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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广 | 特别专题: 郭飞雄:乌坎选举说明中国人能够推进真实的民主

生机勃勃的景象令人感动 郭飞雄 :3月3日,3月4日,那边的人气特别旺,超出了多少人的预料。第一,投票率大概接近80%(据新华社报道,3月3日,投票率为81.45%);第二,来现场观察选举的各界人士最少几千人,有人估计有上万人。有些人第一次来,看到这种人群沸腾、生机勃勃的景象,有些网友还哭了,流眼泪了。很感动,他们见识了真正的民主。 法广 :就是说这次选举―也是村委会选举的最后一个阶段整体情况非常好? 郭飞雄 :相当规范,充满了中国人的那种热闹,那种安详,一种纯洁的、真诚的信念荡漾在那种气氛中。 法广 :在中国历届基层选举尝试中没有看到的一个场面好像是这次选举的竞选演讲? 郭飞雄 :我认为,对(选举)竞争性的一面不能过于夸大,因为中国村委会选举已经进行20多年了,全面推广也有13年,很多地方竞选的激烈程度超过乌坎。但是,它这里最规范。 乌坎选举说明中国人能够推进真实的民主 法广 :怎么理解乌坎的选举可以这么规范、这么顺利地进行,而实际上基层选举、村委会选举已经实践了十几、二十年? 郭飞雄 :过去的十几年,全面铺开村委会选举以后,由于法律规定本身漏洞非常多,再加上中央集权制的县政府、乡政府操控、干扰选举,使得绝大多数地方的选举流于形式、贿选。中国学术界普遍认为,村级民主选举在绝大多数地方失败了,(处于)半瘫痪状态。所以,乌坎这次真正的、不受操控的、让人民发表自己真实的意见、独立自主地推进的选举,显得特别具有示范意义,说明中国人能够推进一种真实的民主,能够享受真正的民主权利。 至于缔造这种局面的原因,首先是广东乌坎农民本身的人口素质、道德、人与人之间的团结、面对官僚长期压迫的时候表现出的强烈的抗争、依法理性维权的意识逼迫官僚系统做出了让步。官僚体系内部的改革者,和农民维权民众一道,把一种土地维权转化为政治维权,转为民主实验,所以,官民各方都没有表现出想破坏和操纵选举的欲望,它就来得比较真。 法广 :但是,任何一种体制都有一种自身的惯性。乌坎这次首次尝试为什么可以这么顺利地进行?这期间是否发现有体制的惯性运作呢? 郭飞雄 :这其中实际上有三方博弈。有省政府或者省政府背后的中央,还有陆丰市、东海镇的官员,第三方是真正的民主的主体―乌坎村的农民兄弟姐妹。听村民们介绍,基本上省这一方比较真诚,就等于说农民与省经常处于一种比较接近的联盟;地方上―陆丰市一方,由于过多地担心,可能就人为地给选举进程的安排设置了一些障碍。但是,这些障碍不是要破坏投票本身。 民选机构未来如何面对中央集权制代表? 法广 :现在选举已经结束。未来,乌坎村怎么面对陆丰市、东海镇呢?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行政关系呢? 郭飞雄 :按照法律,中国的宪法第10条规定,村民委员会是群众自治性组织,和乡政府、县政府之间的关系是法律关系,不存在行政隶属关系。他们之间的矛盾应该通过司法途径调节。所以,我认为,乌坎村的农民、村委会和村代表会议未来主要应该根据宪法第10条,通过法律方式,处理和乡政府、和县政府之间的冲突,这是最理想的。 法广 :但是,现实能不能够这样按照法律的规定运作呢?乌坎村经过这样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选举,这在中国基层选举中还是第一次,它所获得的合法性也不一样,而且,它也是在村民极大的希望中诞生。那么,它在处理和它的直接上级机构的关系过程中,是否也不会很顺利呢? 郭飞雄 :对。这里面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合法性来源的权力发生冲突的时候应该怎么处理的问题。村民自治是老百姓投票,是人民授权,它的合法性来自于乌坎村村民。而乡政府、县政府,它的权利属于整个金字塔式的中央集权制的基层部分,合法性来自于上级的任命。这两种不同的合法性必然会出现各种冲突,导致中央集权制的陆丰市和东海镇必然地要干预、插手乌坎村的一些村级事务。具体表现在:土地、未来的社区自治、海港的使用、污染问题、工厂的管理权问题,还有出现了内部自治的纠纷:罢免权的确认、罢免过程的指导问题……这么多方面,县政府和市政府肯定要干扰、插手。今天的村组法和其他的法律也给他们干预村级事务提供了很多合法的窗口。