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反服贸运动

文/徐和谦、李志德 编辑整理/荷兰在线

台湾“反服贸”学运(太阳花学运)已进入后半场的冷凝期,这场台湾二十年来最受注目的学生运动,究竟掺杂着台湾民众怎样的情绪?这场“反服贸”学运究竟要怎么收尾,才算赢?两位来自台湾的青年互不相识,却意外在网络上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一场“隔空交锋”。

一名试着从大陆官方角度思考的台湾人:太阳花学运中的中国机遇

坑灰未冷,棋局已残。台湾“反服贸”学潮发展至今已进入后半场的冷凝期。在此过程中,自始保持低调、但却又是台湾内部争辩焦点的中国大陆,宛如一个“不在场的当事方”。

目前的观察评述当中,来自两岸的作者均较少人以大陆当局的角度,申述可以怎样把这场并未翻桌、但棋路出现混乱的对弈给走下去。若以大陆官方视角和语境为主线,探讨大陆官方或可采取的策略以及手段,我们可以尝试一次角色置换,供大家讨论商议。

抓紧机遇 采取措施 重申服贸内涵

大陆方面应继续重申服贸协议的良苦用心。许多有识者均能指出:大陆方面愿意积极促成服贸协商的最重要考虑,绝非台湾内部的“质疑派”所述,是要大举“进占”岛内服务产业市场,或是以所谓 “一条龙包办”的方式,将台湾产业结构中占多数的中小企业逼上绝路。这种恐吓式的“预言”,纯属动员恐惧情绪的诛心之论,但在岛内却不乏票房和听众。

那么,如果不是以上的阴谋论,那究竟大陆的目标是什么?当然就是让占台湾GDP达七成以上、占从业人口超过六成、且大量汇聚新生代人才的服务性产业,能够在大陆市场上如履平地、如入主场,使“民族经济共同体”的构成和分工更完整。

摸清成色 分析面貌 掌握抗争情绪本质

若分析参与台湾“反服贸”学潮者的身分、诉求,以及驱使其加入的动机,他们大致包括:

有基于支持“台独”立场,从而彻底反对服贸协议本身、并意图打断服贸实施生效进程者;

有对服贸协议本身持中立立场却反感国民党党团在立法院“黑箱操作”被“捍卫民主”等口号所打动者;

有对服贸协议本身原本赞成,却因“学潮”酿起的流血冲突,从而转向对服贸协议改持消极、负面态度者;

有对服贸协议原先并无深刻理解和关注,但是对国民党当局的施政,或对马英九个人,本已累积出反感情绪者;

本身并无明显政党倾向,但对服贸签署生效之后,大陆因素可能剧烈改变台湾自体政经生态和社会结构感到忧虑者;

对大陆政府仍然抱持着不信任态度,希望台湾当局对大陆的合作,尽可能审慎从事、保持距离者;

对大陆当局本无强烈情感倾向,但是随大流为同为青年学子的反体制抗争行动感到鼓舞、激动或本能同情者。

至此,结论逐渐清晰:此次“反服贸”风波的症结,不在于服务产业本身、也不在于开放市场,而在于“两岸”因素、在于台湾青年群体面对大陆这个对象,所滋生的复杂情绪和远超出市场经济逻辑以外的综合考虑。

目前在大陆的官方媒体口径上,大致上选择了在学潮中,许多令人发噱、哭笑不得、肤浅失序的镜头进行报道。这样的角度选材和报道篇幅上的刻意低调,自然是服务于当前的政治需要。但是,宣传角度固然可以服务于政治需要;政治判断却不能光被宣传基调所囿限,更不能犯下仅以“个别事实”取代“全局真实”的失误。

聚焦青壮 解剖成因 引导两岸发展新局

在这群以“八零后”、“九零后”为主的运动参与者的成长过程中,大陆人民更少地被描写为“同胞”和“家人”,较常被视为是“生意伙伴”或“朋友”,甚至在有一些人的心目中,可能还沦为居心复杂、不时带来“威胁”和各种麻烦的,“不得不与之共处的邻居”。而这样的认同是两岸关系的要穴。

