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著名政论家雅克.阿塔利在他所著的马克思传记《卡尔.马克思》的前言中写道:“成百上千类研究,几十种传记都涉及了这位享誉全球的思想大师,这些资料要么将他塑造为圣徒,要么对他充满仇恨,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搁置作者的主观情感。”因此,只读一、两本马克思的传记很可能被作者所“误导”,这就是为什么要多读几本不同类型传记的原因。

   在2011年年底至今的两年半时间里,我已陆续读了十本马克思传记。在这十本书中有八本是目前能找到的国内翻译出版的外国作者的作品,他们分属五个国家,即英国、法国、德国、奥地利与苏联,而国内作者的作品则选了两本由刚刚获得博士学位的青年学者所编写的。本来想以此为出发点写一篇综述文章的,文后拟加一个附录,这个附录由每本书中选出的若干有代表性的段落所组成。结果文章本身还停留在提纲阶段,附录很快就整理好了,而且结构还挺完整。于是就在此基础上增加一段前言作个简要说明后单独发表了,题名《马克思走下“神坛”》。原本以为对此类文章感兴趣的读者不会很多,不料点击率还能超过2700。既然有此需求,不妨再整理一些以飨读者。本文与前文类似,但希望能更好地反映各书的特色。下面先简要地介绍一下这十本书各自的特点:

   1、梅林所写《马克思传》强调赞美与批评应有同等分量。同时梅林与他所称的“马克思主义教区的教士”——考茨基与梁赞诺夫的主要分歧在于拉萨尔、巴枯宁两人和马克思的关系问题。所选摘录着重反映这些方面的素材。

   2、马克斯.比尔是奥地利裔德国人,书的篇幅极小,以理论介绍为主,呈提要状,真是“惜墨如金”。与梅林一样“德国老乡”对于马克思是知根知底的,因此他在不经意间的下意识流露弥足珍贵,这是他国作者无法比拟的。此外,这本书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的“布尔什维克情结”,反映了作品的时代特色。所选摘录着重反映了这两方面的情况。

   3、奥古斯特.科尔纽是法国人,他的《马克思恩格斯传》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前期在民主德国作访问学者时所著,故原始资料极为丰富。所选摘录着重反映了马克思青少年时代的生活实况,虽是许多家庭琐事却是其他传记作品中难得一见的,很有启发性。更多内容参阅拙作《青年马克思与他周围的人们》。

   4、海因里希.格姆科夫与彼.费多谢耶夫分别是民主德国与苏联的宣传部门负责人。由他们主持编写的马克思传记应该是社会主义国家最为“正宗”、最为正统的。书中内容对于我国已经退休、或者临近退休的几代人来说应该是比较熟悉的。更多内容参阅拙作《逐渐消逝的口号》。

   5、魏小萍、张光明等作者是1994、95年间中国人民大学毕业的博士,他们的书中应该反映了我国学界当时的部分观点。

   6、戴维.麦克莱伦、雅克.阿塔利与弗朗西斯.惠恩是西方学者,他们观察问题的视角显然与国内作者迥然不同,书中的“独家新闻”、“小道消息”与独特评论当然特别多。

   摘录难免断章取义,选材又有随意性与主观性,因此希冀通过这些摘录全面了解马克思几无可能。但是,通过这些摘录消除马克思的神秘感却是绰绰有余的。此外,其中某些关键细节与观点也许能够启发读者引发进一步的思考。

   以下摘录还是按照原著出版日期的先后为序进行编排。

   一、弗兰茨.梅林《马克思传》

   当我着手执行自己的计划,即着手撰写马克思传的时候,他们两位(考茨基与梁赞诺夫)就义愤填膺的大叫大嚷起来了。其理由是我在《新时代》上竟没有完全迎合党内流行的说法,而就拉萨尔、巴枯宁两人和马克思的关系问题发表了一些自己的意见。首先,考茨基斥责我“反对马克思”,特别是斥责我“辜负”了拉法格夫人的信任。而因为我仍然坚持要把马克思传写下去,他竟然拨出《新时代》的如此宝贵篇幅中整整六十页来刊载梁赞诺夫的抨击文章。… 我对于他们这种精神上的恐吓手段不曾丝毫让步,并且在本书中叙述拉萨尔、巴枯宁两人和马克思的关系时始终以历史的真实为依据,而完全不理会党内流行的说法。 [F2]

