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一号工程——保存毛泽东遗体
来自: 甘后村人民日报 – FeedzShare 发布时间:2010年08月22日, 已有 6 人推荐 中国一号工程 ——保存毛泽东遗体 作者 王自勉 1979年,我刚到中国科学院某研究所当研究生。一天,见到办公室的墙上,高挂著一张大奖状。文字大意是:某某研究所在一号工程中作出了突出贡献,特颁此状,以资鼓励。 我好奇地问办公室的人,“一号工程是什么?”对方惊讶地说:“你连一号工程都不知道?就是毛主席纪念堂呀。”我又问:“我们研究所为毛主席纪念堂做了什么贡献呢?”他的回答不那样爽气了:“是保存毛主席的遗体。”我再问:“我们这个研究所不是研究活体的吗,同遗体保存会有什么关联呢?”对方见我打破砂锅问到底,连称“有事”,拔腿就走。 後来我才知道,毛遗体的保存在当时属於机密,不是可以公开谈论的。不过私下里,参加过毛尸保存的科学家,还是透露了一些细节给我听。 二十多年後的今天,一些亲身参加过一号工程的专家,陆续披露了毛遗体保存的情况。 毛尸的最初处理 1976年9月9日凌晨,统治中国27年的毛泽东,咽下了最後一口气,毛泽东时代也随之画上了句号。毛的御林军中央警卫团的番号为8341,恰与毛泽东在世83年、掌握中共大权41年暗合。 这年春天,吉林下了场特大陨石雨。7月,河北省唐山又发生特大地震,24万人死於顷刻。中共党内地位仅次於毛的老资格领导人周恩来和朱德,也在毛之前相继去世。按照中国传统说法,上述件件都是不利於帝王的凶兆。论者可以说凡此种种纯属巧合,然而这多的巧合竟集中在毛泽东身上,也实属罕见。 毛去世当晚,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要保护遗体,以供吊唁和瞻仰,时间定为15天。毛的保健医生李志绥说,保存半个月容易做到,只需进行一般性的遗体处理。於是,毛在中南海的住室兼病室,改作了临时太平间。中国医学科学院基础医学研究所的几位解剖学和组织学专家,被连夜召来。他们从毛的股动脉向遗体内灌注了两升福尔马林,以防腐烂。 遗体保存15天,意味著追悼活动结束後,毛的遗体将被火化。中共政治局这个决定,应该说是符合毛的意愿的。毛生前号召火葬,1956年他带头,在关於领导人死後遗体火化的文件上签了字。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一天,中共政治局又改变决定,要对毛尸作永久性的保存,并建立毛主席纪念堂,以供“子孙万代永远瞻仰”。当时的中共政治局,包括了华国锋、叶剑英,也包括了江青四人帮。这班人究竟为何朝令夕改,内情尚待披露。 搞政治的人改变主意容易,却给医务人员出了个天大的难题。李志绥当即表示,遗体永久保存根本就办不到。1957年,他随同毛去莫斯科,瞻仰过列宁和斯大林的遗体。两具遗体看起来很乾瘪,列宁的鼻子和耳朵都腐烂了,只好用蜡来代替,斯大林的胡须也脱落了。苏联的防腐技术先进况且如此,毛的遗体又如何能保存呢?他对当时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的汪东兴说:“连钢铁和木材都要生锈腐烂,何况人体?怎么能不腐坏?科学发展到现在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几位解剖学和组织学专家听到中共政治局改了主意,也都怔住了,纷纷说:“这不可能办到,而且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李志绥说:“现在没有法子也得干,可以先查查有没有这方面的文献。”结果,只查到一篇论述较长时间保存遗体的文献。其要点是,在死亡後四到八小时内,往遗体内灌注福尔马林。按体重不同,用量大约为12升到16升,灌到肢体末端摸上去饱满就可以了。但是专家们对此没有把握。