所以,在这种不可避免的冲突面前,乌坎老百姓,乌坎村委会,村代表会议,怎么能依据法律,逐渐地捍卫自己的权利,更多地争取到完整的、合理的村务自治,要看他们的智慧了。我刚才讲列举的那七、八条事务,每一条都是我调查的结果。这里每一条都面临着和乡政府、县政府的冲突。市政府、县政府是不会把管理权完全彻底地转交给乌坎村村民的。所以,未来双方的 冲突、博弈必然会长期持久地进行 。 乌坎村民主选举的三大成果 法广 :听您的介绍,乌坎村未来的道路不会一帆风顺。那这次民主实践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帮助他们解决作为乌坎事件起始原因的土地问题呢? 郭飞雄 :我认为,应当分两步谈:第一步,这次乌坎选举已经实现了什么?第二步,民主在未来能做什么? 这次乌坎村的民主选举试验引起中国和世界上强烈关注,里面有有些全新的东西值得我们重视。除了前面讲到的选举来得全面的真诚规范化外,它人口规模比较大,实际上相当于一个小镇,选举几乎全部采取直选方式:选举委员会直选,村代表直选,村委会成员直选,这三大直选在学术上、思想上很有独创性,就是说,乌坎村这一次在推进村级民主的过程中,正在尝试建立一种宪政民主的框架。有一个村代表会议,有一个村委会。乌坎村的那些实践者试图像林祖銮先生所说的那样,建立一个小村委会、大村代表会议这样一个分权制衡的框架。这样呢,小村委会就相当于一个小政府,大村代表会议就相当于一个大议会,大社会,大人民,这就产生了原始的两权分立的雏形,在整个中国其他所有的村庄民主选举中是不存在的,这是它最新鲜的地方。 在前一段时间,乌坎村的选举还曾经尝试把村代表会议的召集权由法律规定的村委会转移到代表会议本身,想选举独立的会议召集人,(但是)这种思路好像县民政局不同意,在操作的过程中,因为思想准备不足,老百姓投票也没有通过。如果他下一步能够敢于突破村组法不合理的地方,使得村代表会议有独立的召集权,然后再把村委会的一部分权力合理地转移过来,那么,两权分立的框架就做得比较好了。 乌坎村的民主选举可以说赢得了这三条:第一,全面规范化;第二,三大直选体现了人民主权;第三,他正在尝试村委会和村代表会议的两权分立,这是一个宪政民主分权制衡的框架,对整个中国其他村庄未来的民主选举有巨大的启迪意义。这是乌坎村选举已经取得的(成果)。 现在取得的民主成就、建立起来的村代表会议和村委会这些民选班子能够做什么?民主能够帮助促进解决老百姓最关切的事务吗?我认为可以。正确的方式还是要根据制度来,不要根据个人来。就是,如果乌坎这两大班子,把村委会的一部分权力转移到村代表会议(首先是土地管理权),如果在村代表会议里成立一个土地管理委员会,这会有力促进他们未来土地维权。因为土地是农民主要命脉,是他们的生命线,乌坎村的土地价值几十个亿。这么大一笔财富、一笔资产,由七个村委会成员掌管是不妥当的。应该把这个管理权,把土地的征用、收回、开发、承包、转租这些主要重大事务的权力交给以村民代表会议主导的土地委员会来设计、安排,最终决策的时候应该让全体村民集体投票。比如说,某某要征地两千亩,或者两百亩,这种大事,就应该由全体村民投票,三分之二通过,才允许土地征用。 法广 :但是,这些是指未来土地问题如何解决,在一个新的领导框架下,问题可以按照新的原则运作。但是那些已经被转卖的土地,(新村委会)有没有可能追究既往问题?这个难度是不是就更大了? 郭飞雄 :这个难度大。我刚才说的话还是这个意思,就是要通过制度安排来决定最后怎么追回土地。追回土地肯定要通过法律活动,要打官司,要走法律和行政程序。但是,土地这么大的事,得罪那么多人,让几个村委会(成员)来负责,他们做不到,也给他们个人带来太大风险。如果把土地追索、维权的问题、权力交给村民代表会议、组建一个大规模的土地管理委员会,当事人风险小了,实际上更可操作了,别人打歪主意的可能性更小了。 对乌坎未来道路不能过于乐观 法广 :您多次提到乌坎选举尝试的示范意义。具体来说,他对整个中国基层选举可以有怎样的示范意义?乌坎村的模式是否有可能推广开来?乌坎是否会只是一个特例? 郭飞雄 :我认为,如果在几年前,乌坎就会是一个特例。在今天整个中国对民主自由的呼声汹涌澎湃,很多人认为政治体制改革在最近几年将要发生的情况下,乌坎不仅仅是特例,他有可能在为整个中国农村基层民主做实验,提供一些深层的含量。这里面有几个非常重大的问题,我们要善于从乌坎经验中挖掘出来:第一个就是我们刚才说的村级民主自治要建立一个分权制衡的框架;第二,就是过去的村组法不够合理,把很多重要的权力上交给县政府和乡政府。