整個國家毀滅也在所不惜。

莎劇《馬克白》裏,正是馬克白夫人刺激鼓勵內心充滿欲望,但在道德上猶疑的丈夫馬克白,釋放內心的魔鬼弑君篡位,最後她自己也不堪陰魂折磨自殺。但德國詩人海涅對她充滿同情:「可憐的夫人很愛她的丈夫,而且一般有着繾綣的柔情。」通常論及馬氏夫婦的文學意義,正是人類克服恐懼,飛蛾投火般追求欲望和理想,敢於承擔後果的象徵。對馬夫人來說,愛更驅使她全力以赴。

心理學上,强勢女人更喜歡猶疑不决的丈夫,便於從精神到權力控制。武則天唐高宗、汪精衛陳壁君等比比皆是,既可說成是借軟弱丈夫實現理想,也可以說他們因對丈夫的成功控制,更能實現愛的安全感。莎翁另一經典角色克莉奧佩特拉更是為愛荒唐。她幹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折磨情人、羅馬帝國三巨頭之一的安東尼。在安東尼和帝國另一巨頭凱撒進行殊死决戰時,配合作戰的她竟臨陣脫逃。事後怕安東尼恨她,就派人謊報她自殺,結果安東尼信以為真,為她真自殺了。這就是女人,她們因愛而不敢生,妒忌,折磨,怎麽愚蠢怎麽來,怎麽坑男人怎麽來;但她們更會因愛或不愛,敢死。埃及艶后克莉奧佩特拉最後借象徵女人邪惡之美的尼羅河花蛇自殺,以死報酬安東尼。

現實中的江青和葉群,則反證喪失愛後的絕望報復。江青在文革期間歇斯底里,但對比她中共建政初期照片,端莊賢淑,拍照時頭部微歪向毛澤東——這正是肢體語言學上的安全感——雖然歲月和戰爭完全淹沒了早年的上海浮華,但風采又豈讓王光美。江青和毛澤東也曾共患難,在 1947年內戰共軍最被動時,跟着丈夫雨季在山間顛沛流離生離死別。中共建政後,毛澤東政治上把她當狗,私生活上肆意玩弄女人。為見丈夫竟然還要討好丈夫的護士張玉鳳,這對女人來說,侮辱已不能再重。

江青先是妒忌,繼而喪失尊嚴,最後喪失人性,成為復仇天使。所有她妒忌的女人,全部用比呂后對待戚夫人殘忍十倍的方法折磨弄死。她用生命上演實證,傷害一個女人,愛遠離,她會如何毀滅。紐約百老匯前幾年的音樂劇《江青》裏,一個被男人被政治被時代所欺凌的女子,發出深深的詛咒:「你們在床上需要我的肉體,在密室需要我的共謀,在廣場需要我的吠叫,你們消磨我容顔,混淆我性別,傷害我自尊,我必要加倍報復,我必要使你們所有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死亡還痛苦一萬倍。」

林彪同樣把葉群當政治工具,鄙視她,打罵她。女兒林豆豆在父親影響下也瞧不起她,媽媽都不叫,兒子監聽她。葉群曾是小家碧玉,有女孩的小性子和虛榮,跟着後來成為中共元帥的賀龍的妻子薛明去延安,和現在的文藝女青年仰慕老男人沒什麽兩樣,可剛去延安就被薛明背叛告密,被關起來審查。那時如意郎君林彪駕着七色的雲彩來保護她,把槍拍在桌上說,誰審查她老婆就斃了誰。但葉群也猜不到結局,尊嚴一旦被侵犯,仇恨一旦被釋放,她會用睡黃永勝的方式報復曾經保護她的丈夫。她只剩下權力這一樣愛,不遺餘力地將它價值最大化,像馬克白夫人誘導馬克白,像陳壁君推動汪精衛,助推丈夫「一去紫台連朔漠,更無青冢向黃昏」。

人們似乎較少對江青葉群等持女性角度的同情。她們是現實中的人物,容顔早已凋零,丈夫不給任何滋潤,加上極權社會的審美壓制,不可能具備馬克白、克莉奧佩特拉式的文學美,但歸根結底,她們也不過是這樣的女人,愛情遠離尊嚴喪盡後,進行絕望的報復,只不過,因她們的特殊身分,代價是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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