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

防火墙之父悼亡友网民叹“可惜不是你”

作者 香港特约记者 郑汉良 方滨兴可说是中国网民最喜欢咒骂的人。有“中国防火墙之父”称号的方滨兴,上月19日在新浪微博悼念不久前逝世的一名计算机教授,由于方滨兴的微博帐号长期处于禁止评论的状态,网友上星期四在大量围观他的网站之后,只能靠转发来表达意见,而且转发都不约而同附有一句「可惜不是你」的评论,转发数量如滚雪球般的历久不衰,迄今已超过数万条。 身兼北京邮电大学校长的方滨兴,不久前在新浪微博帖文说:「在计算机界享有盛名的董占球教授昨天仙逝了。他是一位睿智的学者,学识渊博,为人爽朗,敢于直言,为我辈之楷模。他还是信息安全界的泰斗,为我辈所敬仰。董占球教授千古!」  可怜董占球只因为认识方滨兴,人死了还无辜被拖下水,遭到网民围观吐糟。网民将悼文转发时纷纷加上「可惜不是你」的字句,其他啥都没说。「可惜不是你」由于是台湾歌手梁静茹的一首歌名,到了最近,喜欢恶搞的网友附加的句子还变了「下次就是你」,有些网友还调侃地说,「方滨兴被可惜不是你」。  对大陆的网上警察而言,是否屏障「可惜不是你」这个词儿,是一大难题,因为封杀此词,梁静茹的歌曲也将无辜被屏障。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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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否认曾领衔拍摄铁道部天价宣传片被指撒谎

法广北京特约记者 周西   近日,张艺谋2009年为铁道部拍摄1850万元天价宣传片《中国铁道》一事,引起网友广泛热议。中国审计署上周曾批评铁道部,除 了并未按规定为该片制作公开招标之外,更批评该宣传片未达预期效果。对此,张艺谋的助理厐小姐2号曾代表张艺谋方面作出回应称,张艺谋此前只是对这部宣传 片的样片提过意见,但并未参与拍摄。不仅如此,就连张艺谋导演的署名,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使用的,是“被署名”,至于张艺谋有没有收钱,厐小姐则并未 正面回答。 不过,7月5号,知名网络爆料人“长春国贸”却在博客中表示,有知情人士披露,张艺谋确实系铁路宣传片《中国铁路》的导演,他亲自参与 拍摄且已收钱,所谓的“只参与不署名”是张艺谋在向公众说谎。据网易娱乐的报道,这位知情人士说:我自始至终参与了这部广告片的拍摄工作,片子就是张艺谋 拍摄的,并且也是由他亲自剪辑的,张艺谋千真万确地收了钱,等深入调查后事实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的。长春国贸追问知情人张艺谋收了多少钱,对方并不愿意过 多透露,只是说张艺谋收钱是有证据的,到时候会一并公布,对于事情的真伪,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另据了解,该片肩负的宣传任务重大,当时是要向出席2010年世界高速铁路大会的各国来宾展示中国的铁道历史和成就。不过,《联合早报》的文章却对 此点评说,即便是再重要的任务,短短5分钟就要1850万元,相当于每秒钟烧掉61600元,这样的天价,任凭哪个纳税人都会感到难以接受。