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思想

OhMyMedia | 南方人物周刊:罗美华 自我启蒙后的坚硬现实

罗美华 没等到老师的自习课 10月18日,在姐姐罗晓红家吃过晚饭之后,湖南省新化县一中老师罗美华回到一门之隔的家——学校宿舍。他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几大新闻网站。这是他做老师以来一直坚持的习惯。 晚上约20时许,罗美华接到学校党委书记伍贤义的电话,让他到学校会议室一趟。罗美华以为伍贤义找他肯定是关于工作上的事,随手拿了一件衣服,一头扎进了夜色中。“很正常的,也没多说什么,就去了。” 穿过新化一中大门,要拐两个弯方可到行政办公楼的会议室。在第一个拐角,罗美华看着被灯光拉得修长的身影,他加快了脚步。他想早点结束和伍贤义的谈话,“还有学生等着我去上辅导自习课。” 拐过第二个弯,在踏上行政大楼阶梯之时,罗美华不经意地斜看了一眼教学楼。“肯定有很多孩子在等着我去,向我问问题。”罗美华笑着说。 到会议室门口时,罗美华发现,在等他的并不只是伍贤义一个人。伍贤义在接受本刊采访时表示,当天新化县公安局的人找到他,希望他给罗美华打电话,让来学校一趟,“有五六个人左右。” 此时,罗美华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担忧的事情终于来了。”罗美华说,该来的早晚要来,早来了心里反而更舒坦了,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罗美华的担忧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9月20日,他原来担任班主任的484班的几位同学找到他,说有多位警察找到他们了解罗的情况。 警察向学生了解的情况无非就是“罗美华在课堂上有没有讲过对社会、政府不满的言论”。 对此,一位接受警察询问的同学在接受本刊采访时,侧过身,转过头,轻言道“叔叔让我不要跟任何人讲”。但他肯定地说,罗美华对他们很好,是一个好老师。 此后,新化县公安局陆续又找了一批学生,了解罗美华平日在课堂上的言行。“来得真够快的。”罗美华说,他大步进了会议室。进去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警察带走的准备。进了会议室,那天晚上,学生就再也没有等到罗美华去自习课辅导。 我讲良心 当天晚上,罗美华被带到新化县检察院对面的荷花池宾馆。在那里,警察对他进行了询问。 警察对罗美华的问话很直接,“做过什么事?讲过什么话?写过什么文章?”罗美华的回答也很直接,“平常就写一些博客和微博。” 此时的罗美华并未向警察说明他在一个境外网站发表的4篇文章。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向他问话的同时,另一拨警察已经对他的家进行了搜查。 不多久,罗美华的电脑和U盘被警察带到宾馆。尔后,警察在说罗美华“不老实,没有主动交代问题”的同时,也把罗发表在境外网站的4篇文章念给他听。“他们把我以前删除的数据都恢复了。” 罗美华承认文章为自己所写。但他强调,他写的每一篇文章都是出于正义、公理、良知的角度。 罗美华说,4篇中有一篇是写有关毛泽东的一些史实,而另外3篇就是写“自己理性思辨毛泽东思想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错误”。 不过,在接受本刊采访时,罗美华坦承,文章稍有些偏激。“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是从党性出发,而我讲良心,角度不一样。而这个在他们看来,我就是偏激。” 在“交代问题”的过程中,罗美华在荷花池宾馆呆到次日凌晨5点钟。19日,罗美华被转到新化县公安局“继续谈了一天”。晚上,罗美华趴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睡了一觉。 罗美华说,自始自终心里都没什么恐慌。“我问心无愧,有什么好慌的。”不过,他坦承心里总时不时地有一个念头闪过,“或许再也出不去了。” 10月20日上午11时许,新化县公安局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对罗美华实行了刑事拘留,并于当天中午送至新化县看守所。 随后,新化公安局把刑事拘留书送达新化一中校长谢彦兴手中。两天后,罗晓红找到学校,看到这张刑事拘留通知书时,她才知道弟弟出事了。 著名律师斯伟江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就“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而言,如果罪名成立,量刑为5年以下。“最近几年把这种罪名扩张化了,几篇 文章怎么能颠覆得了一个国家政权。”斯伟江说,“其实是很难定罪的,执政党不等于国家政权,以言论批评、甚至抨击执政党、政府的行为不构成颠覆国家政权 罪。” 斯伟江说,以这种罪名来打击言论自由,能看出当地政府的横蛮和保守。78年前,章士钊为陈独秀危害民国案辩护词中说,“政府不等于国家,民国的 主权在民,复辟国体才是叛国,才是危害。否则,不论对于政府或政府中何人何党,有何抨击,都是正常的,只有半开化的国家才会以此临之以刑。”半个多世纪过 去,这个辩护词依然适用。 在看守所的日子 踏进新化看守所大门,当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之时,罗美华心里闪过一丝悲观的念头,“我再也出不去了,听天由命吧。” 以至于当他穿过6扇铁门来到自己的监室时,那“哐当”的声响仍在心里回旋,久久不能散去。 与此同时,新化一中帮罗美华请了病假。他所带的两个班级的课程全部临时找老师代课。 到达看守所时,罗美华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以至于吃晚饭时,他毫无意识到饭菜的不好。“一天没吃饭,肚子饿得慌,端起饭盆就囫囵吞枣。什么味道都没有,就只顾着吃了。”罗美华说。 不过,当他第二天再次端到饭菜时,看着米饭里夹杂着的还未完全打掉谷壳的大米,他一口也没有再吃。直到第三天,他才开始嚼米饭。 第一天晚上,灯熄了,罗美华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心里猛然涌上些许忧国忧民的悲怆。有时,他也想穿衣起床,去找抓他们的人理论。“没有一个字是出于自己的私人目的写的,如果有,受到任何惩罚都行,如果没有,你们就不应该抓我。” 但仅仅只是想想而已,他明白,此时任何的理论都是乏力的。“一个人的力量,特别无助。他们说你有罪,你再怎么辩解也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在看守所的15个夜里,罗美华经常这样想着想着就进入梦乡。醒来后,从不在人前流泪的罗美华发现眼角满是泪痕。 “我欲哭无泪,是不是变得软弱了?”他自嘲着问。很快,来了一个他“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结果——取保候审。 11月4日下午5时许,正在看守所军训的罗美华被新化县公安局工作人员叫到监室,并告诉他家人已经为其办理取保候审手续,即日就可离开看守所。 听到此消息,罗美华又悲又喜。“一个本来就没罪的人,却还要取保候审才能获得自由。”他迅速地脱下身上的那套囚服,狠狠地甩在了床上,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监室。 此时,家人早就等在看守所门口。当他走出新化县看守所,铁门“哐当”关上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夕阳西下,一抹彩霞在天空飘过,恍如隔世”。 车子拐过看守所门前的泥巴路,两分钟后便进入主干道。罗美华透过车窗,看着车来车往的大街,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自由真好”。而此时的亲人面面相觑。 回家3天后,罗美华的取保候审改为监视居住。“现在不管在哪,都有一双老大哥的眼睛看着我。”罗美华笑着说,“在里面15天,我瘦了10斤。” 自我启蒙 罗美华最早的思想启蒙,源于早些年的理想与现实碰撞。 罗美华出生于湖南新化油溪乡一个偏辟的小乡村。毛泽东逝世时,他刚好8个月大。但他怎么也没有想过,在36岁之时,他还会因为谈论这个人而失去人身自由。 小学到初中的学业,罗美华都是在油溪乡完成的。直到高中升入新化一中,他才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喜欢写点文章的他在一些他现在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报纸上发过多篇赞扬祖国的文字。“写过散文、诗歌等来表达我对祖国的赞扬。” 1998毕业那一年,刚好赶上了国家大学生分配工作的末班车。数学专业的罗美华被分配到了新化四中。2002年,他转到高中时就读的新化一中任教。 踏入社会的罗美华发现,他在课本上学到的东西跟他所接触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如果按照课本上教的,你就会发现自己完全是一个被抛弃的人。”罗美华说,“我就想找出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差距。” 此时的罗美华学会了反思,但他仍只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一味地否定自己。“我总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此前没有太多跟社会接触。” 到了2004年前后,他“意识到可能是制度出了问题”。“不管工作干得好不好,只要会溜须拍马就行。”罗美华说,“当年县里一些好的单位进了一批人,都是内部子弟,学历也就是中专。” 罗美华不再满足思想上的独立思考,他想学鲁迅“妙手著文章”。