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左派

美国之音 | 温家宝前手批重庆 薄熙来后脚被下课

 2012年 3月 15日 温家宝前手批重庆 薄熙来后脚被下课 记者: 海涛 | 华盛顿 图片来源: Reuters 中共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左)和重庆市副市长王立军(右)(资料照) 中共政治局委员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和他的打黑唱红副手王立军被免职。前一天,总理温家宝刚用比较重的口气批评了重庆当局,外界对温家宝这位中共第三号人物发出的批评,做出不同解读。多数认为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仕途已经晦涩,也有人认为,也许事实正好相反。 *薄熙来王立军被下课* 15日上午,中共高层决定,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被正式免职,并决定,政治局委员、副总理张德江兼任重庆市委书记。 新华社3月15日发表新闻稿宣布了这个决定。新华社没有讲免去薄熙来职务的原因。新华社随后宣布,副市长王立军也被免职,也没说原因。该消息同时宣布青海副省长何挺接替王立军的职务。 中组部长李源潮已经到重庆给当地干部宣布了这个决定。 *温家宝记者会上批重庆,剑指薄熙来* 在中国人大年度会议闭幕后星期三举行的记者会上,温家宝谈到王立军事件时说,北京高层对此事高度重视。他还说,“重庆市委和市政府必须就王立军事件进行反思,认真吸取教训。”温家宝是在回答路透社记者的问题时讲这番话的。 这是2月6日重庆市副市长王立军进入美国领馆爆出王立军事件之后,中共高层对重庆当局说的最重的话。关心中国政局的人都明白,温家宝虽没有点名但批评的是谁。 *华尔街日报:薄熙来将很快下课* 华 尔街日报在记者会后报道说,温家宝对重庆做出了异乎寻常的严厉批评后,这位坚持毛泽东思想唱红打黑的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看来仕途将走下坡乃至垮台。报道 说,而王立军事件之前,身为政治局委员的薄熙来一直被看好,有望在今年秋天的中共18大上,“更上一层楼”,进入政治局常委。 华尔街日报记者裴杰的这篇报道说,星期三晚上,几位了解情况的圈中人士说,薄熙来有可能很快被免职,可能本星期就见真章。 报道说,中共高层公开场合下批评其他领导人,的确非常罕见,甚至含蓄批评也不多见。因此,温家宝的讲话,被认为是对薄熙来及其重庆模式沉重的一击(a severe blow)。 *美联社:温家宝指桑骂槐抨击薄熙来* 美 联社也报道,温家宝作为中国总理,对重庆书记薄熙来提出如此不客气的批评是中国政治风景中罕见的现象。美联社报道说:“温 家宝虽然没有提及薄熙来的名字,但他再次提到了过去。他说,有关(王立军)丑闻的调查应当‘经受住法律和历史的检验’。他回忆了中国过去政治运动频繁,使 中国不能脱离贫困,跻身世界强国。温家宝的这些话似乎是指桑骂槐抨击薄熙来。薄熙来推动群众唱共产党歌曲,张扬‘红色’文化,因而被一些人认为是偏好过去 那种极端的政治,令人担忧。” 温家宝在记者会上还说,北京高层对此事高度重视,事发后立即进行专门调查。目前调查已经取得进展。他说:“我们将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则,严格依法办理。调查和处理的结果一定会给人民以回答,并且经受住法律和历史的检验。” *金钟:温家宝批薄熙来口气非常重* 香 港的政治观察人士金钟对美国之音说,温家宝如此讲话,口气非常重。“‘必须反思’这四个字一字千金啊,可以说 非常重,比我上面说的对王立军事件本身的处理还要重一点。”“说明(北京高层)对这个事件非常重视,而且非常严肃。”金钟认为,高层对王立军事件大概不会 像有些人说的把他弄成个精神病而轻描淡写过关。 这位政论杂志主编又说,温家宝的话,说得比较圆,意思是对薄熙来不会一棍子打死。但薄熙来肯定“会为这次这个事情付出代价,但是他不会垮台。不会像陈良宇这样的进监狱。”陈良宇是上海市委书记也是政治局委员,2006年被双规,后来因贪污腐化罪被判处18年徒刑。 *牟传珩:薄熙来仕途就此完结* 中国政治评论人士牟传珩说:温家宝这番话是其个人观点还是中共高层共识目前难以确定。但是他关这样讲“等于间接否定重庆的唱红打黑,似乎预示着志在晋升中国最高领导层的薄熙来政治前途就此完结。” *陈子明:温家宝“人话多”“党话少* 北京作家陈子明对美国之音说,温家宝说这番话显然是对重庆模式的严厉批评。陈子明说,虽然很难说温家宝对重庆市领导的批评完全代表中央政治局的立场,但是他以国务院总理的身份说这些话具有很重的份量,预示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政治前途不妙。 