因此,该短片 的帐目一经爆光,舆论骂声一片也就不难想象了,有网民表示,类似水平的宣传片,十几万元的制作费就已足够;也有网友因此挖苦张艺谋说他自砸招牌,收了天价 却拍出伪劣宣传片;有的则暗示铁道部没有公开招标,肯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文章又说,其实收费是否离谱,那属于市场问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对错无从说起。至于宣传片的质量、有没有公开招标也都是次要的,难道张导亲自出 马,拍出举世无双的宣传片,这1850万元就花得应该?如看准某一导演的才华,并能借其名气宣传,那不公开招标,直接聘用又有何不可?最关键的问题应该是 铁道部花这笔钱是否经得起正义的考验,成效的结算,这也正是评估任何政府部门的两把尺子,是官员在接下管理国民税务的任务时,潜在的“聘雇条件”。 正义黑白分明,如果资金平白无故地在行政过程中被私吞,那断然要遭讨伐;至于成效,虽然未必总是能明白无误地摆在眼前,但执政者最起码也要能说出个 所以然,值与不值,需与不需,应是决策前的必要评估。就铁道部的例子,就不知当局有否问过自己,区区一部宣传片是否真有必要请来国际导演操刀?如为打造世 界级铁路的形象,是不是把钱投到改善列车设施和服务更实在呢? 近期,因神舟九号升空,关于中国航天工程投资“值不值得”的议论也不少。有位读者日前来信斥责说人们不该总是用“小商人的眼光”看世界,总是在计算 回报成效,那样的视野很狭隘。但当花的是纳税人的钱时,斤斤计较不能少,公众质询也不可怕,只要花费经过深思熟虑,能给个清楚明白的交代,公道自在人心。 我愿意乐观相信,大部分官员初带乌纱帽时确实真心为民,可是一路上难免有人不小心把正义和成效这两把尺子给遗失、遗忘了。 《联合早报》的文章最后强调说,中国审计署的年度报告,正是通过揭露问题,努力提醒同僚重拾审判之尺。可是当关系凌驾于制度之上、排场气势压倒实质 内容、抽油水成了领月薪般“正常”时,审计署的小小提醒只怕是杯水车薪。当制度的操作以致人的心态都已“习惯”了一些恶习,大环境不变,官员的决策中难免 还要出现更多1850万元的天价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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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媒體霸權與動員力量

高羽 港媒對政治影響力升到歷史新高,超越殖民時期,成為政治動員推手。 儘管不少媒體不斷強調香港在回歸後言論自由受威脅,但客觀的事實是:香港媒體對本地政治的影響力,上升到歷史的新高點。 從 歷史來看,當前媒體在政治上左右民意的力量,以及「設定議題」(Agenda setting)的威力,都是過去殖民時期所無法想像的,更不要說它的「狗仔隊」已經從娛樂新聞延伸到政治新聞,並在關鍵時刻發揮關鍵力量,像這次唐英年 與梁振英的僭建事件,都是由媒體揭發,並且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信息的發放,也帶來巨大的影響。但在港英時期,媒體絕對不可能去查核高官的貪腐和僭建問 題。這也展示了今日香港媒體的重大突破。 但最大的突破,還是香港媒體成為政治動員的主要推手。近年每次的上街大遊行,都是有一些主流媒體主導。他們絕不避嫌,不會認為這破壞了媒體的中立性。恰恰相反,香港一些媒體已經成為一個「政治機器」,黨同伐異,打破了新聞學中要求新聞報道超然於黨派的專業規範。 七月一日,《蘋果日報》頭版標題「捍衛香港人的尊嚴 今日上街」,並隨報附送遊行海報「不要大話精梁振英」,與二零零三年的海報「二十三條禍港+六年苦日子=不要董建華」如出一轍。 除《蘋果日報》外,英文《虎報》(Standard)也在同日附送遊行海報,在維園的港鐵天后站入口等地派發海報。 