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十 | 美国参议院为何向全美华人道歉？

作者：何仁勇 | 评论(0) | 标签:何仁勇

近日，美国参议院全票通过道歉决议案，就1882年《排华法案》，向全美华人正式认错道歉忏悔。华裔女议员赵美心吐露心声:“美国成千上万曾遭歧视的华裔家庭，都将庆祝参院通过这个决议案。”

美国参议院为何向全美华人道歉？所谓《排华法案》是怎么回事？我们还得从头说起。

到加州去，到有金子的地方去

“他不管白天也不管黑夜，一直朝前走。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休息；只要垂危的生命的火花仍然在闪，就要让他燃烧起来，就能继续前进。”“他”是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笔下一个没有名字的淘金者。19世纪初，美国加利福利亚州发现金矿的消息传出之后，成千上万的淘金者唱着歌谣涌向美国西部：

哦！加利福尼亚，那是为我安排的地方；

我到萨克拉门托去啦，脸盆儿放在膝盖上。

这些淘金者之中，不乏华工身影。旧金山市政厅广场上，有一组名为“早年的日子”的雕像，基座上镌刻着“1848”，以纪念在“淘金热”年代辗转到旧金山艰难谋生的华工。

你没看错，是“艰难谋生”。那时候，许多广东、福建沿海一带的中国人，为了寻找生计，为了实现梦想，一批一批来到美国，然后前往西部的金矿区。根据记载，他们长期生活在荒山僻野之中，餐风露宿，忍受着恶劣自然环境和艰辛劳动的双重折磨——当然，还有语言不通受到当地人的歧视。

应该说，来美国淘金的华工中，有一部分人是发了财，并以此为原始资金，创办了自己的事业。但是，大部分华工都是白白牺牲了青春年华，成为美国开发西部的廉价劳动力。对此，美国人心知肚明。

一八七三年美国出版的一本书中写道：“在矿区、农场、工厂以及加利福尼亚的劳工中，雇用华人是最理想的。华人做的大部分工作如果用要求很高的白人工人来做，那将不能持续下去。”

一九四三年五月，美国的《基督教世纪》发表了一位当时的铁路工程师的文章：“我想提醒你们，不要忘记华工为开发这个国家的西部所做的一切。”

美国学者海因茨则评价道：“加利福尼亚的华人对加利福尼亚早期经济的发展作出了与其他任何一个民族至少是同样的贡献。在加利福尼亚很多主要行业的形成时期，华人曾经起过强有力、至关重要的作用。”

滚回中国，滚回你们来的地方去

遗憾的是，尽管华工为美国的西部开发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不少华工甚至浮出了生命作为代价，但具有种族主义意识浓厚的美国白人，并没有正视华人的贡献和尊重华人的人格。相反，他们认为华工剥夺了属于他们的工作机会，导致他们生活下降。在这种认识下，对华工的歧视、排斥、攻击、侮辱屡见不鲜——以至于在当时“仇华”居然成为了一种思潮和势力。

一本美国历史教科书中有一幅插图，描述当时两条铁路贯通时的情景，图上每一个人下面都标注有姓名，唯独两个人没有注明，这两人都是华工。

在“仇华”思潮和势力的影响下，“排华法案”终于粉墨登场了。

1882年，美国共和党参议员约翰•米勒向国会提交了“排华法案”。国会为此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辩论。主张排华者认为，“华人有诸多的恶习和偏见，不可能在生活上美国化，更不可能接受美国建立在基督教基础之上的伦理道德标准；而且华工的大量涌入，造成了同美国工人抢饭碗的紧张态势。”——看，与现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限制外来务工人员的理由是不是惊人的相似？反对排华者则认为，“排华违背了中美《蒲安臣条约》中的自由移民政策，而且违背了美利坚共和国‘自由、平等’的立国原则。”

最后，美国国会通过了这个臭名昭著的法案——《关于执行有关华人条约诸规定的法律》，简称“排华法案”。该法案禁止中国劳工移民至美国并加入美国籍，这是美国首次明确对某一国公民关闭大门。

美国在旧金山湾的天使岛国家公园设立移民站，集中遣返华人。从1910年到1940年，30%的华人移民被遣返中国。

废除“排华法案”，团结起来打鬼子

对于美国白人的“仇华”、迫害华人的行为，清政府并未置身事外。1876年起，清政府就不断向美国政府提出外交交涉，表示“遗憾”啊，“关注”啊、“抗议”啊等等。但是，基本上都石沉大海，无声无息。弱国无外交，处于内忧外患交织之中的清政府，是不可能对美国政府形成什么压力的。

无奈之下，1844年，清政府与美国签订新的条约，规定10年内禁止华工赴美。这就意味着，清政府承认了“排华法案”的合法性。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这时候，中国与美国成了反法西斯同盟国，是一个战壕中的战友。战友之间当然要亲密合作，你来我往，于是，“排华法案”的废除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美国人是讲程序的，哪怕是在战争之中。1943年12月17日，经由当时的美国总统罗斯福提议，美国国会正式废除了全部“排华法案”。只不过，移民的限额被严格控制在105名之内。到了1965年，美国国会通过《补充移民国籍法案》，调整东西方移民限额的比例，确立先来先办理的原则，并规定每个国家一年向美国移民不得超过2万名。

到此，中国人移民美国，可以享受与别国一样的待遇了。或许正因为此，80年代有一阵子，中国人之间招呼，已经把“吃过没”改为“移民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