李志绥请示华国锋,华说:“政治局现在不能马上开会,就是开会也没有用,大家都不懂。你们就这样做吧,没有别的方法。” 於是,专家们给毛的遗体继续灌注,为了确保不腐烂,一共用了22升福尔马林。结果毛泽东的脸肿得像个大球,脖子跟头一样粗,表皮光亮。防腐液从毛孔中渗出,像是出汗,两个耳朵也翘起来,模样古怪,完全不像他本人的样子了。 毛的服务人员们看到毛的外形大变,十分不满。毛的贴身秘书张玉凤指责说:“你们把主席搞成这个样子,中央能同意吗?”面对巨大的压力,有的专家吓得几乎虚脱。李志绥忙说:“身躯和四肢肿胀没有关系,可以用衣服遮住,主要是脸和脖子要想办法。”於是,专家们用毛巾垫上棉花揉挤毛的脸和脖子,试图将液体挤到深部和胸腔里去。有个年轻医务人员用力稍大,把毛右面颊的表皮擦掉了一小块,吓得混身发抖。多亏了有经验的专家,用棉花棒沾上凡士林和黄色颜料,涂在破处,总算看不出来了。 经过揉挤,毛的面部肿胀消下去不少,两耳外翘也不明显了,但颈部还是很粗。毛的服务人员又来看,认为还肿,但也将就可供瞻仰了。 古今遗体保存 人都是要死的。古往今来对遗体的处理,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包括了土葬、火葬、水葬、天葬等。葬法虽然迥异,但共同点是不保存遗体。另一类是保存遗体。在古代,埃及有木乃伊,中国有新疆楼兰女尸和湖南马王堆汉墓女尸。在现代,医学院广泛采用福尔马林来保存尸体和标本。此外还有用液态氮在摄氏零下270度来保存遗体的。保存尸体已有成熟的科学方法,可以做到长期不腐烂。 但是,上述林林总总的遗体保存方法,竟没有一种能用於毛泽东的。因为供瞻仰的遗体,不仅不能腐烂,而且面部的容貌、神态和颜色都要栩栩如生,还要能耐受光的照射。 历史上首例可供瞻仰遗体,当数前苏联的创始人列宁。1924年列宁去世,遗体就保存在莫斯科红场的水晶棺内,棺内保持摄氏16度恒温,由中央控制系统的仪器监控。每隔18个月,要把列宁的遗体放到一个池子里,用专门的药液浸泡两个星期。药液是由苏联著名生物化学家兹巴尔斯基研制的。然後,人们再给列宁换衣服和化妆,把遗体安放呈“安睡”状态。一切整理就绪,遗体再运回瞻仰厅。 有一段时间,外界盛传列宁遗体是假的,是蜡做的模型。兹巴尔斯基教授当著美国记者的面,将水晶棺打开,亲手触摸到列宁的鼻子,并晃动其头部,以此证明躺著的不是蜡像,确是列宁的真身。 死於1953年的斯大林,是第二个“享受”这种特殊待遇的人。不过只有十年光景,斯大林的遗体就被赫鲁晓夫抬出去火葬了。 下面一位,是越南领导人胡志明。他於1969年去世後,苏联把遗体保存技术传授给越南,使胡的遗体得以保存。 再接下去,就是中国的毛泽东了。 1994年,北朝鲜领导人金日成去世。他的儿子金正日有样学样,把金日成的遗体也保存了起来,不过老金的遗体尚未开放瞻仰。 从列宁到金日成,世界上迄今为止仅有过五具可供瞻仰的遗体,无一例外全出在共产党国家。这也是社会主义的一个特色吧。 向越南讨教 在遗体瞻仰期间,成立了遗体保护小组,由黄树则、吴阶平、林钧才、李志绥、徐静等医务人员组成。他们意识到这项“政治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且耽误不起,没时间来从容讨论和试验。因此,他们决定立即采用国外经验,对毛尸作紧急处理。 按说遗体保存技术是应当向苏联讨教的,苏联是这项技术的发明者,又有保存列宁遗体半个世纪之久的经验。然而当时的中国与苏联,如同水与火一般格格不入。毛生前最痛恨苏联“修正主义”,他宁肯同“美帝国主义”打交道,也不与苏联来往。毛去世前几年,中苏两国还在乌苏里江的珍宝岛打了一仗。在这种情况下,从苏联得到遗体保存技术是不可能的,只有转而向越南求教。 此时的越南,刚攻占了南越,正在志骄意满之中。对於中苏的长期争斗,越南的态度一向骑墙,两面不得罪,有时还充当和事佬,目的是同时得到中苏两国的援助。打胜了越战之後,越南便逐渐暴露出亲苏反中的真面目。到了1978年,中越两国终於出动数十万人马,大打了一场,不过这是後话。