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ty八歲偷渡來港,拿着「行街紙」過了11年,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考上港大醫學院。有人說,如果Betty「悶聲發大財」,不把自己的身世在網上公開,又或萬言自傳寫得沒有那麼囂張和怨忿,多講些感謝香港和香港人的說話,就不會成為本土網民鋪天蓋地的批判對象。

真的嗎?批判Betty的言論,絕大多數不是指她的態度,矛盾直指「偷渡」本身。罵她的人,指她8歲不可能一個人偷渡,一定有人協助及教唆。偷渡是犯法在先,根本不應給她中小學教育,遑論僧多粥少的大學學位。偷渡來港就像蝗蟲一樣佔用香港資源。即使Betty他日畢業行醫,有網民說,絕不會給這種偷渡蝗蟲看病。
簡單地說,偷渡就是Betty的原罪,總之,無論你的處境如何,都應遵守法律,留在原處,不應隨便來港佔用我們的資源。還有,是基右常用的「滑坡理論」:如果Betty可以這樣做,成千上萬的蝗蟲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來香港,拿到正式身份,香港肯定陸沉了。

如果「偷渡」就是原罪,回去問問你的長輩,家族裏有沒有偷渡分子。人們說香港是移民社會,說得跨張一點,更可能是個「偷渡」社會。年輕讀者的爸爸媽媽可能在香港土生土長,但問問他們的爸爸媽媽,即你們的爺爺嫲嫲、公公婆婆、舅公舅婆、姨婆姑媽,在過去幾十年不同時期「偷渡」來港的,梗有一個喺左近。

香港首富李嘉誠在抗日戰爭時期從鄉下來港,嚴格來說不是偷渡,而是逃難,分不清合法還是非法。壹傳媒老闆黎智英12歲從大陸偷渡來港,經過不懈奮鬥創立了傳媒王國。「香江第一健筆」林行止五十年代從大陸過澳門再坐漁船兩次偷渡來港,《漁火偷渡客江上數峰青》寫出他偷渡的驚險故事。

偷渡來港,白手興家,事業有成,出人頭地,在商界、專業、演藝……各行各業都有,多得數不清,這就是獅子山下的香港傳奇,是不容抹煞的香港歷史重要組成部份。老實說,Betty的經歷,就是我們熟悉獅子山下的勵志故事。

當然,有人會反駁說,上一代的人,逃避共產暴政,避秦南來,在這個自由小島打拼,貢獻一生精力,創造一個又一個香港奇蹟。不像Betty這類新移民,偷渡的目是「攞着數」,是佔用香港人的資源,是享用香港人的奮鬥成果。

若這個邏輯成立,無論合法入境還是非法偷渡,都是來佔用香港的資源──自由,在共產獨裁的中國一般平民百姓無法享有的自由,早來的一樣可以用同樣邏輯指摘後來者「攞自由的着數」。哪個時期來港的偷渡者才算為香港貢獻奮鬥?哪個時期來港的偷渡者是為了「攞着數」,時間的線劃在哪裏?1949年?1976年?1980年?準則又在哪裏?

近年興起的本土運動,最大的缺失,就是理論的貧乏,除了情緒還是情緒,缺乏基本分析架構。批判對象不集中在制度問題,而是對個別「稻草人」窮追猛打,誓不罷休。見到疑似「蝗蟲」,就像巴浦洛夫的實驗一樣,不經大腦,訊息只到脊椎就進行條件反射,連基本資料都搞錯又永不認錯。這種論述水平,只能把支持者都推向敵人,徒惹對手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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