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

【装聋作哑之25】南方人物周刊:发出强壮的声音(2006)

南方人物周刊中国魅力榜:2006向魅力致敬 艾未未:发出强壮的声音 2006年12月20日 南方人物周刊 本刊记者 彭苏 发自北京   “魅力应该是一种神秘感,一种个性,一种能让人保持好奇心的东西……”艾未未划过一抹轻诡的笑,“就像我太太。”   话音落时,他的太太陆青正打他旁边经过,熟视无睹地拾级而上。被他昵称为“魅力先生”——那条从东北大街上捡回的扫帚狗,欢快地跟在陆青身后,雀跃不已,时时爆发出“汪——汪汪、汪汪”的叫声。   “听!是不是很奇怪?像是人学狗叫,实际上就是狗叫。”艾未未目光和蔼,与他那把浓密、带有野性的大胡子不甚相称;他的声音低缓,与他曾在博客中、媒体上呈现出的尖锐风格,也不太相符:   曾经戏谑张艺谋的导演风格 “就是一个陕西农民,农民种豆得豆丰收了喜气洋洋是很正常,只有极度自卑的人才会这样地骄傲”;   曾将联合反对奥运会建筑“鸟巢方案”的几十名院士比作“上蹿下跳的低能儿”,称“丧失了基本道德与专业品质、美学辨识能力的院士们,为了维护正在失去的天堂而哀嚎……”;   曾在《钟南山的价值几个亿的电脑和不可修复的人脑》一文中写道:钟南山说,偷窃与抢劫的人,和城市流浪人员只有一水之隔。确切地说,中国知识分子、教授与政治流氓也只是一水之隔;   直到最近,他又为北京丰台公安分局对六里桥“流动人口出租房”进行清查一事,而在博客上忿忿不平;   “艾未未不是一个标准的建筑师,更像一个艺术家和社会活动家。”有人曾这样评价他。因而,在2006年他备受争议。   声称“多年不看电视,因为没法看”、“对媒体的良知存有质疑”、 “在博客上发表观点很慢,常在深夜里用一个手指头敲打键盘”……如此这般的艾未未却说:“我常常问自己……我怎么就成了这么一个很难拿、很难办的人?”   “这是一个经典的人格分裂的人”   “面前的这只杯子,你能看到它,可你能看到在此之前,它被谁碰过、它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吗?”艾未未紧盯着宽整桌面上的大口杯问道。   “何况要了解一个人?”继而他追问。显然,他不相信谁能真正被了解,谁又能真正了解他。   然而有一件事比较清晰,他不爱谈及他的父亲,诗人艾青。如果以为他只是出于自尊,如他所说,他没有做“名人子女”的感觉,似乎单薄;如果相信一个传闻,提及他和父亲,在新疆石河子20年的生活,他曾“双眼湿润”过,他会矢口否认,“哭?不可能,我好久没哭了。最后一次掉泪,还是1996年吧。”   那一年,艾青逝世。   “早就记不清哭的原因了,说不明白。”艾未未又绕开了话题,“但不会是因为一家人在文革中生活,那不是我个人的事。”   1967年,一辆拉煤的敞篷军车从石河子垦区驶向条件最为艰苦、路程最为偏远,号称“小西伯利亚”的144军团。途中,大风刮起,漫天黄沙。车晃悠了三天三夜,与车上煤堆混为一团的,还有五口人:艾青、他的夫人、他的女儿、两个儿子艾未未和艾丹。   “敞篷车是没有遮蔽的,一阵大风刮来,把从家里带来的一床草席吹跑了,就剩一张小木凳了。”   颠簸到达农场时,已是暮色黄昏。灯是用一只小铁盖做成的。漆黑中,燃起的星星之火,是浸在油中的一根鞋带。微光如豆,好像这家人在当时怀揣的点点希望。   “后来几年,父亲就凑在这盏灯下,偷偷翻看《法文词典》,把一部罗马史写在一张张过期发票上,发票的纸很薄,很脆弱……他的眼睛就这样瞎掉了。”   身份低人一等,睡觉的地方也要低人一等吧,他记得到达农场的第二天,农场干部将父亲领到一个地窝子前指着说,以后这就是你们住的地儿了。   “父亲带着我一起进去。里面太黑,他进来时,一下子将脑袋撞在了梁上,他猛地蹲在地上,半天不能起身,等他站起来时,脑门都冒出血了……”   现在,艾未未享受自己的领地,没有高空吊顶,空间直至空寂,拱圆的窗子,宛若教堂的某处,他倒无限怀念那个被他和父亲抬高20公分的地窝子,他说那是他建筑天才的第一次展现,在压抑的氛围中,它仿佛让人更安全,“里面冬暖夏凉,屋顶和地齐平,常常有猪从我们的屋顶跑过时,猪的后半身会掉下来。”   身为诗人,父亲不被允许写一个字。白天,分给他的工作就是扫厕所。“长达数年,他没能休息一天。”   如果厕所一天不扫,无疑第二天的工作量将更加繁重。对于扫厕所,艾青倒是心态平静,“他曾对我们说过,他快奔60的人了。这一生有谁为他打扫过厕所,他也不知道,现在轮到他为别人打扫厕所,很正常。”艾未未也平静如水。宛若多年前的一天,他看到父亲满脸墨汁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一脸惊讶,父亲只淡淡地说,今天挨批斗时,有人把一碗墨从他头顶浇下……“因为缺水,他的脸几天都是黑的。”   作为“三反分子”的子女,艾未未学会了种烟叶、锄草、插秧、砌墙,“各种农活都会,是生活让我赋予它智慧。”盼着一年吃一顿肉,过年时在玉米发糕上加点糖,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唯有学校是他的心结。“十岁时,就觉得这学校没法呆了。”他是可以一面按社会要求极其熟练地背诵《毛主席语录》,站在伟人像相前,忠诚地做着“早上卷笔时,力气大了,将笔卷断了”之类的请示汇报,一方面又像有另一个艾未未站在身后,观察“这段人类最黑暗最荒谬的时期”。   “如果我死了,我的墓志铭将是,这是个经典的人格分裂的人。”他曾如此断言。   “这是我自己的家,为什么要像陌生人”   1978年9月,艾未未考取了北京电影学院美术系。   “我并不想考。主要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建议我参加考试。他每天会来看我画画,人特别善良,让我觉着如果不画,我会不好意思。”   在北京电影学院读书的两年,他参加了“星星画展”。而这时,艾青一家才从新疆军团回到北京。一家人寄居在一个朋友家里。“回来时,他还没正式平反,是以治眼的名义回京的。”   回京后,父子的关系还是那么脆弱,他瞅着沉默寡言的父亲像一个怪物,而成为大学生的他,在父亲眼中也是不太入眼。   真正令他苦闷的,还是学校。据说,在艾未未中途退学前,他做了一件令常人无法理喻的事:某个深夜,躁动不安的他将学校画室里的模具砸个稀巴烂。   “倒没那么夸张吧。但当时确实感到很无望。你明明那么无知,那么需要保护。从小到大,学校就是无法满足你。”艾未未哈哈笑道。   1981年,女友出国了。随后,躁动不安的他也出国了,“口袋里揣着30美元,父亲的历史问题还没得以解决”。   在纽约,学校依然令人窒息。在一间建筑学院里呆了半年,他又退学了。他的家变成中国同胞们的“暂留所”。而他在他们眼里,却是一个十足的“怪胎”。   他们不明白他为什么费力出国,不为将来能在社会谋得一席之地而苦心经营。而宁可沿街去敲门,用不流利的英语介绍自己,声称自己没有工作,只要有最低工资活下去就行。给人刷碗、洗盘子、扫地、看孩子,混迹赌场赌21点。“我的赌技在中国人中算是不错的呢。”他不乏 幽默言道。   “青春是原始的,是强壮的,是充满力量的,是残酷的,还有,它又是脆弱的。”   青春如斯?在美国12年,艾未未爱过、恨过,大白天里剥光衣服,立在双子大厦的喷泉前,留下过自己青春的痕迹。   多次成功地举办过绘画个展,自称知识结构很差,认不了几个字的人,成了名符其实的“艺术家”。   更多时,他则像哈姆雷特,“每天早上,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常呓语是不是还要起床,是不是还要活着……”   直到都市的喧嚣将他真正唤醒,然后又是新一轮的闲聊、思考、无所事事。   原以为额上的皱纹加深了,心里的喧嚣会渐渐隐却,而对于艾未未,仿佛只是音带低沉了,本质还是犀利的:   “我在美国12年,没有一个警察敢冲我瞪眼睛,或检查我的身份证,如果我或我的孩子在冬天大半夜里被人叫起,受到盘查,你让我还怎样爱这个国家?”   “我并不是为犯人说话,但他们也有他们的权利,而且只有法律定义他们确实犯罪,他们才是犯人。”   “公平与正义难在哪儿了?国家机器在行为上就是社会的佣人,他不能越权,不能成为御用的工具,他要怎么管理,应问问公民的意见,而这个公民的意见又无从问起……”   “即使我们国家再穷,也不应从学生身上捞钱,也不应发生病人因为没钱治病,倒在医院门口无人问津的事情……”   “我没有孩子,如果……我能选择……我不确定他是否愿意来到这个世界。”   回中国前,他放弃了绿卡;1994年,办过“黑皮书”、“白皮书”、“灰皮书”,2001年在上海举办过“不合作方式”,后来,赫尔佐格设计事务所在中国参加竞标,他们需要找一个了解东西方文化的人,找到了他,问他愿不愿意参加项目设计工作。“对我来说,凡是不熟悉的事情我都愿意参加,当然我没有去想这个跟奥林匹克有什么关系。我答应去的时候,他们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完,已经到了必须做决定的时候。我简单地问需要我做什么?他们说需要你说出所有看法。”   “一个人要自信,勇敢,相信上天赐给你的一切,就像一颗心脏,看起来那么柔韧,几十年都能够发着强壮的跳声。”   他说他没有家产、没有车子、没有后代,唯有信仰,“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即使微小也没关系,哪怕只是痛苦地哼哼,也能证明生命的存在。”   记得刚回国时,一天,父亲在家中突然对他说道,这是你自己的家,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在这儿不用客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句话一直让我深有感触。我时常琢磨,他指的那个家到底是指个人小家,还是整个国家?” http://goo.gl/AP5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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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聋作哑之】南都周刊:习惯性颠覆,习惯性开炮(2009)

