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人一过四十我的感觉就是容易犯困,每天吃过晚饭,我就想上床眯上一会儿,平时老婆连唬加哄,非得拉着去广场锻炼,这天老婆外出学习去了,孩子住校,机会难得啊,简单弄了点菜,喝上了二两,就爬到了床上。嘿嘿,没有比做梦再好的事情啦,平时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顷刻就可能到眼前,当然也有作噩梦的时候,醒来生活一切依旧,反而更加有幸福感,嘿嘿,做梦真好!

  谁知刚刚进入梦乡,门外扑通扑通上楼的声音就把我惊醒了,而且大概就到了我家门口停下啦,紧接着门铃响了。

  谁呀?这是!我一边嘟囔着,慌忙穿好衣服,开门。

  是老马!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喘着粗气,提着大包小裹的。这个点儿他大老远跑过来干嘛呀?我有些疑惑。

  老马一屁股坐在我的联邦椅上,用一种期期艾艾的声音说,老弟,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个这个王八操的小牛,害我啊!

  我忙着给他倒水,说,别激动,老马,慢慢说,我觉得不会的,小牛这个人,我太了解啦,和你我一样善良,让他害人真比登天还难,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老马低下头,说,哎,老弟,你不知道,哥我一肚子苦水。

  我笑了笑,说,不会吧!据我所知,嫂子是大领导,你在你们教育系统也是老人了,孩子也工作了,而且单位不错,你苦,俺们这样的老百姓,那就更没法活了。

  老实说我和老马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认识他是因为我上中专时最要好的同学小牛,在我眼里他们是关系最好的同事,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我分配到县里一个部门做公务员,一直混到现在,小牛分配到了邻县,开始做小学教师,后来当上了校长,前几年又提拔当上了教育局的领导。因为两个县离得不远,又都喜欢喝点,我们多年来一直保持经常聚聚的习惯,几乎每一次都有老马在场。老马形象很好,大高个,白净面皮,戴一副眼镜,实际年龄比我们应该大上4、5岁,形象很像一个地地道道的知识分子,人极活络,很殷勤,给人的印象是永远稳不下来的那种人,坐在椅子上浑身乱动,讲起话来手舞足蹈。

  老马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稳了一下神,忽然身体前倾,对着我说,你说你马哥我这人这么样?

  没说的,大好人一个!我回答。其实除了他的酒量之外我对他其他方面的了解真的很寥寥无几,毕竟是不在一个县工作,我脑子想的是,他究竟来找我干什么来了,肯定不是来诉苦来了,别的嘛…,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他带来的瓶瓶罐罐一定得想办法让他带回去。

  我是说能力!你哥我的能力怎么样?他又问,目光里竟然有了一些凌厉。

  您能力那肯定是没说的,工作这么多年,光经验就够那些小青年们学一阵子的啦,没说的,这个我清楚。我只能这样敷衍他,因为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干什么。

  老马眼神有点直,嘴角出现了白沫,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表白,你说你哥我吧,年龄也不算小啦,从工作经历上看,俺也干过教学、干过后勤,干过管理,学校里的岗位我什么没干过?哪一样不是干得堂堂的?你那个铁杆同学小牛,还不是我死心塌地、鞍前马后地捧起来的!噢,他起来了,过了河就把桥拆了,我怎么就不能干校长?一个小学校长,还用得着多大的本事,他怎么就知道我干不了呢?你嫂子多大的官啊,在家都俯首帖耳,听我的,这个这个,现在,她的官越做越大,我完了,一个小学校长都干不上,这让我的老脸往哪搁啊!你也知道,他干校长的时候,我就是他的心腹,鞍前马后的,没少出力,为什么非得用外人呢?自己人不是更好吗?

  我好像知道了他的用意,大概是让我当说客,这个我可能干不了,喝酒还行,于是说,这个提拔干部的事应该是组织部门的事儿,他不会起多大作用的。

  老马手一挥,颇有些领袖的风采,说,他不是起不起作用的问题,他是起反作用!他走后一开始用了个小吉,一个单位的,你可能见过他,那还说得过去,这回小吉又调走了,他又从别的单位调来一个,你说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老实说,我也是做过一些工作的,各个关节也都打通了,就是到他那儿反而不行啦,这、这这是什么道理嘛!

  我笑着接他的话茬说,我知道您的意思,这样的事儿,马哥我不是谦虚,我恐怕帮不了您,没办过也不会办,不过我可以和他聊聊,但不能向您保证和承诺什么,不过,咱都这把年纪了,都快离岗了,这个校长不干也罢!无官一身轻嘛!操心费力的事儿,交给年轻人呗!