   1836年10月22日,卡尔.马克思进入柏林大学。但是他对那里的课程似乎并不十分感兴趣。在九个学期当中,他只不过修了十二门课程,主要是法学必修课,而且就是这十二门课程,他大概也很少去听讲。在正式的教师当中,只有爱德华.甘斯一人对卡尔.马克思的精神发展有过一些影响。… 不过,据马克思自己说,他在大学修法学课程只是次要的;他认为历史和哲学才是主要的课程,但就是这两门课程他也很少去听讲,而仅仅选修了加勒尔所开的必修课逻辑学。… 作为一个思想家,马克思在大学时代就已经独立地工作了。他在两个学期中所获得的大量知识,如果按照学院式的喂养方法在讲堂上点点滴滴地灌输的话,就是二十个学期也是学不完的。 [F17、18]

   拉萨尔受过黑格尔学派的训练并且充分掌握了老师的方法。他对这种方法的无缪性并不怀疑,然而却没有后继者所特有的那种浅陋。在拉萨尔访问巴黎的时候,他研究了法国的社会主义,而海涅的敏锐的眼光预见到了他的伟大前途;… 拉萨尔是波兰犹太人。马克思表示:拉萨尔是自命不凡的。… 恩格斯说马克思从一开始就对拉萨尔抱着强烈的反感。必须正确地阐明拉萨尔与马克思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是怎样形成的,但这并不是为了拉萨尔,因为拉萨尔的历史权利是早已受到了维护的。这无宁说是为了维护马克思,使他不致受到任何误解,因为他对拉萨尔的态度乃是他一生中一个最复杂的心理问题。 [F225、226]

   (1853年年底的克里木战争时期)在对德国的态度上,马克思离开《新莱茵报》的传统最远。他不仅不再把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德国上面,而且几乎把它完全置于自己的政治视野之外。德国在当时的欧洲政治生活中确实只起着极其微弱的和不显著的作用。它仿佛就是俄国的一个省。这种情况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马克思何以对它抱有这样的态度。然而对马克思来说,在某种意义上是非常不利的一个事实却是:他同恩格斯一样,已经有好几年同德国现实生活的发展失去了联系。他们两个对于普鲁士国家一向是抱着蔑视的态度的,而在曼托伊费尔-威斯特华伦当政时期,这种蔑视态度更加深到如此地步,以致同他们对现实形势的洞察极不协调。 [F306]

   马克思说,他和恩格斯是自行负起无产阶级政党的代表者的使命的,而他们的这种地位已为旧世界的一切政党对他们所抱的普遍而深刻的憎恨所证明。马克思根本不愿意为任何不由他本人和恩格斯主编的党报写稿。 [F354]

   我们不应到《资本论》后两卷中去寻求政治经济学上一切最重要问题的完满的现成的答案,而只应去寻求一部分这样问题的提法,以及有关应该按照什么方向去探索这些问题的答案的指示。正像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一样,他的这部主要著作也不是包含着一成不变的最后真理的圣经;但它却是启发进一步的思考、促进进一步的研究和为真理而斗争的不竭的泉源。(关于《资本论》第二卷和第三卷的小节为梅林请卢森堡所写,此段在此小节中) [F467]

   [F] 弗兰茨.梅林(德):《马克思传》

   樊集译,持平校 1965年7月 人民出版社

   原德文版1919年出版,1960年民主德国再版

   本书根据1957年俄文版翻译

   二、马克斯.比尔《马克思传》

   马克思主义是在19世纪上半叶的革命土壤中自然成长起来的。这是马克思对当时社会革命学说总结提炼的结晶,而他本人就是这一学说的践行者。他的一切思想和情感都扎根于此;就我所知,没有任何一位犹太裔哲学家、社会学家或诗人像马克思那样体现出如此少的犹太民族的特征。 [M63]

