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选举与治理 | 孙越：2012年俄罗斯大选有悬念

孙越：2012年俄罗斯大选有悬念

作者：孙越

来源：《阳光》2012年第二期

来源日期：2012-2-2

本站发布时间：2012-2-2 11: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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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2011年春季，俄罗斯政治分析届人士就指出，2012年是普京时代的终结期，此前将有诸多征兆暗示这个时期的到来，诸如自然灾害、经济危机和社会骚乱等等。果然不出所料，2011年12月俄罗斯杜马选举结果揭晓之后，莫斯科就发生了集会和游行。参与人数从12月4日莫斯科“清水塘”地铁站的数千人，发展到12月10日“沼泽广场”的数万人。接着，就从莫斯科的游行活动发展成全国性抗议运动，这是俄罗斯二十年来爆发的最大规模的民众示威。更令梅普二人始料未及的是，民主示威一发而不可收拾，直至他们的“二人转”愈演愈难，直到2012年的总统大选，从铁板钉钉到变数无限。政治分析届人士又说，梅普二人本想瞒天过海，不料却落得孤家寡人。

　　示威游行亮出民主之剑

　　抗议者认为，普京后台坐镇，梅德韦杰夫阵前挂帅的统一俄罗斯党，通过舞弊非法获取了所得选票中的15%，所以，选举结果不真实。

　　其实早在2011年10月，统一俄罗斯党在圣彼得堡就有贿选行为。圣彼得堡科瓦廖夫大街12号楼一楼，是俄罗斯统一俄罗斯党议员季莫菲耶夫选举接待处，他们在选举前向周围小区居民免费发放床上用品，条件是必须当场填表选举季莫菲耶夫为杜马议员。当时，就有居民警局投诉贿选，警察却不予理睬。同一时期，阿尔汉格尔斯克州的新闻媒体得到口头通知，不得报道除统一俄罗斯党之外的其他政党参选杜马议员的消息，当然，负面消息除外。当地媒体《先锋报》总编辑，因为拒绝道统一俄罗斯党的新闻而遭到解职。诸如此类的事件，在选举之前比比皆是。

　　俄罗斯反对派认为，杜马选举实际变成了由统一俄罗斯党主宰民意的政治事件，其本质就是通过舞弊、施压等手段，使俄罗斯国民认同普京是唯一国家政治领袖。由此看出，议杜马选举舞弊是一根被点燃的导火索，它引爆了俄罗斯公众对普京政府日积月累的宿怨。游行群众甚至喊出了“俄罗斯不要普京！”的口号。其主要原因就是，普京执政的第三期，即担任总理期间政治腐败、经济衰退和民生凋敝。

　　主要原因，就是从叶利钦到普京，在政治上非但没有清算苏联旧有体制，反而继承官僚集权衣钵，寡头阶层利用权力高度垄断和分流国家资源，无限地攫取利益。从这个意义上说，俄罗斯从来就没有创立过现代民主制度，只从西方借来的皮毛自由主义概念，贴在其后共产体制意识形态的外壳上假冒民主国家。理解了这点，再看俄罗斯的腐败丛生也就容易解读了。

　　在经济方面，虽然普京依靠全球能源涨价，在某些方面促进了俄罗斯经济发展，却没有真正改善民生，使得贫富差距增长较快。公共资源在俄罗斯的分配极为不合理，老百姓背负着沉重的生活负担，住房、医疗、教育、养老等基本民生问题长期困扰社会，无法解决。而官僚富豪阶层却坐拥巨大社会财富，新生代资本家将资金大量转移海外，极少用于改善或者协助改善社会资源的分配和建设。

　　俄罗斯知识界普遍认为克里姆林宫不作为，他们的观点得到了来自人民的回应–数以万计的民众走上街头，从抗议的杜马选举不公，演化为抨击普京治下的俄罗斯政治生态恶劣，民生长期困顿，特别是社会分配不公和腐败蔓延。这一切，势必影响和改变普京2012年3月的总统大选进程。

