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贲

徐贲 | “腐败”和“堕落”的具身想象

“腐败”和“堕落”的具身想象 徐 贲   在我们今天所熟悉的道德评判和谴责用词中,使用频率最高的恐怕要数“腐败”和“堕落”了。这两个词以及类似的“污秽”、“肮脏”、“低下”等等,都了体现“具身想象”对我们道德想象的影响。对道德的具身想象用人身体的感官直觉来对人社会行为作出对错、好坏、善恶的辨别和判断。但是,这种具身道德想象往往利弊参半,其直觉判断需要通过理性思考和甄别才能确定。 说起身体与伦理或道德行为的关系,人们一般首先想到的是举手敬礼、握手、打躬作揖、跪拜等等的“礼貌”行为,这类身体语言表现为一个人的“礼貌行为”或“教养”(礼教或家教),也常被视为好的,具有正面道德意义的行为。与此相反,带有侮辱性的身体表示(很多是手势)则被视为不道德的社会行为。 在不同是社会文化里,人们对什么是侮辱性的身体表示,某种身体表示会有怎样的侮辱含义会有不同的理解。英国著名动物学家和人类行为学家德斯蒙德 · 莫里斯 (Edmund Morris) 在《手势语言》一书(已有中文译本)里对此有许多精彩的介绍和分析。在一些社会里的善意手势在别的社会里甚至可以带有侮辱,因此成为一种非道德或反道德行为。譬如,用手指做个圈表示称赞(也就是 OK 的手势),在有些国家里是一种下流不堪的手势。“拥抱”这种身体语言,尤其是公开的异性之间的拥抱,在有的国家里是亲密的表示,在有的国家里则是完全不被接受的禁忌行为。 在过去十几年里,许多心理学家对身体与道德意识或行为的关系进行了“具身道德”(或称“身体化道德”, embodied morality )的研究。具身道德与社会文化的身体与道德联系不同,它是人的直觉本能,不是社会文化习惯。它有一种超越社会文化差异的普世性。例如,在人类的具身感知中,任何一个文化中的“神”(代表“善”)都是存在于人的头顶“上方”,而“魔鬼”(代表“恶”)则都是隐藏人脚下的“下界”。 心理学家的 “ 具身认识 ” ( embodied cognition )研究发现,这种上下意识与人身体的直立姿势有关。人类是以身体存在于他们的世界里的,人的身体对认识和认识过程都起着甚为关键的塑造作用,因此,人在认识过程中的许多喻说方式都与身体有关,也都直接反映了人的身体经验。由于人的直立,形成了善恶的道德上下区分,善或好的在上(高尚、崇高、天堂),恶或坏的在下(卑下、沉沦、地狱)。与 “ 上 ”“ 下 ” 有关的语言表述并不只是词饰意义上的比喻,而是一种非常基本的认识方式,离开了这种认识方式,善恶、好坏的概念甚至都难以形成。人类不仅把 “ 善 ” 与 “ 好 ” 与 “ 上 ” 相连系。这种上下的观念也影响着人们对 “ 权势 ” 的看法,有研究者发现,多层建筑中的结构、机关里,领导的办公室大多在顶层,绝对不会放在地下室里。在人们的观念里,有权有势的被看作在上,无权无势的被看作在下,而革命就是要 “ 推翻 ” 在上的,让他们 “ 被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 ” ,处在低而又低的位置。 不仅是身体的直立,身体的洁净也是一个重要的具身意象。身体的干净、清洁、整洁、不玷污,常常与道德上的 “ 好 ” 和 “ 善 ” 联系在一起(人品高洁、一身正气),而身体的污秽、肮脏、腌臜则不仅使人觉得 “ 形秽 ” ,而且更会被当作是猥琐、鬼祟、阴暗、下作的 “ 坏人 ” 。洁净的具身感知,它特别强烈的身理和心理表现就是“恶心”( disgust ),这是人具有自我保护作用的心理进化机制。恶心对污腐之物的反感,如腐烂的食物、难闻的气味、尸体,使人远离侵染和毒害之源。但是,具身感知在一种直觉本能的非理性反应,它虽然可能有用,但并不可靠,而且还会造成误导。例如,恶心不能察觉有毒的蘑菇、鱼类和人自己生产的毒大米、毒奶粉、毒馒头、毒火锅。恶心也会排斥味道不好闻,但却无毒害的奶酪、臭豆腐、松花蛋。 社会道德对某些行为的厌恶和恶心也是一种具身反应,也同样是利弊参半,需要细加辨析。重庆北碚区委书记雷政富与二奶淫乱视频、薄熙来的伪善和贪官污吏的道貌岸然古人叫人觉得恶心,但恶心未必能察觉那种隐藏得更深的腐败毒害(如绝对权力的那种专制毒害),也可能把无害或有益的东西反倒是当成了有毒害的(如所谓“叫人恶心的臭公知”)。 英国杰出的人类学家玛丽·道格拉斯在《洁净与危险》中指出,“有些时候,人们由于高度纯洁的主张而趋于欺骗。……如果非要从身体意象中选择若干与生活秋毫无犯的方面,我们就必须准备经受扭曲和变形的拔高。”例如,非洲一个叫查伽( Chagga )的部落里,男子在成人仪式上惯常假装他们的肛门被终身封闭。经历了成人仪式的男子被认作再也无需排泄。这就将他们与非得排泄不可的妇女儿童区别开来( Raum )。可以想象这种假装洁净会使查伽的男人们陷入了怎样的伪装和困惑状况。各种各样对完美英雄的具身想象难道不也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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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贲 | 中国情非得已的“在商言商”

徐贲 著名企业家柳传志在小范围座谈上提倡企业人士应该“在商言商”,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据报道,这不是他一时兴起,随口一说,而是他由来已久的想法。2012年他在接受《财经》专访时就表示过:中国企业家是很软弱的阶层,不太可能成为改革的中坚力量……面对政府部门的不当行为,企业家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与政府抗衡,只能尽量少受损失。我们只想把企业做好,能够做多少事做多少事,没有“以天下为己任”的精神。2013年5月,他接受央视专访时又进一步阐述,“我只能服从环境,我从来没有想过说坚决要给环境动个手术什么的,我没有这雄心壮志。大的环境改造不了,你就努力去改造小环境,小环境还改造不了,你就好好去适应环境,等待改造的机会。” 期待企业、商业领域能与政治分离,以不干涉政治换取企业、商业的平安自保,这在当今中国并不是柳传志一个人的想法,也不是企业、商业领域中人才有的想法。其他领域中的许多人也有类似的想法,这是一种以“专业主义”为名的犬儒主义,与大学里的只谈专业、莫问政治,以及社会上的反对“公知”多管闲事互相呼应。它主张,只要把本行的事情做好了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情,尤其是过问政治,那只是无用的多管闲事,既然管了也没用,那还不如不管,不必自找麻烦。它把一种本来是情非得已的权宜之计标榜为本该如此的行业原则或普世之道,迎合和扩散着一种早已在中国社会中弥漫的政治冷漠和无作为的末世情绪。 一 什么是“在商言商” 现代社会的重要标志是社会活动的不同领域被区分开来,不同领域保持相对独立的自主、自理和主导价值。这也是现代公民社会相对独立与政府权力而运作的基本原则。从一开始,这便具有政治意义,而不是非政治的。早在文艺复兴时期,也就是现代商业开始发展出自己独立领域的历史时刻,“在商言商”就已经被提出来了。它要求商业领域在道德和价值观上摆脱基督教和教会的控制,建立起自己的规范。