   1848年6月1日,《新莱茵报》创刊。马克思担任主编,恩格斯、弗莱里格拉特、威廉.沃尔弗及格.维尔特任编辑,拉萨尔也偶尔参与其中。对于生活随性的马克思来说,将《新莱茵报》办成日刊实属不易。弗兰茨.梅林在其编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中摘录了《新莱茵报》上刊登过的几篇很有阅读价值的文章。 [M68]

   维也纳革命失败后,马克思撰文总结:… 6月和10月的反革命的残酷野蛮行为足以使民众相信,只有一个方法可以缩短、减少和限制凶猛的垂死挣扎和新社会诞生的流血痛苦,那就是实行革命的恐怖。(《新莱茵报》,1848年11月6日) [M69]

   下面一段选自1849年5月19日最后一期的最后一篇文章:在临别前,我们谨向读者们重提一下新年号上的一句话:法国工人阶级的革命浪潮、世界大战——这就是1849年的开篇。看吧,在东方,各民族战士组成的革命军已经在同以俄国军队为代表的旧欧洲联合势力战斗,而‘红色共和国’的曙光已经照耀巴黎。 [M69]

   读过前面两段摘录,我们不禁会从法国联想到俄国,从巴黎联想到莫斯科,进而理解列宁和托洛茨基革命方针的根源。上面两篇分别作于1848年和1849年的文章为布尔什维克们提供了思想营养。 [M70]

   马克思虽然极力劝说巴黎工人保持镇定,然而他们的情绪已经完全被环境左右,将马克思的劝告完全抛到了脑后,战争的惨败激起的爱国心和长久以来积压的不满情绪一触即发。1871年3月18日,革命爆发了,随后巴黎公社宣告成立。巴黎成为社会主义共和国首都。但仅仅七周之后,革命失败,“战败者罪该万死!”——血腥的屠杀开始了。马克思随后撰写了《法兰西内战》,总结了巴黎公社运动,这也是他最成熟的著作之一。他并没有将自己完全置身于革命运动之外,而是不遗余力地为布尔什维克的革命辩护。这部著作也成了第一国际的绝唱。 [M77]

   但是假如革命的工人阶级在革命中没能获得政权,而被小资产阶级民主派和社会改革派抢得先机,对此,马克思给出了他的建议:“与它们决裂,并坚持斗争。”他在1850年的《中央委员会告共产主义者同盟书》中写道:“显然,在目前的流血冲突中,正如先前的各次流血冲突那样,主要是工人必须勇敢而坚定地以自我牺牲精神来争取胜利。… 工人不仅不应该反对所谓的过激行为,不应该反对民众对憎恨的敌人及与之相关的机构进行报复,不但应当容忍这种行为,而且应该负责加以领导。… 总之,从革命胜利之时起,工人阶级所表达的不信任态度就不再针对已被打倒的反动政党,而是转向他们从前的同盟者,即那些图谋窃取共同胜利果实的政党。…” 现在看来,这封“告共产主义者同盟书”对后来俄国布尔什维克党和德国斯巴达克斯党产生了重要影响。 [M99~102]

   [M] 马克斯.比尔(奥):《马克思传》

   王铮译 2011年 黑龙江教育出版社

   三、奥古斯特.科尔纽《马克思恩格斯传》(第一卷)

   马克思在他所爱的故乡度过了幸福的童年,他的家庭虽非富有,但生活总还是富裕的,… 他的父母特别为他感到自豪。他们称他为自己的“幸运儿”。因为其余孩子的天分都比较差,所以他们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KI-58、59]

   正当他那天分较差的弟弟海尔曼到布鲁塞尔一个商人那里去学生意时,马克思乘着一只小船离开特利尔,沿着摩塞尔河下行到科布伦茨,在那里换乘汽船,于1835年10月17日到达波恩(上大学)。 [KI-66]

… 由于这些反动措施,青年黑格尔派尽管从黑格尔那里因袭了对普鲁士国家的尊敬,(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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