艾未未:习惯性颠覆,习惯性开炮 2009年03月13日 南都周刊   纽约十年:“东边是正确的”   离这里三百米的三影堂正在展出《艾未未纽约1983-1993》摄影展。那些黑白照片记录了当年纽约东村的诗歌朗诵会、汤姆金斯公园广场的暴乱、假发节上男扮女装的同性恋者。而更让中国观众感兴趣的是镜头里年轻时代的艾未未、陈凯歌、顾长卫、谭盾、冯小刚、北岛、舒婷等等,他们都是1983年到1993年在纽约东村混过或路过的一群人。   1981年,艾未未在很多人觉得“有病”的情况下从北京电影学院退学,靠女朋友的关系去了美国,随身只带了20美元。当时全国比他更早留美的只有陈逸飞一人。   在纽约,艾未未体验到纯粹的个人自由以及十二年海外生活的无聊厌倦。而尽情逃课的后果就是,1993年当他为了看望生病的父亲回国时,连学位也没有拿到。他承认纽约的生活对他影响深远,在一个相对自由的社会,“个人的权利受到充分的尊重,没有人敢轻易找你的麻烦。”艾未未的特立独行和颠覆性格显然跟这段经历密切相关。   这十年中,艾未未在纽约东村租住的房间成了那个年代文艺青年们赴美的一个根据地。当时他的电话自动答录机的录音是:“东边是正确的(East is Right)。”“那时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总是闲着,随手拍了一些遇见的事,去过的地方,熟悉的人,我的周围的住地、街道和城市,打发每天的闲散时间。”艾未未说,20年后的今天,纽约下东城的东村的面貌全变了,甚至照片中的很多人已经不在世。1993年回北京后,艾未未组建了一个实验性的,类似纽约艺术家天堂东村的社区。在这里产生了令人震惊的行为艺术和激进绘画、摄影以及装置作品。   三影堂的荣荣和映里从艾未未15年积攒下的350多个胶卷,1万多个画面中选出200多张照片——那些难以辨认的面孔,地点,艺术作品和活动。“生活在过去的50年中,很像是一片落叶,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但最终还是会落在某个角落。图片出现的方式和秩序也会是如此,杂乱无章的,有些思路好像只有混乱时才可以清晰。”艾未未说。     博客:“觉得太好笑了就说两句”   “你打断了我写博客,说实话我挺不高兴的”。艾未未拖着庞大的身躯,很不情愿地从工作室里出来,似乎忘掉了是自己答应的采访时间。从早上8点钟开始他就坐在电脑前奋“键”疾书,主题是评论追讨圆明园兽头的行为。在里面他骂了律师、骂了媒体,骂围观者“装死”,骂得淋漓尽致。   愤怒中年艾未未的博客已经成为新浪博客的一个热点。每天都有一帮固定的粉丝在这里等候他更新。他评论的话题远远超出了艺术的范畴,杨佳案、“躲猫猫”事件、CCTV配楼着火,等等等等。近期唯一与艺术搭点边的是给左小祖咒的音乐写评论,也相当的“不务正业”。   2005年,当艾未未还在用一根手指头笨拙地敲击键盘时,发现了博客这个有意思的东西。一开始还是比较艺术气质的,往上面贴点图片视频什么的,一度成为当代艺术教学厅。他一度在博客上贴他给自己和别人剃的各种头型,他下剪子不假思索,由推子剪子自己决定走什么路线。他只是玩,别人或许就看成了艺术。   后来博客的内容慢慢变了,很少艺术气息,倒是很多社会新闻的评论,充满了艾未未式的爆破力。艾未未说,现在他最关注的是“社会公平问题”。“我说话没顾忌?我太有顾忌了,我觉得我要不说这话,倒霉的是全部的人。就像那个矿要塌了,大家都不说,进去的就砸死。”   下午再去的时候,艾未未还在电脑前。因为博客终于写完了,他看起来心情大好,一副骂完人之后的畅快感。“博客让我能说点真话。有时候觉得有些事太好笑了就写两句。”对80后90后艾未未充满欣赏和期望,因为他们生活在信息快速的时代。“幼稚或错误都不是问题,只要他们有热情,有判断能力,他会逐渐辨别是非”。   艾未未已经连续三年获得当代最权威的艺术杂志英国《艺术评论》的年度“当代艺术最具影响力一百大人物榜”,共有三名华人入选,他列三人之首。然而他对此并不上心。作为鸟巢设计顾问,鸟巢建成以后似乎也跟他毫无关系了。谈鸟巢在奥运后的使用,他一脸不耐烦:“都是伪命题,他们把它拆了卖废铁都跟我没关系。你们不如关注下CCTV的火。”   跟艾未未谈话很有趣也很困难,这个善于逆向思维的人,习惯性地颠覆所有既定的问题和标准,到最后你会发现问题本身也变得荒谬,提问者已无立锥之地。说到父亲艾青对自己的影响,“他告诉我,要做一个自由的人。”   的确自由。自从1993年回国以后,从鸟巢的顾问到SOHO现代城的雕塑设计,从雕塑、建筑、影视到当代艺术,艾未未都做过。但他从来没有一个所谓的“工作”,一直散漫地做着一些自己愿做的事情;游离在所有圈子之外,不参与国内艺术界的任何活动,称知识分子呆的地方是“停尸房”,对一切看不惯的人和事开炮。   能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是幸福的。“我最重要的是成为我个人,就是我的独立性,不依附于任何权力”,艾未未说。做艺术家对于艾未未来说就是为了能够正大光明的“不务正业”,就像他给自己的定义“狗揽八泡屎,泡泡舔不净”。艺术、建筑、政治、音乐,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他还要往哪里“第三者插足”。   至于未来,“还是这样子吧,我想没有什么人能够改变我。其实我本质上是个挺无聊的人,真的”。   艾未未突然冒出一句颇富诗意的话:“这个世界一切都会坍塌,唯有人会站起来。”这时他的表情稍稍有点严肃。   “没有表达就不是人”   南都周刊:照片上的人现在都是腕儿了,当年这些人都什么状态?   艾未未:混呗。照片都出来了,你自己去看吧。现在不一个个人五人六的,都活着呢。   南都周刊:在美国呆了10多年,对你现在的性格有影响吗?   艾未未:这个很难说,肯定是有影响的,我毕竟在相对自由的社会里呆了那么多年。最大的影响就是他们从来没有找过我的麻烦,只有我找他们麻烦的时候,虽然我是非法移民。个人的空间大,而政府权力很受限制,不能随便伤害个人。当每个人都认为个人的权利很大,不可被伤害的时候,政府权力就会变得很小。   南都周刊:你现在是美国国籍?   艾未未: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我都把我的护照放到博客上让人看了。最初他们说我敢说话是因为我是美国国籍,我赶紧把护照拿给他们看了。后来他们说我敢说话是因为什么宽裕,我赶快让自己破产了。然后他们又说可能是我家里有背景,我又赶紧把我父母“抹杀”了,他们还要怎么样?   南都周刊:发言对你来说很重要?   艾未未:是个人就能说话。表达是人之为人的一个特征,没有表达你就不是人。个人地位也是每个人应该有的地位,做人最高的地位。只是大多数人都放弃了这种权利。   南都周刊:大家觉得,至少知识分子可以多说话。   艾未未:他们只是知道怎么保存自己,躲在一些机构、学院和协会里面的蛀虫,知识从来没有为社会提供过有效的作用,他们叫什么知识分子?除了抄袭以外就是张冠李戴,他们是所有的腐败和社会无能的一部分。   南都周刊:你需要为谋生考虑吗?   艾未未:很多人以为他们是中产阶级,或是上流阶级,其实仍然生活在精神的贫民窟当中,他们才是真正需要谋生的人。而我无论处在什么状态下,注重的是精神上的谋生。 艾未未:习惯性颠覆,习惯性开炮(2) http://book.sina.com.cn 2009年03月13日 15:06 南都周刊   南都周刊:你最近关注文怀沙么?   艾未未:我觉得很好笑,中国有这么多跟人的生命有关的假,跟科学有关的假,大家都回避不谈,却找了这么个人,讨论这么热闹。中国的学术作假有多厉害,教育成天毒害孩子,三聚氰胺几十万孩子受损。卫生部教育部有人讨论过吗?有人敢大张旗鼓地每天放在头条上吗?讨论文怀沙和追究圆明园兽首是同一性质。   南都周刊:追讨兽首有什么问题?   艾未未:中国历来毁掉了多少文物,就说“文革”,砸掉了比那个兽头要贵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一亿倍的文物,有谁追究过?有谁做过统计?那是无可估量的价值,没有人追究,却盯着圆明园爱新觉罗家族的东西,几个意大利人设计的兽头。第一它不是中国文化的东西,跟我们传统没关系的,我们历来不做这种写实主义的创作。中国人搞不清楚的,没有人问这个。那些律师懂吗?100个律师为了一个烂兽头,我一天能给你做出100个来。太好笑了。   南都周刊:你都在博客里写了,很尖刻。   艾未未:博客对我来说蛮有意思的,因为可以说点真话。有时觉得太好笑了就写两句。过去信息闭塞,现在因为博客、网络,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没想到网络对中国的作用这么大,这是奇迹。如果有一百件“躲猫猫”这样的网络事件,中国人就自我教育成功了。   南都周刊:你想改变他人吗?   艾未未:在我的范围内,在我目光所及之处。他们不要来影响我就行了。   南都周刊:很多人都被你骂了,比如余秋雨、张艺谋。请举几个你佩服的人。   艾未未:鲁迅,王朔,韩寒。   南都周刊:你怎么评价韩寒?   艾未未:我经常看韩寒的博客文章,几乎每一篇都看。我觉得韩寒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是中国几十年来最优秀一类人的代表。勇敢、清晰、行动,加上幽默,谁也别跟他玩虚的。