　　2012竞选总统进程或有变数

　　12月24日，俄罗斯再次爆发针对普京政府的大游行。俄罗斯内务部承认，仅仅在首都莫斯科参加游行的人数就超过30000人，媒体700余家，可是有游行参加者说，实际参加人数超过了13万人！而且俄罗斯其他城市，如圣彼得堡、爱伦堡州、巴什基尔自治共和国和滨海边疆州等地也发生了不同规模的游行示威活动，当地游行示威者还提出了解散当地议会，要求直选州长和市长，并且调查官员犯罪等政治诉求。

　　圣彼得堡当天参加游行的人数，根据官方媒体的报道，达到了15000人。普京恩师、圣彼得堡前市长萨博恰克(90年代他力荐普京出任圣彼得堡市副市长)的女儿克谢尼娅o萨博恰克在集会上号召建立俄罗斯公民党。众多党派和社会团体参加了圣彼得堡的集会游行，其中包括“正义俄罗斯”、“苹果党”、“团结一致”、“圣彼得堡维权委员会”等多个重要政党和组织的代表。24日，就在俄罗斯发生大规模示威游行的同时，英国伦敦的俄罗斯大使馆周围，也发生了大约100多俄罗斯侨民参加的示威游行，组织者是俄罗斯维权机构“请大声说！”。他们也提出了和俄罗斯国内示威游行者同样的政治诉求。

　　此次游行之际，俄罗斯文艺工作者，包括作家、演员和记者等，向梅德韦杰夫和普京递交了公开信。信中呼吁建立公民社会：“我们并非在号召莫斯科人支持各种党派，领袖人或者他们不喜欢的口号，而是希望他们走上街头，表白公民观点和立场。”公开信还特别强调，希望政府在游行示威期间不要调遣军队进驻莫斯科。否则会伤害公民情感，从而招致官民走向决裂。说明大会的组织者，不仅理智，而且经验丰富。

　　大游行组委会向当局提出的五项诉求是：第一，释放政治犯；第二，取缔杜马大选结果；第三，选举委员会主席丘罗夫辞职并接受调查；第四，接纳注册所有反对党；第五，不晚于2012年2月制定关于党派的民主立法。

　　反对派领袖涅姆佐夫明确提出，他们组织游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影响2012年普京竞选总统的进程。他还说：假如这次游行不达目的，那么他还将在2012年2月继续举行大规模示威抗议活动，因为2月是俄罗斯总统大选的关键期。

　　普京两难：要么民主，要么走人

　　前不久，俄共主席久加诺夫在莫斯科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预言，2012年普京竞选总统将彻底败北。普京政府造成国有资产持续流失，工农业生产进一步崩溃，2012年4月之后，俄罗斯将陷入巨大的经济困境：2012年普京计划用300亿卢布发展经济（1美元= 31,7018 卢布），100亿卢布发展住房和公共设施，130亿卢布发展教育。经济发展不利，民生得不到保障，使得普京成为俄罗斯最没有希望的领导人，因此，久加诺夫认为普京不会给国家带来希望，更谈不上繁荣昌盛。即使他勉强当选总统，他所面临的问题将更加严峻。

　　俄罗斯其他反对党指出，2012年俄罗斯政局将持续动荡，政治矛盾激化，是因为普京政权的政治不透明而引发，还有，民众对当局提出的基本民主诉求长期得不到满足，如开放党禁和报禁，直选州长和打破国家电视垄断等等。

　　2月底至3月初是总统大选关键期，由于普京的道义支持指数呈灰色状态，恐将再度爆发大规模民众集会和抗议事件。不过，普京和总统梅德韦杰夫除了软硬兼施地对待群体事件外，目前尚无不准备采取其他手段。