儘管每一個新聞學院都會教學生「客觀、中立」的新聞操作手段,但在香港,一些報章、電台扮演了街頭運動的動員者角色:他們派發海報,新聞與宣傳不分。這樣的操作方式,恰恰與它們所批判的共產黨的新聞模式類似——讓新聞成為政治的工具。 這也使媒體的角色出現混亂,尤其是一些複雜的議題,往往被簡單的黑白二分法所主導,也導致理性討論的流失,讓香港淪為被少數媒體財團控制的城市。 亞洲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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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時中文網上線 不畏「防火長城」

蔡孟妤/綜合報導  美國老牌大報《紐約時報》昨日推出中文版網站,正式宣告走入中文世界。紐約時報發布聲明表示,希望能夠吸引「越來越多受過教育、生活富裕的中國公民」,為他們提供有關世界大事、商業和文化的高品質新聞報導,希望中國政府官員能接受該網站,但強調「不會為了中國政府要求修改網站」。  《紐約時報》聲明,「新網站將特別為中國大陸讀者編輯,提供紐時得獎報導中最佳作品的翻譯,也會有中文作者提供的原創報導。」《紐約時報》媒體部落格指出,中文網站每天將主打約三十篇有關全球新聞和社論的文章。  近來北京當局與在中國營運的外國媒體關係日趨緊張,半島電視台記者成為一九九八年以來首名遭中國驅逐的外國記者,此外,也會定期中斷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和英國廣播公司(BBC)等外國媒體的廣播。  大陸擁有號稱「防火長城」的巨大網路控制和新聞檢查系統,負責刪除被認為對政府具有威脅的資訊或評論。《紐約時報》發言人表示,並未針對中文網站內容和中方有任何協議,網站的內容將由紐時自行決定,「不會為了因應中國政府的要求而修改網站內容」。  不過他也說:「我們知道中國讀者偶爾不能看到其他外國媒體的某些文章,我們或許也必須忍受這點,但希望不會。」《紐約時報》部落格指出,紐約時報公司很清楚可能出現的新聞審查問題,但中文網站將遵照紐時的新聞工作規範,且伺服器設在中國之外,絕不會成為中國大陸官方的媒體夥伴。 台灣 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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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聽失語者的聲音:專訪《子彈鴉片》作者廖亦武

(《子彈鴉片——天安門大屠殺的生死故事》,於2012年六四,由臺灣允晨出版推出;德文版於10月,法蘭克福書展期間,由費舍爾出版社推出;英文版正在繙譯中) 在蒼茫的中國大地,究竟有多少像李旺陽這樣的沉默的受害者?廖亦武的新書《子彈鴉片》歷時多年蒐集、採訪,今年終於得以面世,揭開了黑暗冰山的殘酷一角。 文/鄭語 「請你們關注他,關注一隻螞蟻的命運。螞蟻改變了我。一隻螞蟻的命運最終將改變一個國家。」——2012年5月2日,當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陳光誠身上之時,幾乎沒有人留意到流亡作家廖亦武為他的朋友李必豐發出的這聲呐喊。 這個叫李必豐的地下詩人,因為聲援「六四」學生和調查四川綿陽紡織工人罷工,曾經兩度入獄,罪名分別是「反革命宣傳煽動」和「經濟犯罪」。第一次被判了五 年,第二次被判了七年。