韩寒这一代人或者他所代表的这些人是旧时代的掘墓人。   南都周刊:评价这么高?   艾未未:是中国太缺少这样的人了。其实在国外每个公民都应该是这样的人,韩寒只是一个在他的位置上承担了责任的人,而大多数人都是放弃者,注定要被淘汰掉的。只要是年轻人,通过自我努力,不是去谄媚,不去谋求一些不该谋求的利益,不做价值上的简单交换,已经很了不起。   南都周刊:你对80后很看好?   艾未未:80后是中国第一代可以被称为“人”的。他们有自己的价值取向,有自己的信息来源,有自己的判断基础。   南都周刊:除了博客你还关心什么问题?   艾未未:这个社会应该相对公平一些。你最重要的财富就是你有正常的途径表达自己,有公平的环境来追求幸福。现在个人的社会权利、个人的责任,都乱七八糟的。比如今年春节后,有一千万民工回不到城里,因为工作没有了。   南都周刊:怎么看中国当代艺术?   艾未未:我不了解,也没兴趣。我从来不属于这个圈子,在国内我没做过一个画展,我的展览都在国外做。   南都周刊:市场这么火爆你也不关心?   艾未未:市场都一样,大家有闲钱就开始炒这炒那,没钱首先撤的就是艺术。没什么太大的规律。我做东西也不是为了卖的。   南都周刊:这个时代的文化艺术还有救吗?有人说被商业和功利主义毁了。   艾未未:文化艺术是人的行为,人若是被毁了,其他也是必然。   南都周刊:吴冠中画展刚刚开幕,他在前言里说艺术界有太多束缚艺术的东西。   艾未未:他敢说话,可惜没人听。   南都周刊:那你的话呢?   艾未未:我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但还是得说。我要不说这话,倒霉的是全部的人。说真话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你的选择。   南都周刊:为什么你在国外的影响比在国内大?已经连续三年被英国《艺术评论》评为“当代艺术最具影响力一百大人物”。   艾未未:他们认为我是一个伟大的中国人,这是误会。他们觉得我的每一公斤和每一两都是有价值的。我也不觉得他们的评价有什么意义。   你总得活着,活在所有人的错觉中吧。100人名单算什么,整个西方世界都在坍塌,整个旧的体制都在崩溃。我还会在乎他们给我的某种荣誉吗?这个世界一切都会坍塌,唯有人会站起来。   南都周刊:在这个时代保持完全的独立有多难?   艾未未:独立是生命的完整性的问题,完全的独立在任何的时代都是不可能的,那意味着失去现实的含义。同样可以说,生命不可能是完整的,它必然是他者的一部分。   南都周刊:你很愿意对媒体说话。   艾未未:我愿意任何类型的交流,不只对媒体说话。我觉得媒体够烂的了,但我要面对这个烂的世界。我生活在这里,我自己是烂的一部分,我只是在挣扎。   南都周刊:你是艺术家,可关心的都不是艺术的事情,这算不务正业吗?   艾未未:我做艺术家就是因为想要不务正业,在我看来,艺术不是业,更无正可谈。如果我是,我的目光所及都会是,若不是,我就是再务也没戏。   南都周刊:其实你还是乐观的。   艾未未:必须乐观,生命只有一次,任何其他力量只是想消减你生命的意义。你是在维护这个生命的意义,这个生命的尊严跟他人的尊严是连在一起的。你怎么能不乐观呢,除非你对人类彻底失去了信心。 (编辑:琪鹏) http://goo.gl/L0az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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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时代》周刊上的中国面孔

美国《时代》周刊上的中国面孔     《时代》是美国三大时事性周刊之一,内容广泛,对国际问题发表主张和对国际重大事件进行跟踪报道,在美国颇有影响力。《时代》周刊也是世界知名的品牌,它在全球拥有广泛的读者,《时代》有美国国内版、国际版,以及欧洲、亚洲和拉丁美洲版,各版内容基本相同。占据着巨大的国际市场,成为宣传美国价值体系和生活方式的最好载体。         这是最早的一个封面,期刊时间是1924年9月8日。封面人物是吴佩孚,下面的小字说明为:吴总司令。“General Wu”,时代杂志选择他作为封面,主要是为了关注当时的直奉军阀大战。                  这个封面人物是蒋介石与夫人宋美龄。小字说明:中国总统与夫人。“President of China & Wife。期刊时间是1931年10月26日。不知这是不是关注于中国的新总统以及其治下的中国的未来命运。         这个手拿如意的封面人物是末代皇帝溥仪,期刊时间是1934年5月5日。小字说明:亨利溥仪。“Henry PuYi”。         “这是谁啊?那么难看”封面人物是大叛徒汪精卫,时间是1935年3月18日。文字说明:汪总理。“Premire Wang”         1936年2月24日的封面上,列举了当时远东四大“元首“:日本天皇,满洲溥仪,斯大林和蒋介石。这大概是关注于远东危机,这四个人是解决危机的关键。         这是发行于1941年6月16日的期刊,封面人物是日军重庆大轰炸时期的国民党人陈诚,文字说明:重庆城的保卫者。                  1943年3月1日的宋美龄。下面小字大意:她和中国知道忍耐意味着什么。字面上的味道比较悲观。因为当时美英在太平洋战场上并没有占到便宜,欧洲战场也呈胶着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的命运确实不乐观,而且日军有可能打通印缅,进攻云南,这对国民go-vern-ment的最后大本营是严重的威胁。宋美龄在美国游说,争取美国更大的支持和对中国战场的了解。所以说,气氛十分紧张,中国只有忍耐。不过这张封面很具有中国画风。         这个封面很有意思,英文说明是:“Formosa's Wu”。时间是1950年8月7日。此人是吴国桢,他担任过蒋介石的秘书,国民party中央宣传部长、外交部政务次长、汉口市长、重庆市长、上海市长,1949年后还当过“台湾省主席”,后被蒋赶下台,这就是画面上一条龙(蒋)欲吞掉台湾岛的由来。         这个是1950年12月11日的封面,人物是毛泽东。标题是:红色中国的毛。红色的基调和蝗虫明确的表现了意识形态的含义。         1951年6月18日的期刊标题是:Communist主义者周恩来。不过下面的小字很有意思:美国的敌人也是中国的敌人。不知道这句话在当时历史的含义是什么。反正当时正值抗美援朝时期。         这一期是1954年3月10日,人物也是周恩来。标题是:红色中国的周恩来。下面的小字是:一边参与战争,一边谈论和平。”Waging War and Talking Peace”。背景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被竹栅格开。猜想这是在谈论刚结束的朝鲜战争。                  罗瑞卿大将,时间是1956年3月5日。标题是红色中国的pol.ice领袖罗瑞卿,因为罗时任公共安全专家部长。如果联想到当时社会上的三反五反运动,反右运动的话,这个手印应当是这个含义。         1958年12月1日的封面,人物是毛泽东。封面的右上角引用了拿破仑的一句话,我们经常把它译成:中国是一头睡狮,醒来后她竟震惊世界。不过从字面上我看不出这句话把中国比喻成睡狮。         1959年10月12日的期刊,人物是刘少奇。左上角的文字是:红色中国的第一个十年,工作,清洗(如果是指政治运动的话),失望。从画面上看,刘的表情不轻松,背景是无数的蚂蚁,高举着红旗。         1960年11月21日的期刊,封面是香港。从这幅画来看,香港在当时已经初具资本主义现代都市的规模和繁荣景象。联想到当时的大陆正在闹饥荒,令人感慨。         1963年9月13日的封面,标题是:红色,狂妄的被孤立者。 船头上的四个人假如列位看官细细看的话就应该知道是谁。过分拥挤的大船,船舷上摞着补丁,船上热闹非凡,标语上写着打倒赫鲁,打倒资本主义;斯大林,列宁和赫鲁晓夫的画像被抬出来示众,船尾是国产的导弹,有人在上面以武力示威;有人从船上落水,水中有人拼命的往船上爬…… 如果联想到当时的历史背景就不难理解这幅画要表达的意思。当时正是两国翻脸的时候,反击赫鲁晓夫的修正主义,双方的关系破裂后引发了军事上的冲突,甚至要动用核武。封面的标题写着是个狂妄的被孤立者。那艘破船和疯狂的人群在说明这个贫瘠的国家拥有着疯狂的民众,水中的惨象在预示着国家的命运。果不其然,仅过不到三年,轰轰烈烈的十年上演了。           这是1964年11月13日的封面,标题是周恩来受到苏联柯希金的欢迎。         1965年2月26日的期刊,封面人物是外交部长陈毅。左上角写着:亚洲的敌人。不知是指什么?         时间是1966年9月9日。封面人物是国防部长林彪。右上角写着:中国人的噩梦。不知是在说林彪,还是在说刚刚开始的文化大革命。不理解的是林彪的身后是一个二字,不知是何含义?大概是第二领导人吧!         1967年1月13日的期刊,左上角写着:中国陷于混乱。长城和龙围成了一个圈,窝里斗。         1971年4月26日美国乒乓球运动员在长城的合影。这是中国展开乒乓外交,与美国接近的一个策略。封面的标题看起来好认,但是具体含义是什么呢?我想这里的Game不是指乒乓球的Game,而是美国将与中国形成一个新的国际关系,二者要展开一个与以前不同的Game。         1971年11月8日的封面,人物是周恩来。左上角写着:中国人来了。这是在说中国在与美国进行友好的接触,二者的关系将要从以前的敌对关系改变为友好关系。         1972年2月6日的期刊,标题是:尼克松的中国之旅。画面表现着尼克松与毛,周的见面,参观长城,以及观看中国的歌舞表演。