乌坎村老百姓要敢于突破村组法不合理的地方,改革先行,通过自己的实践,推进法律改进,彻底实现村级完整的自治,村里的事务从村开始,到村结束,不需要上级来指导,不需要上级来确认罢免是否合法,不需要上级来干预土地,不需要上级干预他的经济事务,如果能够实现彻底的完整自治,未来就有利于在全国层面上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第三,我刚才说到,中央集权制的县政府和乡政府必然要干预村级事务,在这种必然产生的冲突面前,我们争取通过乌坎试验,找到一条法律途径解决纠纷的模式,用一种合理的、可行的司法救济,处理村委会和县政府、乡政府的冲突,这样就能建立一种法制下的民主框架,就是用司法救济来处理违背村组法、违背村民自治、上面的县政府、乡政府干预村级事务这种情况。如果乌坎村能在这三条中做出重大的实验,那他对全国就有重大的示范和启迪意义。如果仅仅是选举的推动,那作用不应该夸大。 法广 :从这些介绍来看,其实,乌坎村初具形式的自治模式能否长久持续下去,还要依赖整体架构是否可以和他协调运作? 郭飞雄 :对。就是说,单独乌坎村解决不了这么多问题。乌坎村能做的仅仅是我刚才说到的第一点:宪政民主框架下分权制衡,后面的完整自治和司法救济,这些都需要中国的民间社会,维权运动,还有中国的行政系统共同参与,真诚地推动这项改革。 另外一点,我觉得对乌坎未来的事情不要过于乐观。一切才刚刚开始。民主以后怎么办?民主以后处理村级财务、处理港口、处理土地维权……难度非常大。据我了解的情况,从省、汕尾市到陆丰市,对这次民主选举比较积极,对村级财务清账、土地维权比较消极。所以,我觉得,乌坎村民和全国以及世界上关注、支持乌坎民主实验的人对未来的、民主之后的民主治理不要太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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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 | 皇家宫苑里的艺人

2012年03月06日 13:40:03    皇家宫苑里的艺人 张鸣     京剧的历史,一般都算到乾隆年间徽班进京作为始点,但京剧的真正成气候,其实是在慈禧太后当政的时期,慈禧实际上是京剧的第一功臣。在慈禧之前,但不过属于花部的乱弹,登不了大雅之堂。而宫里上流社会,兴的是昆曲,这种雅部的玩意儿,曲调悠扬,唱词典雅,很适合士大夫浅斟低唱口味。而花部的诸曲,虽然高亢悠远,但唱词却鄙俚不堪,为了找辙押韵,甚至话都说不通,只有在民间才有市场。     然而,慈禧太后是个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女人,出身也不是诗礼之家,大权在握之后,闲暇依然不少。没什么文化的她,不大可能欣赏雅部的昆曲,只能把心思花在花部的乱弹上,所以正在形成中的京剧,就有了自己的恩主。按规矩,宫里观戏,多半是宫里的太监演。只有乾隆破例,招外面的艺人进宫演戏。乾隆之后,几位皇帝都相当拘谨,这个例子也没怎么延下去。太监演戏,虽是专门的御用班子,水平有限。那里能满足得了慈禧胃口?于是招外班演戏,就成为同光之间的家常便饭,时间一长,宫里的内班,反倒成了点缀。虽说,清室家法,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是太后,但年纪并不大,招些外来的男性艺人进来,面对面演戏,似乎有碍礼法。但是,太后说了算的时代,有谁敢计较这个?     那个时代有名的京剧艺人,几乎没有不进宫演戏的。谭鑫培、王瑶卿、侯俊山、杨月楼,杨小楼、孙菊仙等等,都是宫里的常客。其中谭鑫培最红,而杨月楼杨小楼父子两代供奉。进宫演戏当然有好处,每月有四两银子的俸禄,十口人吃的白米,制钱一串。每次演戏,还有十两八两的赏钱,如果太后或者皇帝高兴,赏的就更多。但是,更大的好处,却还是宫外的市场。有进宫演戏的经历,在外面就会得到更多王公贵族和大权显贵的青睐,名声大,包银多,机会多。     不消说,慈禧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迷戏,也懂戏。王瑶卿曾说,西太后听戏,很善于挑眼,但挑得令人心服。经常“降旨”,批评艺人的表演,如果艺人唱腔发言不准,尖团字不清,平仄声有了差池,该唱30分钟的唱了40分钟,某个动作做得不到位,眼神错了,着装有问题等等,都会遭到批评。但是,批评归批评,断不会因此挨板子或者杀头。