就在去年廖亦武逃往德國後不久,他又被懷疑為廖亦武提供出逃經費而被投入看守所,在收押了七個多月之後,今年5月8日他再次因「合 同詐騙罪」被推上了射洪縣法院的審判席。 若不是《子彈鴉片》,或許沒幾個人知道這隻改變廖亦武命運的「螞蟻」。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和叱咤風雲的學運領袖們相比,他太渺小了。就像李旺陽,若不是他在臨死前公開說了幾句話,若不是他離奇「吊死」的消息在互聯網上廣傳,沒有幾個人知道 這位「就是砍頭也不回頭」的硬漢。可是,與那些流亡在外的民運精英們相比,或許他們才是「六四」最直接的受害者:因一腔熱血而鋃鐺入獄,弄得家破人亡却無 人問津。在這個只愛人民幣的「人民共和國」裏,早已沒有人記得那一年他們曾在三輪車上口若懸河的講演,那一夜,他們曾在木樨地手挽著手阻擋過人民解放 軍…… 二十三年後,滄海桑田,斗轉星移,當年的「北京戒嚴指揮部總指揮」陳希同開始出書否認自己的罪行;當年的「保衛天安門廣場指揮部 總指揮」柴玲卻開始為鄧小平、李鵬們祈禱。達官顯貴們一個禁令接一個禁令,學運領袖們一個聲明接一個聲明,「六四」越來越像他們的一場戲,而大多數的抗暴 者的聲音在這場戲中却從來不曾被注意。 「我當時一直想找地方出版,但都沒有出版社願意出,因為這些人的生活根本就沒有人關注。」《子彈鴉片》的作者廖亦武在接受《陽光時務》的訪問時說。 從 2004年底開始,廖亦武採訪了十六位鮮為人知的六四抗暴者,連同一篇自訪,彙集成了這本《子彈鴉片》。廖亦武如此形容這本新書的主角們,「和李旺陽一 樣,他們早年投入街頭政治,參與六四抗暴,但後來迅速被社會所遺忘,他們現在的景况都非常凄凉。他們十幾二十歲,或是二、三十歲時就被投進監獄,坐了十幾 二十年牢出來,完全被這個社會邊緣化,曾經參與抗暴的歷史也被人們忘記,而現在也被大家所瞧不起。」 多年之前,王小波在他的雜文《沉默的大多數》中寫下了這樣的句子:「在一個喧囂的話語圈下面,始終有個沉默的大多數。」是時候了,看一看這些沉默的抗暴者,聽一聽這些失語者的聲音。 以下是陽光時務專訪《子彈鴉片》作者廖亦武的摘要: 陽光時務:李旺陽也是這個群體中的一員,你怎麼看待李旺陽事件引起這麼大的社會震盪? 廖 亦武:李旺陽在臨死之前還接受了採訪。很多其他人的絕望是無以言說,他們有生存的重擔,生存壓力很大,那麽能够站出來的人很少。如果大家看了《子彈鴉片》 這本書的話,會覺得李旺陽的命運是很普遍的,李旺陽事件中的絕望也是普遍的:一方面對國家獨裁政治的絕望,一方面是對精英政治的絕望。這個事件的悲劇性能 警示我們每一個人。就像我們學習哈維爾所提倡的「無權者的權利」,每一個沒有權力的人,每一個小人物都有權利,都有喉嚨,你不能漠視它。我認爲這是一個長 期遺忘、長期漠視的結果,這樣才會發生李旺陽這樣的悲劇。 所以,我一再强調一方面追究公安局的責任,要求徹查真相是應該的。另一方面, 每一個人,特別是身在海外的精英背景的這群人,他們應該反思。我認為這是這麽些年來最深刻的一次事件。對比我們之前一窩蜂地去預測,內部誰開明誰保守,這 個事件要有意義得多。這是很多次維權事件,包括寶馬車撞人、楊佳事件,小人物的命運,一次次積累而來。每一個年輕人都在參與,因為李旺陽的悲劇和《子彈鴉 片》中的悲劇,都可能成為這些年輕人自己的悲劇。互聯網給80、90後、70後參與的機會,可能其中不少已經到了海外,大家都在推動這個事情。不像老的民 運,是一種經營政治,像柴玲這樣去發言——我代表你向西方發言。現在不同了,現在有互聯網,年輕人的參與越來越多,這讓我看到那麽一點點希望。 我 認為,真正引起這個社會崩潰的,會是螞蟻的命運,就像李旺陽這個事件。李旺陽知名度很不高,在國際上完全沒人知道的,就像我書中所寫的人物一樣。這種事情 激起的衆怒,激起的社會的動蕩層面,我覺得更加深刻一些。