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日,是遇罗ke的逝世纪念日,确切地说,是被qiang决50年的纪念日。

被房贷家庭捆绑的年轻人们,偶有人抬起蜗牛壳下的头来,忽闪着迷惘的眼,问:谁是遇罗#克?——哦,关心那个干嘛,他不能解决我的任何问题,生活压力已如此沉重,我心里要有阳光,要热爱,要感激,不然我会活得更悲摧。

50年前的今天,在万人北京工人体育场,27岁的遇罗ke被qiang决,人潮人海中,欢呼的,叫骂的,附和的,好一场“盛世”狂欢!122年前的菜市口,当戊戌六君子被砍头的时候,人们向他们的身上扔去菜叶和咒骂,人头落地时,人们终于饱食了一餐人肉盛宴,发出齐齐的欢呼。

思想者不一定都有骨头,如海德格尔;有骨头的不一定有思想,有思想有骨头的,遇罗ke是一位。

在荒谬的年代里,他连续写了《出身论》、《谈纯》等一系列具有理论深度的文章,抨击血统论。

上世纪六十年代,欧美社会已经进入二战后的繁盛期,甚至是蓝调这种靡靡之音流遍大街小巷的、昏昏欲睡的中产时代;这边厢,“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老子平常儿骑墙”这样丧失理性和逻辑的2B话竟然被奉为圭臬。只是说出常识,人人生而平等,便要成为殉道者,这是怎样的不堪?

难友中一位干bu子弟很佩服他的才学和胆识,他问:“你为一篇《出身论》去死,值得吗?”他镇静地回答:“值得”。

他在日记里说:“假如我也挨斗,我一定要记住两件事:一、死不低头;二、开始坚强最后还坚强。”在监yv里,他对难友说,何为不朽?不朽在于引起后人的共鸣——记忆是生命存在的永恒形式,唯有思想与美好的善行,能为后来者所忆念。

经过近百次审xun,上面希望遇罗ke能稍有悔意或回心转意,或从他口中得出一点料好将他们臆想的所谓反洞组织一网打尽,但他们没能如愿,他没有供出任何人,也没有一点点妥协,死亡和理想的天平,在他这里,沉甸甸地下坠在理想这一边了。

临刑前,他把自己平时换洗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其中有一件崭新的白背心,他没有穿过。他觉得,没有必要穿新背心了,新背心还是留给弟弟们吧……他就这样穿了一身破旧的衣裳走上了刑场。

临刑前,他写了几首诗,托付给难友,请他们有幸出狱时,交给家人。其中有一首诗的最后两句是:“清明未必生壮鬼,乾坤持重我头轻。”

万人xing刑场上,遇罗ke被押着走了出来,“打倒”的叫声排山倒海——

“我的肩上是风

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也许有一天

太阳会变成萎缩的花环

垂放在

每一个不屈的战//士

森林般生长的墓碑前”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却还活着”——在茫茫九宇间,每个个体的生命都是沧海一粟,昙花一现;可如果他/她的一生中的所言所行后人所称颂,他就会活在人们的记忆当中,那么从这个角度而言,他的生命得到了延续;他,虽死犹生。

历史的浪潮裹挟着每个人前行,能够暂时驻留迫不得已的脚步,抬起头来仰望星空的人实属不多;而时代的浊浪于三峡里迂回兜转,于阵阵恶涛的嘶裂声中,能够发出真理的呼喊,做出独立地思考和清醒的判断,更为此献出了仅此一次的生命,更属不易——纪念遇罗ke,纪念我们这个和那个时代里仅存的那些清醒和良知,纪念所有那逝去的岁月里仰望星空的人,纪念,天空上那照耀未来之路的星,一颗又一颗。。。。。

Modified on 2020-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