像雍正处罚戏子那样,一句话说错,脑袋就没了。孙怡云演《玉堂春》,因没有人事先告诉他慈禧属羊,唱到“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一句,没有改口,结果西太后老佛爷大怒,也就是被赶出宫去而已。而比较得宠的孙菊仙,在外面唱戏经常偷工减料,有外号叫“孙一捋儿”。到了宫里也犯老毛病。老佛爷假托皇帝降旨:“凡孙菊仙承戏,词调不允稍减。莫违。钦此。”不过是要他下次注意。唱得不好挨批,但改好了却受表扬。王瑶卿当年属于改革派,经常换换点花样,过去老旦唱戏,没有身段,就是捧着肚子唱,王瑶卿改了,加了身段,别人替他捏把汗,但是慈禧说好。至于像谭鑫培这样的乖巧人,在宫里演庆典戏,《战太平》一出,有句唱词是“大将难免阵头亡”,临到他唱出来,就现改了“大将临阵也风光”,后面对得上不对得上不管,但老佛爷听了高兴,得了重赏。     艺人们进宫次数多了,老佛爷又净给好脸,未免就有点放肆。据王瑶卿回忆,说他们有次在颐和园演戏,歇着的时候在乐农轩聊天,有的仰着身,有的架起腿,放肆地说笑。这时候,偏偏此慈禧冲这边走过来,由于这几个人说笑声太大,根本没听见太监们例行的回避口令,如果这个时候慈禧进来,几个艺人这个样子,属于不敬,按规矩至少得挨四十板子。据说一次一个名角儿到肃王府演戏,大热天在后台光着膀子乘凉,被肃王善耆发现,还打了四十。但是,这回明明慈禧已经听见这些人的说笑,临到乐农轩门口,突然拐了个弯,走到别处去了。显然,老佛爷故意放他们了一马。     位于最高位的帝王和太后,对社会身份低贱的艺人特别高看一眼,甚至特别的宠爱,这是有传统的。传说中的梨园之祖唐明皇,不仅创造了梨园这个概念,而且确实对供奉的艺人青眼有加。后唐庄宗李存勖(李亚子)自己下场演戏,还容忍戏子当众批他的耳光。而专横跋扈的明武宗朱厚照,优人也可以在他面前讽刺当朝的权宦,没有任何风险。帝王们对诤谏的大臣,可以怒目而视,大加催折,但对于优伶,却总是笑脸相迎,优待多多。甭管儒臣们如何抱怨,只要优伶能给帝王带来欢乐,他们就一直会享受别人所享受不到的特权。喜欢谁,宠谁,就得惯着谁。     只是,这样的宠爱,并不等于他们之间真的有交情。对于帝王或者太后来说,这样的宠爱,跟喜欢小动物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太后待他们再好,他们自己知道,自己也不过是玩意。当年谭鑫培初入宫供奉时,西太后看见他的名字,说到,一个金还不够他花的,要那么多金干嘛?于是,在管艺人的升平署的名单里,谭鑫培就变成了谭金培。        上一篇: 中国向何处去?(10个月前的文章,…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 )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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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人“摆排场”,大家得喜乐

作者: 郭宇宽  |  评论(0)  | 标签: 排场 , 体面 富人“摆排场”,大家得喜乐 郭宇宽 大中投资的董事长张大中已经不是第一年,过年摆年夜饭大饭局了,最近几年,每到大年三十,张大中都要邀请过去的老员工,老朋友,老伙伴,一摆就是好几十桌,大家一起过年,一起欣赏演出,给大家发礼品,放礼花,让大家一起听个响儿。人家说,你饭局整得够排场啊,张大中爱说,“我有钱人么,让大家都乐呵乐呵”。 大午集团的董事长孙大午也是特别爱“摆谱”的一个人,他每到逢年过节,就在他大午城,请来很多演出队,在戏台子上表演节目,还请当地的乡亲们也来自娱自乐,他给大家发奖品。而且他也爱摆流水席,经常各路友人,在他庄上大鱼大肉吃得口滑。 他们共同的特点是,不避讳别人把他们当有钱人,而且特别乐意把财富给他们带来的快乐和别人分享,他们招待大家吃喝,其实自己没吃多少,这样反而让他们更加快乐。这就像孟子见梁惠王说的“独乐乐,与众人乐乐,熟乐?”。 这其实是中国过去富人建设社会和谐的一个重要传统。今年春节,我父亲回忆起他小时候过节,觉得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住在无锡荣巷那几年,那时候抗战刚结束,青春作伴好还乡,我爷爷从云南携全家返乡,在江南大学教书,内战端倪初起,但还远没有波及江南。