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学荣《总要有点儿甜头》



 


     
   人性这东西呀,是很丑陋的,咱就说这探亲访友吧,手上总得要捎带个礼物,至少得要点水果啊啥的。如果没有呢,送客之后,主人关起门,往往会这样评价客人:“这家伙,不会做人”。


       
在古代呢,中华周边的藩属国,每年来进贡,也得要带个礼物啊、贡品啊啥的,否则,两手空空,你都不好意思来我大中华。


        
太远的,咱就不说了,就说说那赖昌星吧,这哥们,每认识一个官场的新朋友,啥都别说,“啪”的一沓钞票,就砸到你的跟前,多的二三十万、少则十万八万。啥都还没帮你呢,这钱就来了。赖昌星就是这样交朋友的。你说,这人的朋友,能少么?


        
人都是贪婪的。历史要往前发展,总得有那么点利益驱动。革命也好,卖国也罢,总之,无利不起早,总要有那么点甜头,否则咱历史的车轮哪,它就动不了。


         
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在《亲历晚清四十五年》里面,记录了庚子年之前,天津的基督教会吸引信徒的手法:


        
他说啊,当年
了吸引中国人,教常常要稀饭,教堂的前面逃荒来津的种粥哇,当被当地人称 “毛子粥”。


       

神父们发粥的,那相当滑稽的往往一施粥民推基督教“怎么?
信主吧!
入会吧!入会我再块钱!”

       
又有粥喝,又有钱领,这基督教,还是吸引了大批的“善男信女”。

         
当然,这传教,也得要看对象,有些人吃了认,可是也有人吃了抹嘴不认的。老红军
涂国林记实里面,记录了他蹲国民党监狱的一起往事:


        

1929年。上海漕河泾监狱。涂国林被关押在此的国民党监狱里,每个月都会有寺的和尚基督教的教士,来犯人施舍一些食物、并便宣一下教义、以期发展一些潜在的信徒


        

每次些宗教人士到来,卒都会喊:“信教?菜!” 
于是,
犯人们这会儿喊:“我信佛!我信基督!我啥都信


        
于是,传教
人士开始食物。分完之后,有的犯人刚刚咽下食道呢,立马就,并开口人:“操你!老子才不信你!”


        
传教人士要遇到这号流氓,也无可奈何,只好叹息而退。


        
那么,流氓最好的归宿是什么呢?在近代中国,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当兵。


        
当兵,是当年流氓最好的归宿。当年的清军,许多就是收编的土匪,例如什么陆荣廷啊、张作霖啊、
董福祥啊……嘿,简直是数不清。


        
所以,旧式军队的军纪差。
徐永昌《求己忆录里,记录了他所目睹的 1912年2月29日
北京兵一幕,内容如下:


        

……..我当在通州当兵,北京的了老百姓钱财,我的友于是去抢变兵的钱财不到兵的候,不甘心空手而、索性劫城外的居民家,一时间军风堕落,们见面就互相打听:今天收成如何?有的、分些给长官,所以官也只眼、只眼……..


        
徐永昌的文字,记录了旧式军队以下的丑恶现象:


1、当兵的有枪在手,抢劫老百姓,可以发财。


2、为了争夺赃物,兵与兵之间,有时也互相抢劫。


3、兵抢到了、和长官分享。长官以这种方式“入伙”。


        
这就是旧中国军队的生态。所以旧式军队有“兵匪一家”的说法。


        
你又要我卖命、又没有甜头。又要马好,又要马不吃草。那怎么行呢?


        
总要有点儿甜头。否则啊,谁都叫不动,啥都干不了。


        
你就说这“剪辫子”的事情吧。清廷虽然是倒台了,可是那辫子呀,可是自己从小就留起来的,虽然说它是“奴隶”的象征,可是真要剪掉,心里还真有点不太愿意。


        
那么,当年的部队,怎样动员士兵剪辫子呢?有两种办法:1、不剪就罚。2、给点甜头。或者双管齐下、恩威并施。


       
其中,
玉祥的部队,就采取了以下的办法:“剪辫子,赏银一块钱”。


       

玉祥《我的生活》里,是这样忆述此事的:


   

   
“……新兵
们还都留着子,成后不久,袁世下令剪子。我召集士兵,作了一番宣明了子的来由,又把嘉定屠城州十日讲给听。但是,他在剪子的候,仍然有的情不自禁地啼哭,有的连饭都吃不下去,有的表面上苦笑,但肚子里却在流泪。剪,一排一排拍照留念,并每人块钱赏银,剪掉的子,有的重地包好、寄回家珍藏,有的哭了三四天不止,得不习惯……”


        
不习惯归不习惯,好歹也有那么一块钱“甜头”。可不要小看这一块钱,这点儿甜头,对军心的稳定,可有用了。


        
你要让人干他不愿意干的事儿,总要给那么点儿甜头才行。


        

所著《我的回记录么一个象:


       

蒋介石在1927年4月“反共清党”之后,上海租界巡捕房的警察,开始四搜捕共。中共的情员顾顺章,凭着自己在青帮里展的关系网,常能在逮捕行半个小到一个小之前,就得警察的提前“通”,然后,顾顺章会予警察一些酬


       
这下一来,你猜发生什么了?
久而久之,巡捕房的警察,就将
“抓共党”
个事儿,当作了本部之道。抓了放,放了又抓。滚滚,不亦乎。


        
这上海租界的警察,显然是尝到了甜头、甚至将它发展成一块“业务”了。


        
在当年,搞革命又何尝不是如此?没有甜头可尝,谁愿意跟你去拼命?


        

革命老同志黄雍,在《1927年我在海丰组织经过一文里,写下了这样的一份


          

…….在攻打(广丰大安之前,我鼓励大家伙:打大安之后,每个人都能一些,但是,打大安后,什么也没有得到,很多赤卫队员遂要求回家去,很快,我们查封了里的一家当,没收了多金,每个参加打大安的赤卫队员,都了两个大洋。这样一来,他就都不愿意回去了……..


        
看到了吧?我提着脑袋儿,跟你打土豪,打完之后,没有甜头,谁还干呢?


        
无独有偶。
成武回忆录也记载了这样一件往事:


       
征途中。红军州茅台战士们发现当地多地主土豪家里了一罐一罐的茅台酒。

       
战士们
没收了地主土豪家里的些茅台酒。喜喝酒的红军将士,当喝了个痛快。有的酒,也分了当地的苦老百姓。


       

在喝不完、也分不完茅台酒倒出来、用来泡脚洗脚,据这样可以

舒筋活


       
茅台酒泡脚。这样的生活水平,谁能跟咱比?


       
干革命,总得图个啥吧?不能啥都不图吧?


        

这打江山哪,要凭个“民心”,可是这“民心”该如何获得呢?其实窍门还是这两个字:“甜头”。


       

《汪东兴》1947年6月30日记录这样一件


        

西某农村。八路军组织当地的人民群众地主家的麦子。“完麦子之后,八路将麦子分老百姓。


       

人民群众得到笔意外之,很高,大声高唱 “军民鱼水”


        

很快,当地的地主武装组织了“还乡团”,携带枪支,匆忙赶来,试图抢回自己的麦子。


        

八路是正规军,立即开展反,当然不吹灰之力,打跑了些地主牌武装


         
“民心”是咋来的?就是这么来的。没有甜头,哪来的民心?


         
 不但民心,有时候连那
“统战工作”,也需要给点甜头。润滑润滑。


         
江山变色之
后,行将就木的李宗仁考虑“落叶根”


        

在他下决心之前,李宗仁派了秘书程思先回到北京,李宗仁收藏的一些,也回来。


       

北京显然 “很会做人”、果断拿出了十一万美元,将李宗仁的这批字画,通通都给下来。


       

李宗仁收到了花绿绿的美钞之后,十分高兴连连称赞:“北京真识货!北京真识货!”


         
当年负责这项工作的“
统战” 工作人员宋堃,将这件不起眼的往事,写进了回忆文章《追李宗仁来》当中。


         
尝到甜头之后,李宗仁义无反顾地回归大陆,“落叶归根”
了。


         
这就是:历史。


 

冯学荣 
2014312日星期三  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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