陈子明还对海外记者说,看了3月14日温家宝记者会的电视直播,最深的印象是”人话”讲得多了,”党话”讲得少了。 *丁学良:王立军事件暴露重庆真实情况* 香港社会学者丁学良也对BBC说,“尽管出现了王立军事件,尽管温家宝现在批评薄熙来领导的重庆市现政府,但并不能说明试图用文革方式来解决当今社会矛盾的毛派和左派已经完全失败,这只能说是对他们的一次重大打击。” 丁学良说,王立军事件暴露了重庆市的真实情况,而且说明“新左派实验室”的重庆模式不仅在全国无法推广,就是在重庆实行,产生的后果也很可怕,因为连掌管重庆所有警察和公安权力的最高长官王立军都因此被逼上主动的、自杀性的极端道路。 尽管多数观察人士都认为,温家宝如此讲话后,薄熙来的仕途并不看好,但也有人说,温家宝的讲话预示薄熙来会“更上一层楼。”美国的明镜新闻网刊登署名文章题目是:温家宝政改讲话对薄熙来是重大利好。 *看山:温家宝讲话对薄熙来利好* 这 篇署名“看山”的文章说,“当中间阵营感受到温所代表的右翼不惜代价推动政改的决心时,他们原本稳定的安全感将发生动摇。这个时候,他们或许会想到薄熙 来。想到只有薄,才足以对抗 温,才能够阻止右翼将局势推向“不安全”的险境,使中国避免前苏联的结局。尤其是温家宝回答王力军事件问题时所表现的狠辣,更使他们看到了:谁才是温真正 的对手,是那个为温所畏忌、因而竭力要阻止其上位的人。” *看山:胡锦涛是温家宝后盾* 海外知名博客写手冼岩在其多维 博客中3月13日发表了一篇作者“看山”的文章题目是:“胡锦涛是中共党内最大的改革派”。文章说,很多人可能会感到奇怪:以中共在政治路线上把关之严, 为什么温家宝多次言论“出轨”后却安然无恙,而且还再三再四,折腾得越来越欢?原因只能是一 个:温的行为并非仅仅代表他个人,而是后面有人,还有更加强大的支撑力量——能够强大到足以作为温的后盾,有这种资格的人,全国只剩两个。 “(中 国老记者)杜导正曾经披露的一个信息很有意思:在一次政治局常委会议上,温家宝因为主张政治改革,遭到其他人的“围攻”,其情形颇有当年庐山会议和文革之 势; 当时,只有胡锦涛在旁默不做声,没有表态。胡的这种不表态,可以有多种解读:持重、宽容,等等。但是,如果从本文的观点视角出发,则可以得出最为完满的解 释:胡不参与“围攻”,是因为他内心完全赞同温的观点——他就是那个默默站在温的背后,为温撑腰、打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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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C | 学者解读温家宝中外记者会问答

这是温家宝担任总理期间的最后一次中外记者会。 中国总理温家宝周三(14日)在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闭幕后接受中外记者提问,涉及很多外界关注的话题,包括“文革”重新发生的危险,以及公开批评被称为“新左派实验室”的重庆市现政府。 著名社会学学者、香港科技大学社会学教授丁学良在接受BBC中文网记者采访时说,这是温家宝近几年关于中国政改和社会问题的讲话中最具体、最诚恳的一次,其中的内容信息值得多层次地解读。 温家宝在回答新加坡《联合早报》记者关于中国政改的提问时说,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的成功,经济体制改革不可能进行到底,社会上新产生的问题也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文化大革命这样的历史悲剧还有可能重新发生。 承认文革回潮的危险 中国大陆人现在已经不那么经常地提起文革,尤其是中国政府,多年来更是尽可能地回避提及文革,而温家宝总理这次的讲话,是近几届中国政府最高层领导人首次公开承认,中国社会确实存在可怕的、潜在的文革回潮危险。 丁学良教授认为,中国社会因贪污腐败、贫富不均和官员专权等导致的民怨和社会冲突越来越尖锐,在有识者呼吁用加大多元政治民主化和自下而上的制衡来应对社会矛盾的同时,也有人认为,只有用毛泽东的治国路线才能解决目前的社会冲突。 在学者们越来越担心中国社会出现用文革式的心态、手段和政策来对付社会矛盾的可能性之际,温家宝的答记者问则证实了一些中共高层领导人也看到了这一威胁。 警惕左派更左的建议 而温家宝在回答路透社记者提出的关于重庆市前副市长王立军事件问题时的态度,就被一些分析人士看作是显示了中国高层权力之争白热化、毛派和左派失败的象征。 丁学良教授不赞同这种解读,他认为尽管出现了王立军事件,尽管温家宝现在批评薄熙来领导的重庆市现政府,但并不能说明试图用文革方式来解决当今社会矛盾的毛派和左派已经完全失败,这只能说是对他们的一次重大打击。 