1976年毛去世时,两国还没有最终翻脸,越南对於中共仍然虚与委蛇。中共提出讨教遗体保存技术,越南碍於长期受毛恩惠的情面,只得答应传授。於是,毛去世的第三天,北京医院院长林均才等六位专家就飞赴越南,学习遗体保存技术。 苏联的遗体保存技术,分早期、中期和长期三个阶段,各期都要作不同的处理。越南传授给中共的只是早期技术,对中期和长期技术则秘而不宣。越南此举,既算报答了毛的多年援助,又不至於被莫斯科指责,实在是煞费苦心。 解剖毛尸 毛的追悼会结束後,他的遗体转移到一个代号“769”的地下室。1969年中苏交战後,毛发出“深挖洞”的指示,全国大挖防空洞。北京城下也挖了一条沟通天安门、人民大会堂、中南海的秘密通道,一直通到西山,林彪生前居住的毛家湾也有一个入口。9月20日凌晨,华国锋、汪东兴及遗体保存小组的医务人员,护送著毛的遗体,从林彪家的入口,进入这个地下世界。 时任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的泌尿科专家吴阶平,参加过毛尸的保存。他回忆道,汽车在大铁门前停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步行进入地道後,吴阶平发现里面十分宽阔,足以容纳四辆汽车并排通过。地道里霉味很重,显然通风不良。又走了100多米,才来到遗体保护室。 遗体保护室原来是解放军301医院的地下手术室,设备完善。按照遗体保护的要求,又进行了改造,使其密封、隔氧和低温。在保护室中央,放著个巨大的金属钛容器,里面盛满了防腐液,毛的遗体就被浸泡在里面。 从1976年9月到1977年8月,专家们在此地下室工作了整整一年,执行这代号为“一号工程”的天字第一号任务。 首先是解剖毛的遗体,专家们取出了毛的心脏、肺、胃、肾、肠、肝、胰、膀胱、胆囊和脾脏,把这些内脏分罐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中。躯干的空腔则塞满浸泡过福尔马林的棉花。毛的脑子没有被取出,因为专家们不想剖开毛的头颅。 依靠臭老九 既然越南不肯传授中长期保存技术,就只能自力更生了。不过这次所依靠的,不是冲冲杀杀的文革造反派,而是被贬成“臭老九”的知识份子。当时,经过十年文革的摧残,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已是凋敝不堪,处於瘫痪或半瘫痪状态。大批科学家被投入“五七干校”变相劳动改造,仪器设备更是陈旧不堪。要人没人,要仪器没仪器,怎能担当此重任? 好在毛尸保存是天字第一号工程,一切都要服从其需要。高层一声令下,立即从各地解放了一批有真才实学的专家。有的科学家上午还在“五七干校”劳动,下午就被紧急送上飞机,到了北京才知道是干什么来的。 在被召到北京的专家中,有一些具有保存古尸的经验。七十年代初,在湖南长沙近郊的马王堆,发掘了一座西汉古墓。惊人的是经历了两千多年,女墓主的尸体竟没有腐烂。但尸体暴露於空气之後,很快就开始腐烂。当时的总理周恩来指示:“古尸至少要保护200年,要让後人也看一看,不然无法向子孙交代。”为此组成了专门班子,研究出含有福尔马林、酒精和甘油的配方,成功地保存了马王堆女尸。这批专家当然被召来参加毛遗体的保存。 人有了,下一个问题是仪器。当时,中国用於科研的外汇少得可怜。即使是中国科学院这样的“国家队”,科研设备也是严重老化,只能看著国外先进仪器设备的照片兴叹。 有鉴於此,汪东兴说:“需要任何用具和设备,你们提出来,中央给办。”这对於科学家们真是天赐良机。於是,他们把多年来不可望不可及的西方先进科研仪器,只要说得出同一号工程有点关系的,悉数报了上去,其中当然不乏有“搭便车”的。高层自然是大开绿灯,一律照准。其实,又有谁胆敢不照准呢? 科学家们靠了这批先进仪器,除了完成一号工程,还在各自的领域内取得了许多成果。毛死後对科学的发展做了这件好事,恐怕是他生前始料未及的。 