由于英文中的Odyssey(旅行)具有一个积极乐观的含义,所以由此看出,美国方面对此次对中国访问还是很满意的。         1975年2月3日的封面,人物是周恩来总理,从面部表情看十分的疲惫。标题是:中国在关注毛时代以后的发展(或者中国在关注比毛更远更多的东西)。其实这个标题已经很清楚地说明了,毛泽东时代就要结束了,中国将面临一个新的发展时期,周恩来能担此重任吗?         这是1976年1月19日的封面,“周的继任者邓小平”,右上角写着:中国,是朋友还是敌人?看来美国已经看出邓小平将对中国的未来影响巨大,那么邓小平的中国会是什么样子呢?是美国的朋友,还是敌人?         这是1976年9月20日的期刊,很简单,“毛以后的中国”,一代伟人毛在这之前已经逝世。         1977年3月21日,封面是毛泽东和江青。标题写着:独家报道,毛的妻子讲述她自己的故事——从演员到皇后。         时间是1978年12月25日。封面人物是美国总统吉米卡特,标题是:与中国打交道,与以色列免谈。看来这是卡特的外交方向。         这是1979年1月1日的期刊,邓小平被评为本年度的风云人物。标题写着:邓小平,中国新时代的形象。         这是1979年2月5日的封面,人物是邓小平。标题写着:邓来了。应该是说邓访美一事。         1979年3月5日,越南的地图,标题是:两个Communist主义国家开战。毫无疑问,这是中越战争的报道。        这是1983年9月26日,标题是:邓小平排除了毛的影响。         1984年4月30日的期刊。“中国的新面貌,里根将会看到什么?”。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手里拿着可口可乐,面露微笑,很直白的表现了中国正在开放,人们将要开始新的生活的景象。当然这也是对里根总统访华的一篇报道。         1985年9月23日。题目是中国正在远离马克思,画面很清楚地对毛和邓两个不同时代的生活进行了对比。一边是队伍高举着马克思的画像,农民在田里插秧;另一边是忙忙碌碌的上班族,高楼大厦,汉堡包,照相机等消费品。         1986年1月6日,邓小平再一次成为年度风云人物。           1987年6月8日。中国走向疯狂——文化大革命的回忆。           1989年5月29日。标题:中国陷入混乱。           1989年6月5日。人民的力量——北京! 莫斯科:渴望民主。            1989年10月2日。风暴潮过后在中国一天的生活。         1997年3月3日。标题:下一个中国:邓的继任者能否把中国变成一个为世界所接受或喜欢的超级力量。(邓小平逝世)         一面国旗中有个人的内脏。非典的肆虐使全体中国人的爱国热情日益高涨。         超女冠军李宇春赫然出现在周刊封面上,不过只是亚洲版。内地还有电影演员张静初、作家陈桂棣夫妇入围,而来自香港的有电影《卧虎藏龙》的监制江志强,来自台湾的云门舞集的创办人林怀民,共有6位中国人入围美国编辑眼中的亚洲英雄名单。这已是《时代周刊》亚洲版连续第四年挑选亚洲英雄人物。在去年的亚洲英雄榜单中,奥运冠军刘翔及芭蕾舞员谭元元代表中国内地英雄上了榜。此外还有姚明。         张惠妹被《时代》选为2002亚洲二十大风云人物之一,并登上封面。娱乐圈中仅有张惠妹和成龙两人入选。         随着张艺谋的电影《英雄》的大热上映,四位主演李连杰、梁朝伟、张曼玉、章子怡一起成为该期《时代》的封面人物。本期的主题就是张艺谋的“英雄”。         王菲成为巩俐之后第二位登上《时代》封面的中国艺人。《时代》称王菲是“流行乐女王”。         北京少女作家春树上了2月2日美国《时代》周刊亚洲版的封面,与韩寒、曾经的黑客满舟、摇滚乐手李扬等4人被认为是“中国80年代后的代表”,并与美国60年代“垮掉的一代”相提并论。文章以“linglei”(另类)来称呼他们,认为他们是“中国的新激进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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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民:中国大陆1990年后禁片史

原始来源: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e9f35ea01017fus.html   by 张献民   一、正名   禁片,是一个动作。有动作的施与方和承受方。其他人好象是第三者,潜在的观看方。在动作的施行过程中,第三者只能做看客。在动作完成之后,第三者好象可以继续做第三者,其实大部分“其他人”是承受方:被禁止的东西他看不到了。当然,当把问题摊开来谈论的时候,不时也有个别“其他人”表示:要是中国什么事情你们拍电影的都能拍,那还了得?   禁片,是一个称谓。被禁止的影片。禁止的动作范围可能有以下几种:禁止拍摄、禁止发行、禁止宣传、禁止当事人继续从事电影工作等。禁止的理由无限多。这是正当的,因为在禁止行为的施与者看来,允许一部影片的理由不也无限多吗?   本文只探讨1990年之后到现在大陆人在大陆拍摄而被大陆人禁止的长故事片。局限于长故事片,是因为它是我们在影院中唯一看到的类型,也是因为这一部分有比较多的、成文的法规和政策。纪录片、短片等作品,由于法规的缺乏,经常谈不上被批准,也就不好谈被禁止。   90年代初对于禁片的意义,是“禁止”这个动作主动与被动的差别。   大陆影片“被禁止”和“禁止”这对动作,在哲学术语中的由“自在”转为“自觉”,最早在1992年前后。   居然有人主动被禁止?不是受虐狂是什么?差别是这样的:在90年以前,所有人拍完电影都送去审查,有时候被禁止,有时候能通过;90年以后,有的人拍完电影不送去审查了,就属于既没有被禁止也没有被批准的状态。这个状态很复杂,拍摄者一下子由被动地由别人评判变为表面自由人。但不被批准与被禁的效果是一样的,因为同样不能在大陆上映。有关管理部门在得到消息的情况下可以选择干预或不干预,在其上级部门查问时可以选择假装不知道、真地不知道或采取一些补救措施。由于该影片他们从来没有看过,拍摄者对于他们批准或禁止影片也无所谓,管理部门能采取的最激烈举动就是禁止当事人拍片。   这最后一点就是禁止方主动与被动的差别。如果电影检查一方只坐在办公室在等待别人把影片送来、观看后评说好与不好,它就只是被动的一方。如果这个官僚机构受到从业人员和上级的过大压力,在某些时刻会主动出击,去明确禁止那些没有送审、他们并没有看过、但必须禁止的作品、甚至人员。标志性的行动是1994年3月 12日,广电部下文《关于不得支持、协助张元等人拍摄影视片及后期加工的通知》,就一批导演私自参加鹿特丹电影节举办的中国电影专题展一事予以处罚。处罚名单如下:田壮壮、张元、王小帅、吴文光、何建军、宁岱,其中《我毕业了》一片主创人员待查后通报(就是王光利)。此事也被称为“七君子事件”。事件当时影响到八一电影制片厂把已经借给张元拍摄《广场》的摄影机收回去,后来更影响到王光利在《处女作》中有比较激烈的情绪。这是电检一方由自在状态转向自觉的较早标志。   二、90后禁片不完全目录   《冬春的日子》(王小帅)1992   《黄金鱼》(乌迪)1993   《蓝风筝》(田壮壮)1993   《北京杂种》(张元)1993   《儿子》(张元)1993   《悬恋》(何建军)1993   《极度寒冷》(王小帅)1993   《广场》(纪录片,段锦川、张元)1994   《活着》(张艺谋)1994   《飞呀飞》(张健)?   《米》(黄建中)1995   《爸爸》(王朔)1995   《东宫西宫》(张元)1995   《邮差》(何建军)1995   《方便面时代》(王竞)1995   《东宫西宫》(张元)1996   《迷岸》(于小洋)1996   《小武》(贾樟柯)1997   《处女作》(王光利)1997   《律师》(何建军)1997-?(未完成)   《赵先生》(吕乐)1998   《谁见过野生动物的节日》(康峰)1998   《纸》(丁建成)1998   《都市天堂》(唐大年)1998   《苏州河》(娄烨)1999   《鬼子来了》(姜文)1999   《男男女女》(刘冰鉴、崔子恩)1999   《诗意的年代》(吕乐)1999-?(未完成)   《十七岁的单车》(王小帅)2000   《动词变位》(唐晓白)2000   《站台》(贾樟柯)2000   《海鲜》(朱文)2000   《安阳婴儿》(王超)2000   《旧约》(崔子恩)2000   《象与鱼》(又名《今年夏天》)(李玉)2001   《我们害怕》(程裕书)2001   《丑角登场》(崔子恩)2001   《哭泣的女人》(刘冰鉴)2001   《任逍遥》(贾樟柯)2001   《心心》(盛志民)2002   《陈默与美婷》(刘浩)2002   《陌生天堂》(杨福东)1997-2002   《山青水秀》(甘小二)2002   此份目录远未包括所有在此期间的禁片。首先向没有收录的作者表示歉意。禁片的长度等技术规格、演职员表、得奖情况一并略去,只留作者的名字,在此向其他为禁片创作和制作做出了贡献的人们表示歉意。有的作者,见到自己多年前由于年少卤莽或其它原因偶然做的荒唐事在此被拿出来谈论,会很不舒服甚至愤怒,也再次表示歉意。禁片资讯不完整,年份等基本资讯或有错误,请读者原谅,并请读者补充这张单子。   三、禁片名录潜台词   这份共41部的目录能够说明什么?已经说明了什么?   收录进来的部分是名人。但无名小卒也很多。没收录进来的,没有名气的更多。多数人并没有因为做出过禁片就出名了,比如唐晓白、刘浩,知道他们的人仍非常少。多数名人并没有一旦做出禁片这辈子就完蛋了,黄建中张艺谋依然火暴。