“正义是一个人的天性,当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我就要指出来。”2005年伊始, 罗美华开始把他的所思所想全部写了下来。并于2006年12月12日在新浪开通了博客。“我想把我自己的声音表达出去,要让更多的人知道,然后大家一起努 力改变。” 罗美华在新浪博客发的第一篇文章就是批判其所在的教育体制。在那篇“教育在垮掉——教育现状堪忧之我见”的文章结尾,罗美华写道:我想说,救救孩子,也救救老师! 不过,博客上的文章几乎没有点击率。于是,罗美华除了继续在博客上写东西之外,他还把文章贴到天涯社区。“当时有几篇反响还比较大,也有很多朋友一起讨论。” 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2008年,罗美华学会了翻墙,并在当年被一个朋友邀请加入了一个QQ群。群里的一个杭州网友向他介绍国外一个网站——skype。也就是在这一年,罗美华出了其第一本书《痴爱成花》。 罗美华注意到,这个网站里面对中国现行的社会问题讨论居多。“但里面乱讲话的人也挺多的,没什么意思,也不太愿意交流。” “看多了,就心血来潮。”罗美华说,在观察了网站3年后,他决定写些自己独立思考的东西。于是,从今年3月份到6月份,他共在网站上发表了4篇文章。“文章写好后,就传给朋友,朋友再帮着贴出来。”直到被抓,罗美华才停止写作,“电脑和U盘至今仍被公安局扣押。” 教师该教给学生什么 罗美华在实现自我思想启蒙的同时,也想把这种启蒙在他的学生身上延续。因为,他不想让他的学生像他当年那样,除了学会课本上的东西,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到头来,还要重复我走过的路。”罗美华说,“那我何必不让他们直接绕过这段错误的路。” 他教的是数学,但在课堂上总有意无意地讲一些当下存在的社会问题,供学生们讨论,然后再碰撞出独立思考的东西。 罗美华记得印象最深的一次是2008年。当三鹿问题奶粉事件曝光后,他认为那是某些政府部门的不作为,导致千千万万的孩子受罪。此话题一抛出,即刻在学生当中引起共鸣。而此事在罗美华被警察带走问话的当天,被警察当成不正确的言论。 “学生们开始意识到,那并不仅仅只是厂家的问题。”罗美华说,他已记不清楚具体的讨论细节,但他肯定这种启蒙是有效果的。 作为罗美华曾经的学生,如今在湖南一所高校就读的来来(化名)在得知老师的事情之后,于11月9日给罗美华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罗老师,对 于这事我表示诧异,甚至难以理解。在我们心里,你一直是个好老师,不管教书还是教我们做人,你启迪了我们的心灵,开启我们的智慧之门……” 罗美华说,当他看到这样的短信时,他心里所有的苦都没了。 诧异的不只是罗美华的学生,还有他的同事。谈老师(化名)在得知罗美华被抓后,立即跑到办公室查看罗美华的博客,看完后,他觉得,“没有什么出 格的言论,这怎么也抓了。”罗美华被抓之事在学校传开后,老师之间也不太敢说话了。“给我们造成的心理压迫太大了,还不知道,你哪天说了什么话,就把你抓 了。” 然而,罗美华的教学方式却撞到了学校“只可灌输主流思想”的教育体制的墙。罗美华说,因为他的这种教学方式,在去年就被学校领导批评和警告过一 次。新化一中校长谢彦兴在接受本刊采访时就明确表示,罗美化的教学很一般。而罗的学生则说,“罗老师是个好老师,其他的无可奉告”。 除了来自学校的抵制之外,罗美华还面临着部分学生的告状。罗美华说,在3年前,跟学生们讲社会问题的时候,他们会觉得老师知识渊博,但现在你讲,就会有些学生觉得老师不好好讲课。今年7月份,罗美华就因此被学校罢免了484班的班主任。 11月14日,罗美华已回到新化一中继续任教。但他坦承,他不会再说什么了,至少3年之内。“个人的力量太渺小,无能为力。”罗美华说,接下 来,他将更多的考虑娶妻,生子。不过,他一再强调自己不会放弃正义和良知。“于一个老师而言,如果不能给学生思想上的启蒙,那就是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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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昌海:“红棉”巨头受审与中国大陆“援柬”

据国际媒体报道,2011年11月21日,柬埔寨红色高棉前国家主席等3巨头在金边出庭受审。他们被控犯有种族灭绝罪、反人类罪和战争罪,造成约200万柬埔寨人的死亡,占当时1/4人口。许多当年的幸存者和受害者亲友聚集在首都金边。这个星期,法庭将聆听检察机关和辩护方的首轮论述。 为了“建共产主义”,红色高棉给柬埔寨带来空前灾难,数百万人被赶到乡下“集中营”超强度劳动,饿死、累死和被随意处死者不计其数。红色高棉当年跟中国大陆官方关系密切,被越南赶下台后,中国大陆还发起对越“自卫反击战”声援红色高棉。 据悉,11月21日联合国柬埔寨法院特别法庭开始对3名前红色高棉领导人进行审判,分别为波尔布特政权第二号人物、前全国人大委员长农谢、前国家主席乔森潘和前外交部长英萨利。检方指控,3人与1975至1979年间约200万柬埔寨人的死亡有关,涉嫌反人类罪和种族屠杀罪等。但3名被告均否认指控,预料整个审讯将持续多年。该3人自2007年被捕以来一直被羁押,他们年龄均已80岁高龄。庭审一开始,法官读出被起诉的3名红色高棉高级领导人姓名和他们面对的指控罪名。被指控的罪行名单很长,包括谋杀、灭绝、奴役、监禁、酷刑、迫害和故意杀人等。 柬埔寨特别法庭自2006年设立至今,只曾对一名前红色高棉成员进行判刑。涉及1.5万名政治犯死亡的原S21监狱狱长康克于2010年7月被判处有期徒刑35年,减去他判刑前的拘禁时间,最终获刑至19年。据美国之音报道,对于民事诉讼的近4000名当事人(也就是由联合国支持的法庭认可的受害者)而言,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等来这一天。 11月21日,他们当中有些人出现在法庭上,包括柬埔寨裔美国人萨雷姆。她曾在美国之音高棉语言组任记者。为了出席首次庭审,她近日返回了柬埔寨。对于今天在法庭上目睹这些前领导人受审,她说:“因为他们曾经是红色高棉时期的大佬,他们就如天神,下令你可以死,你可以生,现在轮到他们在法庭上了。” 一个星期前,法院准备审判四名被告——他们是最后在世的柬埔寨臭名昭著的红色高棉运动领导人。但11月17日经法庭裁定,前红色高棉政府社会事务部长患老年痴呆症,不适宜受审。萨雷姆说,看到他们受到审判表明,那些犯有这类罪行的人不会逃脱起诉。她说:“当时,我觉得我像再次回到红色高棉政权时代——我感觉到了其他人的痛苦,我觉得我妈妈的痛苦,你知道,红色高棉用马拖她,她被拖死了,就因为她为了我的女儿偷食物。所以好像可怕的回忆一次又一次地回来了。” 柬埔寨首府金边以南约15公里的“红色高棉杀人场”,承载了无数民众的痛苦记忆,又被称作“钟屋”,是所有柬埔寨“屠宰场”中最著名的一个,当时约1万7千人在这里被处死。如今“钟屋”被建成一座17层塔的纪念馆,里面陈放着大约8千个左右的头骨,塔底部几层向参观者开放。 红色高棉曾与中国大陆政权的关系密切。自北越和美国签订停火协定,红色高棉1973年与越共分裂,便得到中国大陆官方的大力支持,在毛泽东死前,波尔布特曾秘密访问北京三次,均受到毛泽东和周恩来的亲自接见与指导,中共曾派约1万5千名专家入柬埔寨帮助柬共,并提供10亿美元的援助。 据作家张戎女士查证核实,柬共曾得到中共的大力扶持:“柬埔寨的红色高棉1975年夺权没有中共的援助是办不到的。”导致柬埔寨人口四分之一死亡的波尔布特掌权后来见毛泽东,毛泽东夸奖他的奴隶营式的统治,说:“你们取得了伟大的胜利,一举消灭了阶级。” 因周恩来病重,波尔布特最重要的那次朝觐是直接和毛泽东谈的。波尔布特毕恭毕敬地汇报本国的革命形势,谓称:我们不象老挝,高棉民族单一,阶级结构也不复杂,很有希望超越土地改革、工商业改造等过渡性阶段,而直接进入社会主义,柬共准备取消王室体制,消灭剥削阶级,消灭工农、城乡差别,全国实行供给制,以物品券取代货币……他敬请中国协助未来的“民主柬埔寨共和国”起草宪法。   看来,真正领悟毛泽东思想精义的,还真非波尔布特莫属!其时,张春桥、姚文元于1974年发表的《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础》两篇奇文,深得毛泽东的欣赏,并译成多种文字,毛泽东早先已向访华的英萨利推荐过。熟知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张春桥所以从较低级别的干部而平地青云、荣宠有加,就是他发表于1950年代的一篇“反对资产阶级法权”的论文而被毛泽东青眼看中。毛泽东很喜欢有“军事共产主义”色彩的供给制,讨厌24级工资制,所以人民公社与后来的“五七干校”都是毛泽东式大同思想的产物,但即使以毛泽东的威权仍不足以在庞大的中国彻底实行之,故此毛泽东经常嘲弄道:“资产阶级法权象块臭豆腐,闻起来很臭,吃起来很香!”意在抨击那些抱着现行体制不放的同僚。张春桥、姚文元的“全面专政”论,正是毛泽东思想“辉煌”的延伸。而波尔布特作为一个外国人,居然能咂品出其中真髓来。总之,毛泽东闻言抚掌称善,慨叹:吾道不孤也!据悉,柬埔寨的第一部社会主义宪法就是张春桥组织班子协助起草的。波尔布特在柬埔寨领导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革命”结果柬埔寨没有象波尔布特追求那样成为“人类社会的天堂”,而是把柬埔寨的富人消灭了,统统都变成穷人;城市消灭了,人人拿起锄头种田。有“东方巴黎”之称的金边,成了无居民的“鬼城”。家具、冰箱、电视、汽车等生活用品,被当作“革命”的对象,烧掉,砸掉;黄金白银、美金钞票,成了粪土,失去价值。机器也是奢侈品、丢掉不用,而用汗水洗心革面。关闭学校、庙宇,强制推行农业主义,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城市人驱赶到乡下种地;知识越多,头脑就越复杂,坏主意也越多,就需要改造;改造不好的,就要消灭,简单到消灭肉体。举凡知识分子、中产阶级、僧侣、少数民族,统统在杀戮之列。柬埔寨遂成为“战火屠城”。 