商业领域是新兴的市民社会的一部分,在这个领域中的市民自治、自理有助于完善整个市民社会,也有助于提高市民普遍的自我管理能力。“商业”或“商务”(business)的最初意思是“公共事务”,而任何公共事务都不可避免是政治性的事务。 文艺复兴时期的“在商言商”为商业领域选择和确立的价值观是,追求财富是正当的,但财富不是它本身的目的,而是市民生活、国家和文明的基础。这种财富观与政治理想是联系在一起的。商业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城市生存和繁荣的根基,但基督教的财富观,尤其是圣法兰西斯倡导的“守贫观”与城市的市民生活严重脱节。从15世纪初开始,佛罗伦萨的知识精英积极肯定财富的价值,在他们看来,财富是幸福生活所不可或缺的因素。伟大的人文主义者莱奥纳多·布鲁尼(Leonardo Bruni,1370-1444)指出:“财富是非常有益的,因为它不但对拥有它的人是一种荣耀,而且也是他们实践美德的手段。它也有助于他们的儿孙后代,他们可以利用家财轻而易举地获得有尊严和显著的地位,犹如我们的诗人所说‘出身寒门的才子很难平步青云’。因此,为了我们自己,更重要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们应该尽可能地增加我们的财富,因为在哲学家的眼中,财富属于美好事物之列,而且与幸福密切相关。” 商业领域的区分使得它可以在道德观上摆脱基督教的传统观念,例如,基督教所鄙视的“贪婪”在商业领域中得到了肯定,而这更是对自然包含贪婪的“人性”的肯定,这样的人性观在当时具有重要的政治含义。正如波焦·布拉乔利尼(Poggio Bracciolini,1380-1459)在《贪婪论》中所指出的,“贪婪”或“占有欲”是人的本能,追求财富是符合人性的行为,更重要的是,物质占有欲和财富是市民生活、国家和文明的基础,否定财富,否定人的占有欲就是动摇和破坏正常的社会秩序和人类文明生活的根基。这些都无疑是最早的“在商言商”的政治见解。 与历史上富有政治进取心和变革精神的“在商言商”相比,当今中国的“在商言商”提出的是“非政治”的要求,它是一种但求偏安,不求政治进取的,无原则的忍让、妥协和退却。由于完全没有政治抱负,它的最高“成功”目标只能是赚钱,它的基本价值也只能是“赚钱就好”和“为赚钱而赚钱”。不管国家的政治状况如何,也不管是什么性质的政治权力,它都能逆来顺受、泰然处之。这种对权力的迁就与公民社会要影响和制衡权力的理念是背道而驰的。这样的“在商言商”只会攀附权力,并强化它无所不在的控制权力,而不可能成为公民社会的一个最重要的自治和自理领域。在这一点上来说,“在商言商”已经从它历史上的政治变革动力蜕变为一种政治上的反动。中国企业界人士有的并不认同这样的“在商言商”,并且已经有所抵制的行动,因此没有理由对公民意识在中国的觉醒抱悲观的态度。 在民主社会的历史发展中,企业人士并不是一些只善于赚钱,光顾着自己一心赚钱的人们,他们是公民群体的重要部分,并积极地为发展和维护公民社会有所贡献。19世纪托克维尔访问美国,对美国的公民素质和公民社会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感叹普通美国公民的民主知识和实践能力,认为他们对政治懂得比欧洲的政治家们还多。他说,“只有长期以来惯于自治和政治知识普及到社会下层的民族,才适于采用这套(民主治理的)办法。我对美国人在解决来自联邦宪法的无数难题方面表现的高超知识和能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令托克维尔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那些美国公民中也包括了美国的商人。 美国历史学家布尔斯廷(Daniel J. Boorstin)在《美国人:建国的经历》中说,美国的商人(businessmen)是一些非常关心公共事务的精明的公民。他们是从独立革命到南北战争时期西部新兴城市的产物和缔造者,“他们并不是欧洲城市中那种富有野心的银行家、商人或者制造商在美国的翻版。他们也不是美国的富格尔(文艺复兴时期的德意志金融家家属)或梅迪西(佛罗伦萨银行家和统治者)或罗思柴尔德(18、19世纪的犹太银行家)或者柯克赖特(18世纪英国棉纺大亨),他们乃是迥然不同的人。他们的事业和理想是美国人对社会的理想的一种象征,因为他们是巨大发展时期朝气蓬勃的美国城市居民生活方式所产生和培育起来的”。美国城市居民的生活方式是以公民社会自治为主要特点的,这样的生活方式离不开人数众多的精明的公民,也造就了关心公共事务的公民和公民商人,用今天的话来说,也可以叫他们“公民企业家”。 这个意义上的“商人”或“实业家”与人们今天所熟悉和鄙视——尽管在心里暗暗羡慕——的“生意精”是不同的。这些生意人确实非常精明,但他们的精明是用在为自己发财,甚至发不义之财上。他们与政治权贵结成不神圣的同盟,是公众利益的损害者。但是,在早期的美国,若说一个人是“办理实务的人”(man of business),则主要是说此人从事公共事务。1752年英国哲学家大卫·休谟就把公元前5世纪杰出的雅典政治家伯里克利(Pericles)说成是“办理实务的人”。在今天的中国,公民“商人”这个早期的重要政治含义似乎根本就不存在,“商人”或“企业家”指的是那些纯粹从事金钱商业活动,以赚钱为业,以牟利为最终目标的人士。 所幸的是,具有现代公民意识和积极参与公共事务与福祉的那种在商业和公共事业上都很有成就的“企业家”和“商人”在今天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迹。今天美国的比尔·盖兹、戈登·摩尔、沃伦·巴菲特,都是起源于美国本土的一些早期实业家的传统。用布尔斯廷的话来说,“只需稍微了解一下美国早期的‘实业家’是何许人,他们干些什么,以及他们对自己的工作如何想法,就可以看出把他们描述为仅是从事商业活动是何等的不确切”,“把他们说成是一种特殊的、美国型的社会的缔造者和领导人,倒更恰当些。在他们起先的信念中,公众和个人的兴旺发达是融合在一起的。他们是从欧洲旧世界所未见到过的一种社会状态中诞生的,他们是美洲新世界的特殊产物”。在美国有许多这样的实业家事例。从身份和经济实力上说,他们是社会的精英,但是,社会精英并不自动就是在起社会作用的好公民。而且,社会精英更不等于是社会正义的推动者和积极变革的领导者,至少在今天的中国,像柳传志这般鼓吹“在商言商”的那些精英们,他们是不可能担当这种社会角色的。 二 “在商言商”与政治 现代社会的特征是多种社会领域的区分,政治领域只是其中之一,不应该凌驾于其他领域之上,令其他领域对它的宰制无可奈何、望而生畏。经过区分的宗教、经济、政治、科学和文艺领域,它们各自发展出相对独立的价值观,如信仰、利润、权力、客观知识、美和创新,等等,这一发展与公民社会的发展和完善是同步进行的。 从一开始,“商业”这个相对独立的领域与其他社会领域以及整体社会就有联系,即使在它最基本的价值“利润”上也是这样。做生意的、经商的、办企业的人们是要赚钱,但他们不能不择手段地赚钱,就在“贪婪”前所未有地得到肯定的文艺复兴时期,也还是有对“贪婪”的道德限制——有的东西是钱不能也不应该买到的,有的手段是被禁止用来赚钱和牟利的。文艺复兴时期伟大剧作家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中表现的就是这样一种对“贪婪”和“赚钱”的必要限制,钱不能用来买人肉,不能用来害人性命。