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案

李华芳:行行重行行,革新庆复道

山城多崎岖。从2007年11月薄熙来出任重庆市委书记到2012年春天去职,四年多时间里,重庆之治歧路坎坷。由王立军事件引发的一系列政治上的人事变动,短时内乱花迷人眼。而政治宣传上的“唱红”、法律制度上的“打黑”、以及经济发展上的“惠民”交织在一起,更是让重庆陷入争议的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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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熙来事件 祸根是女人,还是中国政治制度?

中共历史上出现过江青和叶群,今年无数大贪官的背后都牵出“情妇门”。薄王事件,最惹眼的却是薄熙来的夫人薄谷开来,她竟然是毒死英国人伍德的第一嫌犯。祸根究竟是一党专制制度,还是高官身后的女人? 国外谚语: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一定站着一个好女人。她为丈夫承担着教育子女和家庭重担,为疲惫的、受伤的或受难的丈夫提供温暖的、甚至是最后的安乐窝。 在中国,政治、经济、社会生活中有一个成见:一个失败的犯罪的男人后面一定有一个坏女人。出现邪恶、犯罪,甚至战乱等不祥事件时,都能找出一个恶妇,作为替罪羊。 从王朝轮替看,中国一贯把亡国大罪推给女人。为了褒姒一笑,周幽王燃烽火,骗诸侯,最后亡国;为妲己一笑,殷纣王杀忠臣,失民心,亡国;啼鸟夜月,忧怨西 施,吴王夫差亡国;安史之乱,也责怪杨贵妃,马嵬坡唐玄宗也下令杀杨玉环;甚至吴三桂降清,也是陈圆圆之罪,将军一怒为红颜。总之,国破家亡,只怨商女犹 唱后庭花,责任推给女人,不怪皇帝之恶,更不反思制度之恶。 中共权斗都指向”野心家”身后的夫人 到了20-21世纪,中国共产党仍然沿袭几千年的传统成见,党的高级干部犯罪原因都是女人,情妇之罪。毛泽东文革之罪被老婆江青这个白骨精担当;林副统帅 葬身温都尔汗,是被老婆叶群绑架;大贪污犯成克杰、胡长清被判死刑,是由于情妇连累;地市级以上贪官成群结队,前赴后继走进监牢,公布消息必定提出有情妇 多人等等会陪着上床,最后陪着同上法庭受审、坐牢。罪恶的血染金钱有你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最严重的是贵州省委书记刘正威的妻子闫健宏,贪污扶贫款18万元被枪毙,临刑前昂首挺胸,学保住党的机密的烈士留下遗言:”我对得住老刘”。果然,这个女 人不简单,老婆独自承担责任,虽一死而无悔。刘正威调到北京,荣任国家机关党委副书记,负责国家机关反腐败问题。我们学习刘正威反腐败的报告,讨论中我曾 经提出:”他连他老婆都管不好,怎么能管好国家机关的反腐败呢?”一个年轻朋友当即反驳道:”你怎么政治上这麽幼稚?伟大领袖毛主席管好他老婆了吗?”我 将此事告诉了原纪委副书记、哈尔滨工业大学校长李昌,他竟将此事写信给江泽民,建议调整刘正威的工作。后来,刘悄悄下台了。据说上面告诉他:”少出头露 面”。但是事实证明,闫健宏这个坏女人的死刑,确实保住了刘正威的名声、地位和最宝贵的生命。 今年两会,中央纪委副书记,监察部部长兼国家预防腐败局局长马馼说”反腐不能靠情妇”,沦为笑柄,正在于此。 最近20年来中共处理高官案件的惯例,似乎有可能也适用于薄熙来和薄谷开来。不知刘正威与闫健宏的先例,是否也会在薄熙来案件中仿照处理,以恶妇为坏丈夫 抵罪。同时,将路线斗争、十八大最高权力之争的大事化为刑事案件的小事,将周永康与薄熙来切割开来,也将薄熙来同薄谷开来切割开来;小事化了,最后让恶女 人谷开来顶罪算了。 事犹未了。因为,斯宾诺莎几百年前在《政治论》中早就讲过:”叛乱、战争以及作奸犯科的原因与其说是民性的邪恶,不如说是由于政权腐败。” 薄熙来事件的祸根在于制度之恶 王立军揭露薄谷开来涉毒死英国人伍德,薄熙来被动之极,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是,官方公布的信息,薄谷开来是刑事案件,幕后策划杀人的嫌犯,而薄熙来只 是党内违反纪律的错误,仍是政治局委员级待遇,没有文件声明撤销他的这种待遇。按这种区别处理的原则,有可能坏女人、恶妇谷开来承担伍德被杀的主要罪责; 学闫健宏,保住丈夫命和党票,薄熙来则承认”娶妻失察”之责。把杀人的刑事责任推脱掉。至于夺取党的最高权力、搞重庆式文革的路线之争,悄悄化之乌有。 这种用恶女人顶替制度的障眼法,是否能糊弄世人,蒙混过关呢?