4年时间,全国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2百多万)被处死。而当时的柬埔寨只有500万人,从1975年暮春至1978年底,波尔布特执政仅三年又八个月,就使柬国人民“非正常死亡”了三分之一,年轻的行刑者为革命节省子弹,干脆用锄头铲断囚徒的脑袋。 回顾红色高棉的罪恶,实为“建设共产主义”给柬埔寨带来的空前灾难。1975年4月17日,红色高棉攻占金边,朗诺军人政府垮台,但当金边居民庆幸战争结束,刚开始准备迎接胜利者的时候,就接到紧急疏散的命令。人们匆忙带着点随身用品,没有明确目标地逃往农村。三天后,200万人的金边成了“居民不足三万、只有一家商店”、“没有小汽车,人人都靠步行”的空城。至少有两三万人死于疏散途中。红色高棉欺骗民众称,这是因美国飞机马上要来轰炸,后来又说是怕城里隐藏着大量阶级敌人。事实上,是红色高棉没有经验、也不准备学会管理大城市。在他们看来,城市是资本主义的丑恶象征,它会腐化干部和群众。要建设理想社会,就必须消灭城市。 可笑的是,红色高棉宣布要在十到十五年内使国家实现现代化,波尔布特相信他将超越马、恩、列、斯、毛泽东,成为21世纪革命的导师。红色高棉把柬变成一个农业社会后,着手推广合作社制度。取消货币和市场,实行按需分配和全民供给制。男女老少集体劳动,在公共食堂集体就餐。柬埔寨原是个鱼米之乡,但因粮食产量逐年下降,人们只能勉强喝上稀粥。红色高棉禁止私人拥有财产,取消家庭,甚至婚姻也由组织安排,婚后夫妇要分开居住。禁止人们从事宗教活动,勒令僧侣还俗。视知识为罪恶,不设正规学校,禁用书籍和印刷品。只唱革命的“红歌”,跳革命的“红舞”,取缔传统歌舞戏剧,严禁西方文化传播。人们不能自由流动。全国没有邮政电信,也没有医院。 红色高棉把人分为“旧人”和“新人”。“旧人”是攻克金边前已在解放区的人口,主要是农民。“新人”则是旧政权的军政人员、知识份子、僧侣、技术工人、商人、城市居民等,“新人”处在“旧人”的监督和管制下,食不果腹地从事超强度的体力劳动,饿死、累死和被随意处死者不计其数。 1976年1月柬颁布新宪法,居然也声称“民主”,改国名为民主柬埔寨。当年4月,毛泽东、周恩来的“老朋友”西哈努克,在毛泽东、周恩来的“好学生”波尔布特淫威下被迫退休,随后遭到软禁。他的子女亲属十几人照样作为“新人”下放劳动。 1976年夏,一直处在幕后的波尔布特出任政府总理。年底他忧心忡忡地指出:“党的躯体已经生病了”,而后开始了对党组织的内部清洗。大批自己人成为刀下鬼。仅金边南部的“图士楞”监狱就处决了1万4千名柬共干部及其家属。 柬共认为,革命后柬已进入社会主义革命阶段,要消灭各种差别,“在柬埔寨一举建成共产主义”。而柬共的“组织绝对正确”论和波尔布特在党内的绝对权威,使红色高棉的种种极端乃至残暴的政策得以实施。 1975年暮春至1978年底,波尔布特执政仅三年又八个月,就使柬国人民“非正常死亡”了三分之一,其恐怖行径超过了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暴君!红色高棉的嗜杀嗜血,从“民主柬埔寨”的国歌中可见一斑;“国歌”歌词唱道:“红色,红色的血/洒遍了柬埔寨祖国的城市与平原/这是工人和农民的血/这是革命的男女战斗员的血/这血以巨大的愤怒和坚决的战斗要求而喷出/四月十七日,在革命的旗帜下/血,决定了把我们从奴隶制下解放出来。”这样句句沥血、字字见红的“国歌”,令中国大陆如今所有“唱红”的人都相形见拙。就在波尔布特的种族灭绝大屠杀仍在进行之际,另一股血潮又漫过了高棉国土。 1978年12月25日,越南10万军队进入柬埔寨,仅两周时间,红色高棉兵败如山倒,被迫退到柬西部和北部山区。邓小平正是在此种背景下,发动对越南的“自卫反击战”,中国大陆官方意在挽救红色高棉的意图非常明显。1979年2月17日凌晨,集结在云南和广西的中共30万大军开始对越发动地毯式炮击。在不到2天时间里占领11个越南边境市镇。但又在3月7日宣布撤军、3月16日退回边界,以数万中国人伤亡的代价结束了这场战争。 至于退兵原因,有说中共发起攻势数小时后,一只庞大的美国舰队迅速向北部湾集结,也有猜测,美国曾通过其卫星技术向中共提供苏军移动的情报,也传邓小平说,就是教训越南一下。不过,全世界各国几乎没有例外地同声谴责中国大陆官方。更可笑的是,中、苏、越、柬、老,5个共产国家打成一团,让西方世界终于明白,共产党内外都在“斗”,可以“分化瓦解”。 1989年9月越南从柬埔寨撤军。1991年10月23日,柬冲突四方在巴黎签署《巴黎和平协定》。柬将实现民族和解,在联合国监督下进行大选。但红色高棉拒绝与联合国合作,抵制大选,失去国内外支持,陷入全面孤立。而退到山区的红色高棉,在越共培植的政府军事压力和政治攻势下,内部思想混乱,官兵开始逃离。波尔布特残酷清除不同意见者,结果激起内变。1996年8月红色高棉二号人物英萨利率领两个师投降政府军,到1997年5月,红色高棉已丧失了近80%的作战部队,大势已去。1997年6月民柬国民军总司令宋成密谋投诚,全家10人被波尔布特枪杀。红色高棉官兵忍无可忍,第一次把枪口对准自己“一号大哥”。波尔布特仓皇逃命,但为部下抓获,随后被公审判处终身监禁。1998年4月,因心脏病发作,波尔布特在密林中的一间破木屋孤独离开人世。剩下的红色高棉领导人陆续走出丛林,红色高棉灭亡。 今天,若沿着柬甫寨首都金边市一处白色围墙而行,与其它地方不同的是这个围墙上方布满着铁丝网,原来这是1975年红色高棉执政时的监狱,狱中诉说着赤棉的暴行。 这就是被称为堆斯陵监狱或是s-21监狱的恐怖监狱 。当年赤棉专门用来关押重要政治犯。据说当时有1万 7千余名政治犯在这里被折磨而死。所以被称为波布罪恶馆。 堆斯陵监狱原本是一所中学,赤棉执政后被改为监狱,1979年经整理后,向外界展示,成为控诉赤棉罪行的历史见证。“堆斯陵”就成为揭露红色高棉残暴罪行的代名词。馆中展示了无数用来折磨政治犯的种种刑具和惨无人道的图片,以及部分被害者的照片,惨不忍睹,让人不寒而栗。有记者亲自走访这所罪恶馆,走进仅一人容身的牢房,真的很难想像当时景象。赤棉的惨忍手段,除了喜欢各种不同的杀人方式,更研发出许多杀人工具,而在赤棉统治柬埔寨的3年里,屠杀了200万人口,全国有300多处刑场和万人坑,波布罪恶馆里面所摆设的就是当时的纪实。时至今日,柬埔寨正在努力摆脱贫穷和战乱,整个波布罪恶馆可说叙述了当时柬埔寨内战的情况,多少知识份子与无辜人民血流成河。正由于这些不断的内战,导致外人认为柬埔寨是个不安全的国家。在柬埔寨有更多的万人冢等待被挖掘,而真正很难抹平的是柬埔寨人民的心痛。 柬埔寨历史铭记的是,毛泽东扶植豢养了红色高棉,典型的说明了共产主义的残暴和对生命的蔑视。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导启发下,波尔布特领导的柬共为“消灭私有制”,在执政的三年八个月中,在这个人口只有不到八百万的小国却屠杀了二百万人,其中包括20多万华人。柬埔寨的红色高棉在中国大陆官方意识形态的怂恿下,更登峰造极的对知识份子进行迫害。有独立思想的就需要进行改造,从精神上消灭到肉体上消灭。从1975年至1978年,柬埔寨人民被杀害了四分之一。有人就因为脸颊上有戴眼镜的痕迹而难逃厄运。柬共在1975年胜利后,波尔布特开始建立超前的社会主义,就是无阶级差别、无城乡差别、无货币、无商品交易的“人类社会的天堂”。最后家庭也解体了,成立男劳动队,女劳动队,一律强制劳动,一起吃大锅饭,一样穿黑色革命服装或军装。夫妻只能在获得批准的前提下方得一周相聚一次。为了后人不忘记共产罪恶和纪念死难者,柬埔寨修建了红色高棉罪恶馆。据悉,馆中除了监狱及各种刑具,还陈列所有牺牲者临死前拍下的黑白照;许多令人毛骨耸然的酷刑如割喉、钻脑、活摔婴儿等,皆传自中国大陆援柬的“专家与技术人员”!连专门拍摄临刑囚犯的照片以供存档与欣赏的摄影师,也是中国大陆培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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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16]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这个社会这个时代,一切均在貌似”自由市场“中以赤裸裸的形态呈现:权力肆血、江山传承、敲骨吸髓、特务治国、族群歧视、助纣为虐、反民主、赞专制、屁民却自居精英、无权利却捧权力、丛林法则、娱乐至死、犬儒至上、包容一切、宽容无限、是非混沌…….以及对抗前述之种种。 用户: shodo 发表于:2011-11-22 16:36:02 支持 (0) 反对 (0) [15]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中青政之青年师生群体,其政治观念一直相对开放,甚至不乏貌似”激进“、实则坚持常识之人。 用户: shodo 发表于:2011-11-22 16:25:05 支持 (0) 反对 (0) [14]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别忘了,在德国,公开颂扬希特勒是要坐牢的, ———————————————————         你骗谁?德国就存在纳粹党,公开颂扬希特勒,没见德国政府送他们进大牢。德国人的做法是用主流价值观将纳粹的言论淹没,而不是将他们关进大牢。普世教就喜欢蒙骗中国人民,在信息全球化的今天,还将中国人民当土老冒,太高估了自己了吧。 用户:山人  发表于:2011-11-22  11:38:32支持(4)  反对(11)           山人还是应查证一下,再发言。告诉你:正式的纳粹党已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被德国政府取缔,至今仍然是非法组织。现在所谓的新纳粹,指有极端民族主义倾向的党派。而不再是单纯的日耳曼民族主义。德国光头党为其代表。 用户: 5051TH 发表于:2011-11-22 15:31:54 支持 (1) 反对 (0) [13]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也可以有各种声音出现,让学生自我辨别,提高分析、判断能力,真理越辨越明。 