因爲這種事件帶有很大的不可預測性,不是通過博弈可以解决的,你可以深刻地感受到每一個人的憤 怒。正是這些在黑暗角落、曝光燈之外的事情,這些事情的累積會導致這個國家的改變。這和突尼斯小販的事情差不多。 陽光時務:你怎麽看柴玲關於「寬恕」的言論? 廖亦武:就在李旺陽事件之前,柴玲發表所謂的寬恕。她認為她是什麽人?她認爲她還是學生領袖嗎?23年她已經變成美國公民了,她還在發表寬恕鄧小平、李鵬。這真是太滑稽了,寬恕後面她還說了個阿門吧。 這 種滑稽下面隱含著沉痛。我們反思天安門事件引起世界震蕩的那次學生運動——那次群衆運動是中國唯一一次,中國歷史進入世界歷史格局的行動。中國歷史就是開 始街頭抗議,然後很多人投入,然後到軍隊鎮壓,死了兩三千人;這個事情過了幾個月,柏林墻倒塌。別人的歷史是基於天安門的教訓,因為別人對年輕人不敢開 槍,跟著就是發生前蘇聯解體。1989是個分界綫,這個分界綫剛好是以中國作為開頭。但是這樣的一個結果,當時就是一種精英政治,發生了血案,然後失敗, 精英政治的破産。最開始簽名抗議,不够資格你就不能簽名,表面上是大家參與,但不是一個全民(參與)的。所謂指揮的中心就是包括柴玲他們設立的那個地方, 我聽余志堅說——余志堅就是當時在天安門朝毛像投臭鶏蛋的抗議者——他說,我們要見一下這些學生領袖可不得了,要先遞交申請,遞交申請還進不去,崗哨層 層,最後還只派一個人出來接見我們;最後余志堅說,他們三個人準備要自焚抗議(學運領袖)。可轉頭一想如果這個時候自焚,別人可能還不明白這到底是要幹 嘛。於是他們就投去臭鶏蛋,結果還被學生的糾察隊扭送到警察的手裏,精英政治就是這樣。 發展到今天,我看自從茉莉花革命之後,精英政治 逐漸拋開,發展成每個人都可以參與的政治,我稱這個為平民政治。但是柴玲她好像還覺得自己還是小姑娘。我沒想到一個人做夢的時間這麽長。一個小姑娘做夢做 成了老大媽,還在做夢,還站在天安門。另外一方面,像李旺陽又太悲慘。這個世界是個大舞台。 我認為,特別是加入教會的這群人,他們應該 懺悔,而不是有權利來寬恕。他們當年通過黃雀行動全都跑到海外,他們這樣的行為對於那些小人物來說,他們幹了什麽……我們也不能譴責他們不勇敢,但是客觀 上對這群小人物造成的心理的陰影,一直蔓延到現在。如果到現在還沒有一種懺悔和悔罪的話,我認為這才是一種真正的人性的罪惡。特別是柴玲作為一個基督徒, 我覺得聽起來有點像是想和共産黨暗中做生意的异教徒,有點不對味。因為我剛寫了《上帝是紅色》的,人家傳教士那麽有獻身精神,哪像是這樣的。那些話好像是 异教徒說的話。 陽光時務:吳仁華說,把目光聚焦在廣場上有沒有死人,以及聚焦在學生領袖,是對六四的狹隘化以及誤讀,您怎麽看這句話? 廖亦武:我覺得這個話他說得還不够。你看《子彈鴉片》,我覺得這是整個時代,一個是獨裁的性質决定了。我覺得這是廣泛的精英政治的結果。 陽光時務:我們稱之為「沉默的受害者」的這群人,據您了解,他們和他們的家庭,這個總人數大約有多少呢? 廖亦武:就在全國來說,基本上就是一個主體。你想當年,幾十個城市,有幾千萬人參加。我估計當時在全國至少抓了幾萬人。這就涉及到幾萬個家庭。這個數目太大了。香港後來公布的黃雀行動的名單,我們能看到的都是那些赫赫有名的人。 陽光時務:像楊佳、李旺陽這樣的小人物,他們必須要以犧牲生命爲代價才會引起人們的關注。您會不會覺得這個代價太沉重? 廖 亦武:我有一個朋友叫李必豐,他因為我的出逃,兩個月之後就被抓了。他已經被關了八個多月。他的審判也被推遲。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就像雷在耳邊炸了一 樣。他已經是第三次進去。他前兩次進去加在一起判了12年,跟李旺陽差不多。這次又第三次進去。因為當局懷疑他協助我出逃,說他資助我錢之類的,把他給抓 了。