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柴靜自費百萬制成關於霧霾的紀錄片《穹頂之下》,此片一播,瞬間引億人圍觀。到2015年的3月2日,收看的人數已經達到1.7億次。

霧霾這個事,早就不是個事,因為人們已經習慣,習慣了熟視無睹,習慣了也就麻木,習慣了也就習慣著,反正是誰也改變不了,那就繼續習慣。最後習慣得讓我們看不見星星就以為沒有星星,看不見月亮就沒有月亮,看不見藍天白雲就沒有藍天白雲,看不見太陽就沒有太陽。

甚麼都看不見,意味著甚麼都沒有。

我們生活在一個甚麼都沒有的世界裏,我們甚麼都看不見。似乎一切都成了虛無,我們都成了粉塵,與霧霾為伍,與霧霾相伴。

我們都習慣了。習慣是可怕的惡夢。

一切都在習慣中,一切都可以在習慣中得到合理解釋,黑格爾說,凡是合理的就是現實的,凡是現實的就是合理的,霧霾既現實,又合理。可柴靜偏偏要在這個時刻對習慣說不,不但要說不,而且還要改掉習慣。習慣的人變得不習慣,變得惱怒,變得焦慮,變得不可理喻,變得惱怒。

這個時候,柴靜更像一面鏡子,一面照妖的鏡子,讓所有制造霧霾的政府、企業、個人現了原形。

第一,柴靜讓政府現了原形。政府會說,你看,多好的霧霾天呀,為甚麼要改變呢?改變了有甚麼意義呢?改變了霧霾天,就得有幾千萬人失業,就會造成社會不穩定,就會讓政府難堪,就會讓既得利益集團失去利益,就會讓中國政府失去諸多GDP。沒了GDP,那政府就失去了尋租的動力,沒有了尋租的動力,那政府活著還有甚麼意義呢。要知道,霧霾中國,才是發展中國。沒有霧霾,中國夢就不可能實現。

霧霾的所有事情都和政府的不作為、亂作為、胡作非為有著直接的關係。嚴重一點說,政府是霧霾的罪魁禍首。政府權力不受約束,政府權力不受制約,政府權力脫離了公共權力的軌道。

柴靜通過《穹頂之下》直接或間接地告訴我們,一個不受制約的政府的權力是多麼可怕,多麼可恥,多麼無知,多麼無情。政府視人的生命如兒戲。一個不尊重人權的政府,一個不尊重人的生命的政府,有何臉面面對國人呢?

第二,柴靜讓企業現了原形。作為企業,既有經濟責任也有社會責任,企業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同時也要有邊界,這個邊界就是社會責任和法治。如果企業失去了社會責任,不受法治的約束,那麼企業的存在也就沒有必要。

中石油、中石化很顯然在追求經濟利益的時候,失去了基本的社會責任,失去了基本的法治約束和倫理規範。中石油、中石化靠壟斷經營,破壞了市場的正常秩序,破壞了資源的優化配置,破壞了社會公平,更為關鍵的是,破壞了市場的技術競爭,本可以通過技術手段來減少霧霾的排放指標卻故意不去做,甚至惡意排斥技術,從而使節能減排的政策規則形同虛設。中石油、中石化都是國企,都是政府的企業,這些國企與政府共同攜手制造霧霾,共同禍害百姓,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倒也難怪,政府害人,為甚麼一定要求是政府的企業愛人呢。

第三,柴靜讓部分媒體人現了原形。媒體人從道德上來說,有兩部分人組成,一部分人是有良心的媒體人,可他們做不了或者做不到或者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當這部分人看到柴靜做到了,他們卻沒有做到,他們發自內心地羞愧,發自內心地擁護支持柴靜,為柴靜的努力叫好。另一部分人是無良的媒體人,他們根本不想做任何有利於治理霧霾的事情。他們就是政府的代言人,政府的跟屁蟲,政府的傳聲筒,政府的吹鼓手。在這部分無良的媒體人眼裡,凡是政府做的,都是偉光正的,都是高大尚的,都是絕對正確的。凡是政府不做的,都是錯誤的,都是需要抵制的。他們用良知與政府進行交易,與政府謀皮,與政府共同打擊那些天天要求治理霧霾的人,打擊那些環保人士。他們不是沒有看到霧霾對人的影響,不是沒有看到環境破壞對自然生態的影響,但是,他們可以熟視無睹,他們不但熟視無睹,還和政府共同作惡。

第四,柴靜讓民主自由地極端派現了原形。民主自由極端派為了反政府而反政府,為了反習近平而反習近平。他們為了反對而反對,為了批評而批評。他們高揚言論自由的旗幟,高唱如批評不自由則贊美無意義的歌曲。他們搞兩個「新凡是」,即凡是政府支持的,就必須反對;凡是政府反對的,就必須支持。這些人的興趣不在於治理霧霾,而在於追問柴靜背後支持者的背景,追求柴靜的個人動機。於是,討論和治理霧霾問題變成了討論柴靜的政府的支持問題。他們不想解決霧霾問題,而是想解決提出解決治理霧霾的柴靜問題。他們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卻有解決柴靜的能力。他們想通過徹底反體制來徹底反柴靜。

對此,人們不禁要問,難道霧霾不是中國人面臨的共同問題,難道解決霧霾問題不是朝野最大的共識?難道在共識的問題上就沒有合作的可能?如果不在共識上解決問題,那麼追求民主自由又有甚麼意義呢?反對極權沒有錯,但是反對極權就是為了反對極權而存在?批評不自由指的是批評政府的自由,難道柴靜代表了政府?他們批評柴靜倒是非常自由,哪有不自由了?自由得很!在柴靜面前講批評的自由,是批錯了方向,是矯情、自大、自戀、變態。

他們通過舉著批評柴靜的自由幌子,制造了輿論暴政罷。

柴靜的聰明在於,你批你的,我不理,我保持沉默。

有時候,沉默是對抗輿論暴政的最有效方式。

第五,柴靜讓誅心論者現了原形。誅心論者不是解決問題的,而是制造問題的,來制造麻煩的。他們以立場定是非,以價值定是非,以動機定是非,就是不以事實定是非,不以霧霾定是非。於是他們質問柴靜的動機,認為柴靜是想出名,認為柴靜說的個人與霧霾恩怨就很能說明問題。即使這一質疑成立,那也符合市場的行為。每一個人都利用分立的知識追求私利,在追求私利的過程中客觀上有利於公益,有利於市場秩序的形成,這是市場經濟的常識,又有甚麼不對呢?

難道每一個人都想生活在霧霾下?難道我們的子孫也生活在霧霾下就好了?這種誅心論夾雜著陰謀論、與政府的共謀論,無非是抵毀柴靜的人品、人格,從而徹底否定柴靜在這方面的巨大努力和巨大貢獻。不得不說,持誅心論的人是人品有問題,是人格扭曲,是人格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