网上和世界舆论能否都被骗过去呢?难!人们会思考:薄谷开来与伍德的20年来往,经济交往、 利益关系,薄熙来都不知道吗?中纪委、辽宁省、重庆市纪委都不知道吗?没接到过揭发控告信吗?没看过姜维平的公开发表的文章吗?伍德帮薄瓜瓜学英文、上英 国、美国的公学、大学,薄瓜瓜的监护人是撒切尔秘书,与军情六处有关的人士,各级纪委不了解吗?2011年11月伍德之死,与薄谷开来联系如此密切的外籍 人士突然死亡,中纪委、政法委及重庆市为何漠不关心或知情不报?如果王立军不被薄熙来逼急了,叛逃美国领事馆吐露真情,这个伍德案情不就成了不白之冤了 吗?共产党的英明、伟大、正确,重庆打黑的伟大成就,在这样的伍德案件面前,不都成了自己打自己嘴巴的大话、假话和讽刺剧了吗? 重庆和各地还有多少没有公布、没有暴露的”伍德案”、”李庄案”、”姜维平案”等等大小的冤假错案?为什么胡耀邦平反了几百万人的冤假错案以后,近20多 年来又出现了新的成千上万的冤假错案,特别是胡耀邦、赵紫阳的冤案、六四惨案、法轮功错案?为什么贪污犯越来越多,级别越来越高,贪污额越来越大,腐败制 度化、高层化、群体化?……这些都不能用坏女人来解释,只能归结于制度之恶,根子不在恶妇,而在恶”制”。 学者姚监复 治本之策在于废除一个党、一个主义、一个领袖、一个党军的法西斯独裁政治制度,走民主宪政之路。否则薄熙来、谷开来还会不断地出现。正是恶制度孕育出恶官,保护了恶官。 作者:姚监复 责编:达扬 作者简介:姚监复,1957年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曾任中国农机研究院工程师,原中共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国务院农村工作研究室研究员。哈佛大学燕京学社协作研究员。 德国之声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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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重庆来电

按:接到一个自称是重庆体制内的人电话,告诉我一些事情,声称其目的一是想为中国的法治尽一点力;二是想提醒要我注意,那些人手段卑劣,做事没有底线。我无法评判其动机是什么,甚至怀疑是“钓鱼”的陷阱。我也无法考证他所说的是否属实。为了不使我们的国家和社会倒退到诸如“文革”那种法治荡然无存、人权横遭践踏的时代,我将记录整理并发在这里。如其所言为实,也好让世人看清重庆打黑的真相;如其所言不实,则希望知情者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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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张鸣:多情总被无情恼——评萧功秦审视重庆模式

“重庆方面的最高领导人,多次公开宣称要走毛泽东的路,搞毛泽东那一套。他也确实这么搞了,这就是运动式的治理。没有民主,没有法制,铁腕统治。”     萧功秦是我尊敬的学者,虽然他的观点我经常不大赞同,但是却很少生出要与之争论的意思。但是,读了刊载于共识网上的萧功秦先生在“用非意识形态方法看待重庆模式”研讨会上的发言(萧功秦:超越左右两翼,重新审视重庆模式),却如鲠在喉,不得不说点什么。 我注意到,萧功秦先生在发言中,对重庆模式,或者说重庆的做法,基本上持正面肯定态度的。而这种肯定,则是基于重庆的民生工程和打黑。即使萧功秦先生稍有非议的唱红,在萧功秦看来,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因为在现实中的红,已经淡化,变成粉色了。只是由于文革左派的过度解读,加上舆论的压力,在压力下重庆方面寻求来自左派学者的声援,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换言之,重庆模式今天的面目,不过是一场误读,不仅自由派误读了,左派也一厢情愿地误读了。      萧功秦先生比我年长,对于1949年以来中共的这种运动政治理应比我更清楚。当年建政之初,镇反运动,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场更大规模的打黑。尽管在今天看来,运动目的是为了肃清国民党留在大陆的军政人员,但却是打着打黑名义进行的。