用户: 乡村一夫 发表于:2011-11-22 14:58:45 支持 (3) 反对 (0) [12]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非常激动!几乎是流着眼泪看了。中国青年政治学院,这是个什么学院,是专门培养“共产主义接班人”的重点学院,是仅次于中央党校的培养党的高级干部的地方,是D严格控制的学院,而在这个学院读书的青年学子,完全没有D八股的愚昧,他们对司马南诘难,说明那么一套荒谬的意识形态话语已经再也麻痹不了青年学子,青年学子现代意识的觉醒是中国的最大希望,有他们,中国的明天是美好的。 用户: zhangkn 发表于:2011-11-22 13:34:01 支持 (18) 反对 (1) [11]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别忘了,在德国,公开颂扬希特勒是要坐牢的, ——————————————————— 你骗谁?德国就存在纳粹党,公开颂扬希特勒,没见德国政府送他们进大牢。德国人的做法是用主流价值观将纳粹的言论淹没,而不是将他们关进大牢。普世教就喜欢蒙骗中国人民,在信息全球化的今天,还将中国人民当土老冒,太高估了自己了吧。 用户: 山人 发表于:2011-11-22 11:38:32 支持 (4) 反对 (18) [10]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维护专制独裁的政治流氓现在惯用的逻辑是:要求允许他们自身流氓言论的存在市场,否则就是专断。别忘了,在德国,公开颂扬希特勒是要坐牢的,跟你讲那门子民主!大家千万别被他们的把戏蒙骗了眼睛。 用户: 阿梅 发表于:2011-11-22 11:07:04 支持 (15) 反对 (1) [9]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大家勿怪,我在这里也骂几句,畅快一下心情: 法国使臣对清国皇帝说:你们太监制将健康人变成残疾,  很不人道。没等皇帝答,  1号太监司马北抢嘴道:  这是陛下恩赐,  奴才心甘情愿,  怎可干涉我大清内政?2号太监吴法地笑道:幸亏咱们阉了,你不知道性生活多伤身体吗!突然,3号太监从斜刺里杀出:去你妈的!滚你妈的!操你妈的! 用户: mengpang 发表于:2011-11-22 10:57:32 支持 (37) 反对 (1) [8]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作者的文章缺乏民主素养。凭什么“普世教”的“传教”行为就是“拯救中国”,司马南发表自己的观点就是“大放厥词”?足见作者内心充满了话语权专制,他口中念念有词的“民主、自由、人权”都是叶公好龙的做秀而已。 用户: 山人 发表于:2011-11-22 10:56:01 支持 (8) 反对 (37) [7]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孔庆东、司马南之流在重庆倒挺有市场。 用户: 123aaaa3 发表于:2011-11-22 10:16:16 支持 (21) 反对 (1) [6]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放厥词;故作俏皮;失魂落魄;当头一棒;人的脸皮有几层;是谁给司马南搭台子; 司马南是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达到极少部分个人的政治目的,包括某些人为了获取到声名以及演讲费;走江湖的术士,用类似于走街串巷、卖假药兜售狗皮膏药的招数,翻白眼跳大神,东拼西凑、装神弄鬼、阿谀逢迎、胡说八道,尽显投机钻营的社会投机客卖身投靠、口是心非、见风使舵的本性;江湖骗子; 丑态,信口雌黄,造谣生事;可笑的小儿科;獐头鼠目、斜嘴歪眼、薄唇如刀、兜齿下坠的鼠辈蝼蚁上蹿下跳.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祝振强的文章真可以说是脏话大全。和那个砸司马南场子的女生有一拼。 用户: 峄阳山人 发表于:2011-11-22 10:00:22 支持 (4) 反对 (36) [5]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司马南的全部演讲我看了,完全是传声筒,很无耻地无条件不知羞耻地维护既得利益集团,坏事做绝,坏话说尽,暴尸他都不值得同情。 用户: 阿梅 发表于:2011-11-22 9:46:41 支持 (35) 反对 (3) [4]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对司马南在青年政治学院能说什么,会说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祝先生完全不用怀疑。强烈支持本文观点! 用户: honest 发表于:2011-11-22 9:38:44 支持 (18) 反对 (1) [3]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本文感觉空泛,作者应就司马南具体演讲内容进行驳斥,而不是简单下个结论,为了批判而批判。在大学的讲坛上,也可以有各种声音出现,让学生自我辨别,提高分析、判断能力,真理越辨越明。 用户: 吾是懒人 发表于:2011-11-22 9:26:00 支持 (5) 反对 (16) [2]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知名左派人士司马南11月19日在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做了题为《文化强则中国强》的演讲。第二天,中国几个人气很旺的视频分享网站上出现了“司马南演讲现场遭遇大学生尖锐提问”的视频。视频剪辑了现场大学生对司马南提出的一连串问题。 一位身穿黑色夹克衫的男生在列数了中国建国后从反右、大跃进到文革中的一些惨痛教训后,提问极力捍卫毛泽东思想的司马南如何在今天提升毛泽东思想。 另一位穿黑色羽绒服的男生说,“我只说一个人,他是一个盲人。他在山东省临沂市东师古村。”这名学生对司马南说,您说这个国家有宪法,每个公民都应该遵守宪法,但现在很多网友去看他都被打了,为什么这些打人的人可以不遵守宪法? 还有一位身穿红色外套的男生就台湾的宪政制度提问司马南。他说,台湾从蒋介石的白色恐怖之下走向了今天自由选举的道路。虽然台湾也有很多问题,但至少选民可以投票,    而我们在大陆,连人大代表候选人是怎么产生的都不知道。他提问司马南:“没有选举权的民主政治制度难道是完善的吗?” 一位身穿深色帽衫的男生对司马南说:“我们从小在政治课上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洗脑,但是我认为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理应有权利接受不同的理念。” 每一位学生发言过后,现场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其间一位没有抢到麦克风的男生还一度和司马南发生了冲突,几次被司马南喝令“闭嘴”,而男生的一句“你怎么可以叫我闭嘴,这不是侵犯我话语权吗?    ”又引发现场一片哄笑。 不过司马南本人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说,现场的这些学生并不能代表中国广大的年轻人。 用户: 墨菲 发表于:2011-11-22 9:22:07 支持 (27) 反对 (1) [1] 回复:如何看待司马南大学讲坛放厥词? 我其实很想看下司马南在青年政治学院与学生问答全过程的文字版!祝振强显然没关心他们辩论的内容,只关心有人“砸场子”!没看过完整的视频就开始写此文?值得怀疑! 用户: happysky2007 发表于:2011-11-22 8:40:51 支持 (10) 反对 (28) 加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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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朱德批判会”内幕

   有关朱德元帅在“文革”中的境遇,在粉碎“四人帮”后的回忆录,即便是家属的回忆中,也只有闪铄其词、语焉不详的记载。朱德夫人康克清在1986年11月29日《解放军报》上的回忆中有这样的细节:   他参加中央的会议回来,将林彪那个大谈“政变”的讲话交给秘书,转身就走。以往,凡是中央的文件,或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同志的讲话,他交给秘书时都要坐下来讲讲该怎样理解。而这次却不屑一提。他这种鄙视态度,不正反映出他的心境吗?【1】   林彪有关“政变”的讲话发表在1966年5月18日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朱德对之大为不满的“中央的会议”显然是指这一次了。但为什么持如此的“鄙视态度”和造成如此“不屑一提”的恶劣“心境”,康克清的回忆却嘎然而止。   终于,在最近出版的,由许农合主编的《开国元帅的晚年岁月》中披露,似乎朱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的小组会上受到过严历的批判。该书有如下的记载:   朱德在小组会的发言中,强调要认真学习马列著作,学习唯物辩证法。他说:“朝闻道、夕可以死矣。我也有时间读书了,读毛主席指定的32本书,非读不可。准备化一二年的时间读完,连下来读就通了。毛主席也是接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林彪重新提起他去年在上海会议上关于“顶峰”的发言,攻击他有野心,是借马克思主义来反对毛主席。康生也攻击朱德“想超过毛主席”、“组织上入了党,思想上还没有入党,还是党外人士。”