恰恰相反,每个人都在继续着自己的轨迹,正象电检部门也没有因为存在禁片或不存在而改变自己的轨迹。   少数作者买车买房拿绿卡,好象摇身一变变为中产阶级,如王小帅。但其实与他们的同学、同行相比,发财的速度和规模并不算夸张。大部分禁片作者还过着租房、打车的生活,夜夜喝着五元钱扎啤琢磨下一笔生活费什么时候到手,如唐大年。少部分作者还在贫困的边缘,或靠情人的菲薄打工收入生活、或依赖亲戚的一点接济、或去大学食堂蹭老朋友半顿饭吃,如丁建成。   这份名单不足以表现出电检一方人事方面的变化。确实有个别有关部门的处长由于审查工作不力被迫离开电检部门,但摇身一变成了外企的经理、不当公务员过得反倒更好了。如果这只是特例,绝大部分电检人员既没有因为着力审查、严词批判而官运亨通,也没有因为一时不慎放出一条漏网之鱼而大祸临头。他们该退休的退休、该转到经济利益更明确部门的转走了、该升官的还在盼望升官。   与社会声望和利益所得没有必然关系,禁止动作两边的人们都在沿着既定的轨道平行发展。   禁片的题材千变万化。大家印象当中好象禁片探讨的都是些变态、血腥等极端题材,以扭曲、歪曲为能事。但看仔细看禁片,什么都有,从《小武》的日常生活到《安阳婴儿》高度戏剧化的内容,从《蓝风筝》胡同百姓烧煤炉到《冬春的日子》小知识分子树林里吵架,从《赵先生》中年男女离婚到《陌生天堂》青年男女结婚。如果说生活中有的东西禁片里都有,既过分,也小看禁片。但起码非禁片中拍摄到的人物和题材,禁片里基本都有。   大家印象当中禁片的作者好象都是些嘴边还没长毛的小伙子、愤怒青年、艺术青年、极端分子。区分对待,这些作者六十年代出生的具多,还被框定为“第六代”。但有很多七十年代的,贾樟柯、盛志民、刘浩、唐晓白、程裕书、李玉等。也有若干五十年代的,“第五代”,吕乐、王朔、张艺谋、田壮壮。甚至还有个把四十年代的,“第四代”。   如果用文革语言谈他们的出生和经历,远远不都是小知识分子或小资产阶级。何建军、丁建成、王超都是工人改行搞电影的,拍电视的有李玉、王光利等,王小帅等人读过专业院校,但很多人没有读过甚至还有旁听生,程裕书是留过洋但其他人都是本土派,田壮壮是世家子弟,张艺谋却没有任何后台,贾樟柯是县城官员后代,唐晓白家里是唱川剧的。   如果谈他们的文艺专业,杨福东是搞美术的,朱文和王朔主业是写字,而且在写字之前一个是工程师、另一个是军人,王光利、王竞拍纪录片,王超和崔子恩也写过小说。张元、张健、乌迪、王竞、刘冰鉴、吕乐、张艺谋原来的专业都是摄影,唐大年主要靠写电影剧本挣钱,吕乐、王竞、张元等很多人靠拍广告挣钱,唐晓白靠写电视剧本挣钱,丁建成靠给电视台打短工挣钱,盛志民和何建军都当过很多年副导演,还有姜文主业是演戏。   由此可见他们并非诞生自国外电影节、象牙塔、或阴沟的怪物。他们与中国所有其他人群一样五花八门,与一圈坐在餐厅的老同学、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一起卖保险的人群一样杂乱而生动,却绝不是天外来客,绝不是社会的另类,而是这个社会中自然生长出来的。他们不比其他人更反常,也不比其他人更正常。   禁片诞生的年份,各年都有,没有大年小年。个别年份如1993、2000更多一点,却也没有确切的理由。一些人曾经在九十年代中展望未来时预言禁片的灭亡或全面胜利,如今禁片的产量仍然维持在每年十部左右。   与此相对应的,是体制内电影制作体系的屡次被预言将光芒万丈或寿终正寝之后,仍然以95年以来比较平均的数量生产着。   禁片与非禁片的生产两不相扰、平行发展。   任何划分阶段的做法都是人为的。   曾经有人希望DV的介入迅速增加禁片的产量,也有人担心DV青年们动摇以前禁片的格局。但从有人用DV拍体制外的长剧情片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多,我们并没有看到DV长剧情片如雨后春笋或CBD 的写字楼般长成一片树林,数得上的还只有《任逍遥》、《海鲜》、《山清水秀》等几部。   95年前后多少算个转折点。之前还有人无意识地把一个他以为没有问题的东西做成了禁片,但自从王朔的《爸爸》出事之后,没有人还那么天真,会等到被禁的那一天才明白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艺术水平是个主观问题。禁片的艺术水平不整齐、艺术风格多样化,这是唯一客观的事实。同一部作品在网上讨论时可能被甲方说成里程碑被乙方说成假冒伪劣产品,一部被北京大学生骂得狗血喷头的作品可能突然去鹿特丹或圣塞巴斯弟安获得雷鸣般的掌声。   禁片反映的题材、人物之广泛,被禁作者来源、身份之多样,说明禁止这个行为的针对性很弱。就是说,一个做电影的人并非想躲开禁止,就一定躲得开。确实有硬顶着禁令上的,但多数人对这样的事情连谈都不愿意谈。   这些作者并非所有作品都是禁片,有的人做着做着做到地下去了,有的人做着做着做到地上来了。娄烨的旅途为地上-地下-地上,王小帅为地下-地上-地下;相比之下张元、何建军、王光利等人的地下-地上征途显得单纯很多,刘冰鉴、姜文等由地上转入地下。另外已有一部以上作品、但仍然只在地下活动的有贾樟柯、崔子恩等人,而且暂时大家也还看不到他们被招安的希望。   话说回来,“沉默的大多数”是那些作品从来没有被禁止过的作者。这个包围圈很大,只能是开放式的。如果把圈子划小一点来讨论,比如讲六十年代出生现在已有一部以上作品、从来没有作品被正式彻底禁止的电影作者,有胡雪杨、章明、路学长、张扬、施润久、李欣等。他们倒有个共同特点,即基本都是科班出生的正经导演。当然,从来没有被彻底禁止,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与体制发生过摩擦,也不说明他们的作品具有统一的另一些特点,更不是艺术水平高低的评判。   四、禁片作为一种制度   禁片的长期存在和广泛存在,说明禁止的理由不仅是政治的、或行政的、或意识形态的,而更深刻,是精神的、也是结构性的。   禁片作为一个事实在提醒我们,作为中国人整体上话语的分裂。我们每个人回家去见到自己的父母、或自己的孩子,有一些话我们永远不会说出来。那是我们自己的判断。   由谁来判断谁是我们的父母和孩子?由谁来判断哪些话当说、哪些不该说?由谁来判断说哪些话的人不再有说话的权力?   这些人是如何判断的?   直到目前,大陆电影审查制度是个公务员内部的制度。它不对公众开放,不象多数法庭审判或价格听证。电影拷贝交付电影管理局后,送拷贝的创作者或投资人没有正当渠道了解谁将看、或已经看了,只能采取通过朋友打听等非常形式。当电影局的修改回其它意见下达之后,经常仍然无法知道到底谁看了、意见是谁写出来的。如果一个创作者或投资人通过特殊渠道了解到这些情况,他是个非常有办法的人。这种做法本身充满非体制、“地下”的色彩。   参与审查剧本或影片的,有时不止电影局一个行政部门。“有关部门”很多。比如儿童题材要请妇联的同志参加,《爱情麻辣烫》并非禁片,但当时在有关部门的意见下删掉了第一个片段中两个高中生天黑后站在学校自行车棚的一个镜头,因为未成年的一男一女不可以在没有成年人陪伴的情况下在那么个不明亮的角落呆着。再比如犯罪题材、或者镇压犯罪的题材,要请公检法等部门的相关机构审看,后者可能认为剧本或影片反映的英雄人物不够典型,要求电影工作者们先学习他们档案柜里拿出来的一摞先进人物材料。   要求电影审查不再暗箱操作的呼声时起时伏。暗箱操作不符合公众经济的原理。或许有着社会效益的理由。但电影审查制度不明确的恶果不仅体现在禁片的禁而不止,还体现在商业利益与权力意志顽固地拒绝电影分级。   电影分级制度是将电影审查公开化和制度化的标志。分级必须制定明确的、对社会公开的标准,这些标准不会因为个别部门的意见、个别领导的好恶、国内外形势的转变、临时的政策而改变。分级还意味着审查必须有固定的委员会,其名单对社会是公开的,委员会的决定以投票方式进行。甚至,可以期望委员会成员有一部分不是公务员,而是从业人员协会组织选举出来的。   对电影分级制度的意志拒绝,来自直觉的认识:一分级,就好象大陆也要拍^_^了。   商业利益对分级的抵制,来自美国大片。那些在美国12岁以下或17岁以下不允许观看的影片,如《木乃伊》、《暗流》,引进大陆后,没有年龄限制。其过分暴力对儿童可能或已经形成的影响,称为“造孽”根本不过分。   不分级,是拒绝承认大陆的影院里已经存在的事实:并非所有影片对所有观众都合适。   电影分级只是电影审查公开化的一部分。电影审查不公开化,有损电影的社会效益。不仅使“好”电影的效果达不到预期,也会放入市场一些国内国外的“坏”电影,“毒害青少年”。   形成今日禁片格局的制度标志,有两次会议和一部法规。   1995年初是电影审查全面出击、电影创作全面收缩的时刻。春节前,当时一批影片突然整体地被压在电影局,这些影片多数头一年夏天拍摄、秋冬季完成了后期制作、准备开春后公映。有:王小帅《越南姑娘》(标题太暧昧,后来被改成第四代农村影片似的《扁担姑娘》)、路学长《钢铁是这样炼成的》(标题太反叛,后来被改成〈成长的烦恼〉式的《长大成人》)、王朔的《我是你爸爸》(这不是骂人吗?后来王朔妥协把标题改为《我的父亲母亲》式的《爸爸》,但仍未通过)。春节后,黄建中的《米》等影片也加入了等待意见、需要修改、却从上到下都不知道该怎么改的影片行列。而此时社会舆论炒得沸沸扬扬的是张艺谋的《活着》为什么不能公映。那部小说的影响很多,导演也影响很大,制作期间媒体报道就很多。小说出版了,也让拍了,为什么拍出来不让放?说难听点,是否该回头去把小说一并禁止掉?而且这部作品还牵涉到海外资金,搞得两岸三地等待统一的人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这样严峻的局势下,中宣部及时召开了“长沙会议”。这个会议不是要来解决这些问题的,而是展望中国电影的另一片风景。会议制定了几个报告和规划,其中后来在媒体中报道很多的是 “9550工程”,即在第九个五年计划中每年十部、共生产五十部“精品”影片。精品相对与粗制滥造。什么是粗制滥造?没有说。什么是精品?