毛尸长期保存 解剖了毛的遗体,专家们得以喘一口气,来讨论中长期的保存方案。遗体保存技术极为复杂,为此,遗体保护组请来了数十位北京、上海、天津和广州等地的专家,既涵盖了解剖、病理、生物化学等医学专业,也包括了光学、真空、空气调节、建筑等专业。 遗体保护涉及许多问题,最重要的就是防腐。为了制定保存方案,科学家们研究了许多次,常常是通宵达旦地讨论。 北京的专家们先提出液相保存方案。这是当今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把遗体浸泡在高浓度的防腐液中,再加上适当的环境条件。医学院保存尸体就是用液相保存。这虽然不是最高水平的方法,但在当今的技术条件下,却是最可靠最稳妥的方法。然而,上海的专家提出异议。他们说,毛主席的遗体是供瞻仰的,液相保存会使人觉得像泡在水中的标本,心理上难以接受。 於是有人提出气相保存方案。气相保存的遗体给人的感觉自然,栩栩如生。但缺点是遗体会变乾、变形和变色。因此,防乾保水就成了气相保存的最大难点。 一位上海专家提出了固相保存的独特方案,就是把毛的遗体做成一块大琥珀。毛的遗体就能像琥珀中的小昆虫那样,千年万代的保存下去。这个大胆方案使其他科学家大吃一惊:尽管固相保存在理论上可行,可迄今所有的琥珀标本,体积都很小。把整个人体用固相方法来保存,还难以想像。更重要的是,把毛尸用固相法保存,万一失败了,连一丝一毫补救的办法都没有。 观点一个个提出来,又一个个被否定。每个方案都有优点,但又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而每一个缺点都可能造成遗体保存从根本上失败。经过长时间讨论,最後与会者商定采取液相和气相相结合的方案,以後再从长计议。所谓液相和气相相结合,是指把头部和两只手保存在气态中,而其他部份则保存在液态中。 接下去,科学家们又讨论遗体隔氧问题。为防止遗体腐烂,气相保存部份必须隔绝氧气。把氧气从水晶棺中100%地排除是不可能的,通常最高能达到99.99%。但为了长久保存毛尸,专家们硬是制定了更高的标准。这项工程主要由清华大学负责。 专家们紧接著讨论气相保存该用哪种惰性气体。一开始大家提到氮气。从惰性程度和相关指标来看,氮气是理想的。可是一位专家却提出用氦气。氦气的惰性比氮气更强,这当然好,可价格却高得惊人,一般情况下无人敢问津。但既然有人提出用氦气,就没有人再敢坚持用氮气。为了保护毛的遗体,钱是不能作为考虑因素的,一切都必须用最好的。 毛的遗体不仅不能腐烂,还要能供瞻仰,因此要特别注意毛的遗容和神态。毛的脸部不能化妆,因为任何化妆品都会损害皮肤,只能将柔和略带红色的光照射到面部。有的专家主张颜色要鲜艳一些,显得毛很健康。可有的专家提出异议,说人已去世了,弄得太红与事实不符。经过反覆讨论,才定下一种比较满意的颜色。 毛尸每天每时都在发生变化,科学家的任务就是要把变化减到最小最慢。因此,要经常对毛的遗体进行多方面的监测。不过,有的指标是很难监测的。例如面部的肤色,是深了还是浅了?深了多少浅了多少?这即使使用现代科技也难以定量。科学家们绞尽脑汁,决定采用“邮票法”。 他们找来“邮票法”标准颜色簿,上面有各种各样的颜色;每种颜色又由浅到深逐渐递进,相互间差别很细微。工作人员用这个颜色簿来核对毛的肤色,看同哪个颜色最接近。一个月後看看有什么变化,三个月後再看看有什么变化,依此类推。尽管这是个原始的办法,要靠肉眼来判断,但也没有比这更行之有效的办法了。 纪念堂里的毛尸 1977年8月20日,位於天安门广场的纪念堂完工,毛的遗体及几罐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内脏,被转运到纪念堂内。经过适应性处理後,遗体被移入水晶棺内。 毛的遗体保存在纪念堂地下室一间无菌、无尘、恒温的密室内。盛放毛尸的水晶棺其实是一个水晶罩。当毛的遗体供瞻仰时,就用电动升降机将其从地下室升上来。