同样,在今天,企业家、商人都要赚钱,都要发财致富,但他们不能靠坑蒙拐骗、造假卖假、生产有毒食品、建豆腐渣工程赚钱,也不能靠勾结权贵、破坏自然环境、对子孙后代的资源疯狂地竭泽而渔来发财致富。限制“在商言商”的唯利是图和昧着良心发财,这个力量必须来自社会舆论,而且也必须更直接地来自民主的公共权力和宪政法治的制度。 许多遵纪守法的企业家、商人害怕政治,不愿意与政治沾边,不仅仅是因为觉得政治很肮脏,而且更是因为他们害怕被手握政治权力的人卡住脖子,敲诈勒索。政治权力不民主,不公正,它对社会正义形成威胁并造成危害,这是企业界难以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公共领域的根本原因。正如美国政治学家沃尔泽(Michael Walzer)所指出的,多种社会领域的区分和真正自治、自主、自理,并不是社会发展的自动趋向,而是民主政治及其价值观在历史过程中所起的关键作用。不同社会领域的区分,不仅造就了自由,也造就了平等。宗教自由消除了政治和神职官员的强制性权力,这既形成了由世俗信众主导的自由教会,也使人人能平等地为自己的灵魂负责。学术领域中任何人都必须以理服人,不得以暴力强制他人。学术自由造就了“学问”、“知识”或“真理”面前的人人平等。公职服务领域的自由同时确立了应以才德和能力,而非部属、门庭、裙带关系加入竞争的平等原则。私人或家庭生活的自由使得国家不得干涉任何人的私生活,而不只是权贵者的私生活,这就是人人私生活的平等。商业的自由使得政客不得因为眼红商人手里有钱,有想方设法出台什么政策,把钱装进自己的腰包。 如果政治权力可以任意干涉其他领域,那么其他领域就不可能真正与政治领域有所区分。因此,坚持商业、教育、艺术等等领域与政治领域有所区分,不是指这些领域不要去管政治,更不是指它们必须用“非政治”来要求自己,而是指应该明确坚持,政治这个领域不过是社会多个领域中的一个,它不应该凌驾于其他领域之上,不应该成为宰制它们的粗暴、专横力量。 这种坚持本身就是政治性的要求,因为它要求改变霸道、专横的政治形式,要求一种能够有效限制这种政治权力,并把它牢牢关进笼子里去的民主制度。现代社会中的公民们,他们要在各自能够区分的领域中享有自由和平等权利,首先需要的就是,任何领域中的优势都不应该转化为另一个领域中的优势。用沃尔泽的话来说就是,“要讲区分就得坚守区分,政治权力不得左右教会,宗教不能牵制国家,以此类推。”区分是一种在社会实践中形成的传统,但维持和确保领域间的区分却是国家在管理社会时应尽的一项职责。为了保障真正的“在商言商”而这样要求国家权力履行它的职责,其政治性是不言而喻的。 社会不同领域虽然相对独立,但并非绝对隔离。由于人们同时生活在不同的领域中,不同的领域必然经由他们相互影响。国家权力是对其他领域影响最大,也是最特殊的一个。国家的职责是保持和维护其他领域的独立。正如沃尔泽所说,“尽管每个领域的成员都应尽力保护自己,但当他们受到威胁时,他们最终还是得要求国家的保护。”国家保护的重要性甚至表现在,即使在人们受到国家权力本身威胁时,他们也得要求国家来保护。在这时候,他们只能向政府的另一些部门申诉,或者以公民共同的声音来抗议政府。如果这两条路都走不通,那么他们便只能贿赂官员,或者用其他的方法,花钱来摆平无法通过正当法治程序办成的事情。 企业家和商人是社会中最有钱的人,他们也是最经常有需要,并且最有能力用花钱的办法来摆平政治人物和政治权力的人。有的人习惯于把自由市场当作对抗政治专制、自动形成民主社会的力量。但是,在“自由市场”的精英们不想对抗政治专制,也对形成民主社会力量不感兴趣的情况下,财富本身便会成为专制的帮凶,甚至成为另一种专制的形式。我们对此必须有所警惕。许多口喊“在商言商”的企业人士其实是很懂政治,也很善于利用政治的。不碰政治其实也是一种政治。更有直接为某些人的政治利益服务的企业家。《南方日报》2010年1月24日报道,在广东省人大十一届一次会议的预备会议上,广铝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叶鹏智公然提出,官员不是百姓奴隶,财产不必公开。他认为,纪检部门本身已经有各种手段监督官员,向公众公开官员财产不一定是最佳方式。他说:“我提倡可以向组织申报财产,但不一定对公众公开,越是这样,社会风气越不利于公平公正,要警惕一些人打着‘民意’的旗号搞民粹主义。”他还进一步追问:“要官员公开财产有法律依据吗?全国人大有公布财产公开的法律吗?官员也是人,也有隐私;官员是公仆,不是老百姓的奴隶。” 无论是为了求自保而躲避政治,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依附于政治,政治总是在那里,你不改变它,它就一定会改变你。越是躲避政治就越可能把一切交给政治,或者就是按造政治现在的样子与它结成不神圣的同盟。金钱可以影响和控制政府官员,操纵各级政策和决策,让有钱人肆意剥削、压迫和凌辱无力保护自己的弱势阶层。只要存在这种权金勾结和由此造成的社会不公正,就不可能存在真正有效的市场经济。公正的市场理念是作为对抗专制政治的策略出现在人类历史中的,市场经济不是要让金钱财富为所欲为,它需要有一个以社会正义为基本价值的结构和制度环境。市场经济并不能维持它本身。它需要由制度、规则、规范和习惯行为来维持。建立这些制度和价值只能通过宪政法治和民主政治才有可以实现,而这正是一件所有的公民,包括企业家和商人,都应该积极参与的事情。 相关日志 2013/08/04 — 王瑛:企业家可能要面对一次从未有过的站队 2013/07/30 — 薄熙來“家奴”徐明的官商勾結路 2013/07/29 — 胡少江:中国的马云们怎么啦? 2013/07/29 — 马云背后不为人知的4个政商关系圈 2013/07/27 — 神木民间借贷案近5千起 银行官员损失优先处理 2013/07/26 — 四川政商两界持续震荡 2013/07/22 — 曾成杰:国进民退祭坛上的羔羊 2013/07/19 — 另一面:湘西非法集资事件内幕大揭底 2013/07/19 — 刘远举:中国企业家从未拥有“不谈”的权利 2013/07/18 — 曾成杰被处死刑的真正原因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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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徐贲:知识分子与专业主义