在运动过程中,也的确打掉了很多流氓地痞和恶霸,肃清了会道门的骨干。顺便也借抗美援朝战争的东风,整肃了基督教,切断了中国教会跟西方的联系,把基督教纳入了“三自”或者爱国运动的轨道。这场运动中发生大量逮捕和杀戮,甚至按指标杀人,在当时,都没有引起社会各界,尤其是知识界的抗议。自然,由于这样的运动,对于整顿政权转换时期混乱的社会秩序具有好处,所以,民众对此无疑是支持的,即使整肃基督教,对于更多的非教民而言,也是一种好事。事实上,对于多数民众而言,从那以后多次非法制轨道的运动式社会整治,各种严打,民众都支持,除非谁家里有冤枉被杀的人,哪家人家才会不满,但一般也不会构成对整个运动的否定。有谁会看清楚,这样的运动整人,最终会越整越多,波及千家万户呢?      至于民生工程,当年的土地改革,也可以说成一场最大规模的民生工程。虽然运动以暴力为特色,但毕竟平分了土地,让众多无地少地的农民尝到了均贫富的甜头。对于这样的民生工程,没有被冲击的多数农民,肯定也是持支持态度的。这些农民当时也想不到,随后到来的合作化运动,马上就把他们得到的一切都剥夺了,甚至还要付出利息。      无疑,当年这样打黑和劫富济贫的民生工程,都是在非法制轨道,对于人权完全无视状态下的产物。镇反运动,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地反对“宽大无边”,结果就是滥杀成风,死刑决定权一度下放到县以下。黄克诚当时主政的湖南,最后收手的时候,底下居然杀上了瘾,收都收不了。作为后发国家,土改当然可以,但暴力土改,不仅无视地主的财产权,甚至无视他们的生命权,在运动被杀者比比皆是。这样以暴力劫富济贫的民生工程,固然也可以得到民众的拥护,但却为中国后来的发展,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再回头看重庆。我想,萧功秦先生应该不会不知道,种种关于重庆打黑过程中的那些蔑视法律的现象,那些有组织的刑讯逼供的指控,这些来自律师界和法学界的指控,如果都是空穴来风的话,怎么解释李庄案,怎么解释重庆方面用如此牵强的证据,把一个正在为打黑案从事刑辨的律师判了刑,又几乎是罗织罪名追究余罪,最后在实在无奈和国内外强大的压力下才撤回起诉。这些事情,都是经过公开报道的,我想,如此关注重庆的萧功秦先生,不会不知道。      我也承认,重庆打黑,的确打击了当地的黑恶势力,使得社会秩序有了很大的好转。如果没有这样的效果,打黑作为争取民心的另外一种工程,就完全没有意义了。但是,在21世纪的今天,在强调多年依法治国的今天,打黑只能在法制轨道内进行,而不是在运动中扫过。建国以来,运动办案办得冤案错案实在太多了,其中比较大,就有涉及薄氏家族的“六十一人叛徒集团案”。重庆打黑打出来的许多黑社会头子,同时也是大企业家,他们到底涉黑涉到何等程度,是不是都是黑社会头子,很多大案要案是不是他们做的?据律师界的朋友们讲,都是大有疑问的。在案件侦办过程中,有没有刑讯逼供?刑讯到了何种程度?整个过程的司法程序有没有问题,显然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这些大企业家被当成黑社会头子打掉,家产被没收,用来资助那些小企业,小作坊。这样的杀富济贫,民众当然欢迎。      历史告诉我们,不是惠民的事情一定都绝对是好事。如果这样的事情,背后是对法制和人权的践踏,而且是有组织的践踏,即使不伴随着政治运动,都令人不寒而栗。更何况,跟打黑相对应的唱红,点明了所谓的重庆模式,就是一场意识形态超浓的政治运动。有高压,有动员,有组织强制,具有建国以来历次政治运动所有的特征。这种时候,居然有人出面组织什么“用非意识形态方法看待重庆模式”的研讨会,本身就滑稽透顶。      再说,重庆模式走到今天,也绝非像萧功秦先生说的那样,是遭受了自由派知识分子和舆论的误会,转而趋向跟文革左派抱团取暖。重庆方面的最高领导人,多次公开宣称要走毛泽东的路,搞毛泽东那一套。他也确实这么搞了,这就是运动式的治理。没有民主,没有法制,铁腕统治。重庆方面跟左派学者甚至张宏良这样不是学者的极左人物的结合,并没什么人逼他们。是他们自己选择性地寻求这些人支持,为了赢得这个支持,还付出了很多,给钱给房子。乌有之乡存在这么多年了,其极左甚至反现存体制的倾向,尽人皆知,作为省级的公安局,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依旧公开对之表示欢迎。重庆成为左派的基地,左派的红色首都,是重庆方面自己主动的选择,没有什么逼他们这么做。换言之,他们完全可以不这样做,或者选择一些平衡的做法,比如至少形式上做一点“既反左又反右”的姿态。