　　这场自苏联解体后史无前例的官民政治对峙，使得2012年成为俄罗斯民主化演进的关键年份，其激变成分骤增。换言之，无论国家杜马的选举结果如何，俄罗斯国家政治体系都将面临改组，甚至换班。

　　俄罗斯大游行组织者宣称，2011年12月杜马大选引发的大规模民主示威抗议活动，将在2012年2月续写新篇。这点已经得到了未经注册的发对党“帕纳萨斯”联合主席涅姆佐夫的证实。他说；“未来举行的大型集会将与游行结合起来，最有可能发生在2月上旬或者下旬。”他还预测，2月的游行参加人数将大大超过2011年12月萨哈罗夫院士大街的游行人数。

　　2012年，俄罗斯民主派领袖人将脱颖而出，他们在俄罗斯民主改革的进程中将大有所为，他们是：俄罗斯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帕尔菲诺夫、著名作家阿库宁、正服刑的政治犯、石油大亨霍多尔科夫斯基、前财长库德林以及政治家商人普罗霍洛夫，全俄反腐运动发起人纳瓦尔内等人，他们都是俄罗斯近年来，在争取民主和反对普京独裁与专制体制斗争中表现突出的社会公众人物，倘若他们联手，将构成俄罗斯新一代民主阵线的强势结合，为推动俄罗斯全面实施民主改革做出贡献。

　　 “圣彼得堡政治”基金会的主任维诺格拉多夫2012年1月对外宣称，俄罗斯系列民主大游行将锤炼民主队伍，培养民运领袖。俄罗斯民运领袖的产生，取决于未来民主运动的发展趋势。假如俄罗斯政府愿意与民运代表进行谈判，或以其他和平方式回应2011年大游行组织者所提出的五项请愿要求，那么民众自然会推举自己的代表与当局见面。

　　2012年1月，俄罗斯民主派和当局较量处于胶着状态，但是假如当局不同意在本月与反对派进行公开对话，那么，胶着期将被打破，反对派和当局之间将可能走向彻底对抗。从目前的局势发展来看，俄高层的一致意见，依然是拒绝与民主派对话，谎称同意进行民主改革，有意拖延时间，希望普京的总统大选如其顺利举行，所以，民主派批评政府大耍阴谋诡计。

　　俄罗斯官民对抗一旦升级，反对派最直接的民主诉求，就是推迟或者暂时取消总统大选！到那时，原来民主派对议会选举结果和所谓总统大选真实性的质疑，将不再重要。预计，这个矛盾的转化期会在2012年2月初到来，换句话说，俄罗斯当局何去何从，他们只剩下20多天时间来做决定了。

　　就连总统梅德韦杰夫自己都在年终寄语中承认，俄罗斯政治改革的命运，将在2012年大规模的民主示威游行的浪潮声中决定。尽管此前梅德韦杰夫承诺简化政党登记手续、规范杜马选举制度、取消政府对电视的新闻检查和州长直选立法，但是这一切均要拖延到2月15日才能交与普京操办。

　　对此，民主派一针见血地指出，梅普“垂帘听政”的把戏已经露了马脚，梅德韦杰夫不过是个傀儡，他最终只能听命于普京。俄罗斯政治评估学院院长明琴科认为，俄罗斯反对派2月试图举行的示威抗议活动，矛头不再针对俄罗斯政改弊端，而是要求普京尽快下台，并取缔他下届总统的竞选资格。

　　所以，2012年俄罗斯政局最大的悬念和变数就是总统大选。2011年年底，俄罗斯诸多大城市爆发了至少三次民主大游行，抗议矛头直指普京，使得本来毫无意外的2012年总统大选瞬间变得扑朔迷离。从这个意义上说，2012年普京若想维护国家稳定和保住个人的颜面，只有抓紧2012年最初的两个月，利用他对政局的一些影响，加快民主建设脚步，尽快承诺开始政治改革，才是唯一出路。（作者为俄罗斯问题资深观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