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流亡者年近三十,他身穿褐紫色长袍,光头,脸颊上带着高原僧侣特有的红晕。当被邀请谈论他在家乡西藏的生活时,他没有丝毫犹豫。

“就像狗在等着猫。”他指的是占据他所在寺庙附近一座公园的中国军队。他成年后一直在那座寺庙学习、礼佛。“他们准备好了要扑向我们。”

在接受采访时,这名僧人要求匿名以保护家人,他曾因参与2008年藏人抗议活动而坐过牢。那次抗议的原因是,当地人认为他们的文化、语言和自然资源遭到了破坏,并且汉族移民使他们在经济上被边缘化,后来抗议被中国政府镇压。

他来自阿坝,一个在西藏流亡者中非常出名的地方,现属中国四川省的一个自治州:就是在那里,几十名藏人自焚身亡,希望以这种绝望的“自我牺牲”让这个几乎冷漠的世界关注到他们的家园困境。

近五年来试图自杀的藏民有130人,其中112人死亡,而这名年轻的僧侣没有选择步他们的后尘。但他也不想留在家乡忍受警察的审讯,以及“民主管理委员会”的奥威尔式“爱国主义教育”课程。民主管理委员会是中国政府为控制西藏僧侣而设置的机构。

于是他逃了。一名向导收了他1.2万元人民币(约1930美元),带着他经拉萨、尼泊尔一路至印度北部的达兰萨拉。他于本月抵达此地,朝拜达赖喇嘛(Dalai Lama)——这是西藏人的梦想。达赖喇嘛是信仰和平主义的精神领袖,被中国政府刻画为分离主义者,但他表示自己只是为西藏寻求在中国内部的真正自治。

“在中国政府的统治下,我看不到生活的出路。”年轻的僧侣在流亡者收容所里说到。这座收容所位于喜马拉雅山间一条溪流的岸边,由美国援建。“越来越多我这个年纪的人想离开西藏。”

然而实际能逃出来的人却越来越少。通过在拉萨周围设置路障,增加边防人员,迫使尼泊尔禁止西藏人入内等方式,中国政府已将出逃的人流大大减少。2008年骚乱事件以前,每年离开的西藏人在2000至3000人左右,去年仅有300名藏人成功越境。这座能容纳500人的收容所里现在只有4个人,这位年轻的僧侣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个是43岁的果洛久美(Golog Jigme),他曾帮助拍摄一部关于西藏的纪录片《不再恐惧》(Leaving Fear Behind)。2012年当他在派出所里听说公安打算假借医疗程序杀死自己,就逃出了派出所。他在山林里躲了一年半时间,然后花了1.5万元人民币成功越境。他不愿透露具体路线。

在被称为西藏儿童村(Tibet Children’s Village)的一座教育兼宗教中心里,果洛久美听着达赖喇嘛对数千人授课。过了几分钟果洛久美说:“西藏的形势很紧迫。”

“我们活得不像人,既无自我表达的自由,也无活动自由……现在汉族人正大量涌入西藏。牧民们被迫结束他们的传统生活方式。中国政府的目的就是淡化藏族的民族认同,稀释西藏人。”

中国共产党的军队于1950年入侵西藏。过去十年间中共领导人一直力图将该地区的大部分记者和其他独立观察人士驱逐出去,使得部分批评人士认为中国政府治下的西藏比朝鲜更加封闭、孤立。

这类故事给中国涂上了一层残忍的色彩。僧人索南饶嘎(Sonam Rabga)于1992年经尼泊尔珠峰大本营离开西藏,在印度南部的一间寺庙里平静地生活了20年。两年前他回到西藏,去一个偏僻的村子看望自己年迈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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