可是,重庆方面连这样的姿态都没有。      基于萧功秦先生一贯的新权威主义立场,对铁腕人物有偏爱我可以理解。对于你把重庆模式纳入你新权威主义的解释路径,也可以理解。但是,你的新权威主义最终是要通往民主宪政的,你凭什么认为重庆现在的道路也是通向哪里?你从哪个证据看出的这种迹象?重庆领导人向你做了保证了吗?不管重庆现在的做法,领导者最初的动机是什么,但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告诉人们这就是一条通往文革的路。非法制轨道,罔顾人权的铁腕治理,就是这样一条路。从时间上看,土改和镇反离文革还远,但文革的基本因素都具备了。一个运动接一个运动,一步步走过来,一直走到文革,是必然的。正像毛泽东自己的那样,一辈子就干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把蒋介石赶到了海岛上,一件就是文革。在和平时期,再把人赶到海岛上不大现实了,剩下的就是文革。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漫说萧功秦先生这样的教授,就是薄氏家族自己,也一样会被吞噬。      在高华先生去世前三天,我跟他聊的一个主题就是,在1949年之后,为何知识分子会如此轻易地认同了中共的做法,在大规模的人权被侵犯的情况下,连一点点抗议都没有。原本作为社会预警的人,却先后变成歌颂者。不幸的是,现今这样的事情再次重复发生,连萧功秦这样的知识分子,也轻易地被所谓的民生工程和民众反应所迷惑,开始为重庆模式唱赞歌。一厢情愿地把重庆的铁腕,视为民主转型前权威主义的象征。即使后发国家的转型真的非经过萧功秦先生所钟爱的新权威阶段,重庆的现实,也是风马牛不相及。那里有民生,有民粹,有铁腕,      也有国家资本主义控制下的市场经济,跟1949年之后的一段时间几乎一模一样,只要没有法制和人权的保障,那里的现实,其实更像是一条通往奴役之路。真正错会意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功秦先生自己。    (张鸣: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原文链接: http :// www . aisixiang . com / data / detail . ph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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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张千帆:让“广东模式”和“重庆模式”自由竞争

“中央需要做的不是通过行政命令直接干预,而恰恰是通过法律机制保证地方试验符合自由、民主与法治原则,从而为良性的地方模式竞争创造并维护制度环境。 ”     1978年,安徽小岗村启动了中国农村改革。五年之内,在中央大力推广下,小岗村民的包产到户成为风靡全国各地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事后看来,小岗模式其实是中国的一次地方制度试验。包产到户犹如一颗死而复生的新苗,直接挑战了禁锢数亿农民的“人民公社”制度。两种制度对垒的结果高下立见,无论从农民的拥护程度、生产积极性还是社会效益来看,小岗模式都大获全胜;“人民公社”剩下河南南街村等寥寥无几的“遗老遗少”,也只是靠中央输血才得以维持虚假繁荣。小岗村的启示在于,只要维持基本公平和自由的竞争秩序,地方试验往往能产生最好的制度。事实上,各地都可以推出自己认为最好的制度,从而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一个“制度市场”。譬如重庆可以推出“重庆模式”,广东可以推出“广东模式”,而究竟哪个更好,需要在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下由全国人民来评价。就和商品市场有能力拣选性价比最高的商品一样,制度市场也有大浪淘沙的能力,把坏制度淘汰掉,把好制度留下来。      然而,要让制度市场真正发挥作用,国家制度框架本身必须符合三个条件。首先,必须广开言路,并从制度上保证宪法第35条规定的言论自由。地方模式的公平竞争意味着公正评价,而公正评价首先是建立在基本知情的基础上。如果连地方模式的真实效果都不知道,谈何公正评价?重庆“唱红打黑”以来,重庆市民似乎热情高昂,有的法学家据此评论“人民也会堕落”。