讲得不很明确,但话里话外却点明了:我们要高唱时代的主旋律。   为具体体现这些精神,并顺便表示对电影管理部门前几年工作的不够满意,中宣部的重要干部被派到电影管理一线工作。   谈“精品”,当时大家也关心到了票房下滑的问题。传达指示的领导解释说:只要拍出了精品,还愁观众不回到影院吗?   既然工作重点转移了,95年初突然成批冷冻的影片一下子没有了被关注的机会。其中《扁担姑娘》和《长大成人》历经四年半的冷冻、田壮壮、王小帅、路学长等人的巨大努力才面世,期间的话语、行动、滋味、成败,他们与电影审查者最清楚。而《爸爸》的创作者缺少一点毅力,而《米》的创作者有固执己见,结果就落入禁片的行列。   之后的两年,创作者群体心态调整得比较慢,没有跟上审查部门的节奏,结果关系比较僵硬,创作数量下降也比较明显。中宣部又及时召开了“南昌会议”,协调创作者们与电影管理部门间的关系。会议期间领导套用当年的片名,说创作者与管理者虽然不能“爱你没商量”,但也可以 “有话好好说”。   会议期间,创作者们多谈“双百方针”,领导和管理者多谈“双为方针”。   会后,双方的关系多少有些修补。比如搁置几年的部分第四代导演开始接受上级交代下来的拍片任务,而上级对他们也比以前更放心。他们至少能与领导坐在同一个会场中说话。   一部法规,是《电影管理条例》。在它漫长的制定过程中,业内人士和社会舆论谈论的是《电影法》,等出来了,却是部“管理条例”。这就注定了它与它所管理的人们、产品、企业间的关系。   而且,为什么期待有电影法?在讨论和制订的前后,并没有相平行的《电视法》、《广播法》或者《美术法》、《诗歌法》。   按照民间的说法(这个非正式的说法,我个人第一次是听一个宣传干部说的),文艺的各个门类在中国都可能“一管就死,不管就疯”。管理者讲这样的话,饱含着对文艺工作者这些扶不起来的阿斗们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这是否只是个非正式的说法?如果它每每应验的话,会多么可怕。   比如《电影管理条例》在外国公司、民营资本、个人投资者最关心的版权问题上,条目少而又少,而且只规定当时既有的、大制片厂已经完成的资产,也就是资料片的版权,对新产品或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没有任何规定。这就是一个“不管就疯”的话题,瞧后来盗版电影疯到什么地步。当然,回溯是不可能的,当时制定条例的人,如果把版权规定得更仔细,能否改变这几年的盗版现实,是另一个问题。   “一管就死”的话题,更不好谈。比如禁片,活到别的地方去了。   如果版权、资产等话题在管理条例中篇幅有限的话,管理的主要内容就不是经济层面的,那它是什么层面的?   该管理条例对于到底什么是被鼓励的、什么是不允许做的,只有原则的规定,预留了较大模糊范围。除了意识形态的基本规定外,基本是行政和程序的规定,就是让电影的审查、通过、制作、放映、宣传等在手续上更加复杂的内容。   五、只言片语、众说纷纭   王小帅在《扁担姑娘》公映之初谈那四年多他做了些什么:我这部影片没怎么改,基本原样。   某司局级电影管理干部就《扁担姑娘》等片搁置问题回答外国记者提问:老外:你们为什么枪毙一些影片?干部:我们从来没有枪毙任何影片,我们只是暂时不让它们上映。   老导演Z 先生在1997年南昌会议前:现在谁还拍电影,谁就是汉奸。   老专家N 先生的主旋律、革命重大历史题材剧本被提了64条意见:下个文件讲那段历史是怎么回事不就完了吗?干吗还让我们写剧本?   某处级电影管理干部就某部已经通过审查、有公映许可证的影片能否去国外参加影展回答创作者的询问:你那部影片,我看了。大的问题,可以说没有;小的问题,不可以说没有。   张元在拍摄《回家过年》的前后:我跟电影局的人谈了,以前大家都有点偏激。   路学长:我永远不拍地下电影。   王光利谈他的首部通过影片《横竖横》:我认为这部影片的最大意义就是能与国内观众见面。   某电影管理干部叫禁片导演们轮流去写检查:要是我们不管你,谁知道什么部门会来管你。   某高级管理干部(已离任)在南昌会议期间安抚创作者:我们之间不会“爱你没商量”,但也能“有话好好说”。   某大报记者对着禁片导演J :你知道你这样浪费了多少国家财富?   新华社驻外记者对参加国外影展的禁片导演J :中国不全是你拍的这个样子,好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拍?   某体制内导演向娱乐记者汇报工作: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XX国际电影节得奖吗?因为有地下电影捣乱,根据上级指示,出于爱国热情,我包含着眼泪将我的影片从这一反华活动中撤了出来。   管理部门的2001年初的某份审查意见:该片反映了北京部分杂乱无章的胡同,将影响我国申奥。   冯小宁导演向电影管理部门局级干部请教:我就是不明白,局长您能不能告诉我,有的人拍完了片子,为什么非要拿到外国去得奖?   电影管理部门某局级干部问相识已久的禁片导演L :你还在沟里呆着呢?   90年代后半期,艺玛公司制片人,美国人罗异:我们首先要求一个剧本能够通过。   21世纪初哥伦比亚公司制片人R 女士:我们对一个项目的要求有三个,剧本通过,成熟有名的导演,能赚钱。   电影学院的学生问老师:我拍了个特灰色的东西您能帮我拿到国外去得个奖吗?   某大学影视专业老教师质问胡乱拍摄的学生:到处都是真善美,你们怎么就看不见?   体制内青年导演某对禁片人士:你们瞎搅和什么?我们正常要去的电影节,都因为你们,去不了了。   体制内超级年轻导演L 对本文作者高喝:文攻武卫的地下帮派可以休矣!   网上影评人:现在中国电影的最大问题是如何做得好看。   某海关干部偶然得知规律性地有部分影片处在被禁止的状态,经过思索后评论说:也是。要是你们拍电影的什么都能拍,还了得?   99年吕乐的《赵先生》送局里审查却因不属于体制内项目没有人收留:我正努力地从地下往上爬。   某基层宣传干部语重心长地教育DV青年:你们这帮人,一管就死,不管就疯。   六、和解的努力、沟通的愿望   禁止这个动作的两方在正常的对抗状态中不断表现出和解和沟通的愿望和努力。   已经被禁止或可能被禁止的一方的持续努力在于把剧本或完成片交到电影管理部门。这里讲两个例子。   自从七君子事件后,有关部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文批评某个或某些人,甚至禁止他在若干年(一般是二至五年)内拍片。姜文、贾樟柯等人都曾遭遇。   贾樟柯是因为《小武》。《小武》是匆匆之作,更具野心的是《站台》。贾樟柯将《站台》当作处女作。与《小武》的小偷主角相比,《站台》的主角们很正面, “文艺战线的战士”,“三下乡”“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贾樟柯在剧本写作时期,认为它如果不许在大陆放映将没有任何意义。由于《小武》形成的影响,国内有的正规制片机构对贾樟柯有兴趣,况且资金是贾樟柯自己找来的,用不着制片厂出钱。后来具体合作的是上海电影制片厂。他们的文学策划部门与贾樟柯一起一再修改剧本,贾樟柯本人一再找各种专家和朋友请别人提意见出主意。上海电影制片厂在多方努力之后把他们认为非常清洁的剧本交到上级部门,请求上级部门取消此前发布的对贾樟柯的禁令。   此间上级管理部门曾给贾樟柯来电话,贾樟柯数次被叫去,都是让他写检查、保证书一类的东西。没有其它积极的结果。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两年。而贾樟柯认为非拍不可,他就只好自己拍了。所以《站台》是部禁片。之后写作《任逍遥》剧本时,他再也没有任何幻想、再也没有把剧本拿给有关部门审查。   另一个例子是王家卫。他不是大陆人。他的童年记忆分裂为两部分:五十年代末的大陆上海和六十年代初的香港。《阿飞正传》清晰而委婉地讲述了他对六十年代初香港的看法。所有大陆影迷都可能很好奇:王家卫要是拍他记忆中的大陆,会拍成什么样子?   王家卫自己也想过要拍。回归了,他准备搞个《北京的夏天》,两个腼腆的人的不成功的爱情故事,在六十年代初北京的夏天中。算是回忆。当时同时他就已经开始搞一个前瞻式的:《2046》,是香港回归五十周年那时候香港人的爱情故事。   自从《阿飞正传》之后,王家卫就不写剧本。可是,要到北京拍摄,项目不通过审查不行。而要审查,当然要有一个剧本。他只好写了一个,通过深圳影业公司交到上级电影管理部门。那时是1998年。王家卫和替他办事的人可能认为这只是个爱情故事,没有任何值得怀疑或犹豫的地方。但管理部门一拖再拖,对这个剧本居然从来没有给出过肯定或否定的意见。   王家卫只好自己拍,在别的地方拍。背景只好放在香港,而香港的场景他又不满意,于是去了曼谷,拍出来之后近一年才彻底完成剪接等后期工作,片名是直到混录时才确定的,叫《花样年华》。   当《花样年华》影片通过审查在大陆放映并且票房很多之后,深圳影业公司个别人员对上级管理部门有一点意见:为什么剧本不通过而影片能通过?国内的电影企业并不景气,为什么不让与王家卫这样的人合作?   既然说到香港电影与大陆电影管理部门的关系,有另外两件事不能不提:   陈可辛的《甜蜜蜜》,两个大陆人缘分的故事,从香港到美国。如果喜欢它的大陆影迷们得知原来剧本里面还有很长一段大陆的部分,却没有能够拍摄,会有什么感想?这已是一部很出色的作品,但这个故事,有大陆的部分是顺理成章的,甚至,没有他们在大陆的相遇而不相识,作品象被腰斩了一样。剧本曾经交到大陆电影管理部门,从来没有得到肯定或否定的答复。   另一件是《宋氏三姐妹》。与《北京的夏天》和《甜蜜蜜》不一样,《宋》片是影片拍摄完成后出的问题。过程复杂而漫长,比如标题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戏也做了重大删改。