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时报 | 中俄地中海军演的深层含义

几百年来，欧洲海军游弋于世界各大洋，去探索、贸易、建立帝国以及发动战争。所以明年春天当中国海军出现在地中海与俄罗斯举行联合演习，那将是一个非常的时刻。上周俄罗斯与中国在北京就两国军事合作进行了会谈，会后宣布了海军演习计划。

中国人无疑会享受他们的船舰航行在欧洲文明传统中心地带的象征意义。但除了象征意义之外，俄罗斯和中国也借此对世界事务作出了重要声明。两国都反对西方国家在自己边境附近搞军事行动。中国抱怨美国海军沿其海岸巡逻，俄罗斯痛斥北约(Nato)的扩张。中俄通过在地中海举行联合演习，将传递出一个特意的消息：如果北约能在他们国境附近巡逻，他们也能在北约中心地带巡逻。

然而在这种武力炫耀的背后，是俄罗斯和中国正在根据“势力范围”理念推动世界事务更广泛的秩序洗牌。两国都认为在有关其近邻地区的事务中，他们应拥有否决权。俄罗斯认为，乌克兰在莫斯科管辖下曾达数百年，现在却要加入西方联盟，这是无法接受的。从普京(Putin)政府意欲建立“欧亚联盟”(Eurasian Union)的抱负来看，他们似乎有意在许多前苏联地区重建俄罗斯势力范围，从而与欧盟(EU)抗衡。

直到不久以前，中国主要依靠其经济实力在整个亚洲传播其影响力。但现在中国政府在安全事务上也更加直接地表现出强硬。中国正把越来越多的精力投入与越南和日本等邻国之间的领土争议之中。去年中国政府还宣布在东中国海设立“防空识别区”，要求外国航空器必须向中国政府表明身份。

有些西方人士基于实用主义及和平利益，认为应将这些“势力范围”默许给俄罗斯和中国。在接受《明镜周刊》(Der Spiegel)最近一次采访时，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明确表示，他认为告诉乌克兰不能自由决定其未来具有合理性。

不过奥巴马(Obama)政府已经明确反对这一想法。美国副国家安全顾问托尼•布林肯(Tony Blinken)谈及俄罗斯的抱负时曾表示：“我们将继续反对势力范围的概念。我们将继续支持主权民主国家选择自己的联盟的权利。”

布林肯的声明已清楚表明，美国人认为势力范围之争关乎到对一个基本原则的捍卫。如果承认俄罗斯和中国等非民主国家在其所在地区的势力范围，就是间接授予它们否决权，让它们可以否决名义上独立的国家想要采取的政策。俄罗斯可以禁止乌克兰加入北约或欧盟。中国可以迫使越南、菲律宾、甚至日本向其称臣。

然而，对于俄罗斯人和中国人来说，这种争论根本上与实力有关，美国谈论“原则”不过是虚伪而已。毕竟，自1823年发表“门罗主义”(Monroe Doctrine)宣言以来，美国就一直宣称其意图就是让外来者远离自己的势力范围。最近几十年，美国在格林纳达、巴拿马和海地进行了军事干预。甚至在更近一些时候（正如俄罗斯人不知疲倦地指出的那样），美国在远离其本土的地方主导了军事干预——先是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现在则是叙利亚。

实际上，正如莫斯科认为的那样，美国军队遍布全球，以至于华盛顿习惯于把整个世界视为其“势力范围”。仅举几个美国最高调的全球承诺为例：美国在日本和韩国驻有军队，在巴林和卡塔尔拥有海军和空军基地，还有欧洲各地的北约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