【2】   由此看来,朱德在1966年5月4日至26日的中共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确实受过批判。但有关批判会的详情,此处又一次语焉不详地一笔带过。其实有关林彪批判朱德的讲话,在“文革”中由红卫兵出版的《高举毛主席思想伟大红旗》和《林彪同志讲话选辑》等等的小册子中曾广为流传。但康生的讲话,以及这个“小组会”却是第一次提到。非但在“文革”中朱德被批成“黑司令”时都从未所闻,在“文革”后批判康生以及“四人帮”的高潮中也未见提及。奇怪的是:既然恶毒攻击朱德元帅的是林彪、康生之流,在粉碎“四人帮”后应当公开地愤怒声讨才是,相反的做法只能说明有难言的苦衷。   众所周知,1966年5月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一直被认为是文化大革命正式发动的标志。在这个会上,中共政治局在五月十六日以全票通过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即五?一六通知),后被称为文化大革命“纲领性的文件”。两天后,林彪在会上又发表了他那个著名的、后被称为“政变经”的五?一八讲话。五月二十三日,中共政治局又一次全票通过了《政治局扩大会议决定》,正式撤销了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四人的全部职务。接着,中共中央又于五月二十四日发出《关于陆定一同志和杨尚昆同志错误问题的说明》,虽然在文件中说“会议决定,中央成立专案审查委员会,进一步审查彭、陆、罗、杨四同志的反党活动和他们之间的不正常关系”,实际上已经把他们打成了“反党集团”。这一通知地方发到县委以上,军队通知到团级以上。文化大革命之火在中共上层,就是这样燃烧起来的。   那么,为什么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会发生对当时便已经隐隐淡出政坛的朱德的严历批判呢?谁主持的会议,共有那些人参加?为什么中共至今对此地羞羞答答、遮遮盖盖?   朱德批斗会记录   在中共中央的档案馆里,有一份标号为“19660523”的会议纪录。此份文件记录了1966年5月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在23日的会议,对朱德元帅的严历批判,即发生在那一天。   地点:人民大会堂河北厅   主持人:刘少奇   朱德首先因为对批判彭、罗、陆、杨持消极态度而被责令作检讨:“我过去的错误已经作过两次检查,第一次是在高饶问题发生以后,我在会上作了检讨。第二次是彭德怀问题发生后,在军委扩大会议上作了检讨,那次检讨比较长一点。”   朱德接着又讲了他过去的错误,即二十年代井冈山上的问题和红军第四军“七大”的问题。张鼎丞、林彪、陈毅、周恩来先后发言和插话。陈毅批判朱德历史问题的发言很激烈很长。   林彪:彭德怀原来就是联合这个,联合那个,犯了这个错误又犯了那个错误,都是为了个人野心。对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必须彻底揭发斗争到底把他搞臭,否则不行。这样做对你对党都有好处,这样,你才可能改好,否则不可能。庐山会议揭发出来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是一个很大的胜利。消灭党的一个最大的隐患。主席几次讲党有可能分裂,实际就指彭德怀——朱德。庐山会议也考虑到是否要彻底揭开,权衡利害,认为应该坚决揭开,消灭这一隐患,否则会继续发展,万一主席到百年之后,就会出现更大的问题。现在揭开,展开坚决斗争,保卫总路线,教育全党,巩固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这是全党全军全国人民利益之所在。要揭发斗争到底,你改也好,不改也好。当然我们是希望你改的。   朱德你是有野心的,你检讨得很不够。有人当是他自己检讨的,不是的!是党中央决定让他脱裤子的,不检讨不行。你们是不知道的,陈毅批评他的并不过分。他也不服毛主席,他想当领袖。高岗事情,他也主张轮流,想当主席,自己本事行吗?   你一天都没做过总司令,南昌起义后,是无政府,乱走,是陈毅指挥到井冈山的;遵义会议前是李德指挥;以后是毛主席指挥;抗战时期在前方指挥(按:也不是朱德指挥)。解放战争是主席指挥。你是不行的,但自以为还行。你脱离指挥,下井冈山向南打,三个营损失二个,打败仗无办法,还是主席接你回来的。   林彪又把问题引导到彭罗陆杨问题上来:“去年罗瑞卿问题发生以后,在上海会议上他(指朱德)还讲,不能讲毛泽东思想是世界马列主义的顶峰,顶峰还会发展吗?大概顶峰不是毛主席,而是你朱德自己,或者是赫鲁晓夫。”   陈毅:“朱德我要问你:你是不是要搞政变?”   朱德:“搞政变我没有这个力量,也没有这个胆量。”   陈毅:“我看你是要黄袍加身,当皇帝。你还大力赞扬赫鲁晓夫。你野心非常大。”   乌兰夫:“更奇怪的是他(指朱德)还说,人盖棺了是不能定论的。我们讲赫鲁晓夫反对斯大林是错误的,是修正主义的。他说,咱们同苏联还是要搞好,他也离不开我们。”   薄一波:“朱老总经常讲兰花。他说,自古以来,政治上不得意的人都要种兰花。”   朱德:“说到现在我是不是有野心?我八十岁了,爬坡也要人家拉,走路也不行,还说做事?……事情我是管不了了,更不要说黄袍加身。我对于我们这个班子总是爱护的,总是希望它永远支持下去。”   周恩来:“反对毛主席我都领导过。宁都会议也是我领导的。虽然弼时同志从后方来了,因为我把毛主席的政治委员代替了嘛。这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和罪恶。王明路线我也犯了,四中全会我也参加了。所以我最大的过错是1931年到1935年遵义会议这四年之长。这是我一生最痛心的事。然后洛川会议,然后王明回来。1937年底到1938年武汉时代,这都是路线性质的严重错误。当然还有其他错误。解放后还犯过反冒进错误等等。这几件事都是朱德同志一起嘛。”   “至于朱德同志的账那就更多了。从井冈山一直打到梅县,都是盲动主义,军阀主义,流寇主义。然后是立三路线,你也犯了。然后是王明路线四年,然后又是洛川会议。那时王明没有回来,那还不是反对毛主席,你没有领导?然后王明回来。第二次王明路线一直到六中全会,以后还有一些“残余”。几十年历史,朱德同志跟张国焘斗争,前一半应归功于刘伯承同志的推动。如果没有刘伯承同志在那里,黄袍加身,你顶得住吗?后一半是贺龙同志,弼时同志,关向应同志的共同推动,才北上了。如果没有这些,你甚至滑到河西去了。”   “解放以后,那多了。毛主席常说,高饶、彭黄的事,你都沾过边嘛。你到处发表意见,是一个危险的事。……我们不放心,常委中有这样一个定时炸弹,毛主席也担心。毛主席说过,你就是跑龙套,可是你到处乱说话。你要谈话,得写个稿子,跟我们商量。……所以你是不可靠的,是不能信任的。南昌起义,就是有错误嘛。我当着资产阶级国家的元首尼雷尔的面说:南昌起义,我有错误。他听了很为惊奇:你还有错误?那是错误嘛,城市观点嘛。所以,今天我把我对你(朱德)的不满告诉大家,希望你们大家监督。”   最后邓小平宣布了中央对彭、罗、陆、杨处理的决定,与会者一致通过。   值得深思的一些问题   只要对这个记录稿匆匆一瞥,明眼人便不难理解为什么中共至今违忌莫深的态度了。人们不难理解林彪对朱德“置于死地而后快”的凶狠。因为朱德曾是红军的司令,林彪只有通过打倒他来建立自己在军内的最高威信。然而,会议的主持人不是林彪,也不是“四人帮”,却是“文革”党内的最大受难者刘少奇。对朱德批斗最凶最狠的也不是康生和“四人帮”,而是中共至今仍要维持高大完美形象的陈毅和周恩来:他们甚至无中生有地指责朱德“要搞政变”、“要黄袍加身,当皇帝”、“是定时炸弹”。另外,积极参与批判的政治局委员和候补委员们,如薄一波、乌兰夫、张鼎丞等人,也无一不是后来的文革受难者和中共今天的“革命”元老,和中共有关“文革”造孽者林彪、“四人帮”毫无瓜葛。如果公开了这些人在“文革”发动中的积极主动地批斗别人,尤其是对憨厚老实的朱德元帅无限上纲、狠斗恶打的言行,怎么还能把罪责往林彪、“四人帮”身上一推了之呢?   看完这个记录稿,最令人心酸的是八十岁的朱德在林彪和陈毅咄咄逼人的“有野心”、“要黄袍加身,当皇帝”的质问下的嗫嚅自辩:“我八十岁了,爬坡也要人家拉,走路也不行,还说做事?……事情我是管不了了,更不要说黄袍加身。”——这点浅显的道理,难道所有这些政治局委员们都不懂吗?无疑,他们都是有常识的人。然而,数天前通过的“五?一六通知”中,毛泽东用心良苦地加上了这样一段话:“混进党内、政府内、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是一批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这些人物,有些已被我们识破了,有些则还没有被识破,有些正在受到我们信用,被培养为我们的接班人,例如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他们现在正睡在我们的身旁。”紧接着,林彪在5月18日作了“防止政变”的长篇报告。“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是谁呢?既然彭、陆、罗、杨都已经都揪了出来,还有谁呢?从记录稿看来,不管他们是否知道毛泽东笔下所指的“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还有谁,他们一定会即刻表现出对毛泽东指示的无条件的拥护,一定会找出或制造出一个“阶级斗争”的目标来表达他们对最高领袖指示的坚决拥护、闻风而动的。其潜意识中的目的,自然是害别人、保自己。   如果说参加那个政治局扩大会议的中共要员们对毛泽东要搞的人一无所知,那也未免太小看这些深谙权术的要员们的智力水准了。据当时的华北局负责人李雪峰回忆,他和与会代表在5月18日听林彪的“政变经”讲话时便知道矛头所指是刘少奇:“他没有点名,但大家都知道是指刘少奇。刘没有讲什么”【3】。据原中央文革小组组长陈伯达和组员王力回忆,中央的不少人在毛发动文革前就已经知道矛头所指为刘少奇。