他说,王立军事件暴露了重庆市的真实情况,而且说明“新左派实验室”的重庆模式不仅在全国无法推广,就是在重庆实行,产生的后果也很可怕,因为连掌管重庆所有警察和公安权力的最高长官王立军都因此被逼上主动的、自杀性的极端道路。 丁学良教授在较高评价温家宝总理周三的这次答记者问的同时警告,要警惕左派们提出用更左的政策手段解决中国社会矛盾冲突的可能性,而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只会把中国引向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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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解讀溫家寶中外記者會問答

Facebook Twitter 分享 轉寄朋友 打印文稿 這是溫家寶擔任總理期間的最後一次中外記者會。 中國總理溫家寶周三(14日)在十一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閉幕後接受中外記者提問,涉及很多外界關注的話題,包括「文革」重新發生的危險,以及公開批評被稱為「新左派實驗室」的重慶市現政府。 著名社會學學者、香港科技大學社會學教授丁學良在接受BBC中文網記者採訪時說,這是溫家寶近幾年關於中國政改和社會問題的講話中最具體、最誠懇的一次,其中的內容信息值得多層次地解讀。 相關内容 中國11屆全國人大5次會議閉幕 溫家寶:中美合作比對抗好 溫家寶:重慶須反思王立軍事件 溫家寶在回答新加坡《聯合早報》記者關於中國政改的提問時說,沒有政治體制改革的成功,經濟體制改革不可能進行到底,社會上新產生的問題也不能從根本上得到解決,文化大革命這樣的歷史悲劇還有可能重新發生。 承認文革回潮的危險 中國大陸人現在已經不那麼經常地提起文革,尤其是中國政府,多年來更是盡可能地迴避提及文革,而溫家寶總理這次的講話,是近幾屆中國政府最高層領導人首次公開承認,中國社會確實存在可怕的、潛在的文革回潮危險。 丁學良教授認為,中國社會因貪污腐敗、貧富不均和官員專權等導致的民怨和社會衝突越來越尖銳,在有識者呼籲用加大多元政治民主化和自下而上的制衡來應對社會矛盾的同時,也有人認為,只有用毛澤東的治國路線才能解決目前的社會衝突。 在學者們越來越擔心中國社會出現用文革式的心態、手段和政策來對付社會矛盾的可能性之際,溫家寶的答記者問則證實了一些中共高層領導人也看到了這一威脅。 警惕左派更左的建議 而溫家寶在回答路透社記者提出的關於重慶市前副市長王立軍事件問題時的態度,就被一些分析人士看作是顯示了中國高層權力之爭白熱化、毛派和左派失敗的象徵。 丁學良教授不贊同這種解讀,他認為儘管出現了王立軍事件,儘管溫家寶現在批評薄熙來領導的重慶市現政府,但並不能說明試圖用文革方式來解決當今社會矛盾的毛派和左派已經完全失敗,這只能說是對他們的一次重大打擊。 他說,王立軍事件暴露了重慶市的真實情況,而且說明「新左派實驗室」的重慶模式不僅在全國無法推廣,就是在重慶實行,產生的後果也很可怕,因為連掌管重慶所有警察和公安權力的最高長官王立軍都因此被逼上主動的、自殺性的極端道路。 丁學良教授在較高評價溫家寶總理周三的這次答記者問的同時警告,要警惕左派們提出用更左的政策手段解決中國社會矛盾衝突的可能性,而這條路是走不通的,只會把中國引向絕路。B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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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派與新左派

太陽報 中國內地「思想界」這些年隱隱然有「自由派」和「新左派」兩個營壘,他們時時發出聲音影響中共政壇和高層路線,但作用到底有多大則不好講也。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不論「自由派」還是「新左派」,都沒有旗手般的人物,都沒有成為「思想家」的人物,因此可以斷言,他們都不會在中國當代社會大變革中留下大名,不會造成深遠影響。 所謂「自由派」,說到底就是近一百年前五四運動興起的「全盤西化」學說的餘緒和變種,他們目前闡述的「自由派」觀點,沒有一個超過胡適的;結合「中共統治」國情,也沒有一個超過一九五七年反右運動中那些「大右派」的。 改革開放以來,中共黨內外「自由派」觀點「登峰造極」有兩個時期,一是七十年代末思想解放運動中的「北京之春」時期,一是一九八九年「學生愛國民主運動」之時。這兩個高峰都被當局無情鎮壓,知識分子、青年學生、黨內改革派付出了慘痛代價。他們那時發表的觀點,對「自由派」理論的宣揚,目前在中國內地都被視為「顛覆社會主義」、「反對黨的領導」之異端邪說,沒有人可以在「公共平台」公開闡述。