  我的《政治是每个人的副业》(东方出版社,2013年5月)出版后,有人批评说是“公知”写的东西。书中《民主不需要完美主义》一文提到了政治学者王绍光的《民主四讲》(三联书店,2008年8月),批评者认为,“王绍光这部书至少还是大学里严肃的政治学讲义,而徐贲不过是一个英文专业的博士在谈论美国政治。在当下的中国语境中,所谓的公知就是那些越界、不守专业操守的知识分子。”   按照这种说法,如果你拿的不是政治学的博士学位,那么你就对政治学博士的政治见解无权发表意见,不然就是“越界”和“不守专业操守”。那没有高学位的普通人怎么办呢?难道只能让那些有博士头衔的人在被垄断的“专业话题”和被专有的公共问题上发表评论吗?   “有牙齿的嘴巴”   用专业主义、恪守专业界限或维护专业操守为名,来否定公共知识分子的社会作用,在今天是相当普遍的。这种否定不是常见的“反智主义”(anti-intel-lectualism),而是“专业主义”(professionalism)。在中国的特殊语境里,这二者有所区别,但也相互联系。   反智主义又叫反智识主义,有两种:一种是对智性(intellect)、知识的反对或怀疑,认为智性或知识对于人有害而无益,如“文革”时期的“知识越多越反动”,另一种则是对知识分子的怀疑和鄙视,如“文革”时期的骂语“臭老九”。“专业主义”则不同,它看起来不仅不反对,而且还很尊崇智性或知识。但是,它反对的是那些不能用学科来设定界限,不能用专业来体制化的知识。   我这里要讨论的是“公知”所受到的来自专业主义的排斥。有人总结道,这种排斥的根源在于公共知识分子的在识结构和思维方法上的缺陷:知识结构上缺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哲学/法学等分析框架,同时社会实践不足;思维方法上逻辑缺失、煽情泛滥;专家与“求真”力量持续崛起。这三点可以归结为基本的一条——那就是公共知识分子的知识够不上专业水准的知识标准。   那么,什么是“专业水准”的知识呢?一般认为是能掌握某一学科的基本理论和方法,有相关“学科训练”。它有较为严格的专门化研究领域和专业界限,往往用同一套语汇、方法、文献、权威和规范,并可以用这些话语记号来进行学科的自我辨认。专业主义的问题不在于专业,而在于用专业垄断话语权,你不是政治学博士,所以你就没有资格谈论政治问题。   在今天的中国,“公知”并不完美,但社会非常需要公知,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是越界的人。他们虽然未必个个都算得上是苏格拉底说的那种社会的“牛虻”,但都能算是哲学家理查德·罗蒂所说的那种爱多嘴、管闲事的kibitzers,在罗蒂看来,这本来就是知识分子应该扮演的社会角色。   罗蒂认为,最好把哲学家看成是些kibitzers,知识分子也是一样。什么是kibitzers呢?简单地说,就是多嘴的人,打乱别人自以为是、自鸣得意的好心情的人。Kibitzers的多嘴不是甜言蜜语、歌功颂德,说好听的话,而是说些未必中听,却不能不说的真话,用尼采的话来说,是从有牙齿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说,“一张没有牙齿的嘴,不再具有说出真理的权利”。我们有很多教授,他们都有专业知识,都是有嘴的人,但不少都是没有牙齿的嘴。   公知(public intellectuals)与之相区别的其实不是知识分子(intellectuals),而是专业人士(professionals),如医生、律师、会计师、编辑、工程师等。专业知识只能在与职业相关的或学院的小圈子里内部流通。公共知识分子运用的是与专业主义不同的知识,知识取向也不同。他们的知识取向不是与专业主义对着干的“反专业主义”,而是把专业主义搁到一边的“业余作为”,这种业余性成为公共知识分子的一个重要特征。   今天我想就四个问题(公共知识分子不是专业主义的知识分子;对业余性的误解;怎么看待一些中国公共知识分子的不够专业主义;公共知识分子谈何种“常识”,做何种“启蒙”)来谈谈以业余性为特征的公共知识分子,希望有助于厘请一些关于公共知识分子的误解。   公共知识分子不是专业主义的知识分子   业余是公共知识分子与学院体制中的专业主义保持距离的一种批判姿态。在公共知识分子看来,专业主义指的是知识分子在知识活动中画地为牢、自我孤立、逃避社会责任、丧失了对现实的批判意愿与能力。专业主义使知识和学术脱离现实,变得狭隘、琐屑、僵死,成为一种小圈子内的自娱自乐。专业主义已经成为一些知识分子用来与体制合作,维护自身利益的意识形态。   其实,知识分子最初把“专业”确立为学术自身的价值,是为了用专业诉求来争取自主独立,不受政治的威胁、控制或金钱的收买、利诱。专业主义最初强调的是学术归学术,知识与政治分家,知识要客观真实。专业主义要求尊重真实,真实面前人人平等,反对学术之外的政治、金钱势力对知识的产生和传播横加干预。这本来具有争取知识民主的意义。   一旦他们的自我利益受到所谓专业化体制的保护,就不会想改变现有体制,相反,他们会积极维护这个体制。   今天已经成为公共知识分子典范人物的爱德华·萨义德(Edward Said)一开始也是一个专业知识分子,也不敢公然宣告他的业余性,至少是没有这么做。他的第一本书是论英国作家康拉德的,第二本书《开始:意图与方法》仍然是一本标准的关于文学研究的专著。一直等到他出版了《东方主义》(1978)、《巴勒斯坦问题》(1980)和《报道伊斯兰》(1981)后,他才从文学专业中把自己解放出来。在《世界、文本和批评者》(1983)中,他正式把批评者定义为持异见的知识分子。他批判专业主义,亮出“业余者”这个异议身份,是因为他有两个本钱:第一,他是文学研究和文学批评的专家,有内行的认可;第二,他有社会、政治批评的著作,有社会的认可。少了其中的任何一种本钱,他都不能理直气壮地以“业余者”自居。   对业余性的误解   如今“专业”与“业余”的问题,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公众所感知到,微博上也开始有相关讨论。这是知识向下流动、扩散的必然过程,还是和中国社会某些结构性的变化相关?我觉得人们对“业余”有误解,以为业余就是“玩玩”和不专业,所以才会向下流动、扩散,成为一般民众的普通知识。其实不是这样。   这里说的业余,是很有实力的那种业余。小提琴大师梅纽因说,他希望自己能像一个业余提琴手那样演奏。麻省理工学院的莱特曼(Alan Lightman)是一位物理学教授,作为一个公共知识分子,他业余写了一本叫《爱因斯坦的梦》(Einstein,s Dreams)的小说,在全世界畅销。   莱特曼要探索的是何种灵感让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改变了当时世人的时空观念。这种对人与时间关系的思考,是很有思想和艺术成就的“业余”。   业余性不是不要专业主义,反对专业主义,而是要在专业主义之外另有作为。许多信奉专业主义的人,自以为是“专家”、“学者”的,其实许多不过是有专业无智慧、有知识无见解的庸人,或者根本就是小心眼的知识小贩,他们的全部本钱就是那一点点专业知识。   怎么看待一些中国公共知识分子的不够专业   人们对公共知识分子的一个重要批评就是他们不够“专业”,有的在谈论社会问题时有“模式化”的问题,有的是跨界太远导致发言质量下降。   在我看来,中国一些公共知识分子不够“专业”是个事实,但不一定是一个缺陷,当然能够专业一些会更好。其实,中国的公共知识分子不一定非要是像西方著名公共知识分子那样的人物,如爱因斯坦、加缪、萨特、亚瑟·凯斯特勒、乔姆斯基、桑塔格、卡尔·萨根(Carl Sagan)、约翰·厄普代克(John Updike)、萨义德……   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国情,公共知识分子的专业造诣、职业特征和公共活动方式也会有很大的不同。不同的国家里,“公共”的含义也并不相同,这与公众关心怎样的“公共问题”有关。不同的公共问题有不同的具体内容。一般中国民众对“公共问题”的理解比美国人狭窄和专一,主要是像民主、公民权利和法治这样的话题。许多社会权利的问题,如农民工的工作条件、他们子女的教育机会、弱势群体的生存条件、贫富差距、分配不公等,也都是因为缺乏公民权利的争取才造成的。   