陈伯达在他的狱中回忆里说:“到一九六五年十二月,我才从毛主席的谈话中知道,(整个)战略部署的斗争是对刘少奇的。当时除了林彪、江青、总理、康生、谢富治、汪东兴和我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4】。由此可见,毛并没有布置任何人去批斗朱德,批斗者也心知肚明朱德并不是毛所言的“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那么,为什么最后还会是他成了众口一词的批判对象呢?   从上述记录稿的开卷说明中来看,批斗的直接起因是朱德“因为对批判彭罗陆杨持消极态度而被责令作检讨”。这说明两个问题:一是所有的与会者,包括后来被打成彭罗陆杨“黑后台”的刘少奇和邓小平,都对这一冤案的态度要比朱德无情坚决的多。这正说明了党内斗争的毫无人性人情的丑陋风气:只要某人一“出事”,不管他是谁,不管是自己的老部下还是老朋友,也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大的情谊,这个人便会即刻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喊打、顷刻为人敝弃。二是如果有什么人胆敢“持消极态度”(如朱德那样)不肯助纣为虐,以邻为壑、落石下井,那么这个人也会立刻成为人人喊打的众矢之的。如果说林彪的“政变经”是为了造成一种发动文[和]革绞肉机所必需的恐怖气氛,那么几乎所有政治局成员对朱德的批判正是大力地推行和蔓延了这种恐怖气氛,推动了文[和]革绞肉机的轰然起动。   如果从中共党内派系的角度对批判朱德的政治局成员作一个分析,他们几乎包括了所有的派系:林彪属“毛系”,周恩来、陈毅属“周系”,刘少奇、薄一波、张鼎丞属“刘系”,乌兰夫大概算是独立派系。而朱德也正是最没有任何派系力量的独立派系。从这一点上来说,在朱德头上开刀,是“柿子挑软的捏”:既可以表达自己对最高领袖毛的忠心和他的“亲密战友”林彪的拥护,又没有任何在未来派系斗争中受到报复的危险性。从这一点上来看陈毅等人的丑恶表演,便不难理解个中奥秘了。另外,在井冈山和红军时期的所谓“反毛”错误,其实陈毅比朱德要卷得更深。陈毅对朱德所谓历史问题的“很激烈很长”的发言,以及他多次对朱的极端反常的“黄袍加身”的责问,更包含着某种“先发制人”地歪曲历史、推卸责任的卑下。从这点上来看,陈毅何止是被动地卷入文革,完全是主动地通过批判他的老战友朱德,歪曲历史事实来表达对毛的忠心,来支持文革的发动。如此,毛在文革中一再保陈也就不难理解了。   与陈毅相比,周恩来的政治演技要炉火纯青得多了。他对朱德的批判从自己与“朱德同志一起”的“反对毛主席”的错误诚恳地检讨起,但凶狠的结论却是“至于朱德同志的账那就更多了”。在列数朱德解放后的严重问题后,周竟把朱上纲上线为“你是不可靠的,是不能信任的”在政治局常委中的“一个定时炸弹”。值得一提的还有,在林彪作了“政变经”报告的第三天,即5月21日,周便做了一个坚决支持,“完全同意林彪同志讲话”的报告。除了在报告中积极鼓吹对毛的个人崇拜,他还用了整整一章的篇幅来大谈“保持晚节问题”,并主张把刚受到戚本禹批判的已故的中共早期领导人瞿秋白打成“叛徒”,提出非常极端的主张:掘掉瞿在八宝山的墓地。周说:“戚本禹同志写文章批判过瞿秋白,不因为他死了就是烈士,我提议把瞿秋白从八宝山搬出来,把李秀成的苏州忠王府也毁掉。这些人都是无耻的”。由此,导致了红卫兵的毁墓暴行。【5】周对朱德的痛下针砭,正是他向毛又一次表示了对发动文化大革命的坚决支持。   与林彪、周恩来来相比,刘少奇及其他一系的干部在朱德问题上的表演具有更大的悲喜剧性。文化大革命明明是毛要打倒他并清洗他一系的干部,却要由刘来主持最终走向打倒他自己的会议。在同一天里,刘少奇和邓小平毅然通过了斩掉作为自己的左臂右膀的“书记处”(彭、罗、陆、杨大都为书记处书记)的中央决定。刘的干将薄一波竟然还把朱德种兰花都胡说成是政治问题。那么,为什么刘要这样做,难道他一点都看不出毛的真实意图吗?刘的政治经验和权术水准决不在与会者之下,他决不会没有一点感觉。但纵观历史便不难明白,刘对毛的攻击一贯采取牺牲他人和以比毛更为极左的残酷斗争去迎合的“祸水他引”的策略。六十年代年的“四清”运动,毛对他不满,刘便立刻搞出“桃园经验”,搞得比毛还要左的多。1966年7、8月份的派工作队,也是想用整基层干部和所谓的“地富反坏右”来换取他对运动的控制权。他和邓小平抛出彭、罗、陆、杨,主持对朱德的批判,都是为了支持文革、牺牲别人去填饱毛泽东发动的的政治绞肉机。一言以蔽之:害别人、保自己。   与刘邓相比,政治局中唯一的少数民族(蒙族)成员乌兰夫的表演和下场具有更快更惨的悲喜剧性。在批斗朱德的前一天,他参加了刚开始的中共华北局“前门会议”。会议自5月22日开始,至7月25日结束,历时64天,李雪峰受中央委派主持会议。自治区党委成员、各盟市书记,区党委各部委、直属机关党政负责人,部分旗、县负责人,共计146人出席会议。7月2日,刘少奇、邓小平故伎重演,代表中央对乌兰夫进行了极其严厉的批评。此二公以“五一?六通知”为纲,指斥乌兰夫不搞阶级斗争,犯了地方民族主义和修正主义的严重错误。把他打成继彭真后的又一个省委书记级的“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不久,在刘邓的指示下,7月底由华北局起草的《关于乌兰夫错误问题的报告》呈送中共中央。报告“根据揭发出的大量事实”,确认乌兰夫有五大错误:   1、反对毛泽东思想,另打旗帜,自立体系,   2、反对阶级斗争,反对社会主义革命,   3、对修正主义卑躬驱膝,   4、以《三五宣言》为纲领,进行民族分裂活动,搞独立王国。   5、安插亲信,篡夺领导权。报告给乌兰夫的结论是:三反分子、民族分裂分子、修正主义分子,内蒙古最大的走资派,埋在党内的一颗定时炸弹——他的罪行要远远超过他批判的朱德。从此,乌兰夫从中国的政治舞台上消失了--他开始了漫长的、与世隔绝的软禁生活【6】。   然而,那些所有不懂得唇亡齿寒的基本道理的人,那些一心只想无原则地牺牲别人来换取自己生存和腾达中共领导人们在文革中很少善终。刘少奇和邓小平刚把彭、罗、陆、杨和乌兰夫打成“反党集团”,自己一瞬间却变成了“反党集团”的总后台。刘惨死得连被火葬时都只能用“刘卫黄”的假名。陈毅在所谓的反“二月逆流”中被张春桥等人反复用他想推给朱德的“历史问题”狠整,在中共九大的小组批斗会上被王洪文、徐景贤、王秀珍等人翻开历史老账,批得“呼赤呼赤吐着气”、“颤巍巍”、“灰溜溜”【7】。最后在比朱德更为郁郁不得志的情况下患癌症逝世。周恩来机关算尽,最终也还是没有得到毛的完全信任。也是在毛的新贵——“四人帮”的一片含沙射影的“批大儒”的围剿中患癌症辞世。林彪在发动文革上充当了毛的第一号打手,也曾位极人臣,当上了“接班人”,但最后还是被毛猜忌,被迫为保命仓皇出逃,落了个折戟沉沙的下场……   至于薄一波,也只是有权批判别人不到一年:1967年3月便被毛定为“叛徒集团”为首份子,十年文革差不多坐了九年牢。而事实真相却是,1936年薄一波、刘澜涛、安子文等人的自首出狱是得到中央批准和毛的首肯的。而毛在30年后公然出尔反尔,为了打倒刘少奇而把他们打成了“叛徒集团”【8】。   如果说这份紧锁在中央档案馆里的记录稿说明了什么,那么最能说明的一是历史真相,二是历史教训。这个不幸而痛苦的历史真相是:中共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们”从来就没有人反对过毛泽东发动倡导的文[和]革和任何一种残酷的“阶级斗争”。有的只是在毛最高独裁者面前的争先恐后的表忠心和比赛他们的“革命性”。更为丑陋的是,这种表忠心和比赛“革命性”的行为是以出卖和牺牲战友、朋友、亲人和无辜者为必要前提的。可悲的是,这种毫无原则的“害别人、保自己”的行为,在中共党内已由恐惧到麻木,由麻木到蔚然成风、最后到了见怪不怪集体无意识的地步。   说到历史教训,从这一历史真相的记录中人们所看到的“文革”的发动完全是一种积极推动革命绞肉机发动又不希望自己成为绞肉机中的消极牺牲品的集体合力,这种集体犯罪并不一定时时是有意识的,但最可悲和最可怕的正是作为这种丑陋之风盛行底基的无意识状态。这种集体无意识的一种非常特殊的表现,首是在于“害人者”和“被害者”在角色上的差别性和在意识形态上和对所谓的党内斗争的认知上的一致性。中共研究刘少奇的党史专家张化在分析刘为什么在文革发动期主持那些最后导致打倒自己的会议时指出:“从‘文化大革命’发动前后刘少奇的思想状况来看,这场‘革命’与他思想中的某些认识存在着相通之处,这构成了他接收‘文化大革命’的思想基础。”张化进一步指出了诸如“拥护开展反修防修运动”、“夸大阶级斗争”和“开展夺权斗争来解决基层问题”等三条【9】。当然要补充的是:刘少奇所倡导的所有文革式的“阶级斗争”是只准备残酷地斗争别人的。历史的逻辑向他设想的反面走去:他所支持发动的文化大革命却最后残酷地斗死了他自己。   在李雪峰回忆1966年5月的政治局会议上发动文革的文章里还有这样一个细节:彭真是所谓“彭、罗、陆、杨反党集团”的首要,他非但在表决把他打成“反党分子”的“五·一六通知”时举手赞成,还大声和人争论谁在历史上对毛“第一个喊了万岁”(意下指他自己)——彭面对毛对自己一手制造的冤狱,没有半点正面的抗争,却死到临头还要争献媚骨。这已经不是一种自保,而是一种自戕了【10】。   做这一如是观,如果不进行政治改革,文革式的悲剧在中国是一定还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重现的。   注解:   【1】康克清,《最后的十年》,载《解放军报》1986年11月29日。   【2】许农合主编,《开国元帅的晚年岁月》,北京:北京出版社,2001年版,第3页。   【3】李雪峰,《我所知道的“文[和]革”发动内情》,载《回首“文[革”》,中共党史出版社,2000年,612页。   【4】罗冰,《官方档案披露周恩来参与批斗刘少奇》,载香港《争鸣》,1999年3月号,21页。并参见《陈伯达遗稿》,香港天地图书,2000年和《王力反思录》,香港北星出版社,2001年。   【5】周恩来,《周恩来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的讲话》。   【6】吴迪,《“内人党”大血案始末》,载《文革大屠杀》,香港开饭杂志社,2001年,61-62页。   