我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沒有人關注。當時正好是陳光誠事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陳光誠身上。 我用了很大的力氣去推動,後來西方的很多媒 體,特別是波蘭那邊,也在幫忙推動。6月2日、3日那個時候,波蘭很多家報紙都刊登了李必豐的事情。我在波蘭卡普欽斯基報道文學獎的獲獎時,就說了李必豐 的事情,在德國這邊每次朗讀我的作品時也會提到李必豐。在這邊也有很多人簽名聯署支持李必豐。比如,2009年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赫塔·米勒 (Herta Müller),她是第一個簽名的。比如哈金(作家,美國國家圖書獎獲得者),馬悅然(瑞典籍漢學家,諾貝爾文學獎評審委員),他們當時在幾天之內都簽了 名。柏林文學節也把他們的總部借給我開了個新聞發布會,把李必豐的事件用六種文字發佈出來。我就看到了一個奇迹。我從中看到中西方價值觀的巨大差异。怎麽 一個小人物的命運在西方就引起這麽大的關注,引起每一個人的同情和關注,為什麽我們在東方還是在關注就是像柴玲這樣的人?西方的每一個平台,都是為小人物 發聲。 陽光時務:這本書,開始網上傳言說叫《六四·群體證言》,為什麽到最終出版的時候,您給他起名叫《子彈鴉片》呢? 廖亦武:我認為這就是共産黨用的兩個方面,你不服就用子彈對付你。但是僅僅用子彈也不行啊,還要用鴉片烟,鴉片烟能够麻醉大家,麻醉大家就是賺錢嘛。包括我們柴玲也是中了這個鴉片烟的毒。 陽光時務:無論《底層訪談錄》,還是《上帝是紅色的》,還是這本《子彈鴉片》 都是寫的是被主流視野排斥最邊緣的群體,您為什麽致力於為這樣一群人寫作? 因 爲我也是從六四、寫詩、然後入獄過來的。我坐過那個監獄,是監獄把我徹底的改變了。我沒有坐過秦城(秦城監獄),也沒有被當做一個高級的政治犯來關押。我 就是關在一個地方的監獄。和那些最普通的犯人,還有重刑犯關在一起,把我從那種先鋒派的詩人變成了一個時代的錄音機。我覺得記錄時代的聲音很重要。在這個 世界上,一個文人,只要能夠寫,只要他的記憶力還可以,就可以了。 陽光時務:這群人的命運都很殘酷,是什麽支撑你,讓你能够持續的去關注,去完成這部作品? 廖亦武:這和我個人經歷有關,有很多底層的人生經驗可以交流。每個人其實都要發言,都需要講出他自己的故事。一個作家,只要有足够好的耳朵就行了。 陽光時務:你曾經說過:「那些坐牢的人最害怕的是他們為之奮鬥的正義的事業被人們所忘記。因為坐牢和付出的代價都能够忍受,最不能够忍受的是,坐牢付出的代價又被人們遺忘和忽視。」你接觸的他們,後悔過嗎? 廖亦武:他們沒有後悔,他們只是憤怒,只是無奈,只是絕望。因為他們有一點和柴玲很像,覺得自己最輝煌的歷史就是那一段。他們也認為在那些年參與的抗暴是他們人生最輝煌的一段,不管現在怎麽樣。好像柴玲也這樣認為,那是她人生最輝煌的一段,但是兩種對輝煌的解讀就不一樣。 陽光時務:您採訪的「六四抗暴者」們怎麽看「平反六四」這個口號? 廖亦武:什麽平反?他們(受訪的「六四抗暴者」)內心的想法,就是六四的這些劊子手遲早要受審判的,因為當局當時就是公開地開槍殺人。這和精英們說寬恕說是相反的。雖然現在已經是這樣了,但他們心裏還是存著某種希望。 本文來自: (陽光時務) 原文連接: http://www.isunaffairs.com///?p=7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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