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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注目的广东“乌坎村事件”两周年之际,法新社星期五从乌坎发出报道说,当地村民两年前通过集体抗议,实现民主选举、赶走了腐败的村官,但至今却仍难以收回被侵吞的土地。“乌坎模式”的民主希望似乎也正变得日渐苦涩,无法抵挡共产党的绝对权力。

中国广东乌坎民选村委会副村长杨色茂向法新社坦承,两年来,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被侵占的土地能被村民收回。村委会虽就此做过一些努力,但却并不能满足村民诉求。

位于广东省汕尾陆丰市下属的乌坎村,人口不过一万三千人。两年前,村民发起集体抗争,争取到“一人一票”的村委会选举,却在中国开创了村民“自治”的最新范例。

法新社的报道还说,杨色茂这位曾被村民视为领导维权的“英雄”,现在已经记不清这些早前热情支持他的村民,究竟已有多少次抱怨村委会(无能)。乌坎人两年前虽然赶走了腐败的村官,但至今却仍难以收回被侵吞的土地,显示这个村级的民主机制在中国“一党专政”的国家机器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报道引述杨色茂的话说,当年乌坎村7位当选村代表中,已有一人辞职,其他人也非常疲惫。他本人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否会参加下次选举连任,也许根本就不一定会被选上。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乌坎村民当天在接受本台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从维护村民公共利益的角度,村民仍相信民选代表要比上级委派的官员更负责任。但两年来,乌坎村委会负责人表现出的能力和顾虑,可能很难再赢得村民支持:

“林祖銮,现在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很敢做事。有很多村民找他(问)土地情况到底怎么样?(他)太老了,可能也没有那个能力、有顾虑。”

在北京的社会活动人士胡佳认为,乌坎两年前开启的自治选举,并不是意味着村民维权的最终成功。两年来如何解决集体财产被前任官员转让或侵吞的困境,正是中国基层民主机制运行中,需要借鉴的教训:

“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好歹凭借乌坎人的顽强,还是抗争出来了一定的空间。的的确确乌坎村再强悍,在这个体制中也只是一只健壮的蚂蚁,这个体制仍然像巨象一样。共产党历来最为恐惧的就是选举。”

由于土地遭村委会私下变卖,乌坎村民选出代表与汕尾市及其下属陆丰市的政府部门交涉多年,但没有结果。2011年9月21日,乌坎村三四千名村民开始在陆丰市政府及派出所聚集,要求当局给予实际答复。数天之内,村民自发成立“乌坎村民临时代表理事会”组织游行示威,期间受到警方镇压。

汕尾市政府12月9日,公开将乌坎村民的土地诉求定性为“与境外某些机构、势力和媒体有关”。当局在当天中午将村民代表薛锦波等五人刑事拘留,薛锦波被关押三天后随即死亡。

乌坎村民大会在12月17日要求汕尾市政府交还薛锦波尸体,但当局随后出动军警对乌坎村实施全面断水、断电,封锁渔港。警方严禁运粮车进入该村、不允许村民出海打鱼。

外出务工的乌坎村民通过互联网向社会呼救,事件也引起更多国际媒体的关注。中共广东省委迫于压力,派出以一名副书记作为组长的省政府工作组于12月21日,进驻乌坎村与村民谈判。要求解除路障、结束示威,并承诺复查薛锦波死因、释放其余被捕村民,承认民选村民理事会的合法地位。

2012年3月3日,乌坎村民以一人一票的方式,选举产生村委会成员与村民小组代表各7人,早前被政府点名为视为“闹事分子”或“示威组织者”全部被村民选为村委会成员。乌坎事件曾被中国舆论称为群体维权的标志性事件之一,其村民“自治”的结果具有里程碑意义。

网名“北风”、目前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从事人权研究的中国学者温云超认为,“乌坎事件”两年来难以在土地维权方面取得让村民满意的成效,其原因与事件起始地点及文化等社会环境有关。乌坎村村民“自治”中的偶然因素,难以使真正的民主机制发挥力量:

“乌坎模式为什么会成功?首先是跟海陆丰本身宗族权力保持的比较好有关。另外,它与香港只有300公里,香港媒体可以很快进入现场。并且,他们村里很多年轻人第一时间也动员了新媒体,有外部支援。整个事件是发生在‘十八大’之前,让汪洋有点投鼠忌器,所以没有强力镇压。这些都是偶然事件。”

北京维权人士胡佳则认为,乌坎事件的意义并非在于能否改变前任政府官员的决策,在中国行政、立法及司法不独立的政治体制下,民选村级官员难以对抗国家机器。在各级政府依赖土地财政的大环境下,已经被出卖或转让的集体土地能否通过法律途径归还给村民,目前近乎不可能。但胡佳认为,从乌坎事件维权过程对中国现有政治体制的冲击来看,其民主实践价值远大于民选代表目前面对的困境:

“我觉得,乌坎的情况目前显然还没有确切结果。因为国际社会的关注以及中国社会的关注,对那里还有许多观察和探讨的空间。我们看到,当年乌坎村曾经给县、市、省乃至中央级的领导造成多大的压力?乌坎又燃起多少人的希望?乌坎绝对不是一个句号。在乌坎事件中取得的经验也罢、教训也罢,都对后边的人去争取这样的权利有莫大的意义。”

针对乌坎村引发的选举模式,中国官民之间显然有着不同的看法。中国官方媒体报道,时任广东省委书记、现已是国家副总理的汪洋曾就该事件表示,乌坎选举没有什么创新,只不过是政府把《选举法》的落实过程做得非常扎实,纠正了乌坎村过去走过场的选举而已。但乌坎村委会主任林祖銮表达了完全不同的观点。他认为,乌坎的民主自治短期内也许会出现反复,但当地的民意出发,民主选举已经不可能倒退。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何平的采访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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