讨论和批评这些问题的中国公共知识分子,扮演的角色与其说是波兹纳或其他研究者所说的那种有专业造诣的“公共知识分子”,还不如说是正直、勇敢、富有正义感的“公民”,独立公民,自由公民。   美国革命之前,伟大的平民思想者托马斯·潘恩担当的就是这样一个公民角色。他是一个鞋匠,虽然写过许多脍炙人口的小册子,美国人仍然称他是“公民潘恩”,而不是“公共知识分子潘恩”。这是一个不平凡的公民,他先于美国共和而出现,是一个呼唤和帮助这个共和诞生的思想者,一个美国革命的助产婆,一个在精神、人格和心灵上自由的人。潘恩撰写的《人的权利》、《理性时代》、《常识》都是一个自由人的作品,这些作品的意义和价值不能也无需用知识分子或知识产品的标准来衡量。   专业知识有助于参与公共事务的质量。专业知识分子能够就社会事务发表意见,对不良现象提出批评,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问题在于很多有专门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哲学、法学学识的学者并不愿意出来说话。那怎么办呢?总得要有人站出来说话吧,否则岂不是连一点异议的声音都没有了。   波兹纳的《公共知识分子:衰落研究》给公共知识分子的定义是:“以公众为对象、就政治和意识形态性质的公共问题发表意见的知识分子。公共知识分子应该是社会的“牛虻”,要像苏格拉底一样对现状发问,虽然不一定都要振聋发聩,但也能挑战常规,启发思路,冲击思想的麻木。根据赛义德的说法,他们应该能“公开提出令人窘迫的问题,对抗正统和教条(而不是制造它们),不能轻易被纳入政府和企业”;波兹纳补充道,“也不能轻易被纳入其他宗教、社会、学术的教条。”   公民常识与公民启蒙   有的公共知识分子认为,公共事务大致分成两类,一类是不需要专业知识背景,就可通过常识来判断对错;一类是需要专业知识背景的,比如转基因、PM2.5问题等。   我认为,就公共启蒙而言,应该对“常识”做一个界定,公共知识分子谈的应该是公民常识。   公民常识指的是与民主和法治有关的普通知识,这种常识在中国还不能称为常识,因为许多民众还不知道。不断地介绍这样的常识,是为了使它在中国民众那里深入人心。在中国,把这种常识称为“公民知识”似乎更合适一些。传播这类知识的知识分子,与其叫他们“公共知识分子”,不如称之为“公民知识分子”更为恰当。他们的写作是从一个普通公民的角度,就生活中与人们普遍而基本的生存权利相关的公共话题展开讨论。   专栏文字很自然地成为公民知识分子传播此类知识的写作方式,以专栏文字的形式介绍一些政治或政治伦理概念形成的小知识,这是普及常识的一部分。例如,什么是公民的“知情权”?“行政保密”又是怎么一回事?“权力”会有怎样的“秘密”结合?“参与”是什么意思?公共生活中的“粗鄙”和“粗俗”有什么不同?……专栏文字可以这种方式向人们提供一些新的联想和思考线索,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感兴趣,可以按图索骥,寻找新知识点,触类旁通、由此及彼、由远而近地思考一些身边发生的事情。这种联想式的思考没有固定的规则,也不可能预计一定的结果,这是一种非常日常化的解读,一种常识化的理解。   所谓常识,按照人们一般的理解,应该是指那些能够不证自明,可以不言而喻,直至众所周知,最终心领神会的日常观念。观念是一个学习与接受的过程,观念无法自动进入人的头脑和想法中去,需要通过经验或教育来逐渐形成。如果某些观念不能从日常生活的直接经验中习得,那就不妨从他人那里介绍过来,其中的知识越普及,观念就越可能以“看法”的形式变成常识。   在常识里,这样的观念未必就是言之成文的“知识”(知识分子可能有这样的知识),而只是一些“看法”。这样的看法是正确的,因为事实证明,有这些自由和权利比没有要好,更有利于个人和社会。柏拉图的《美诺》(Meno)篇中,苏格拉底称赞“正确看法”(correct opinion)的作用。他说,“正确的看法并不比知识逊色,看法能帮助指导人的行动,并不次于知识。有看法的人一点也不比有知识的人差。”用今天的话来说,这就是普通民众和知识分子的智识平等。( 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http://www.aisixiang.com),栏目: 天益综合 > 学术规范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6627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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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客 | 我想要点黄昏在厅里

一周语文‖2013〈30〉‖2013-7-22~2013-7-28 右 为本周单字“刀”,“菜刀”的“刀”。来自《新京报》的报道说,周一,一位有精神病史的中年男子在该超市买刀后连伤四人,造成一死三伤。此前几天,另一精神病男性患者持刀在北京朝阳区大悦城东侧将两名路人砍死。随后,北京多家超市停售刀具……媒体上,有关“超市停售刀具是否有用”的讨论随即展开。 “‘朝阳大悦城杀人(17日),机场出口爆炸(20日),马连道家乐福砍人(22日),光明楼金凤成祥爆炸(24日),双井家乐福着火(24日)’,昨天,类似的总结在中国微博上频繁出现,标题大都聚焦于‘北京怎么了’。而在海外媒体眼中,‘ 中国怎么了 ’才是更值得关注的问题。” “这些天看到的,都是些让人难受的新闻。充满戾气的社会像个大火药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爆炸,不知道哪里就是生命的出口。我们这些小民,且莫谈更大更空的东西,还是先力所能及,从自己从身边做起,对他人多抱一分春风化雨的善意吧。为别人,更为自己。一会儿出门,先向电梯里的陌生人问个好”……前面这段无助之慨出自导演 胡淑芬 。 汉字“刀”为象形字,《说文-刀部》里的解释说,刀,兵也,象形,本义为一种武器,后泛指用于切割砍削的有锋刃的工具,其引申义还包括像刀的东西、古代刀型钱币、纸的计量单位等。 ————————————————————————————————————————— ● 「 专业办理取保候审保外就医 」 语出饭友老刘不忙周二饭文:“经过一个小巷,看到一墙角赫然写着一行字:‘所里有人 专业办理取保候审保外就医 ’,你说是社会风气开放了,还是广告审查开放了,还是贵国所有的一切都开放了?” ● 「 SON 」 来自本周新闻。网友英国那些事儿周二微博点评当日英国“王室宝宝”热闻:“太阳报……太阳报……又是太阳报又一次把博眼球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啊! 英国各大报纸的编辑想破了头想在明天的头版出彩……可是在太阳报的面前就是渣啊。 直接把网站和明天报纸头版的‘THE SUN’改名成‘ THE SON ’!在这标题面前,任何其他的文字都是多余的……怒赞!!” ● 「 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人可以在任何一个社会中找到施暴的理由 」 来自诗人叶三 推荐 ,语出学者李子暘旧文:“任何一个社会,都不可能完全避免不公正和不人道,更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幸福和满意。