【7】徐景贤,《张春桥“九大”整陈毅秘辛》,香港《明报月刊》,2001年12月,47-48页。   【8】见中共中央一九六七年三月十六日以中发九十六号文件印发的《关于薄一波、刘澜涛、安子文、杨献珍等人自首叛变问题的初步调查》和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六日为薄一波等人平反的中共中央转发中央组织部的《关于“六十一人案件”调查报告》的通知。   【9】张化《刘少奇的悲剧于悲剧中的刘少奇》,载《回首“文革”》,中共党史出版社,2000年,841-843页。   【10】见注【3】6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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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永毅:从毛泽东的拥护者到他的反对派──“文革”中年青一代觉醒的心路历程的本质与毛泽东的集权思想 进入专题 : 毛泽东 文革    ● 宋永毅       从1966年到1976年的“文化大革命”产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后果:它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毛式极权制度的没落,并激发了中国独特的民主运动。“文革”的结果无疑是灾难性的,但它也使许多年轻人对共产党政府及其意识形态产生了幻灭感,激励了他们为中国的未来推动政治改革的热情。     毛泽东发动“文革”的初衷之一,无疑是想通过党内外不断进行的残酷无情的政治清洗,更全面而严密地控制人民的头脑,为他本人树立起中国新帝王的权威。然而,在整个动乱时期,在中国民众尤其是青年人中间,始终存在着对毛泽东体制的怀疑与抵制。在这场大灾难中,共产党领导的中国政府判决了一大批“反革命案件”,公开批判过30到50株“大毒草”(即赞成异端思想的作品)[1],如遇罗克的“出身论”(1966)和“李一哲”的“关于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法制”(1974),中共领导层对异端思想的出现极为惊恐。此外,从1960年代末到1970年代中期,全国各地的地下文学和读书运动一直不绝如缕。1966年爆发政治和社会动乱时,在北京、上海和全国各地的街头,激进的红卫兵把各种书籍当作“封资修垃圾”付之一炬。可是没过多久,还是这些人,即所谓的“红卫兵一代”,几乎是在“文革”刚爆发的一年后,又开始热切地寻找、阅读和流传这些所谓的“封资修垃圾”了。     从对这一现象的观察中可以引出一系列极有意义的问题:“文革”开始时,中国青年人中的佼佼者几乎全都狂热地拥护毛泽东,后来他们为何又变成了毛泽东的敌人呢?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对“文革”和毛泽东体制的态度发生了根本转变?在青年人的这一思想觉醒的过程中,在他们从激进到理性、从无知到成熟的转变中,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值得探索的事?本文通过追溯“文革”时期的地下读书运动,探讨一代“红卫兵”思想觉醒旅程的起源、形成、成熟和分化过程,追寻他们在中国思想史上留下的重要足迹。          一、令人惊讶的发现:毛泽东的“文革”主张培育了自己的反对派          了解地下读书运动的起源,关键是要认识到“文革”本身包含的矛盾。深入研究“文革”时期的异端思想,就会得出一个令人惊讶的发现:最先使中国人尤其是在青年人中间产生异端思想的,恰恰是毛泽东本人在“文革”初期的一些政治操作。     毛泽东在1966年发动“文革”时,固执地相信自己已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领袖,在党内“失去了大部分权力”,他认为自己的政治对手刘少奇、邓小平及其同伙占据着全国的大部份党政要职[2].1966年夏,“文革”刚一爆发,刘少奇和邓小平便立刻派出许多工作组,试图控制住运动星火燎原的势头。毛泽东看到,整个党政系统都处在自己对手的牢牢掌握之中,所以他认为自己唯一能利用的力量就是群众运动了。为了在全国发动群众运动,对抗刘邓及其控制的党组织和工作组,毛泽东把自己发动“文革”的真实意图暂时掩盖起来。与此同时,他向民众展示了一幅有关未来政治改革的模糊不清的乌托邦蓝图,从而赢得了千百万年青人的支持。首先,毛泽东向人们许诺,经过“文革”之后官僚制度将被消灭,会建立一个新社会。他利用了马克思主义的一些民主要素来表达这样的承诺,例如象1871年“巴黎公社”那样人民享有罢免和更换政府官员的权利,在“文革”的纲领性文件《十六条》中毛泽东又正式向人民公开承诺,要实现“大民主”和“全面选举”。[3]其次,毛泽东为了让人们追随自己,还打出了人权牌。刘邓派出的工作组迫害了许多“文革”的积极参与者,将他们打成“反革命”,而毛泽东却把刘邓的政策称为“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号召开展一场全国范围的平反运动,为那些受迫害的人平反。为了证明“文化大革命”符合马克思主义的正统思想,毛泽东还鼓励学生学习马克思主义,要提出自己的“独立见解”,“对抗”刘邓“资产阶级司令部”领导的党组织。[4]     毛泽东这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打出民主和人权牌,本来只不过是以此作为自己夺回权力的权宜之计。可是天真幼稚的学生看不透这一点,他们把这当成了严肃探讨政治改革、消除中国在“文革”以前存在的社会弊病的大好机会。“文革”时期主要的异端思想之一──“新思潮”,便萌生于这一特殊的历史背景之中。     乔兼武和李文博是北京大学和北京师范大学的两名学生,他们写下了“造三个大反:用毛泽东思想改造旧世界,创建新世界──给党中央、毛主席和国务院的公开信”(1966年8月30日)和“公社已不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1966年10月17日)两张大字报,讨论如何改造中国的社会政治制度。他们认为:“文革”前的中国是“没有资产阶级的资产阶级国家”,已经变成了官僚主义和奴隶制的温床与社会基础;应当号召人民通过“消灭党的组织结构”,“砸烂党中央和地方政府的一切办公室”,来打碎旧的国家官僚机器[5];要采用“巴黎公社式的全面选举”来选择干部。用李文博的话说,“文化大革命”的目标应当是“改造”,即“改造社会主义制度,完善无产阶级专政”。在李文博的大字报的鼓舞下,北京师范大学一群热情的学生在1966冬至1967年出版了一份名为《新思潮》的杂志。这个杂志主张“彻底改造社会主义制度,全面完善无产阶级专政”,这大概就是其创办者心目中的“新思潮”。[6]     在李文博和乔兼武的直接影响下[7],北京市的两名中学生伊林和涤西也贴出了他们的大字报“给林彪同志的一封公开信”(1966年11月15日)。他们除了用马克思主义批判林彪鼓吹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之外,还认为林彪“没有认识到自开展文化大革命以来变得日益突出的问题,即改进无产阶级专政、完善社会主义制度的需要”,因为“文化大革命的目标是要建立一个巴黎公社那样的‘东方公社’”。[8]当局很快就镇压了这些学生,主要是因为他们将矛头直指林彪。可是,他们以巴黎公社为楷模,主张建立一种新型政治制度的观点,却被当时上百万“造反派”所接受。上海“一月风暴”后成功夺权的“造反派”就一度把新成立的市行政机构命名为“上海人民公社”。     毛泽东打倒了政敌、完全夺回权力后,便立刻放弃了自己关于民主和政治改革的承诺,这让他的许多狂热追随者困惑不解。在“一月风暴”过后不久对“中央文革小组”成员的谈话中,毛泽东否定了关于人民普选原则和巴黎公社式的政治制度的构想,而是要成立被称为“革命委员会”的权力机构,它以所谓“三结合”(军代表、革命干部和“造反派”)的形式组成。[9]     然而,毛泽东的变脸却无法阻挡那些勤思好学的青年人的独立思考以及他们探索中国前途的热情。从1967年到1968年的混乱时期,中国的“新思潮”运动从理论上和组织上都有可观的发展。北京和全国各地出现了20到30个独立的研究小组,其中最著名的有北京师范大学的“造反兵团”、北京大学的“共产主义青年学社”、设在北京各中学的“《四三战报》编辑部”、山东的“毛泽东主义小组”和“渤海战团”、上海的“上海市中学运动串联会”、广东的“八五公社”、湖南的“省无联”[10]和湖北武汉的“北决扬”[11].     这一时期的“新思潮”讨论中产生了一系列新的思想和观点。一批青年理论探讨者在一篇影响很大的文章“论新思潮:四三派宣言”(1967年6月11日)中宣布,在“文革”以前的中国,党的干部都变成了“特权阶层”,“阶级关系已发生很大变化”,“文革”就是一个把财产从特权阶层重新分配给广大人民的特殊过程。[12]他们预言,今后的“文革”运动将继续这一重新分配权力和财产的过程。     新思潮的探索者还抨击“文革”前的国家机器,认为毛泽东批准的“革命委员会”是新的“至今仍在运转的资产阶级统治机器”。他们认为,“无产阶级革命群众应当起来推翻”这些“革命委员会”[13],因为它们根本不是巴黎公社式的新国家机器。这些“新思潮”的青年探索者们对“文革”前的中国做了深入分析,认为存在着一个由90%中共高干组成的“红色资本家”新阶级。湖南省“省无联”的杨曦光(即2004年7月7日在澳大利亚去世的经济学家杨小凯教授)在“中国向何处去”(1968年1月6日)一文中主张彻底消灭这个“特权阶级”,砸烂包括“革命委员会”在内的旧国家机器,建立巴黎公社式的、将来“实行人民自治”的人民公社。十分巧合的是,这些理论类似于著名的南斯拉夫共产党异议人士米洛万·德热拉斯的名著《新阶级──对共产主义制度的分析》一书中的观点。杨曦光在他的其他文章中还表达了这样的愿望:把所有独立的“新思潮”研究团体组织起来,形成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毛泽东主义新政党,将大量民兵改造成一支新军队,通过内战夺取权力。