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时报 | 释放脱北者并非北京立场改变

中国政府8月12日意外地释放了在中国和老挝边境抓获的11名朝鲜脱北者，舆论纷纷猜测北京对脱北者态度是否有变。个人认为，中国政府这次释放脱北者，可能有“教训”金正恩的用意。

其实中国政府早就应该这样做，因为这种人道主义的举动，对中国只会起加分作用，中国应该让朝鲜问题脱敏，也就是说单纯把它看做是人道主义问题，而不要和国家的外交政策联系起来。从这一点上来说，北京这次举动还是值得称赞的。可能在很多中国人看来，以前中国的作为是为照顾朝鲜的面子，而把自己的面子丢了，如今的做法才是对的。

从现有的信息来看，不好判断北京是基于何种考量释放脱北者。上月底，中国政府还将在青岛和昆明等地被公安逮捕的27名脱北者在图们边防部队的押送下遣返回朝鲜。所以我倾向于认为这是一起个案，与这次脱北者的特殊性有关。据报道，11名脱北者大多为二三十岁的年轻女性，她们意志坚决，宁死也不愿回朝鲜。倘若真的有脱北者因抗拒回朝鲜而在中国发生什么意外，中国政府也会不好交代，会遭受国际社会人道主义谴责，何况还有一名4岁儿童。而朝鲜政府残酷对待被遣回的脱北者的行为是人所共知的，考虑到这些问题，中国政府这次网开一面，将她们全部释放。

北京此举无疑对中朝关系会产生一定影响，但无需夸大。在金正恩手中没有太多牌可打的情况下，他不太可能拿此事向北京发难，因小失大。中朝关系已冷淡多时，多一件这种事，借用邓小平对当年中美关系的评价，是“好也好不到那儿去，坏也坏不到那儿去”。特别是假如中方向朝鲜解释，这只是作为个案处理，金正恩不可能对中国做出什么刺激性的动作出来。

至于此事对朝鲜脱北者的影响，必然会影响到已在中国的脱北者信心，但不会引发朝鲜大规模的脱北潮，因为在朝鲜当局严密的信息封锁下，朝鲜民众不太可能知道有人成功地逃出朝鲜。

现在外界很关注的是，在饱受诟病之下，北京是否对多年处理脱北者的方式有所反思，并进而改变对脱北者的看法，今后改从人道主义立场，按此模式来处理。但观察北京的策略改变与否，取决于以下两点：一是北京对接收脱北者的成本评估；二是中国政府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中朝关系。

所谓脱北者，是国际社会对朝鲜那些逃离金氏政权统治，寻求自由生活的民众的统称。金氏政权的极权统治，使许多朝鲜民众都想逃离其魔掌，为此不惜千辛万苦，通过各种方式逃离朝鲜。脱北者成分很复杂，其中以底层民众为主，多为生活所迫。鉴于中朝接壤，且中国对朝友好，脱北者多数是通过中国作为中转通道，辗转逃往第三国，主要是韩国。我认识的一个脱北者即是这样的情况，他原为金日成综合大学的学生，因反对金日成，只身一人逃往中国，在中国时也曾被有关部门抓捕过，幸运的是途中逃脱，后辗转来到韩国，现已在韩国生活10年，成为一名朝鲜问题专家。他告诉我，每个脱北者，都有一部悲惨的逃亡史。

但多数脱北者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为了躲避抓捕，不得不东躲西藏，战战兢兢生活于恐惧中，并不是人人都能到第三国的。我去年访韩时，认识了一位从事脱北者工作的韩国民间人士。对于这部分脱北者，他估计，中国境内大约有20万脱北者，其中北京有1万多，其余的都在东北。我对这一数字有所怀疑，一般认为在中国的脱北者大概有2-3万人。这位民间人士不解中国政府为什么要将抓捕的脱北者遣送回朝鲜，因为在他看来，脱北者都是难民，一旦被遣送回去，以朝鲜政府对待脱北者的处置，等待他们的将是非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