如果某人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认为自己的委屈很大,就要出手屠杀无辜的人,甚至屠杀无辜的儿童。那么,指望着让社会变得完善,来杜绝这种暴行,是不可能的。 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人,可以在任何一个社会中找到施暴的理由 。” ● 「 微信抽风 」 本周新成语之一,相对正式的命名是“微信宕机”,来自评家黑色金光刊载于钛媒体 专文 ,原题“微信宕机,反窥社交软件危机中的商机”。文章说:本周一“早7点半左右,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多地包括海外微信发生故障,无法登陆使用。直至下午14:25, 腾讯微信团队宣称,经团队全力抢修,微信恢复正常……‘史称微信7.22事件’(也称微信抽风事件)”……据短文评述,此次微信抽风,一是可见社交平台基础脆弱,一是可见微信分流了海样微博用户(微信一宕机,微博就高潮),一是越是宕机,越是显现移动互联的时代信息传播特质:“互联网松散的、无中心的、持续的数据产生方式,犹如大海一样。数据背后是人的海洋。” ● 「 寄到很远的国度去 了」 来自本周媒体报道,语出诗人纪弦。周一,台湾诗人纪弦辞世,享年101岁。网间众多读者转发讣闻并致哀悼。上句出自纪弦短诗作“火葬”……它自是没有《你的名字》那样的周知率,可似乎更具空无人生百念成灰后的寂然之美:“如一张写满了的信笺,/躺在一只牛皮纸的信封里,/人们把他钉入一具薄皮棺材;/复如一封信的投入邮筒,/人们把他塞进火葬场的炉门……/总之,象一封信,/贴了邮票,盖了邮戳,/寄到很远的国度去了。” ● 「 盆栽界 」 来自本周网友推荐,语出网友eyangyuhan微博:“新单位也和老单位一样,每桌供奉着一盆绿萝,不禁纳闷,这种植物到底在 盆栽界 有什么背景。”将“盆栽”入“界”,貌似顺嘴说,其实无非刻意大惊小怪,让凡俗日子凭空多出些些俏皮。 ● 「 你永远哄不睡一对觉醒的人 」 来自编辑波斯蜗牛 本周推荐 ,语出网友马忧今年早些时候的一则微博:“李承鹏和左小祖咒都擅长悲愤,做人的底线就是逢谣必传,传则必透。周濂应该为他们写个传,就叫你永远哄不睡一对觉醒的人。”与本句一样被疯狂转荐的,还有网友董晓磊Nikita对马忧之句的一个附和:“嗯,摁都摁不住的觉醒”……顺便可说的是,马忧句中提到学者“周濂”属用典——2012年,学者周濂曾出版文化随笔《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永远哄不睡一对觉醒的人”之说据此而来。 ● 「 雷剧 」 网络流行语,亦有“神剧”“天雷剧”等别称。“雷剧”是“雷人之剧”的简称,在某些语境中,它也指那类粗制滥造的自制剧。2013暑期,被大众公认的雷剧如《新洛神》《天天有喜》等。来自媒体的一则报道 说 :“一面是口诛笔伐的大肆攻击,一面是收视暴涨的凯歌高奏,‘雷剧越雷越走红’已经成为了颠簸不破的荧屏铁律。每当有雷剧开播又收视大热的时候,都有人会发现这个现象:雷剧越雷越走红。” ● 「 或许就能多活一日 」 语出主持人孟非微博:“看到在路边卖瓜的,方便的话就买个瓜吧,让他们早点卖完回家, 或许就能,多活一日 。” ● 「 鼓掌病 」 语出学者 徐贲 博文,原题《鼓掌是一种“社会传染病”》。文末,徐贲先生由远及近,将“鼓掌”从历史拉回眼前:“政治仪式的鼓掌欢呼并不一定需要用手掌拍出响亮的声音,或者用嘴巴发出激动的呼叫,它也可以用其他更有创造性的方式来进行表演……率先撤销‘梦办’要比率先成立‘梦办’需要更大的决心和勇气。有人批评说建‘梦办’是一种形式主义的跟风,其实,这个跟风不只是形式主义,它根本就是一种‘鼓掌病’,而它的压力则来自‘整个房间里的掌声’”。 ● 「 开放自由民主的国家本身就是最大规模的说服性武器 」 语出知乎作者许晓明。针对本周有关“大规模说服性武器”(高新七号)的闲话闲扯,许晓明说:“先进的国家如美国、俄罗斯、日本、以色列很少有大规模说服性武器,因为 开放、自由、民主的国家本身就是最大规模的说服性武器 。” ● 「 中二病 」 网络熟词,亦称“初二症”,语出日本某广播节目,后成为流行词。“中二”在日语为“初中二年级”之意。经由网络放大,原有“初二少年的某些奇怪意识或看法”的词意界定已相对松弛,语义边界随即扩充,实际语用中,其外延边界已扩充至“青少年时期”,相关流行语如“人不中二枉少年”等,有很多。甚至有网友将其扩展为“中二后遗症”,那意思当然不难猜,可这个扩展词极易与“中风二次后遗症”压缩称混淆,最好不用。 ● 「 我想要点黄昏在厅里 」 来自翻译家鳄鱼茶微博,语出鳄老师所译英国诗人乔治-西尔泰斯的一首短诗:“我们是不是该关上门,把黄昏挡在外头。孩子赫尔嘉问。不,最好让它进来,父亲咕哝说。 我想要点黄昏在厅里 。” ● 「 碧莲 」 网络熟词,常以“药店碧莲”组合使用,多在极度愤怒、情绪失控瞬间脱口而出。将“要点逼脸”有意误写为“药店碧莲”属明知粗粝不雅,却又无从选择,从旁侧证出那愤怒之怒已忍无可忍……当然,它也一定也是拼音输入法的连带奉献或启发。 ● 「 从裤兜里开始捏我的蛋蛋 」 来自知乎话题讨论。针对论题“新浪微博日益海量呈现推广微博是否会流失大量用户”,网友张小北 说 :“当新浪微博开始在时间线(轴)里直接置入我并未关注的广告ID后,它就已经越线……(我感觉),新浪微博已经开始一步步地把手伸进了我的裤子,从裤兜里开始捏我的蛋蛋,并试图从它们的碰撞声中听出金币的响动”……新浪微博的这种“强行植入”带给用户的不爽似有普遍性,而来自虎嗅网的最新数据分析 显示 ,“新浪微博活跃度已经降至2011年初的水平,距高峰期持续下滑超过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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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 | 徐贲:学做“精明的公民”