目前「自由派」無論黨內還是黨外,只能用「改頭換面」的方式,用「曲筆」、用溫和的「官方語言」來論述,着眼點在「促進政治體制改革」,在「實施民主憲政」,這方面他們的坦率程度甚至不如鄧小平當年的講話。 所謂「新左派」,則是對毛澤東治國路線的呼喚和留戀,在中共依然是唯一執政黨、毛澤東依然是中共的偉大締造者和理論奠基人的大格局下,「新左派」比「自由派」有更大的「合法性」,他們的「論述」也理直氣壯得多,當局不能拿他們怎麼樣,他們的處境比「自由派」好很多,起碼政治上相當安全也。 傳媒人柳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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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高华:《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延安整风运动的来龙去脉》出版十年

高华:《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延安整风运动的来龙去脉》出版十年 进入专题 : 高华 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    ● 高华 ( 进入专栏 )       “编者按:””著名历史学家、南方周末的老作者高华教授,于2011年12月26日遽归道山。这篇感言,是2009年高教授应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之邀而撰写的,部分内容曾刊发在该出版社为参加香港书展而出版的小册子上。兹披露于此,聊表缅怀之意。”          《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延安整风运动的来龙去脉》一书出版后,承蒙读者的厚爱,这十年来我收到许多读者来信,有来自中国内地的,也有港、台的,还有美国、英国、德国、法国、日本、澳大利亚,甚至来自遥远的希腊克里特岛。这些来信,大多是查询怎么购书或表示赞许、鼓励。李锐、王元化、杨振宁、汪澍白、陈方正、冯兰瑞、吴敬琏、王年一、林毓生、张灏、韦政通、张玉法、董健、魏良?|等老先生对我的书都给予很高的评价。在学术界,这本书也受到普遍的关注和好评,用一位评论者的话说,“知识界读过此书的,均对此书怀有极为深刻的印象”。          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高华(1954-2011) (何籽/图)          外界对本书的意见          一些学者特别强调了本书的“历史-现实”意义,萧功秦教授说:“这本史学专著是一部凝聚着中国新一代知识分子对自己生活于其中的时代进行理性反思与心灵体验的传世之作。它深刻地揭示了延安整风运动的来龙去脉,并通过这一揭示回答了一系列发人深思的问题。”          谢泳教授称本书“虽然是一本严谨的史学著作,但其思想启蒙意义不可低估”。          中国人民大学的萧延中教授则从思想性和历史叙述创新的视角论述了本书的价值,他认为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存在着“官方”的、“新左派”的和“自由派”的有关毛的叙述,而本书作者则被他列入毛研究的“历史主义学派”。萧延中写道:“仅对毛泽东研究的学术突破而言,高华的这本著作,不仅在于史料的细腻整理,更重要的是修正、摆脱了官方意识形态固定的解释框架和话语表达,而独创了一套崭新的历史叙述模式。在一定意义上,它成为中共党史‘新史学’的重要范本之一。”          法国华裔学者陈彦博士说:“此书虽然是一部严肃的史学专著,但却具相当的可读性。仅以人物为例,作者善于通过特定的事例,以简练的笔法勾画出历史人物的鲜明个性:项英的刚直不阿、周恩来的忍让练达、任弼时的圆通持重、王明的书生幼稚、张闻天的正直谦让、康生的奸滑阴毒、彭德怀的耿直豁达等等,一代共产党先驱人物形象跃然纸上。毛泽东自然是此书的中心,高华笔下的毛泽东纵横捭阖、收放自如,具有鲜明的个性。他相信权力,相信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力量。与毛相比,王明虽然是斯大林的学生,他学而且信;毛泽东也学斯大林,但学而不信。信的最终斗不过不信的。”          对于西人来说,理解毛泽东有他们的角度,站在西方看东方,更多的是看到毛泽东作为革命家的一面,毛基本被定义为东方罗宾汉、游击战的英雄,几十年都如此,从政界到学界,崇拜毛的不计其数。不管中国的反右运动、大跃进、“文革”的灾难有多深重,也不会影响他们对毛的先验看法。