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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媒特約報導)「愛國愛民,香港精神,平反六四,永不放棄」,支聯會今年六四一個主題引起廣泛爭議,自治派更發表杯葛六四晚會的言論。本網特此專訪香港專上學生聯會(學聯)的秘書長陳樹暉和學民思潮的代表周庭,他們對今年的主題設定,不同人士的爭論,支聯會的處理手法和活動形式上各有不同的看法。

「愛國愛民」就是「香港精神」?
陳樹暉及周庭如何看「愛國」?陳樹暉認為「愛國並非完全從歷史或文化上看而亦要從一個國家體制的價值或精神上看。」周庭則強調愛國不等於愛黨,「愛國是獨立於執政集團,是希望國家有更好的發展,希望人民有更好的生活。」

那麼「香港精神」是否「愛國愛民」?陳樹暉不認同此定義,認為無任何人或團體可以定義香港精神,「支聯會這個口號可能是太急於回應建制派對愛國的定義,急於重新定義。另一方面,若果忽視社會多元同階層,只套用同一種精神是不公。」周庭也同意有待商榷,「香港精神在不同年代都應有不同的定義。例如自強不息是香港精神,但隨著時勢轉變,很難有一個特定的定義。」不過周庭認為「愛國愛民」始終只是一個口號,「我會把重點放在整場運動的意義,而非放在一句口號或組織上。」

平反不平反?
「平反六四」的口號也是每年響起,然而「平反」是否等於認同現時的中國共產黨政權?陳樹暉認為支持「平反六四」也不代表承認政府政制和法制表現,參與六四晚亦絕不代表承認中共合法性。他批評自治派弄錯對抗的對象,對抗的應該是中共而非支聯會,「當你問自治派可以如何對抗中共的合法性時,他們又答不出來。」「他們有時候其實跟中共邏輯無異,把愛國等同於愛黨。而且何必執著平反二字呢?」

至於近年愈來愈烈的族群鬥爭, 陳樹暉表示支聯會確實難以回應,並認為支聯會和自治派均是從感情層面討論而非從理論層面討論,「自治派只以民族身份去看,而沒有從政治和經濟層面去看;支聯會的回應則一直要我們不要遺忘歷史,要堅持繼續抗爭。其實兩個族群的問題不單是文化和身份上的,而是政治和經濟,自治派無視這兩方面,支聯會亦無法針對性地反擊自治派的理論。」

周庭強調討論六四時不應集中於國家或族群的問題,而是一種民主人權自由的普世價值。「明白有些人覺得現正是一黨專政,覺得國即代表黨,會對中共甚至對內地人這族群都反感,但當衡量一場社會運動時,並不能單以國或族的角度去看。」她認為八九民運的精神正正是一種普世價值,「第一,參與六四集會是為悼念當年為中國爭取民主的學生。第二,就算你認為自己是香港人而不是中國人,就算你把中國視為他國,他國的民主制度和精神都應該關心,那是一種普世價值。」

因為支聯會而去晚會?
呼籲不出席六四晚會的其中一個說法,是要對支聯會抗議。學民思潮的周庭強調不應以主辦單位和口號作為參與或不參與的理由,而應着眼於運動的意義,「正如很多人不是因為學民思潮而反國教,參與一場運動是因為當中的價值與精神。」周庭認為參與六四晚會能傳承民主精神,「八九民運是激起很多人對社會制度和民主思考的一場運動,無論對中國或世界而言都是很重要的。」

陳樹暉則表示個人層面而言,確是可以自我賦予參與晚會的意義,但在傳媒層面或實際層面是難以實行,「當有18萬人進入維園,其實傳媒會很自然把人數歸於主辦單位的功勞。客觀而言,透過傳媒報導,一場社會運動的成效多少都會和主辦單位牽上關係,只是個人主觀層面上可能未必受主辦單位的號召而參與。」

六四關「香港人」甚麼事?
中港區隔,香港與中國「河水不犯井水」,因此香港人也不需要理會發生在中國的六四事件嗎?陳樹暉和周庭有截然不同的看法。陳樹暉認為六四晚會是香港人的事,「在八九年後,六四已經是香港人的事。當年香港人的意識就是『今日中國,明日香港』,兩地在政治和經濟上是連成一線,內地民運成功與否與香港日後發展有很大關係。」他表示如果六四只談悼念關係當然不大,但如果談的是民運精神,那便是香港人的事。「六四就是要在香港延續當年的精神,繼續推動民主運動,例如九五直選,即使直至現在香港都仍在討論普選。」周庭則認為要以一個世界公民身份角度出發,「我認為六四是不能夠被定義為內地或香港的事,例如南韓大選,大馬大選,我們會關心是因為那不單是當地的事,而是我們都希望世界各地的人民有更好的生活和更好的民主制度。」

支聯會「年年如是」形式化活動?
推出「愛國愛民,香港精神」主題前,支聯會有評估港人會接受嗎?有諮詢義工及社會嗎?宣傳足夠嗎?學聯陳樹暉表示支聯會在推出主題前,其實應先進行一段時間的宣傳,而非事後「撲火」,一些的爭論便可避免,「支聯會的全名是香港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連名稱都有愛國二字時。其實愛國的意識一直都在,只是支聯會在過往廿多年沒有刻意表達出來,亦忽略了隨著不同時勢,市民會對愛國有不同的詮釋。」他續說,「支聯會在推出此富爭議性的主題後,很多補救的工作才開始,就如最近的一些座談會都是事後才開始,就像惹起火頭後才開始撲火。」

