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2016年3月27日夜),中国互联网管理正在进行着一次重大安全事故。

美帝Google公司在亚太地区新启用一组服务器,中国防火墙防御滞后,导致Google多个后缀域名在大陆畅通无阻,一时间网络上敏感词乱飞,真相横行,触(chang)目(kuai)惊(lin)心(li)。

看到检索显示的这些条目的标题和摘要所勾勒出来的事件轮廓,我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这些被官方屏蔽的国内事件,老外们都知道,唯独向着国内封锁。防,就防着老百姓。

邻居老王都可以随便翻阅你家的账本,你偏偏不让你家人知道,这是何等的滑稽。

在全球范围通畅交互的互联网海洋中,中国大陆俨然把自己玩儿成一个孤岛。中国官方斥资建造的互联网长城,不是抵御外敌,只为封闭国人。

与世界其他国家相比,只有少数几个国家对新闻信息的管理表现着过度的紧张,甚至有点恐惧。

这种管理包括两种手段。一是控制国内媒体,二是屏蔽境外媒体。

控制和屏蔽媒体的本质是控制信息。至于外国发生什么事,对国际事件如何评论,倒不太在意,重点是控制对国内事件的报道和事涉国内的言论。

比如国内发生了某件事,只要官方觉得有损颜面或危及形象,采取的办法是,不让国内媒体说,国外说了也不让国内民众听见。

于是,就如同没有发生一样,尽管境外已经热闹非凡。

掩耳盗铃尽管蠢,但好在掩的是自己的眼睛,还没蛮横到掩别人的眼睛。

对国内媒体的控制,是成功的。基本做到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虽则偶尔闹个小乌龙,大的问题还是不会有的。

对境外媒体的屏蔽,更是成功的,几乎没有一家境外媒体可以在大陆发声。国内媒体也搞外媒新闻的版面,当然在选择上大有原则,其中的新闻来源不乏官方背景甚至官方投资的“假外媒”。

大多国家对外媒并没有这么严苛的限制,于是,美国可以畅通收看CCTV,但大陆无法收看甚至没多少人知道CBS和ABC。

两种手法结合起来的效果,就是中国民众通过“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实现了“不知为不知”的境界。

这,真的是愚民。

我们似乎习惯了这种做法,习惯到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介意的,似乎不这样倒有点不正常。

这种做法是由来已久的传统。中苏交恶那时代,中国在国际上几乎没几个朋友(当然现在的朋友也不多,当年的老朋友更是濒临灭绝),那时候可以用短波收音机收听的广播,几乎个个是“敌台”。

美国之音、俄罗斯之声、亚洲自由之声,伴随着时强时弱的噪音甚至别出心裁的秦腔的干扰,对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说,大约都有着童年的回忆。

然而,偷听敌台是犯罪,尽管《刑法》里面找不出这一条。罪名还不小,当时叫“反革命偷听敌台罪”。真的,真有人因此而被判刑,叫“偷听敌台犯”。

随着媒体技术尤其互联网的发展,收音机已经不再是信息来源的主流,“敌台”大概已经消失了吧。

敌台伴随我成长,如今偶尔翻翻墙。

6年前,谷歌公司因为对抗大陆官方屏蔽敏感词的要求,退出大陆市场。这个标志性事件,把官方屏蔽境外网站的行为以最大的程度公开在国人面前,尽管之前也一直这么做。

至今,以GTF(谷歌、推特、脸书)为代表的境外大批网站,在大陆被屏蔽。扎克伯格晒出在天安门前跑步的照片,也未能看出对屏蔽的松动迹象。

然而,如同杂音和秦腔的干扰挡不住敌台一样,互联网长城也没有挡住互联网的浪潮。

孟姜女会哭,网友会翻墙。

一大波爱国小青年通过破解互联网防火墙的软件,到被大陆屏蔽的境外网络平台上表达爱国声音。

这次略显尴尬的帝吧出征事件,让官方忽略了翻墙的违法,几乎承认了翻墙的正义,至少官媒正式把“翻墙”这个本应是见不得人的秘密的敏感词用于新闻标题。

爱国完毕,官方封杀了几个常用的翻墙软件。

谷歌公司启用几个新IP就让大家免于翻墙之劳,互联网的墙暂时失效。肯定是“暂时”,因为我们的互联网技术以及办事,用于此的时候,总是精湛和高效的。(果然,等我为此文进行校对的时候,我发现我是预言家)

然而,又有噩耗传来。

谷歌公司6颗卫星上天了。预计本年度将有超过60颗这样的卫星升空,它们的目的是进行全球免费WIFI的无缝隙覆盖。

互联网不再是流动于地面的海水,将成为普照的阳光。

前者我们可以修堤坝来抵御,后者我们怎么办?

防火墙不行了,必须开发防火罩。

同时,我们还可以制定《领空法》,宣布境外网络侵犯我国领空主权。周一到周五抗议,周六周日休息。

对内,修改《刑法》,宣示“私上谷歌”与“偷听敌台”同罪,都是“反革命”。

不过,好意思么?

尽管面对药丸,还是要点碧莲的吧。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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