遗体在水晶棺内采取气液相结合的保存方法,毛遗体的衣服里包著液体,只有面部处於气态环境中。瞻仰结束後,遗体降到地下室一个密闭的容器内。毛的颈部插了一根管子,以便向毛的遗体灌注福尔马林液。 每年毛的生日即12月26日後,毛的遗体都要停止瞻仰一段时间,作年度性的保护。这段期间,工作人员把毛的头部和双手也浸到液体中去,以补足水份。 人们大都以为纪念堂里只供奉著毛的遗体,殊不知还有另一位男性死者陪著毛。这位死者姓甚名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的年龄、体重、体型及死因,都同毛相近。除了不供人瞻仰,这位死者享受著与毛几乎一样的待遇。这位死者在生前,做梦也不会想到有幸为毛伴驾。凡是准备在毛遗体上施用的保存技术,都要先在这位伴驾身上施用,成功了再用於毛身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从毛和伴驾身上分别取下若干小颗粒,送到相关研究机构去,检查遗体组织结构的保存情况。 负责检验的科学家只知道小颗粒的编号,却不知道哪些取自毛身上,哪些取自伴驾身上。检验结果送给另一批科学家,由他们来解读,决定下一步的保存措施。 和毛尸同在地下室的,除了那位伴驾,还有一具毛的蜡像。中共政治局决定永久保存毛尸後,时任政治局常委的叶剑英,就指示北京工艺美术学院“制作一个毛主席的蜡像,要做得完全和真的一样,等以後必要的时候可以代用”。为此,两位研究员专程前往英国蜡像馆,学习蜡像制作。後来,他们的水平大大超过英国,制作的毛蜡像栩栩如生,看上去活像毛泽东本人。 毛尸被运进纪念堂供瞻仰,至今已有23年。毛尸的保存工作并未结束,只是转入了长期阶段。为此,专门成立了“毛主席纪念堂管理局”,由参加过遗体保护的组织学专家徐静出任局长。遗体保护的具体技术已逐渐规范,科研工作也在继续进行,每年年终还要举行学术讨论会。 遗体保存符合毛的意愿吗? 1976年,中国的国民经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中共11届6中全会决议语)。在这样严重的形势下,为了永久保存毛的遗体,居然还大兴土木建造毛的纪念堂,耗用了达到天文数字的老百姓的血汗钱。人们不禁要问,遗体永久保存符合毛泽东的个人意愿吗? 众所周知,1956年,毛曾带头在中共政治局关於遗体火化的决议上签了字。由於华国锋等人的一念之差,毛由带头赞成变成了带头违反。 其实,毛泽东对於身後事的看法相当豁达。1960年5月27日,他对英国的蒙哥马利元帅说:“人总是要死的,我也不会例外。我想我会怎么死呢?无非是这五种情况:一是有人用枪把我打死,二是飞机掉下来摔死,三是被火车撞死,四是游泳被淹死,五是害病被细菌杀死。我死了身体火化,骨灰丢到海里喂鱼。” 毛对其护士长吴旭君说得更加潇洒豁达。他说:“我在世时吃鱼较多。我死後把我火化,骨灰撒到长江里喂鱼。你就对鱼说:‘鱼儿呀,毛泽东给你们赔不是来了。他生前吃了你们,现在你们吃他吧。你们吃肥了好去为人民服务。’这叫物质不灭定律。” 有理由认为,把遗体永久保存,并非毛对其身後事的本意。人们不禁要问,既然毛几次三番地交待死後要火化,那为什么还非要永久保存他的遗体呢?这不是对毛泽东人权的侵犯吗? 在一个极权社会里,不但广大民众的人权横遭践踏,就连极权者本人的人权最终也得不到保障。这不能不说是毛泽东的一大悲剧。 毛尸能永久保存吗? 毛泽东遗体的保存,至今已24年了。人们要问,毛的遗体能千秋万代保存下去吗?这个问题可以从政治和技术两个层面来探讨。 在政治层面上,我们不妨看一下列宁遗体的处境。近年来,列宁遗体的命运,在俄国掀起了一阵阵政治波澜。 著名导演札赫罗夫於1989年就提出,应将列宁遗体异地安葬。此後,评论家卡里亚金在前苏联人民代表大会上说,列宁希望同自己的母亲一起安葬在彼得堡的沃尔科夫墓地。 1997年4月,在列宁诞生日前後,围绕著他遗体的问题又发生了激烈争论。