  老马咬了咬牙,很坚决地说,不行,这个校长非干上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干不了,谁也别想肃静喽!

  哎呦呦,够吓人的,我这样想,这个老马,可能精神上出了点问题,真有点危险!还真的得找机会和小牛谈谈。

  我问他,不是有一个新校长去了吗,你怎么当啊?

  老马的声音弱下来了,甚至有了点祈求的意思,说,让我去别的学校也行,我打听过,有空缺,我也有办法,你就跟他说,别给我使拌儿了就行,你说,就我和小牛我们老板的关系,那真是铁的不能再铁的哥们儿,按说都不应该绕到老弟你这儿,我真的想不通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心里憋屈得难受。

  我说,老马哥你是真的高估了我的能力,也包括小牛的能力,不过,我答应你,我一定找机会和小牛谈谈,了解一下怎么回事儿,老弟兄们了,您就放心吧!

  老马没有停的意思,开始喋喋不休地讲他们学校的人际关系什么,我听着听着睡着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老马还在说,嘴角的白沫比开始的时候多了,还是没有停的意思,我感觉自己有点太不礼貌了,但看老马的神色并没有指责的意思。

  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都十二点多了,于是说,老马,太晚了,我今天也不留你了,你还得开车走几十公里的路。

  老马站起来,我也站起来,他又喋喋不休说了有二十多分钟。

  我说,东西你必须带走!

  老马说,不行,那你是看不起你老马哥,留下,必须留下,再说我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说,你不带走,我就不给你问了,你这样就太见外了。

  这样又推让了半天,我提着东西和老马一起下楼,才把老马送走了。

  2

  真是无巧不成书, 几天后恰巧有那么一个机会去老马他那个县办事儿,打电话一问,小牛还真的没事儿,正在家里休假,于是就约了小牛在一个茶馆见了面。

  我直截了当地跟小牛说,你那个老伙计老马头几天到我家找我啦,你是怎么搞的,把人家老马折磨成这个样?都快成精神病啦,他不是你的铁哥们吗?

  小牛指了指我,笑着说,立场有问题呀,你是不是收人家礼啦?

  单从形象上看,小牛和老马差远了,黑瘦、个子矮小,属于貌不惊人的哪一种。

  我回答,他倒是瓶瓶罐罐的带了不少,我都让他带回去了,一样没留,这我绝对不撒谎!

  小牛说,这个老马,自我感觉良好,非得想当校长,当校长总得有个条件吧,个人素质、群众基础、上级肯定,不能你老马个人感觉行就行,这道理太简单了,跟他就是说不通,总认为是我从中作梗,其实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啊,我现在很头疼,他到处找人,到处托人,给我打电话、发信息,软话硬话都有,我感觉他都走火入魔了。

  我笑着说,一个小学校长,也用不了多大的本事学问,都是哥们儿,你顺水推舟得了呗!

  小牛说,哥们儿,那都是以前的事儿,现在在老马的眼里,我是他的敌人了。教书育人的事儿,还真不应该看成是小事情,说实话,老马是那种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什么的人,对他我是黔驴技穷了,没办法了。他那天是不是和您谈了很多?都谈了些什么?

  我说,对你不满呗!后来他说着说着我睡着了。

  小牛笑了,说,还有你这样的人,人家大老远来找你,你睡着啦,真的不怎么样!今天下午正好没事儿,跟你好好啦啦老马的事儿,没有褒贬的意思,只是让你了解一下老马是怎样的一个人。

  服务员被我们支走了,小牛亲自给我续水,绿色的茶叶在透明的玻璃杯内翻转伸展,和我发困时打哈欠的姿势相像得一塌糊涂。茶馆真是个好地方,幽静而且没人打扰。

  小牛端起杯子呷了一口,然后慢慢地说起他和老马的事来。

  其实我参加工作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老马,你也知道我去的那个小学是一个街道小学,当时可觉得不得了,一个农村孩子能分配到城里工作,感觉太了不起了。我那天背着行李一进学校大门儿,一个衣着鲜亮的大个子就满脸堆笑迎了上来,笑得非常灿烂,灿烂到让人感觉有点假,这个人就是老马,当时就在学校里干后勤,领着我去校长哪儿报了到,紧接着帮着拾掇宿舍,非常热情,老实说,给我的印象挺好的。

  紧接着落户口啦、粮油关系啦、团组织关系啦这些事都是老马帮我搞定的,看得出来,这位老哥认识的人多,三教九流都有,路子很野,办这样的事儿轻车熟路。

  大概我参加工作一个星期之后的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我正在躺在单身宿舍的床上看书,老马敲敲门进来了,提着酒、花生米、猪头肉什么的一大堆,脸色带着极谦恭的笑,说,喝点喝点,弟兄俩喝点!