如此,也是有理由的,毛泽东有让西人着迷的地方,诸如诗人气质、底层情结、反官僚体制、反世俗主义等等。          在另一方面,近三十年来,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西方学者较多地关注中国最新的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毛泽东和中国革命的话题,总体上已淡出西方中国问题专家的视野。即使如此,在多元化的美国中国学界,仍然有人关注中国历史学界对这些议题的新的研究。          在听到大量称许的同时,对本书也有若干批评的意见,有一种看法认为我的书“倾向性”较强,“权力斗争”写得多了,而对毛的理想层面较少着墨。也有学者从另一个角度关注作者的“倾向”,萧功秦认为,本书隐隐透露出作者的某种思想矛盾:在作者看来,基于反抗社会压迫的一切革命都有其历史合理性,然而,另一方面,作者似乎又对革命的悲剧性一面持有强烈的人文主义情怀。          对批评者的六点响应          一本书出版后,有不同的看法是正常的,在幽幽历史迷宫中上下求索,本来就是一场智力探险。对“红太阳”作者的探险结果,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以公正和客观的态度对本书作出评价,包括指证该书存在的不足或缺点,对于作者都是教益。对于前述的批评意见,我是这样看的:          (一)在谈论和研究20世纪中国历史上一些深刻影响人民生活和命运的重大历史事件时,一个学者不可能没有他的价值倾向,十年前,我在本书的“后记”中说,我认同五四的基本价值,那时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问题是,作者的价值观不能妨害他作为学者的客观性和公正性,我相信自己做到了这点。反观某些近现代史著述,想方设法用学术的包装,为“大人”或“圣人”的明显错误辩护,却没有人批评他们的“倾向性”,这是很奇怪的。          (二)毛泽东“君师合一”的地位,奠定于延安整风,这是“红太阳”一书叙述的重点。将“红太阳”有关毛泽东叙述解释为“是搞‘权谋政治’”,则未免误解本人的观点。在前言中,我写得很清楚,毛泽东发动整风运动,有其思想追求,“延安整风运动是……重建以毛为绝对主宰的上层权力再分配的过程。同时,延安整风运动又是毛泽东以自己的理念和思想,彻底转换中共的‘俄化’气质,将中共改造成为毛泽东的中共的过程”。至于毛看重权力,这没有什么可讳言的,政治家欲成就大事业,当然离不开对权力的追求。1972年春,周恩来在毛被抢救苏醒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主席,大权还在您手里。”过去人们只关注毛的“义理”层面,而忽视或回避他的“权力操作”层面,这显然是不够的。我自认为在书中对毛泽东的描述是客观的,也讲了他的“理想”层面,也许比重不多,但研究毛之“理想”的论著早已汗牛充栋,对一个深刻地影响了中国和世界,一直掌权到生命最后一息的大政治家,不仅要研究他的“思想”,还应研究他的“权力操作”层面,在那些“深掘义理”的书之外,我的书就作为一家之言,聊备一格,仅供参考吧。          (三)对于我的“思想矛盾”的问题,我同意萧功秦的看法,他认为我书中所显现的思想矛盾,正是历史事件本身的内在矛盾的一种映射。在这十年,我读了更多的书,在这林林总总的读物中既有历史档案文集、政治家的回忆录,还有文学家的杂感、诗歌,新闻记者的报告等等。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我还阅读了许多民间“小人物”的历史。我读它们都围绕一个主题,那就是思考“革命”、“解放”、“自由”、“人性”的意义。我想说的是,这场思考持久、艰辛、充满困惑。我的基本观点没有改变,我仍然认为,20世纪上半叶开展的中共革命和国民党领导的国家近代化过程,都对中国的民族独立和社会进步作出了重要贡献,而其间产生的左、右极端主义既和两党的领袖及领导层的认识水平、知识结构、文化素养有关,更是他们及国家所面临的内外环境和历史条件的产物,作为后人,我们应在新的起点上总结历史,吸取教训,将前人的成就、牺牲和失败转化为今天推动社会进步的有价值的思想遗产。          (四)遇资州教授(某著名学者的化名)说,延安整风的成功关系到中共革命的胜利,他说得不错,我在书的“后记”中说过,“从中共革命夺权、推翻国民党统治的角度观之,延安整风运动对于中共革命成功助力巨大,但是延安整风运动中的某些概念、范式以后又对中国的发展和进步产生若干消极作用,极左思想、权谋政治汇溪成流,终至酿成建国后思想领域一系列过左的政治运动直至‘文革’惨祸”,这一切,与老百姓有着密切的关系。“整风”因有效而形成范式,新中国成立后,从“思想改造”,到“审干肃反”,……最后到“文革”,一直整到普通百姓,都要强制接受“规训”,那就不对了。          (五)遇资州教授提到,为什么当年在延安挨整的人以后又整人?在毛泽东时代,这确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很值得研究,我自己曾长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我的看法是经过延安整风,那些革命知识分子获得了双重身份:一方面,他们是革命者,是战士,也是宣传者,担负着鼓动、教育群众的重任;另一方面,他们又是带有“旧阶级和旧意识的烙印”,“思想需要不断改造”的群体。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心悦诚服地接受了自己的这种新身份,并从中获得了归属感。新中国成立后,延安知识分子成了全国宣传、文化、教育领域的领导者,作为解放者,他们自豪而自信,多数人当了官,从原先的两重身份回到一种身份,成了监督别人进行改造的领导者,很多人在这个转变过程中,没有任何道德和心理障碍,就把当年他们所蒙受的那套方式,再施加给老百姓,直到革命深化,他们也被打倒。          (六)遇资州教授说,共产党当然左,或者“极左”,可以指望有不左的共产党吗?应该说,他的这些话颇有震撼性。在那个革命的年代,共产党当然是激进的,可是党同时也呐喊民主和自由。今天的人们或许知道政治是复杂和残酷的,然而在当年,对于许多人来说,在人间建立一个理想国,还是有强烈的吸引力的。依照遇教授的那套逻辑,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期待革命有崇高的人性价值,我们只能围着篝火跳舞,庆贺那些党内斗争的失败者、被冤死者升天,因为一革命就必然“极左”,而搞“权谋”也是正当的。遇资州的质疑,可能永远难以回答,因为它涉及的是更深邃的历史哲学层面下的人性、革命、政治、暴力等问题。          对“红太阳”的修订构想          有关修订,我的基本想法是这样:          (一)保留原书的基本结构。          (二)我的基本观点没有变化,个别地方可能会有一些调整。          (三)将会修订一些错讹之处,包括个别史实和文字方面的错误。          (四)主要是补充一些新的资料,使之融入有关叙述中。这十年来新出现的数据不仅没有推翻我书的观点,反而从不同角度印证了我书中的看法。2003年俄罗斯解密的有关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的档案,内含大量的电报原件,其中多数为首次公开。这些电报反映了1931?1937年中共中央、临时中央政治局、苏区中央局,博古、毛泽东、周恩来的关系和矛盾,在相当程度上印证了我书的判断。中央党史研究室张培森先生最近在《炎黄春秋》披露的1986年杨尚昆的一次谈话,涉及上海临时中央、中央苏区以及延安时期的许多重大事件,其精神和我的书不谋而合,完全印证了我书的观点。另外,博古后人的新著涉及上海临时中央、中央苏区、长征时期的毛泽东、周恩来、博古、张闻天等的关系,其中某些内容也印证了我书的判断。对于这些新材料,我都会进行整理,将其吸取到修订本中。          (五)我在修订本中,还将使用一些经历延安整风运动的老同志及他们的后代赠送给我的数据,例如:西安的张宣的回忆录、郑州郭晓棠家属保存的有关郭晓棠与河南“红旗党”冤案的材料,以及李新回忆北方局整风的文章等。总之,我会对近十年披露的各种数据进行认真考辨,并吸取到本书的修订本中。          以上只是修订的初步计划,重拾十年前旧作,“万千心事难寄”,在下一步的修订过程中,我会把对那些历史上的人和事的新研究、新感悟融入书中。总之,我希望我能把修订的工作做得更好一些,使得本书可以更充实一些,完全地复原历史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通过进一步发掘数据和细致的研究,尽可能地去接近历史事实,这是十年前出版本书时我的心愿,现在仍然是我的目标,我会继续努力。          2009年5月25日于南京          (限于篇幅,本文有删节) 进入 高华 的专栏    进入专题: 高华 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lizhenyu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思想库 > 学者文库 > 历史学专栏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5072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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