作为大街上的普通男女,人民当然可能“堕落”,问题在于人民为什么会堕落?究竟是什么造成他们堕落?在重庆人民穿着专门制作的制服兴高采烈“唱红”的时候,他们是否知道自己为此付出的代价?当全国不少人为李庄案“打黑”喝彩的时候,他们是否知道法庭审判背后的“内幕”?如果人民只是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那么他们基于虚假信息做出的判断必然是扭曲的、“堕落”的、“离谱”的,但是问题的根本显然不在于“人民”,而在于不让人民知道真相的制度。因此,要形成地方模式的公平竞争,政府首先不得压制、控制或扭曲言论,就和政府不得通过指令干预市场、保护某些企业、歧视其它企业一样,否则所谓的“市场”必然是变相的国家垄断。      其次,在言论自由和基本知情的基础上,人民应被赋予自由选择的权利,尤其是通过宪法第34条规定的选举权促使地方模式选择符合地方多数民意。假如“重庆模式”实行充分的信息公开,尤其是财政与司法信息公开,重庆市民在知道自己的付出并做出机会成本判断(譬如制作制服的经费可以用于医疗、社保或义务教育)之后,仍然拥护“唱红打黑”的现有模式,那么这完全是他们的自主决定权。当然,如果“唱红”费用其实是来自于中央某部的转移支付,重庆市民实际上是在不亦乐乎地花全国人民的钱,那么全国各地的纳税人都有必要反思这种模式的合理性。事实上,由于地方模式首先对地方人民产生后果,因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地方“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完全可以对当地实行的政策做出明智判断。如果地方选民被赋予自主决定权,那么许多地方农民“被上楼”等变相剥夺农民权利的土地制度“改革”根本不可能存在;只要多数农民的选举权和发言权对当地官员发挥一点作用,就没有人敢公然制定侵犯农民利益的政策,更不用说在全国各地蔚然成风。相反,有口皆碑的“成都模式”则不仅会受到当地农民的强烈拥护,而且也会自动得到各地纷纷效仿。      最后,地方制度竞争还需要在基本公正与法治的秩序下展开。有些地方改革虽然增进了多数人民的利益,却可能侵犯少数人的合法权益。如果改革在总体上得大于失,且没有更好的替代模式,这样的改革仍然可以推进,但是必须赋予因此而受损的群体适当补救,允许他们通过法律机制维护自己的权利。一个突出的例子是农村城市化必须建立在民主和法治基础上,赋予失地农民公正而充分的补偿,让他们公平分享发展的成果,至少做到任何人的基本生计不会因为“发展”而受到损害。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全国各地的“血拆”、上访乃至暴力冲突将自动消失,中国的农村改革和城市发展将从此走上理性轨道。      只要符合自由、民主与法治的基本原则,良性的地方制度竞争与相互借鉴效仿将自动开展,而不需要中央直接出面推行。可惜的是,由于采取中央集权模式,像小岗村这样成功的制度试验在中国并不常见。当然,中央也清楚知道,对于这样一个庞然大国,不可能所有政令都一律来自中央,否则必然回到计划经济的万马齐喑局面。另外,在实施效果未知的情况下,贸然在全国推行一项政策会产生极大风险,“大跃进”造成的悲剧可谓殷鉴不远。因此,中央在诸多领域推行“试点”,但是这些试点一般局限于技术政策层面,而且中央指导作用过大,地方自主创新动力不足。更重要的是,一部单一制宪法往往对涉及地方自主决定的事宜规定过多,从而束缚地方创新的手脚。虽然宪法第3条规定了“在中央的统一领导下,充分发挥地方的主动性、积极性的原则”,但是并没有规定适当界定中央与地方职能的合理机制,因而在实践过程中“统一领导”往往压倒了地方“主动性、积极性”。譬如在上一届选举中,有些地方尝试乡镇长直选试验,最后被全国人大叫停;去年四川罗江县尝试人大代表工作室,也很快受到上级干预。  其实,按照以上三大原则衡量,这些地方试验并无不妥之处,因而上级干预是不必要的。中央需要做的不是通过行政命令直接干预,而恰恰是通过法律机制保证地方试验符合自由、民主与法治原则,从而为良性的地方模式竞争创造并维护制度环境。只有这样,中国改革才能续写小岗传奇。    (张千帆:北京大学法学院、管理学院教授。原文链接: http :// www . aisixiang . com / data / detail . php ? id =50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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