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為建

有一年去投票,職員看了看我的身份証便說:「請到紫色的區域辦理核對選民身份。」

面對不同顏色的區域我呆在原地。職員見狀連忙問我是否需要幫忙嗎,我嘆一口氣問:「請問哪個區域是紫色呢?」

職員明白我的意思,報上區域的號碼我才可順利完成整個投票程序。全世界約有超過8%的男性天生有色弱或者色盲,沒有辦法治癒。日常生活對於我們來說一點難度也沒有,香蕉熟不熟問問其他人便可以,吃到不熟就當自己倒霉。最大的問題算是一些電器的開關以LED燈顯示,我根本分不出來,唯有不斷問人。

如果按比例,香港應該大約有32萬男性有色盲問題,單是在一間有1000名學生的學校,就應該有大約40人左右有色盲問題。這些學生在學習上會遇到困難嗎?他們的困難跟作為老師的我應該差不多。每次與出版商見面聽他們推銷新課本,留意內容之餘,我會留意課本內容的色彩,今時今日的課本色彩斑爛,用上不同顏色去標籤不同課題或難度,對於一般同學這些顏色是提示,不過對於色盲的人根本是混亂,就是眼花繚亂。每次教到一些拋物線,我都要先跟學生確認不同拋物線的顏色才可以討論。又譬如運用顏色粉筆,對一般學生可以起注意和提醒的作用,不過我每次都要先跟學生確定粉筆的顏色才敢用,黃、橙、綠、紅的粉筆不是人人可辨別的!

色盲是一種被人遺忘的學習障礙,不過不是唯一的。社交障礙、性格失調、對立性反抗症、品行失調、躁狂抑鬱症等等都會造成學習障礙,但這些在香港都未列為有特殊學習需要。曾經有一位學生有對立性反抗症,暴躁起來在校園狂飇亂竄、見人便駡,跑到校長面前揮拳打掉校長的眼鏡。所有老師要管理各班的學生保護他們,也要追上這位學生,最後大吵大鬧醫護人員、消防員和警察合力把同學送上救護車。校長明白學生都是小孩,又不是有意,沒有處分。

以上的種種學習障礙在香港都沒有得到任何政府的支援,連額外資助都沒有。面對障礙,輕則由學生自求多福解決,不如宣布所謂的融合教育只是偽善的政策,給全世界的假大空粉飾工程而已;重則可能整間學校每天都默默地承受和接納,希望有教無類,不過學校是壓力山大!

究竟現在的特殊教育政策有效嗎?或者我們應該探本求原,我們需要甚麼樣的社會?有甚麼人有特殊學習需要?以人頭計算用錢去資助又是否真的能夠對學校做到適切支援、對學生做到適切關顧呢?雖然香港是世界上已發展地區之一,人均收入名列前茅,但政府的政策很多時只是口說與時並進,但實質沒心沒肺。

融合教育達致融合社會,但融合教育不單是把有特殊學習需要的學生硬塞進一般學校,再加以金錢資助便是。融合教育所照顧的特殊學習需要,也不是定幾個分類,有政策便算。既然學生資助可以個別呈報,有特殊學習需要的個案是否可以不理特定分類個別呈報呢?每間學校又是否可以有固定的人力資源配套呢?

色盲其實只是一個小問題,但若果大家真的認為每個人的發展權應該公平,我們是否應該從每一個有學習障礙的人身上去思考生活上的每一個細節呢?這才是真正的融合社會。光做些門面功夫,對有學習障礙的人來説,只是歧視的另一種表現模式。

紫色?請問哪區域是紫色呢?不如加個號碼或者直接寫上「紫 Purple」吧!我便不用煩你了。

作者陳為建,中學教師,進步教師同盟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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