民主派主张将遗体移出红场;左派则强调列宁墓是克里姆林宫的一部份,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保护,不得随意变动。现在,列宁墓周围经常有一些非参观者的人在走动,据说这是俄国共产党的自愿者。他们轮流为列宁墓放哨,以防不测事件发生。 俄罗斯政府虽然没有正式表态,却来了个釜底抽薪:停止为护理列宁遗体拨款。现在,列宁墓实验室已改名为生物结构研究中心,完全是自费对遗体进行护理。该中心领导人表示,如果经济上维持不下去,可能不得不出卖防腐秘方来摆脱困境。但是,防腐秘方是国家级尖端科技产品,不可能轻易获得批准出售。 一句话,随著前苏联的土崩瓦解,其创始人列宁的遗体的命运,顺理成章地处在了在风雨飘摇之中。比起列宁的遗体来,毛泽东的遗体,到目前为止还是安稳的。 在技术层面上,也不妨回顾一下列宁遗体的保存。 事实上,列宁去世才一个月,遗体便开始腐烂。著名的生物化学家兹巴尔斯基用独创的防腐液,暂时遏制住了腐烂。此後,腐烂仍一再发生。1930年、1934年、1938年列宁墓都曾长期关闭。官方说是“对列宁遗体进行护理”,但内行的人都知道,列宁遗体在腐烂。 在30年代的一次防腐处理中,列宁遗体三分之一的皮肤、全部毛发和双手的指骨都进行了置换,但是普通参观者是看不出破绽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列宁遗体的保存经受了严峻考验。1941年6月底,盛放列宁遗体的水晶棺,在严密警卫下用火车运往丘明,放在一所中学的二楼会议厅内。由於不可能按要求保持低温,1943年底,遗体又开始腐烂。人们只能把遗体放到地下室,在其四周放上冰块。但这不能完全阻止腐烂,於是遗体的一条腿和部份左臂又被截去,并换上假肢。1945年战争结束,列宁遗体从丘明运回莫斯科。 1961年,列宁的遗体又开始腐烂。此时,为列宁遗体专职服务了近四十年的兹巴尔斯基教授已去世,他的接班人在遗体紧急防腐处理方面的经验不足,因而束手无策。於是,赫鲁晓夫同医务人员商定,把暂时未腐烂的头部同躯干分开。列宁的躯干被火化,而头部则被安装到人造躯干模型上。“手术”相当成功,参观者丝毫也没有察觉。 由此可见,可供瞻仰的遗体的永久保存,是一个巨大的科学难题,迄今还没有成熟的方法。 为了遗体长久保存,在死後两小时就要进行解剖,取出内脏;用冲洗液把全身血管,包括最细微的小血管冲净;然後注入福尔马林和凝固剂。毛去世後,对毛的遗体最初只进行了一般性处理,血液没有及时放掉。以後再想按部就班去做,已经不可能了。这就给遗体的长期保存留下了难以克服的隐患。由此看来,毛尸的保存可以说是“先天不足”。 毛的水晶棺虽说是密封的,但工作人员不时需要将手伸进去替毛的遗体整理衣服,因此难免有细菌渗入。加上遗体长期暴露在气态中,更会加速细菌的污染。 据参加过毛尸保存的全国政协常务委员朱培康透露,1999年,毛的遗体曾经差点腐败变质,纪念堂因此暂停开放。经过全力抢救及修补,毛尸总算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毛尸的保存,实质上是专家们同细菌和氧气的长期斗争。细菌和氧气无时无处不在,又无孔不入;而专家们只能处於被动防守的地位。套用句辩证法的术语,遗体的保存是相对的,而遗体的腐烂则是绝对的。因此,毛的遗体不可能千秋万代地保存下去。保存技术再先进再完善,也只是延缓遗体的腐败而已。朱培康认为,按照中国现有的技术,可以将毛的遗体保存50年。 从上述政治和技术两个层面来看,现在还不是重新决定毛尸命运的时候。毛泽东的遗体,摆在北京的中心已经二十多年。且让它摆在那里,以後再说吧。 但愿从今往後的中国,再也不要劳民伤财,搞什么保存领导人遗体的“一号工程”了。果能如此,则中国幸甚,民族幸甚,百姓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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