放眼台湾青年,我们可以发现:在文化认同上,中华文化依旧是主导地位;在工具认同上,他们比上一代人更频繁地使用“淘宝”、“微信”,收看大陆的影视作品;在生活认同上,他们比上一辈人更早、更轻易地,就能结识出身于大陆的同学、生意伙伴、朋友,甚至发成为知交;惟有在政治认同上,“台湾”这个概念,目前则成为他们当中多数人的主要认同对象、甚或是唯一的认同对象。这种“仅仅及于台湾自身”的政治性认同,有的是出于对土地原乡的眷恋;有的是出于对现行政治制度的坚守;有的是出于对台湾社会秩序和既有生活方式的执着;有的是出于在外人面前,意欲区隔自身和大陆有所不同的冲动。而来自大陆的政治因素和周边影响力,在当下,则不幸地被构建为“破坏”、“渗透”、“腐蚀”前述美好现状的肇因。

一名试着“捍卫台湾自由”的护岛者:我最害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学运出来了几十万人,振奋是自然的。但我的忧虑也愈来愈深。因为最害怕的、太阳花最惨的收场方式出现的机率似乎愈来愈高 ……

我最害怕的,就是某一天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新华社蹦出一条“授权发布中共中央台办、国台办主任张志军讲话”,里头有这样的字句:“中共中央基于台湾岛内近日的纷乱,决定即日起会同台湾相关部门专家,重行检视针对两岸服务贸易协议条文…”

记得我上次提到这件事,是一个记者会后和官员聊天的场合。那时立马被一位美艳的小女生尖声吐槽:“不可能的啦…”我猜她的画外音是“你是北七(闽南语:白痴)吗?”

不过这几天想起几个例子,至少可以证明如果这是北七的异想天开,也不只我一个人是这德行。

第一个例子是谢长廷到香港和台办交流,谢长廷确实向中国人员提到服贸在台湾引起反弹的问题。这是一次。另一次就在谢长廷之后,郝龙斌又向张志军提此问题。当然这两次都无疾而终,在香港海协会副会孙亚夫的说法还是“依照台湾内部程序”进行。

但这确实说明了,谢长廷和郝龙斌都对中国有所期待,试图让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治局常委会成了台湾国内这场激烈纷争的最终仲裁者。如今二人那时拿不到的credit,大陆似乎在自己放出来?我看到了一些迹象:

一、最明显的,那时还没有太阳花学运,任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一场运动能和马政府僵持十三天。彼此分不出高下。

在没有太阳花时介入台湾,叫做干预内政,有太阳花时,就叫做息争止纷。其中天差地远。简单讲,台湾内部愈是僵持不下,中国可以收割的成果就愈堆愈高。

二、就是吴介民老师归类为“跨海峡政商集团”一群端走最大碗“和平红利”的人,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直保持着沉默。坦白说,如果中共决定要重谈,那会是一个巨大的credit,放给谁值得商议。

对于“服贸能不能退回重谈”这个问题,马政府的标准答案是:伤害国际信用,使得以后我们谈任何事人家都会怀疑。

如果他真心这样相信,那我真是为我们国家担心。因为任何一纸双边贸易协定成立或不成立,很大程度是两个缔约方自己的问题。两岸服贸通不过,但台纽、台星过得多爽快?这中间差别在哪里?除了两岸量体大小差距外,就是中国因素。

例如郝明义会反对纽西兰或新加坡印刷、物流厂商来台湾吗?新加坡人买台湾的银行你会害怕吗?因此,如果我们面对外国的质疑信用问题,用两岸特殊关系来回应绝对交待得过去的。但马政府就硬是要把两岸服贸和其它所有国际贸易谈判绑在一起。但问题是,中国因素的有无就是最大的区别。这一句话,我不相信会有哪个国家听不懂。

在周六的记者会上,连我在内我记得三次有人提出:为什么不能重开谈判的问题,马英九不是刻意画错重点,就是背诵标准答案。但马英九和他的团队始终没有发现,这是大家一直在做球,做球让政府至少在措词上保留由台湾主动发动两岸服贸协议重谈的可能性,再不会的话,我替你们造个句:重谈在国际上不是没有先例,但这会让两岸关系付出重大代价。我们目前并不考虑重谈。

拜托马政府,不管你想不想重谈,求求你们改一下标准答案。不要让自己成为新晋认证的儿皇帝。这是我的噩梦,我相信也是你的。

注:以上文字经授权分别转载自徐和谦、李志德的博客,不代表本网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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