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燡

近日,中国各使领馆相继颁布了最新的回国航班检疫措施,引起了不小波澜。

核心的要求,是要求登机前48h内,进行核酸检测和血清IgM抗体检测两项(简称“双检测”),如果有跨国转机行程,则在转机国家需要再次进行“双检测”,方可乘机

这个规定生效的时间大致在11月7日左右,相较从前的要求,主要的变化有三处:

一是将“登机前72h”进一步缩短为“48h”;

二是在原有的"核酸检测"基础上,额外增加“血清抗体检测”一项;

三是在原先的“仅要求出发前乘机检测”之外,又增加了“每段转机也都需要再检测”的要求

政策的解读


这个政策的初衷不难理解:世界迎来第二轮疫情爆发,检测的要求也相应提升。至于“血清IgM抗体检测”的意义如何,我既不是医学的专家,也就不是我能推测;但听闻国内的检测报告也都有此项,相信总不会是多此一举。

这个政策所以引起波澜,还是因为现实有些不小的难处:

将“登机前72h”进一步缩短为“48h”

缩短时间,相对较容易克服。盖“核酸检测”早已不是中国独家要求,世界上可能有半数以上国家都在实施,检测的时间、难度和价格都在明显下降,就作者所在危地马拉这样的小国穷国,只要花人民币约540元,都可以拥有一份“立等可取”的核酸结果。72h缩至48h,只是“机动时间”变短,尚不致有要害影响。

原有的"核酸检测"基础上,额外增加“血清IgM抗体检测”一项

增加“血清IgM抗体检测”一项,短期影响预计较大,因为目前国际通行的检测报告里大多只有核酸结果,不含血清检测,海外的华侨需要自行寻找能做相关检测的机构——如果近期马上就要乘机回国的朋友,可能会相当为难:机构是否能很快找到,能否满足48h的乘机要求,这都不是确定的。根据以往惯例,不能及时取得检测报告的,要由个人承担后果:这意味着有下周就飞回国的朋友,他们很可能既不能回国,也不能退票,只能白白丢了这几万块钱;这种”政策风险“如果完全由个人承担,当然不能叫公平。

不过,如果不是本月马上就走的朋友,大概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所谓“血清抗体检测”,一定不是中国独家发明的法子,如果中国能测,全世界就一定还有不少国家都能测,总是能够解决,无非是花多少钱、费多少精力的问题——中国的朋友们,为着祖国的防疫大业,再多花一些钱和精力,也算公平。

在原先的仅要求出发前检测之外,又增加了“每段转机也都需要再检测”的要求

这是影响最大的一项。凡乘坐过国际航班的,都了解”转机“的意义。在转机的时间内,要跑出机场做检测,等出了结果再登机,这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显然,政策的初衷是“拒绝转机,鼓励直飞”。

但是,今日全世界决大多数国家,都没有到中国直飞的航班。到目前,欧洲是回国航班最主要的转机地点:而随着疫情二次爆发,欧洲各国陆续都在关闭边境,只允许转机不允许入境,不许入境就意味着不能做检测,不能做检测就不能上飞机——对于大多数所在国没有直航航班的朋友,想回国就不是钱与精力的问题,而是可能与不可能的区分。

本项政策的主要争议,就在于此。

但人总要向前走,知道了问题,我们要设法解决它。

使馆众生相


公允的讲,国内制定政策的部门,多少还残留一些“从实际出发”的精神在。新政生效的时间普遍在11月7-8日,为着即将乘机的朋友大致予备了一周,令你能咨询哪里可以做新的检测——他们本来也可以不管你的死活,就要求即日执行的;而即使他们如此做,你也并没有什么办法。这其中的善意,我们还是要体会到。

大政既然颁布,细则就由各地具体执行——看起来,这次的政策为各地使馆预留了不小的操作空间。各地使馆的应对也不一而足;说得大一点,人性的差异便在其中了。

比如加拿大,就比较体贴:

img

加拿大的使馆直接取消了“凭检测报告领取健康码”这一流程,毕竟按现行要求,从采样到登机本就只有48h,如果再考虑“出报告——上传使馆——使馆审核——下发健康码“这一系列环节,时间只能更加紧张;使馆能够主动免去这一步,是件功德。

同时,加拿大使馆一方面认可全部合规检测机构,同时还很贴心的建议你可以去哪里检测:

img
img

总之,加拿大传达的,还是一种“尽管规定如此,但我们希望帮助你回国”的精神儿。

反观英国的使馆,就不大一样了:

img

这一政策如何理解呢?字面是说“由于英国的机场可能没法检测,所以你也不要来英国转机了,即使你有检测报告,我也不会发给你健康码让你登机的。”

当此困难局面,一国使馆应当做的,当然是尽量商洽当地国际转机机场,争取增设检验点,让中国旅客可以在不入境的情况下,直接在机场检测并转机,这样既能满足回国旅客需求,也大大降低路途感染风险。

英国的使馆则恰恰相反,非但不主动沟通,还干脆拒绝认证——这意味着,即使比如Heathrow机场本着方便中国旅客的精神,主动增设检验点,旅客即使能够取得“双阴性”的结果,也是完全没有用;因为驻英使馆拒绝将旅客的检测结果转换为登机必须的健康码。由此,“从英国转机回国”一路,已经直接被使馆迫不及待的主动断掉了。

这只能用八个字评价:“动机卑劣,手段下作”。

后续的影响


这个政策的影响,大致分为三类:

1、乘客所在国拥有到中国的直航航班

这是最容易的局面,无非是找到能够及时加测血清抗体的机构;鉴于和中国能直航的国家通常不是赤贫国度,这大概不会太难。但直航的航班一定会涨价,则是必然的。

2、乘客所在国没有到中国的直航航班,但本人拥有美签:

美国目前没有针对旅客的入境限制,可以先取道美国,再购买搭乘直航中国的航班,并在美国完成48h前的双检验,美国目前跟中国有直航的大城市都能够找到检测机构(具体哪里请询当地使领馆,我不知道);对于中南美洲的朋友,这是最便捷的回国线路。

当然,总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像我有在挪威的朋友,转道美国这就得转3/4个地球,但美国到底拥有最多的到华航班,毕竟是最容易的回国途径。

3、乘客所在国没有到中国的直航航班,本人也没有美签:

这是最麻烦的一种情形,欧洲多国目前只能转机不能入境,而欧洲当地使馆显然也没兴趣协助解决机场检测问题——不像英国一样刁难你就已经是阿弥陀佛。或许中东/土耳其/泰国等接受国际游客入境,又有对华直航的国家可以作为途径;但由于上述国家航路有限,通常一周只有一两班,新政下的难度增加就可以预料。

总之,一个吊诡的情形出现了:是否拥有美签,成了大多数海外国人是不是能回到自己国家的关键;而一个要从海外回到自己祖国的中国人,他倒还得感谢美国的总统:如果美国不是像现在这样自由来去,也搞关门政策,海外国人将失去美国这个重要的中转阵地,回国的难度必将再翻数倍。

当然,这也衍生出来下周创普如果落选,美国政策会不会变,会怎么变等一系列问题,不过未知生焉知死,这个时候,便说不得那么多了。

至于反复奔波各国检测点必然增加感染风险,这不在中国的考虑范围内,祖国还是比较喜欢健康的你。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特殊时期,大家各自珍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