大家对历史的看法不同是一个问题,但一部影片是否历史是另一个问题。香港人极不关心政治,他们从来不会拍摄毛泽东或蒋介石。但处在两岸三地中间的他们、在夹缝中,找到了一个大陆、台湾都可能有兴趣的点,一个两边都不得罪的点,就是《宋氏三姐妹》。   在这个事件的前后,制作/创作方与管理方在影片内容上的分歧倒在其次。关键是这件事情的波及面很大,社会影响也很大,因为它是个大制作,三千多万港币,被管理部门一压就压了三年多。即使当时香港电影仍在黄金时期,任何制作公司都扛不住这么大的经营管理压力,毕竟在那里的市场经济下,电影资金的周期不会超过一年。压了三年多,等于该公司在这个项目中亏损了一亿多港币。当时香港所有的电影公司都在看着这件事情。期间导演张婉婷发发牢骚移民到加拿大去了。等影片终于上映之后,香港电影已经从全盛走到了黄昏。   电影管理部门在相互信任和沟通方面也做了很多努力。   比如国际电影节。   以前,有一些国际电影节由于曾经放映我国有关部门认为不友好的影片、或有过不当行为,与我国电影管理部门说不上话。来大陆选影片只能自己想办法。他们常常抱怨:给北京发一封传真可能要等半个月才有答复,他们希望的影片有一张单子,电影管理部门回给他们的总是另一张单子。   也难为电影管理部门的人。有时候他们拿着老外的英文片单往各个电影制片厂打电话,打了一圈也找不到。回头一打听是个刚毕业的小孩自己在哪个不出名的地方拍的,跟任何国家允许的制作机构没关系。万一这个管理干部在电影圈子里面呆久了,多问几个人,一了解剧情,可能还要吓一跳:这怎么能拍?   于是他草拟另一张单子,把主旋律大制作与艺术影片混在一起,推荐过去。   这样交流的结果往往是那个老外自己拿个旅游签证到大陆来一趟,看中了哪部就直接邀请。愿意去的,就冒着成为禁片的危险。   这两年这方面的政策、或者是实际执行的情况有点松动。首先,擅自到国外参加影展的影片,只要不闹出出格的事情(比如得到大奖、国外到处报道),不一定自动成为禁片。   其次,管理方面的领导更加积极地会见国外来的选片人,向他们当面推荐《昨天》、《象鸡毛一样飞》这样的青年艺术影片(恰巧,这两部去年的另类、体制内艺术电影都是中央戏剧学院的毕业生完成的)。   管理部门另一方面的努力是加大投入。说简单点就是重奖在体制内工作优秀的人。甚至对青年人的低成本也在部分扶持,结果之一是近一两年涌现了十多部体制内电影处女作。   管理部门也在努力减小官僚作风对沟通不畅形成的影响。听说他们有一些内部规定,比如任何影片的审看必须三个人以上,审剧本不一定有书面意见但审看完成片一定要有书面意见。一个实际举动是,据说在姜文《鬼子来了》审看过程中形成的压力下,管理部门内部做了规定:一部影片送审后的十五到三十天必须将书面意见送给制作方。因为以前有过制作方等很久也等不到正式意见的情况,当时制作或创作方只能每隔几天跑到衙门里来通过朋友打听到底审了没有、有没有进展、处长说了些什么、局长什么时候有空等等。如果现在确实规定了审片书面意见的完成期限,比以前是一个大进步。   审查最严格的时候,《电影管理条例》中有关管理部门随时有权力吊销已经颁发的发行许可证一事,被制作/创作者戏称为“追毙”。就是在屋子里当面说的好好的,没事了,就上街去了。可等有关人员仔细思索之后,觉得不对劲,再赶到街上去当街击毙。95-97年曾经执行过这一条款,但这两年几乎没有了。   有关管理人员一再要求禁片的创作者去做口头检查、或回家写书面检查上交,也是沟通的一种形式。管理人员完全是从爱护创作者的角度出发,他不是认为创作者给他制造了麻烦,而真诚地认为他在帮助创作者提高思想认识、乃至创作水平。尤其在禁片并没有被管理者看到、管理者参加的各种政策会议禁片创作者也不能一一旁听领会精神的前提下,双方围绕检查进行的交流非常有必要。既是相互理解的过程,也是双方的台阶。   大陆跟电影沾点边的、写过检查的人,数不过来。不单创作者、制作者可能写,管理者自己一旦疏忽也要写,任何领导如果有下级犯错误都可能写,评论者或娱乐记者也可能写,教课的老师也可能写,明星可能写,基本不识字的演员也可能被迫找人代写。没做过任何检查的人,或者太懂事了,或者还没进入电影这个圈子。   对任何人,口头检查、写作检查、修改深化检查,都是加深理解文艺政策的一个机会,也是让管理者更了解别人所思所想的一个机会。   检查的生动例子太多了。讲两个短的。   某杂志,领导比较喜欢读,因而因为不大不小的事情,从普通编辑到主编都做过一些检查。普通编辑认为无伤大雅,主编却不这样认为。结果有一次差点出大事:由于《鬼子来了》擅自参加国际影展,电影管理部门的上级单位下达紧急通知:所有媒体在XX时间内不许报道姜文。主编留着一手,《鬼子来了》本来他也不打算宣传。可是等杂志印出来了,突然发现有一个重大失误:某个非常不起眼的段落中,有“姜文”两个字。那篇文章与《鬼子来了》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姜文是个名人,别的文章或访问中提到他也是很正常的。但是,考虑到刚刚下发的指示,前一些时候上级叫去写检查时严肃的眼神和语气,这家杂志的上上下下不敢大意,找来涂改液和一切可用的工具,全编辑部动员,经过几天的努力,终于将两万本已经印好的杂志上的这两个碍眼的字抹掉了,从而避免了写检查。   另一个是同样大名鼎鼎的周星驰。星爷虽然是大腕,虽然是笑坛巨匠,虽然是香港人,也从来不搞《宋氏三姐妹》那样的政治,写检查这一关还逃不过去。起因是《少林足球》在香港排好了档期,等北京的电影管理部门审查完毕就放映。因为是在大陆拍的。可左等右等没有消息,眼看档期到了,老板就做主公映了。有关部门当然不高兴,可也说不上话。没过多久,大陆的金鸡百花双奖晚会即将召开(就是2001年在宁波的那次),星爷很积极地希望参加露脸,组织者也希望他来捧场。可是,管理部门此时出面:周星驰如果要参加大陆的电影活动,必须先交一份检查来,检讨为什么不等审查通过、擅自提前公映《少林足球》。星爷见得多,想必没被一份小小的检查难住,就写了。   所有星爷的影迷都可能在自己的脑海中构筑星爷为大陆电影管理官员写检查的场面。   七、结构性影响   禁片在90年以后才有规模,地下电影等词汇成了流行语。这么些年过去了,体制内电影的创作水平谈不上提高了多少,禁片变化虽有,发展也有限。两方面相互牵制、打架的时候多,但事实上主要在平行发展。电影正规制度没有能力将禁片掐死,禁片们也没有能力取代体制内电影的大片江山。在可预见的将来,这种平行发展、既不共同繁荣也不相互竞争的关系会持续下去。   禁片发展过程与地下摇滚、先锋艺术有相近之处。比如灵感来自各地但主要活动集中在北京,经济和观看部分依赖海外力量,国内观看属于小规模、爱好者的活动。地下摇滚只能偶尔在个别酒吧唱给几十个人听,禁片每次只能在一个非正式场所放给几十个人看。   国外的方面,这十多年来对大陆禁片起了关键作用的有以下一些机构或个人。   电影节,首推南特(三大洲电影节)。这个中等城市距巴黎两个小时汽车。它从禁片成规模以前就开始关注中国电影,推出一些有特色的东西是它既定的方针。选片比较传统。每年11月举行。这个电影节有一部分是法国政府的“扶贫”资金,他们用来资助亚非拉发展中国家电影事业的,所以叫三大洲,所以一直注重文化的多元化,有时候多元化简单地变为法国人没见过的东西。张元早期作品经常首先在这里打响。   与南特方针风格比较接近、起的作用也类似的还有柏林电影节的“青年论坛”,〈巫山云雨〉和〈小武〉在国际上都是在这里起步的。   鹿特丹电影节每年一月举行,近年来规模越来越大,影响也非常大。它几乎是第一个不拘泥于正式长故事片的大电影节,就是说它什么都收,长度不同、样式不同、非胶片拍摄和放映,它都接受。非常开放。同时,它的方针是鼓励一切创新,甚至有时候可以简单地鼓励怪异。同时,它有个资助计划,一些超底成本的未完成作品或起步阶段的计划能够获得它的资助。它在鼓励新人方面做了很多工作,近几年禁片作者普遍参加。比如说它的开放性使它既能放映施润久、罗异的《走到底》,也能资助娄烨的《苏州河》。   近一两年,洛加诺、多伦多等影展对大陆影片的关注也比较多。他们的关注往往只针对影片,不管是体制内的还是禁片。多伦多的关注与它的主席有关系,这几年它的主席是托尼雷恩,英国影评人,80年代中期几乎是第一个在国际上大声鼓吹第五代电影的。   98年后崛起最快的是釜山电影节。其引人注目不单因为离我们很近、放映的中国影片比较多,还因为它比较独立、以及韩国人的财大气粗。他们有个PPP 计划,全称为PUSAN PROMOTIONPROJECT ,专门资助影片计划,就是还没有拍的电影。禁片创作者们大多数都去尝试申请过。   类似的基金对大陆影响更大的是法国的“南方基金”。如果说釜山的影片发展计划搞得有点象个暴发户,南方基金是有老底子的。原来是法国外交部援助前殖民地文化事业的一摊事,后来殖民色彩越来越弱,与南特电影节合作了一段之后干脆搞成针对所有发展中国家的。国内作品申请成功其后期资助的,按时间顺序有张元的〈北京杂种〉、宁赢的〈找乐〉、贾樟柯的〈站台〉、刘冰鉴的〈哭泣的女人〉等。禁片和非禁片都有。   西方的发行机构介入禁片的商业运作是近几年的事。最成功的是〈十七岁的单车〉,〈小武〉和〈苏州河〉的票房也都不错,〈站台〉和〈鬼子来了〉的票房表现一般。96年以前的禁片很少进入当时的国际商业发行领域。   这些发行公司中最突出的是荷兰公司FORTISSIMMO ,它原来与鹿特丹电影节的合作非常紧密,甚至有点中国人讲“一套班子,两块牌子”的意思,但专搞发行,而且已经非常专业化了。它走的是全球发行的路线,因为绝大部分荷兰人连本国影片都不看,只看美国片。FORTISSIMMO曾经在香港有办事处。现在它的门槛很高。代理着〈十七岁的单车〉、〈鬼子来了〉等片的全球发行。   境外华人对禁片操作有过很大作用的,这里讲两个例子。   一是香港舒淇的“创造社”。创造社是个个人性质非常强烈的小社团,舒淇本人在90年代初还在主要搞影评。他在93、94年做了〈冬春的日子〉的海外发行工作。该片基本没有进入影院市场,但舒淇帮它去了不少电影节,得到一些奖金后,基本把创作个人掏腰包付出的投资偿还了。