荣巷就是荣毅仁的老家,荣家房子很多,现在已经那里已经成了部队营房,当年我爷爷租了荣家空闲的两间很敞亮的大房子,安家于此。当年荣德生就被街坊称为“荣大老板”,也是相当有排场。到了过年,他家出钱,请戏班子来唱大戏,大家看都不要钱,还请乡亲们舞龙灯,参加的人都得红包。每当荣家祭祠堂也是同样的排场,当时祭祖宗要拿锡纸叠成元宝形状付之一炬,寻常人家化上几十只元宝就算是慎终追远了,荣家当年化的元宝有张艺谋大片的视觉铺张风格,家里仆人不够用,把街坊小孩都请来帮他们家叠元宝,“容大老板”手面阔绰,这样相当于每个小孩都得了压岁钱。 更排场的是,荣家修建了占地近百亩的“梅园”,遍植美好花卉供人观赏,当时都叫“荣氏梅园”,却并不为自家独占,而是开放让无锡市民游览,而直到今天,国内很多号称是“公园”的地方,还在收门票,包括荣老板办的梅园也被政府接管收起门票来了,比起荣老板上个世纪的善举,他们真该觉得惭愧。梅园中有一副对联相当能代表荣大老板的境界:“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坐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 可想而知,当年荣大老板,请无锡市民来一起游览他精心布置的园林,要比他一个人在保镖仆人的簇拥下,独拥一座美园更有面子。 这其实是一种非常自然的人性,美国人类学家博厄斯曾经研究过英属哥伦比亚地区印第安人的一种习俗“夸富宴”(potlstch),当地印第安人的首领,每年要请四方宾客,不仅烹牛宰羊,而且慷慨地赠予大家礼品。他们这么做的动机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甚至在当地的文化中,这是当部落里有头有脸的人伴随着地位的一项义务。 当然,我国历朝历代也都有很多人特别容不得富人摆排场,这出于一种相当阴暗的心理,以凤阳朱皇帝为代表,就不看不惯商人在他面前不低三下四,对富人打压其实发展到极致,就是规定,商人只能穿布衣,不能用丝绸。当时的福布斯大富豪沈万三为了讨好朱皇帝,拿出钱来劳军,居然也成了罪过,逻辑很简单,只有马上夺天下的人才能显示恩德,一个商人,谁让你显摆? 我们49年之后的若干次政治运动,也常常走火入魔,让富人生活在谨慎的恐惧之中。这种气氛一直影响到今天,除了一些像张大中,孙大午这样心态特别阳光,同时财富也特别阳光的有钱人,很多人似乎都还没有走出心理阴性,有一种不那么健康的“低调”。 今天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民间已经有相当的财富积累,这个社会里确有不少靠官商勾结或者歪门邪道发财的,这些人往往倒很“低调”,大都办移民,更要把资产都想方设法转出海外。 但也有更多的人,是靠勤奋,拼搏和智慧获得成功。一个健康的社会,就要让大家带着相互感恩的心情,来分享那些成功者的自豪和喜悦。就好像我们愿意欣赏那些运动比赛中的优胜者,为他们喝彩,向他们学习,完全用不着嫉妒一样。 让有钱人摆排场应该是这个社会的常态,相对于另一种社会氛围,让富人小心翼翼躲在高墙中独享山珍海味,生怕露富,把财富转移到国外,那更符合社会和谐,同时也是社会福利的帕累托改进。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0 个评论 郭宇宽的最新更新: 读读匹诺曹的故事吧 / 2012-02-27 18:11 / 评论数( 8 ) 斯人斯疾——哀悼高华 蔡定剑老师 / 2012-02-19 21:20 / 评论数( 5 ) “农村人”为什么难缠? / 2012-02-07 20:40 / 评论数( 5 ) 美国人健身,中国人享受 / 2012-02-07 09:27 / 评论数( 1 ) 激活中国民间金融的关键在于尊重“差序信任” / 2012-02-03 17:15 / 评论数(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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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宇宽 | 富人“摆排场”,大家得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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