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一个国家的性格,可以看看它的税收制度。例如中国的税制就极为苛刻,如须人民同意才可实施,将不能持续。根据官方数字,中国内地税负占国内生产总值(GDP)25%至30%,但实际上远不止于此。

国家通过三种途径向人民征税:一是名为“税”的税款,二是名义上不称为“税”的税款;三是在经济体系内的隐藏性款项。

正式税收纳入“一般预算”。此外,财政部为不叫做“税”的收入开设三个附属预算。附属预算的主要项目是地方政府的土地交易收入和社会保险供款。除之此外,就是大量隐藏性款项,例如:

  • 国有银行人为压低的储蓄存款利率(让银行得以为国企提供低息贷款)。
  • 企业和员工对“住房公积金”及“中国残疾人联合会”的供款(1990年代“福利工厂”被废除后,残疾人士护理服务就外包给“中国残疾人联合会”)。
  • 地方政府挪用社保基金作非社会用途。
  • 地方政府征收的服务费(合法或非法)。
  • 上缴党及其关联组织的费用。中共党员人数占全国成年人口一半以上。会费是一种税款,严格来说并非强制性税款,但也不是自愿缴费。人们入党是为了买个保险、或为了事业发展,以及扩展业务。在许多方面,入党是有必要的。
  • 公民和企业缴交的特别“费用”,即以贿赂形式给予的金钱(或礼物)。所得将落到官员手里,作为对他们低工资的补偿。据坊间传闻,正在进行的反腐运动,某程度上已减轻人民在这种税款上的负担,却未有完全取缔,但反腐运动也意不在此。

通过上述机制,家庭的财富便逐步流入政府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然而,最大额的隐性款项却是来自其他两个来源。其一是地方政府金额庞大的地下借款。大部分贷款都用于非投资用途,属于不偿还债务,最终须以收入来填补,导致所得收入被抵销。

其次是来自劳动力的款项。内地工人工资过低,劳动力市场被操纵,工人无权组织工会来保障权利。工资增长比经济增长慢得多。这种来自劳动力的资本重新分配,所得款项部分用来资助公共活动(如基础设施投资项目),部分则为民营企业提供补贴。

这些辅助收入为GDP带来10%至15%之间的进帐,使公共收入占GDP的比例达到35%至45%之间,与世界上最先进的经济体水平相符。

这些隐性款项金额十分可观,但没有确实数字。根据世界银行,劳动力工资偏低的水平,已累计占实际收入的10%至15%,而由借贷支撑的地方支出占GDP约5%。如果这些开支有一半是不会偿还的话,隐性提取款项便会再增加2%至3%。

上面列出的其他来源所占幅度较小,但的确会积少成多。据谨慎估计,隐性款项把税项负担额外提高,水平相当于GDP的20至25个百分点。总而言之,虽然国家声称向人民收取的税款少于他们收入的三分之一,但实际上却占他们收入约三分之二。

大部分税款(不论是官方和非官方税款)都是间接税,从税款分布上来说是递减的:即穷人多付,富人少付。所得税可以是递增的,但对公共收入的贡献近乎零,并只由一小部分家庭来缴纳。

通过这个税测,我们得到以下结论:第一,内地人税负沉重,而税收分配并不公平,对国家与社会关系构成强烈的负面因素。

其次,在一个经济体内,若三分之二国民收入在使用前都须先经由国家处理,这便是一个社会主义经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某方面是有效的,但要操作这部机器却非常昂贵。

外界看来,中国社会表面上可能很稳定,但公众普遍感到不满。国内每天平均发生500起群众事件,由此可见一斑。很大程度上,这些事件都是民众对税收、工作待遇、征地等事宜不满而发起的抗议行动。随着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税负沉重的问题再也无法隐藏。一方面,民众的不满情绪有可能继续升温,另一方面,当局或将采取更多压制措施。

斯坦·林根( Stein Ringen) 是牛津大学名誉教授,目前正在撰写一本关于中国体制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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