这让当时彷徨不出路的一批禁片创作者看到了僵硬体制之外的一点希望。但舒淇本人并不专搞发行,只是帮王小帅这个朋友,后来他自己也做故事片,没有持续做这样的事情。直到96年前后,还有大陆禁片创作者不时把出国后回不了大陆的影片拷贝寄放在他那里。等很多年之后,说不定有的影片大陆已经找不到了,在舒淇家的某个角落却静静躺着一个布满灰尘的拷贝。   另一个是台湾的焦雄屏,也是个搞影评的。她找来一些资金,有台湾、日本方面的,也联系了法国的PIRAMIDE公司。这个PIRAMIDE公司的发行机构 PARADIS FILM对东方电影一直有兴趣,〈一一〉、〈花样年华〉、〈鬼子来了〉在法国的发行都是它做的。PIRAMIDE公司还是〈花样年华〉的制片方之一。焦雄屏野心勃勃地要成批地做电影,帮过一些忙,后来虽然与贾樟柯谈不拢贾樟柯没要她的钱自己跑去做〈任逍遥〉去了,但起码有一部〈十七岁的单车〉,她的公司就是这部影片的制片公司。大陆的影片参加金马奖评选,在大陆和台北都有非常严格的规定,但〈十七岁的单车〉很轻松地参加了,并得了奖,是因为焦雄屏的公司一台湾影片的名义报名参加。   大陆出现过很多关心禁片的观影组织。这些组织比较近似的特点是经常有几个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热心白领影迷做核心成员,依托于当地的一个艺术家+文艺青年圈子,有个把酒吧之类的放映场地。大学是个几乎必不可少的基地,既有地方也有观众。有时这样的松散小团体还与个别新兴媒体如网站有联系。   观影组织的一个共同特点是都从共同观摩比较少见的国外经典名片开始。等这些经典名片在当地普及到艺术青年家里有碟片的地步,观影组织经常只有找些国内的比较难看到、有特色的东西,禁片常列为首选。   观影组织的另一个特点是一般不长寿。本来就非常松散,又没有任何经济利益,全凭一腔热情。主持工作的那几个人如果失业、换个城市工作、结婚、自己拿机器拍片子去了、投奔媒体做娱乐记者去了,观影组织都可能烟消云散。况且还有管制。   上海的101工作室、北京的实践社、深圳广州的缘影会都被有关机构定性为非法组织而丧失了大部分活动能力。实践社的个别负责人当初曾经去国家有关部门登记,从很不耐烦的公务员那里得到的答复是社会团体有个指标限额,必须等某个社团主动申请撤消才有名额登记新的。   武汉等地的观影组织则因为活动日稀而渐渐自己消散。   但在这些小团体消散的同时,另一些团体会在另一个城市、或同一个城市冒出来,可能以某院校的个把团委学生会干部为骨干,也可能围绕着某几个从北京毕业回来在故乡城市漂泊的艺术青年。   放映场所的命运也一样。   以北京为例,最早—95年前后——做放映活动的酒吧是庄松冽李若帆夫妇在北大清华之间农民平房中开设的“雕刻时光”,庄仔是台湾人,当时还在电影学院念书,从台湾带来点少见的影片,在那里放给大家看,后来发展到收一点钱,去的大多是附近大学的学生,看的多是国外名片,后来才开始放大陆的禁片。在后来那一片拆迁了,他们搬到北工大与北外之间的楼房里,装修改进很多,有人要吃东西也不再是老板娘自己做,整体感觉更资产阶级化了,有女学生在那里挑大款,放映活动已经不做了。   另一家一度比较有名的放映酒吧“燕尾碟”崛起得很快消失得也同样快,在三里屯汽配街中,周围都是修车洗车的店铺,从出现到关门前后也就两年。   但也与观影组织的层出不穷一样,另一些非正规放映场地仍然在继续、或刚刚冒出来。它们有一些是酒吧,也有的完全是其它性质。   这些观影或放映的意义,与本篇文章一样。是个影像制品本土化的问题。本土化是相对于非本土化,不是民族主义相对与后殖民主义。本土化同时也相对于崇高化,即把一切拔高到脱离土地、脱离生长环境的地步。目前大陆的大部分电影作品在向崇高化和非本土化的两个极端上扯。禁片能够在大陆保持非常小规模的放映,是本土化的一部分。同时,禁片能够被谈论,也是本土化的一部分。   本文不是历史讲述。本文为现时讲述、同时讲述。本文讲的不是别人的事情,不是异域风情或大师格调,讲的是大陆影人目前天天遇见的事情。本文就是此时此地。甚至,本文讨论的不是艺术或文化。当今的禁片应该是个本土人类学的话题。 订阅《政府丑闻》博客!: http://feeds.feedburner.com/GoveCN 线上实时投稿: http://bit.ly/tougao 访问《政府解密》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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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未未:在残酷现实中爱未来

1957年,中国诗人艾青给自己的儿子起名叫「未未」,意思是现实太残酷了,叫他去爱未来。 今天,艾未未是中国当前最具国际知名度的艺术家之一,也是身影最巨大的政治批判者。 1978年,艾未未去念北京电影学院,和陈凯歌、张艺谋等人是同学。后来转而搞艺术,参与地下艺术展览。1981年去纽约唸书、搞艺术、打工、浪荡,直到1993年回到中国。 他说,当时选择做艺术,是对政治体制的逃避,因为「政治是一块巨大的、残酷的、从大山上滚下来的石头,我们只是希望躲得越远越好。」 没想到,当他在九零年代初回到中国来后,不但躲不掉政治,却一步步越陷越深。 他之前的作品虽然有一定的社会批判性,但比较是艺术对政治的反思。代表作如2007年他在德国展出一件名为「童话」的作品。这件作品是他把一千零一个来自各阶层的中国人带去德国看展览。 2005年起,艾未未开始使用网路,写博客(部落格),上推特,透过网路组织各种活动。他坚信网路的革命性力量,因为「它使个人真正获得了解放,从旧的体系、传统的信息控制中解放出来。信息的自由获取和自由表达是今天的特徵,有了互联网,人作为个人存在才真正开始了」。他也深知这个力量在中国是如何被压抑。 2008年彻底改变了艾未未:他开始对具体的社会现实提出犀利批评与积极的介入。他的艺术与政治已经难以分割。 奥运开幕当晚,作为鸟巢的中方顾问的艾未未,在个人博客上激烈批评张艺谋导演的开幕式是一种法西斯主义美学,是国家的政治宣传 。 六月,一个孤僻的青年杨佳衝进上海警察局刺杀六个警察,震惊全国,但许多人却同情杨佳作为中国国家机器暴力下的受害者。艾未未在博客上每天贴上一个蜡烛的图,贴了一百八十一天,以点燃中国社会的黑暗。对於杨佳被处死刑,他写下「杀吧,不要以正义的名义,那是在羞辱一切。」 2008五一二大地震更成为艾未未至今最关注的事。当他看到那些在断垣残壁上的孩童书包,他心理想著这些书包是属於哪些小小生命呢?但政府却一直不公佈这些遇难孩童的名字与数目。艾未未在12月徵求志工,对遇难学生的具体数据进行调查。他把蒐集到的名字贴在他北京工作室的墙上,並且时时在推特上提醒大家记住这些消逝的年轻生命。在调查过程中,志愿者被骚扰、被殴打。 2009年八月,艾未未去成都为另一个调查川震遇难学生而被以顛覆国家政权罪起诉的作家谭作人出庭作证;在出庭前夜,艾未未在旅馆被警方殴打,导致脑部大量出血。他的工作室把这段经歷拍成一部纪录片《老妈蹄花》。 但拳头並没有阻止他。他开始更积极用影像去纪录许多维权事件,不断地接受媒体访问谈他的理念、批判北京政府,並且持续用艺术行动去提醒人们。去年底浙江乐清发生上访村长钱云会被卡车碾死事件,他的工作团队又前往拍摄,只是至今未能能公佈。 艾未未在四月三日早晨在前往香港转机到台北的北京机场被逮捕,拘留至今。 在艾未未被捕之后,中共官方媒体《环球时报》发表社评《法律不会为特立独行者弯曲》,某个意义上,他们说艾未未是「特定独行者」是对的,因为他確实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反抗者。 作为一个艺术家,他的作品以丰富的想像力去次提醒人们体制的荒诞与黑暗:例如在慕尼黑的展览馆的一面巨大的外墙上,他九千个订製的彩色学生书包,组成十五个巨大的中文字——「她在这个世界上开心地生活了七年」,这是地震中失去孩子的一位母亲的一句话。他也熟悉草泥马的讽刺文化,尖锐又讽刺的行动不时让人发噱。例如他拍过一张裸照,只用草泥马玩偶遮住重点,或者更早前拍摄过一组照片对著白宫和天安门广场比中指。 但另一方面,他对杨佳案、对调查川震遇难儿童的执著又令人动容,以至於有人说他是最好的公民调查记者。他甚至是十分古典的,不断地在媒体中谈公民社会、谈民主(如他在TED中的影片),说「如果大家都不发出点东西来,腐败就会愈来愈厉害……如果大家都是这样子看见了却不说,明哲保身,那么这个国家和社会还怎么向前走?」 艾未未深信「所谓艺术家在这个时代必须是思想家,必须是敢於参与社会,敢於尝试,判断的。」他尤其不断思考与探索网路在艺术与社会变迁的联繫中扮演何种角色。他大量写博客和发推特几乎像是一种行为艺术,而被评论家称为是一种「社会雕塑」;但他自己说「我的作品的本质是鼓励那些可以使用网路的人去更了解中国的真实,去挖掘都那些被政府掩盖的真相。」 但艾未未背后的目的不是政治:「实际上我对时政的考虑並不是一个政治態度,而是一个美学態度,我更多谈的是公平、正义,和一些可能性。最重要的是对社会伦理价值的一个判断,关於伦理和美学的一种联系。」 只是,在这个政治剧烈挤压人们自由的时代,你不可能逃离政治。艾未未说:「写博客就是政治,接受采访发表意见就是政治。」 三十年前,艾未未为了逃避政治这块巨石去从事艺术,现在的他却因为勇敢和这块石头碰撞,而不幸被压伤。而且不只是他,过去两个月,中国大肆逮捕其他维权律师、作家,逮捕艾未未可以说是这个维稳镇压的高潮。 艾青说得对,现实確实是残酷的,而他所期待儿子要爱的那个「未来」,显然不是五十年后当下的中国。然而,正是因为艾未未要让那个值得爱的「中国」成为现实,所以他和那些伙伴们愿意不断地去抵抗面前那块巨石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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