周庭則表示理解支聯會今年想重奪話語權以回應建制派或中央愛國的定義,但認為民間團體是要很強的宣傳技巧才能把理念傳遞至大眾,「當口號定了是愛國愛民時又是否代表能夠搶回話語權呢?一個民間團體的力量又是否能蓋過中央的宣傳力量呢?這是值得商榷的地方。」周庭更認為普羅大眾未必知道支聯會愛國的理念,「支聯會全名是有愛國二字,但其實普羅大眾未必知道那個全名,市民未必理解支聯會一直以來的訊息。支聯會是有做宣傳工作,但一直太着重於屠城的不仁,反而沒有把學生的愛國情懷或支聯會的愛國情懷對外宣傳。」

陳樹暉及周庭如何看支聯會被批評為公式化的活動? 陳樹暉表示公式化本身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只有公式化。如果支聯會有心推動民主運動,他認為這是好的方式,「即使上年起新增了紀念館,手法上無疑是創新了,但理念上又有沒有創新呢?其實都是悼念儀式的一種。支聯會只是以不同形式講述當年的悲憤感受,一直停留在屠城的歷史一刻,卻沒有理會當今社會所發生的民主事情。可是現在的人就是希望在悼念以外做得更多,支聯會卻跟不上民間的步伐。」另一方面他認為亦要看支聯會的定位,「如果支聯會的定位是教育性的,即使活動公式化都不能怪支聯會,但若然定位不是教育角色時,便應該要反思一下。」陳樹暉表示在這情況下,雖然公式化是有不完善的地方,但會理解支聯會的苦處,若果支聯會擔當悼念的角色時,其他團體以及市民都有責任去推動連結本土民主運動的工作。

周庭亦認同支聯會有不完善的地方,她表示行動的形式上要有所轉變,才會吸引更多人留意,改變大眾對團體的印象,「例如學民思潮在推行社會運動上有佔領行動,有吊臂車請願,這些都是吸引眼球的方式。社會抗爭的推展是需要有突出的地方,行動方式有不同的改變,才會有人關注。即使有很好的論述根基,如果一連串的行動沒有人留意,論述是不能夠傳遞給市民。特別香港人政治冷感,要他們留意,必先要吸引他們的眼球。」

六四晚會忽視本土?
支聯會在六四真正的意義演繹上,是否忽視了本地民主運動?陳樹暉認為支聯會一直停留在司徒華時代的愛國情懷中,沒有處理當下本土的民主發展,「支聯會一直停留在八九年屠城後的灰心和一片死寂的義憤歷史中,無視了香港民主發展所帶領的角色。支聯會的五大網領在作為六四意義上沒有直接引導香港人參與本土民主運動,只是一直強調中國民主運動但沒有把香港民主運動包括在當中。」六四真正的意義是把北京學運精神延續到今日的香港上,「就如當年『反官倒』和『民主改革』的精神,若要把精神延續至今,香港現在便有官商勾結,透過政治權力的經濟壟斷問題,在真正的六四意義上,香港就是應該延續北京學生的理念,爭取政治上經濟上的民主。」

周庭認同六四意義不應只強調學生死後的悲痛,也應強調學生的行動和意義,「六四意義不應一直着重於悼念死難者的悲壯情懷,更多的應該是學運不畏強權的精神,以自身的力量推動國家改革。香港如今也沒有完整的民主制度,在香港傳承當年的學運精神便十分重要。」

承接學運精神?
學聯是支聯會的創會會員之一,有其歷史包袱,陳樹暉亦坦言學聯其實都是公式化的一部分,一直參與支聯會一連串公式化的活動,但學聯會在參與公式化的活動同時會進行非公式化的行為,「在六四議題上,我們會在絕食行動中有本地民主運動延續的論壇,有本地社會運動電影分享會,我們會講述如何把當年學運精神應用在香港的民主運動上,例如我們會參與佔領中環運動,會討論教育問題和經濟壟斷的問題等等。」他表示學聯就是會在公式化中實踐如何從本土問題中延續當年大學生提出『反官倒』、『爭民主』的理想。

周庭則表示學民思潮會嘗試做得更多,以學生角色用更多行動去帶出六四真正的意義,傳承不畏強權的學運精神,「例如在五二六愛國民主大遊行中,我們不申請不反通知書下一直遊行至中聯辦,就是想搶回公民權利;而六四前會有四區連擺三日的街站,除了呼籲市民參與六四晚會外,會講述學運精神的傳承,重點不單是對死去學生的悲痛,更想帶出整場運動精神給市民;而六四晚會後我們都會有討論會。」除了在六四議題上,學民在六四以外不同的社會議題亦會推動社會民主運動,傳承六四真正的意義。

給香港人一個出席六四晚會的理由吧
陳樹暉:「六四從來都是香港人的事,內地政治和經濟環境發生任何變化都對香港有很大的影響,所以參與六四晚會是同時亦為本地民主發展作出吶喊。」

周庭:「可能你會覺得六四晚會年年一樣,但重點不在於行動,而在於背後帶出的意義。如果民主自由是香港人的核心價值,當你希望香港有民主制度,當你希望香港能夠有普選,當年六四對我們而言其實是一場啟蒙運動,亦是我們應要延續的民主精神。」

編輯:黃俊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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