  老实说,当时我是非常激动的,一个老同志主动找我这个新人喝酒,我真的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那时候住的单身宿舍是校园内一间教室改的,平房,我们俩把我宿舍内的一张课桌抬到了门口的院子里,老马把塑料袋、包装纸内的菜直接摊开,开了瓶白酒,倒到我的快餐杯里一半,他直接用瓶子,我们俩就比划开了。干这些活儿老马明显是个利索人儿。

  感觉咋样,和当学生感觉不太一样吧?老马抿了一口白酒,问我。

  我也同样喝了一口,说,还行还行,我看各位老师一律是仰视的感觉。嘿嘿,这可能跟我个子矮有关系,真是这样,个子有差距,其他可能差距更大了。

  老马脸色忽然现出了愤愤的表情,说,这帮臭老九,你把他们当人他们就不知道姓什么了,特别是那个老吕,最不是东西,整天阴阳怪气,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倒退几年,哪个敢这么嚣张!都一肚子曲里拐弯的花花肠子,不像你哥我,直肠子,张开嘴就能看见脚底下的水泥地!

  老实说,我听到他这样说话心里不太舒服,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会认为我是他们中的一员。

  老马肯定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有点知识就觉得了不起了?跟你说,我们家就不缺知识,你的伯父伯母,就是俺爹俺娘,都是知识分子,都是老师,俺爹还当过这个学校的校长,俺家你大嫂,大学,正儿八经的大学,论学问,他们哪个行?我的那些同学伙计朋友,当大官的多了去了,不是吹,你哥我不是凡人!你抬头看看,你哥我是凡人不?

  我抬头看了看,感觉老马形象是漂亮点儿,还戴着眼镜,但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凡的地方来,嘴上却说,不凡不凡,马哥我刚开始见你就感觉到你的确不凡。

  紧接着我笑嘻嘻地说,马哥您就是不凡!我一到学校就听说了您的爱人朱大姐,那是人漂亮学历又高,事业上还蹭蹭往上窜,您给我说说您当初是怎么追上朱大姐的?我得学学经验,好找个媳妇啊!——老马的老婆长得很漂亮,大学毕业,刚开始就在我们那个小学校教书,后来改行进了行政机关,我报到时她已经调走了,我第二天就听别的老师说了。

  老马把嘴里的猪头肉咽下,说,这个,别人问我,我还真的不跟他们说,老弟你问我,可不一样了,我必须得说,这个这个,细节我不说了,就说两点,特别重要,第一,就是使劲追,死皮赖脸地追,女人嘛,归根到底心都软,火候到了,就拿下了;第二,就是造影响,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让别人无法插手。老弟,你记住这两条,担保你找个好媳妇儿。

  老马这样一说,我倒是真的觉得他有些不凡了。

  老马接下来的话就更加不凡了,他把筷子放下,手向前一挥,说,人生就得有目标,比如说老弟你,你就应该走你朱大姐的路,走出去,这两年咱教育系统走出去的人都混得不错,我看得出来,你老弟是个好苗子,错不了!我嘛,就只能在这个学校里混了,有朝一日混个校长就不错了,我没别的要求。

  我紧接着说,我哪儿也不去,大哥您混上校长我就跟着您混。

  我当然是逢场作戏,当时内心就隐隐约约感觉老马混上校长不太靠谱。

  人生就得奋斗,不能稀里糊涂。老马继续说,你哥我就是这样过来的,你马哥下过乡,吃过苦,那时候奋斗的目标就是返城,等返城后,没工作,有这么一次工作的机会,替老换幼,前提是老人提前退休,俺爹是个死脑筋,唉,知识分子都一个德性,他感觉我文化程度低,在学校里干不合适,想让我姐先工作,我和我妈就和他闹,文化低怎么了,老革命老将军文化低的多了去了,不照样打江山嘛!其实我姐还真的不愿意干,人家是一心一意地考大学,结果后来还真的考上了,这样我们俩倒是都成全了。到学校后不久,你朱大姐分来了,没人看好我们能成,嘿嘿,我就把这事弄成了,当然劲也没少费。

  我说,这一点我和哥哥您还真的存在差距,我的人生没有目标,感觉就是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和周围的朋友处好就可以啦,(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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