http://www.jcxx.cc/gjld/qtzl/shrw/2013-05-17/41769.html 编者按:本文为徐贲新著《政治是每个人的副业》序言,由东方出版社授权发布      许多人厌恶政治,嫌政治不干净,认为政治无非就是权术、阴谋、诡计和欺骗。他们躲避政治,尽可能不与它打交道,只是在不得已的时候才与它周旋。他们对政治小心翼翼,如避火或是防贼,随时害怕惹祸上身。对于高高在上的政治领袖,他们更是一面当神明供奉,一面当虎狼提防,用马基雅维利的话来说,是不指望政治人物“去实践那些认为是好人应做的事情,因为他要统治国家,常常不得不背信弃义、不讲仁慈、悖乎人道、违反神道。”    政治不是某种你可以拿来交给“别人”的东西   政治的不干净和不诚实,连政治家自己也常不讳言。戴高乐说,“为了要当主子,政治人物总是先装成仆人。”赫鲁晓夫说,“政治人物到处都一样。就算在没有河流的地方,他们也发誓说要造桥。”在普通人眼里,如萨特在《肮脏的手》中所描绘的,政治更是一种天生不洁和非善的行当。政治是一桩无需本钱便有利可图的生意,一个人再平庸无能、人品猥琐,只要政治正确,照样能出人头地。因此有人把政治当作官场,虽然官场中风云莫测、深浅难料,但毕竟有机会从中得到相当的好处:权势、地位、尊贵。政治可以帮助他们敲开幸福的大门,让他们能够荣华富贵、呼风唤雨,极大地满足对权力的欲望。他们把政治当作通往个人名利的捷径和通道,即便不是附膻逐腥之地,也绝对与道德高尚、思想杰出、能力出众没有关联。   但是,也有人不这么看待政治,像丁文江、胡适他们在20世纪20年代就曾把政治看成是一种能够让“好人”精英实现“出山要比在山清”抱负的事业。丁文江呼吁,“有知识有道德的人要向政治上努力”,如果有知识有道德的人因为鄙视政治而置身事外,那么政治便真的会变成污泥浊水,在里面不嫌肮脏、尽情玩耍的也便只能是一些无才、无德、无耻的小人和歹徒。在这之前,梁启超就希望“公正自爱之人”不要嫌麻烦,要为公尽责,因为好人不管,就可能让坏人来管,则业将败坏殆尽。“好人政治”设想的好人是少数的精英人士,好人不意味着道德上一定是圣人(如果是自然更好),而是有道德操守、专业知识,有行政特长的“治国专家”。但是,中国的好人政治理念犹如一座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因为丁文江等人曾以为,中国的政治架构已经是民主的制度,所以只要有“一打好人”出场,加以修补,自然会更趋完善。然而,一直到今天,实现这样的政治制度仍然是一个尚未实现的梦想,即使有好人,也还是不能拔除制度的弊病。   即使在民主政治制度真的已经建立起来的地方,好的政治仍然不可能只靠少数好人来实现和维持,它离不开具有民主政治素质和经验的广大公民。 民主政治的核心不是好人政治,而是公民政治 。美国已故伊利诺伊州参议员埃弗雷特·德克森(Everett Dirksen,1951—1969任参议员)说:“政治不是某种你可以拿来交给‘别人’的东西。既然政治是通过政府指挥人间事务的艺术,它就应该是这个共和国内最好的职业和所有人的副业。”他认为,只有在民主制度中,才有可能这样看待政治,“现在许多人似乎把政治与坏事、腐败行为、贪污受贿、道德败坏等同起来。我发现古往今来, 大多数这些抹黑政治的话都是在人民不能选举公职人员的地方发出的。 ”   人民以之为副业的不只是政治,而且是公民政治。政治是“最好的职业”,指的是它所要求的公民道德、学识和能力。这种对政治的期待与亚里士多德所说的“人是政治的动物”一样,是政治哲学的表述。德克森所表达的与其说是民主的现状,不如说是对民主的理想和对民主政治的信念。然而,这是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理想和信念,奥地利经济学家和社会科学家熊彼特(Joseph A. Schumpeter)说,“文明人与野蛮人的差异,在于前者理解到个人信念只具有相对的有效性,但却能够坚定不移地捍卫这些信念。”美国人民对他们的政治人物并不满意,甚至很不满意,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民主的信念。理想的政治人物实在只是虚构和想象的,因为这样的政治人物必须是能够让人人满意的政治家,而这是不可能的。拥有坚实基础的民主,它的根本条件不是哲学家们想象的以政治为最好职业的少数政治精英,而是千百万以政治为副业,并对民主政治相当精明的普通公民。    精明的公民是知情的公民   “精明的公民”(smart citizens)是那些坚持自我治理和能力自我优化,并努力具备与之一致的知识与素质的公民。做精明的公民就是在日常生活中积极、有效地进行民主参与,真正成为“人民政治”的主人。民主不仅是一种政治制度,而且也是一种公共生活方式。一种生活方式的诞生和存在总是伴随着一种新类型的人的出现。相反,一种生活方式的衰亡也总是伴随着某种类型的人的消逝。精明的公民往往是在政治民主的开端时期和公民文化的成长环境中有待充分形成的一种新型公民。   精明的公民通过自我教育获得有关政治民主的必要知识,摆脱政治愚昧,而变得善于运用自己的头脑。他们不那么容易被权力操纵、愚弄,不会像群众社会中的群氓那样,轻易就相信蛊惑家们的动听言辞和信仰表白。他们能够自由而理性地思考,对事物有自己独立的看法和判断。具备了这样的素质与禀性,公民才称得上是精明的或聪明的公民。    当今世界特别需要精明的公民的,是一些正在形成或尚未形成民主制度和公民文化的国家 。这些国家正在经历从专制向民主的过渡,许多在那里身为“国民”的公民还没有机会接受民主的公民教育,更没有机会在民主的历史传统、社会规范和日常生活方式中从小潜移默化地接受公民文化的熏陶。他们要成为精明的公民,特别需要争取公共信息的知情权,这包括自由的公民言论、公共新闻、民主知识的传播、历史真相的公开和澄清。有了这样的求知基础和条件,公民才能争取提高自己参与公共事务的能力和机会。    参与公共事务要求的不仅是参与,而且是在知情条件下的参与 。知情的公民积极获取、把握、消化信息,并用它来增进社会的共同福祉。不知情的参与不仅没有质量,而且还可能被专制权力蛊惑、操纵和利用,成为非理性的、暴力盲从的群众运动。在经历过专制统治的国家里,有见识的公民对此有特别深切的认识。21世纪初的智利便是一个例子。智利在经过了皮诺切特·乌加特的军事独裁和恐怖统治之后,艰难地走上了民主化的道路,这时候,大多数的智利人都还缺乏关于民主参与的启蒙。2009年12月,在智利出现了一个叫“精明公民基金会”(Fundación Ciudadano Inteligente,英文名Smart Citizen Foundation)的组织,为即将来临的民主选举积极准备。“精明公民基金会”是一个非营利、非政府性质的公民组织,总部设在首都圣地亚哥。它的主要任务是运用网络技术收集与扩散有关民主政治的信息,推动知情的公民行动(informed citizen action),监督政府为其行为必须承担的责任。它同时进行好几种与民主公民政治有关的活动,包括“精明地投票”(Vota Inteligente,Vote Smartly),对公共信息的“精明地获得”(Acceso Inteligente,Smart Access),等等。   智利“精明公民基金会”的宗旨是缩小公民与政府之间的信息差别、打破政府的信息垄断和控制、提高政府权力的公开性和透明度、鼓励公民们进行知情的独立思考并积极参与、帮助公民们增强集体行动的能力、保护公众利益不受少数权贵阶层的侵犯。公民们因知情而变得精明、能干、积极参与,这符合智利社会发展的需要,也符合享有普遍共识的世界民主潮流和人权价值标准。“精明公民基金会”的宗旨和许多活动很快获得了智利国内和国际间的认可和赞赏。   在非洲东部国家肯尼亚也有一个叫“精明的公民”(Smart Citizen)的公民组织。肯尼亚是非洲一个政治比较稳定,民主制度比较有共识的国家。1963年独立后,肯尼亚民族联盟长期一党执政,1991年12月肯尼亚改行多党制后,又连获1992年和1997年两次多党选举胜利。2002年12月,由14个反对党组成的全国彩虹同盟在第三次多党选举中击败民族联盟上台。从一党制向多党制的转变是一种民主的转变,在长达近三十年的一党制统治下,肯尼亚人很少有学做精明的公民的机会。“精明的公民”这个公民组织便成为肯尼亚人为民主政治自我教育和自我启蒙的象征。这个组织在“自我介绍”中说,“精明的公民”是“一个公民社会组织,旨在推动肯尼亚和整个非洲的改革。……让所有阶层的公民能够享有个人和社会发展的资源,推动社会政治和经济的改革,最重要的就是我们自己的改变。如果不能改变我们自己的听天由命和麻痹冷漠,任何有意义的改变都不可能发生。公民们站起来,承担自由参与治理的时刻已经来到。”   肯尼亚“精明的公民”组织的宗旨主要也是有关公共信息的:“收集、核对、传播客观信息,帮助公民们以知情的、非暴力的积极方式参与到与他们生活有关的治理程序中去。”这个组织同时提出了四点“核心价值”:一、创新,增强符合肯尼亚国情的解决问题能力;二、正直,言行一致;三、知识,掌握客观信息;四、参与,了解协同行动的益处。它在网站上写道,“没有选择便没有人生,成千上万的公民以非暴力的方式形成压力,想象一下它的威力吧。……做一个精明的公民就是要在所有的事情上争取客观的信息,了解真情,为争取进步发展而积极行动。”面对这样的任务,人民没有别的选择,“选择当精明的公民吧!”   “知情”是公民的权利,包括知悉权、资讯权、信息权或了解权。知情是政治民主化的必然要求和结果,它不仅是一个法律领域(公法和私法)的概念,而且更是一个政府对公民思想、结社、知识传播是否拥有合法控制权力的概念。没有知情权便没有政治自由意义上的公民。不知情的“公民”会成为孤独的散沙个体,聚合为群氓。正如塞奇·莫斯科维奇(Serge Moscovici)在《群氓的时代》中所说,这样的群氓“就像是一堆码好的砖块,略经风雨就会坍塌,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把它们粘合起来”。他们没有办法结合成为有机的公民群体,也没有办法成为精明而有效的公民。    精明的公民与受过教育的公民   与智利和肯尼亚这样的国家相比,美国的民主制度和民主公共生活要健全得多,具有民主知识和素养的公民有一个历史更悠久,更为人们熟悉的名号:“受过教育的公民”。2009年11月奥巴马访问中国时,在给《南方周末》及其读者的题词中写道,“我希望继续维护我们两国间的关系,并祝贺你们在分析及传递关键政治信息上的贡献。受过教育的公民是建立一个有为政府的重要前提,而出版自由对这一有智识的公民社会大有助益”,其中“政治信息”(知情)和“受过教育”(因有知识而聪明和精明)是联系在一起的。   民主理论中的“知情的公民”(informed citizen)概念在美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从建国时期即已如此。1780年的马萨诸塞州宪法中就这么写道,“与德性一样,普遍存在于人民中间的智慧和知识对于维护人民的权利与自由是必不可少的”。杰弗逊(美国第三任总统)说,“知情的公民是唯一靠得住的民意储藏”。19、20世纪,随着新闻、传媒、各种知识对公共生活影响的不断增强, 知情权已经强化为公民的一种不可让渡的权利,也就是说,即使一个公民自己愿意放弃这种权利,政府也没有权利限制或剥夺他的这项权利 。今天,在世界范围内,公民获取信息的权利已经成为普遍人权和民主权利的基石。智利和肯尼亚的那些有见识的公民不仅要捍卫这个权利,而且还把知情确立为他们民主参与的首要条件和任务。   优秀的民主离不开素质优秀的公民,优秀的公民是受过教育的公民。奥巴马说的“受过教育的公民是建立一个有为政府的重要前提”(An educated citizenry is the key to an effective government)与杰弗逊说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公民是我们作为自由人民生存的关键”(An educated citizenry is a vital requisite for our survival as a free people)甚为相似,他们之间虽然相隔二百多年,但都强调公民的政治素质。他们所说的“受过教育”,并不仅仅是指拥有学历和文凭,而是指懂得如何在民主政治中成为能有效参与的精明的公民。    这样的公民受到过两个方面的教育:第一是知道自己的权利,第二是对暴政保持高度警觉。 人民之所以需要一个政府,一个政府之所以具有合法性,乃是因为政府能够保障个人的自由权利。受过教育的公民具备关于政府形式的知识,了解那些既能够制衡政府权力,又能使政府运行的政治制度。他们清楚地知道,即便是“最佳”的政府形式,对于民众的自由权利也不是充分安全的。因此,全体民众要随时对政府保持一种明达的、不松懈的警觉,否则不可能把政府权力关进笼子里去。   与美国公民的“受过教育”相比,智利和肯尼亚公民的“精明”更具有自我教育和自我启蒙的含义。美国有比较健全的政治、社会制度、公民社会文化,学校公民教育也为美国人成长为民主公民提供了方便的教育环境。与美国相比,智利和肯尼亚的外部教育条件就要逊色得多。在这些国家里,公民更有必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变得聪明起来。   在智利和肯尼亚先精明起来的公民,他们对其他类似国家的人民也具有成功先例的价值和启发作用。他们的公民实践证明,即使在缺乏公民教育的环境下,仍然有学做精明的公民的可能。想要学做精明的公民,这个意愿本身就可以成为变聪明的力量和条件,也成为对强迫性愚化和奴化的一种抵抗。   在“文革”中度过青年时代思想形成期的人们,有不少都在不同程度上有过类似“变聪明”的经验。当时整个国家陷入“革命”的疯狂之中,从四面八方汇集而至的是致人彻底愚昧和盲目服从的胁迫力量。它看上去足以将整个一代人变成同一类型的群氓,有的人也确实因此落下终身的思想残疾。但是,他们当中还是有许多个体通过自我教育而变得聪明起来,不仅偷偷学习了文化知识,而且还思考了一些政治和社会的问题。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这些个体在思考着,但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每个人就像是一粒沙子,但却是一粒因为保持了自由意识而不可粉碎的沙子(云之:称原子更恰当吧,因为沙子是彼此依附和拥挤的,而原子彼此具有一定的张力和空间)。不要小看了一粒沙子,它跳起来可以迷了眼睛,落下去可以生一颗珠子。    精明的公民是自我教育的公民   1787年9月,参加费城制宪会议的本杰明·富兰克林在离开最后一次会议时,碰到一位妇女。她问:“富兰克林博士,你们给了我们一个什么样的政府?共和制还是君主制?”富兰克林答道,“夫人,是共和制,如果你们能够守住它的话。”制宪会议只是“制定”了一个共和,而不是“建立”了一个共和国的实体,只有守住共和,共和国这个实体才算建立起来。   如何守住共和?守住什么样的共和?又由谁来守住共和?这是每一个被称为共和国的国家民众必须回答的问题。他们需要知道,自己要守住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共和?他们在接受一个为自己制定的共和政体的时候,是否已经有知识,已经在民主政治上足够地精明和能干,来守卫这个制度?如果要获得这种能力、知识和智慧,又该从哪里去接受这样的教育?   在美国建国初期,这样的公民教育首先是在民主的生活里,而不是在学校或通过政治意识形态宣传来实现的。这和今天的美国人是很不一样的。对于今天的美国人来说,是否能够守住共和,守住怎样的共和,似乎不再是迫切的问题。正如教育学家古德拉德(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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