[14]这种革命行动计划类似于毛泽东在50年前提出的如何建立红色中国的理论。     人们或许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既然“新思潮”的这些青年理论探索者在追求乌托邦式的社会政治制度时严格遵循了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理论,为何毛泽东及其追随者们却把他们当成“极左派”和“极端反革命”严加迫害呢?     其中的原因其实并不难找到。首先,毛泽东的“文革”理论和实践实际上是与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对立的。当这些青年理论探索者在研究和讨论他们所理解的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时,往往发现毛泽东及其追随者们的政策和行动事实上偏离甚至背叛了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这些勇敢的思想者越是深入研究理解马克思主义,就越怀疑和反对“文革”及其理论。     其次,这些年青思想者过于天真,缺少政治经验,看不透革命领袖的政治权谋,也没有能力戳穿领袖们用政治宣传高调掩盖起来的真实动机。毛泽东在“文革”开始时出于权宜之计作了某种关于民主和政治改革的承诺,但这仅仅是毛耍的又一次政治权谋而已,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操纵群众运动夺得政治权力。而青年理论探索者却误以为,毛泽东是在其政敌的压力下不得不放弃他的乌托邦蓝图,他们认为,“毛主席一再向资产阶级做出让步,证明这种势力十分强大[15]”。     这些青年理论探索者与许多热衷于“夺权”的“造反派”有所不同。正如一些学者指出的,许多“造反派”之所以“想夺权,并不是因为他们想实现什么崇高的革命目标,而是他们受到成为新的当权派这一前景的吸引”。相反,“新思潮”的青年理论探索者们所关心的是,“不仅要打破官僚体制,而且要创建一个新社会”,可以说,“他们是当时中国社会中最具批判性的头脑,并不想顺从地变成中央的消极工具的人”。[16]          二、史无前例的悲喜剧:“自来红”成了“反革命”          按照中共的官方意识形态的解释,工农兵应是共产党中国的社会基础,但在现实里中共的高干及其子女却演变成一个凌驾于工农大众之上的特权阶层。“文革”是中国历史上一出史无前例的悲喜剧,它使一些以高干子女为代表的“自来红”的青年学生变成了毛泽东体制的反对派。“首都红卫兵联合行动委员会”(以下简称“联动)的出现以及它所代表的思想,便提供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事例。     “联动”成员一般被称为“老红卫兵”,因为他们是首都和各省中学里的第一批“红卫兵”。在毛泽东及其党内一小撮人的支持和默许下,这些“老红卫兵”在“红色八月”期间殴打和杀害了大量无辜[17],毁坏了大批中国的古代文明遗存。他们一度是毛泽东和“中央文革小组”的“掌上明珠”。可是,毛泽东的不断清洗终于落到了刘少奇、邓小平和95%的高干头上,而他们中的很多人就是“联动”成员的父母。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庭和特权,这些“老红卫兵”很快就变成了“保皇派”,令人啼笑皆非地成了毛泽东的革命对象。     这些失势的中共高干的子女比较了解中国党政领导层内部斗争的底细,又因被毛泽东和“中央文革小组”抛弃而怀恨在心,所以他们在觉醒之后于1966年12月成立了自己的反抗组织“首都红卫兵联合行动委员会”。他们的思想觉醒过程记录在“联动”文件“中共中央及驻京党政军机关干部子女联合行动委员会的公开宣言”(1967年1月1日)之中[18].     “联动”成员们所代表的“新思潮”与上述青年理论探索者不同,“联动”成员们对研究和阐述社会政治制度问题兴趣不大,却很关注中共领导人的个人错误及高层内讧,所以“联动”曾号召人民粉碎党中央的“左倾机会主义、它的两个主席和一些中央委员”。换言之,最先向毛泽东、林彪和“中央文革小组”发起攻击的正是“联动”成员。从中共建政到“文革”爆发的17年里,民众对隐藏在中共宣传骗局背后的政治真相基本上一无所知,他们一直对毛泽东和中共抱有幻想。因此“联动”成员对中共内部黑暗的权力斗争的揭露,在教育和唤醒民众上发挥了重要作用。     “联动”的最终目标是让中国回到“文革”以前的状态。有趣的是,虽然“联动”成员也赞成“民主”和“消灭一切独裁制度”,但他们所追求的民主制度却是“党内的民主集中制原则”[19].显然,“联动”成员的政治主张是想用“文革”之前党的集体独裁来代替毛泽东在“文革”中建立的个人独裁,这样的主张其实与民主毫无关系。     1967年1月,中国当局正式宣布“联动”为“反革命组织”,它的大多数主要成员都被捕入狱。然而,政治迫害使这些年青的受害人提前成熟。一些“联动”或“老红卫兵”成员获释后,成立了研究“文革”的独立团体,探索政治改革的新途径[20],其中一些人还创办了地下刊物《新思潮》[21].     1967年冬,北京的一些前保守派“红卫兵”运用毛泽东和“中央文革小组”在“文革”初期提出的一些关于民主和人权的观点,批判了毛泽东及其同伙。在这场被称为“十二月黑风”的“反革命逆流”运动中,他们至少张贴了20张“反革命大字报”。与“联动”成员一样,这些保守派红卫兵也有“自来红”的家庭背景,父母都是中共要员,“文革”之初因执行刘邓的政策而遭到毛泽东和“中央文革小组”的整肃。毛泽东及其同伙曾经打出“人权”和“民主”的旗号,号召民众起来清算这些干部追随“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罪行”。这些“保守派红卫兵”在自己的大字报中撕下了毛泽东和中央文革小组的“民主”面具。在他们当时风靡一时的一张大字报“踢开中央文革小组,紧跟毛主席闹革命”(1966年12月2日)中,这些“保守派红卫兵”根据《十六条》中宣布的“巴黎公社实行的全面选举”的民主原则,强烈质疑“中央文革小组”的合法性[22].当然,这些“保守派红卫兵”也表现出掩盖自己错误的倾向,例如他们仍然强调“血统论”。     在混乱不堪的1967年春夏之际,“文革”高潮中兴起的群众运动分裂为两大派──“激进派”和“温和派”,随即在全国范围内发生了武斗。混乱的局面使民众强烈要求恢复秩序。这时清华大学出现了一个温和的“红卫兵”组织“四一四派”,其中的大多数人也属于“自来红”的学生。他们的理论家周泉缨在“四一四思潮必胜”(1967年8月)等大字报中提出了“四一四思潮”这一提法。与极左派的“新思潮”相反,周泉缨否认“阶级关系有任何变化”,不认为“文革前17年已经形成了一个特权阶级”;因此他强烈反对实行任何社会政治制度变革和权力与财富的再分配。他批评“中央文革小组”领导的群众运动使全国陷入混乱,他的主张是,革命应当“停下来,巩固成果,做出让步”。[23]周泉缨在1967年9月14日又写了题为“炮轰陶铸──一个窃取文革成果的袁世凯式人物”的大字报。其实,此前半年多,陶铸即已失宠于毛泽东。周泉缨的这张大字报真正的矛头实际上是针对陈伯达──“中央文革领导小组”组长。周泉缨认为,陈伯达是个“反革命两面派”[24],正在把“文革”引入歧途;他还想揭露“中央文革小组”内部以及周恩来和林彪之间的权力斗争。但周泉缨和另一些“四一四派”的“笔杆子”都未直接回答中国将来的正确方向在哪里这个问题。他们称赞“文革”前的中国以及对“新思潮”的批判都清楚地表明,他们只是想回到自己失去的天堂──“文革”前的中国。          三、地下读书运动──异端思想的成熟与分化          在“文革”与这一代年青人的关系中,书籍发挥着独特的作用。     当1966年爆发了政治和社会大动乱时,成千上万激进的“红卫兵”把书籍统统当作“封资修垃圾”,在北京、上海和全国各地的街头付之一炬。迷信毛泽东的千百万年青信徒认为,“红宝书”已经告诉了他们指导革命所需要的一切。可是,一年之后这一代人中的先驱者却开始如饥似渴地寻找、阅读和传播这些所谓的“封资修垃圾”。当时全国各地的图书馆都已关门,除了官方批准的极少数图书外,大部份书籍遭到查禁。这些探求新知的青年人为了满足对图书的渴求,不得不通过他们自己建立起来的地下阅读网,交换和传播他们喜欢的图书。这种地下读书活动的一个参与者回忆道:“以我自己的经历来说,文革期间是我一生中最丰富多彩的阅读经历,尤其是西方和中国的古典文学。……读书小组通过相互交流结为一体,最后形成了一个地下网,使他们能够看到和交换各种书籍。这并非武汉的各别现象,全国都是如此。[25]”     从1967年到1976年,全国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了无数个地下读书会。越来越多“文革”时代的青年人产生了与赵振开──即后来中国著名的诗人北岛──相同的认识。赵振开说:“只有驶过知识的海洋,才能抵达真理之岛。[26]”具有反讽意味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广泛阅读使他们用马列原著对毛泽东的革命理论提出质疑,用正宗的人道主义传统去评估革命,以西方哲学和法学去批判整个社会主义体系。正是这种广泛的地下读书运动让一代人告别了天真,形成了自己的异端思想,使他们走向“文革”的反面──民主和基本人权。     许多有探索精神的青年人起初是希望通过系统地阅读马列著作寻找革命真理,可是他们真诚的努力往往以挫折而告终。梁恒是“文革”期间湖南省的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学生,他在“文革”后出版的自传《革命之子》一书中介绍了自己的思想转变过程:“读得越多,我就越是把书中所讲的社会与自己的社会进行比较,头脑也变得越发混乱。这当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情况;有我这种问题的相当普遍,大家都能看到的报上的大话与我们可悲的现实之间的差距。[27]”     由于马列主义的理论并不能充分解答他们的满腔疑问,官方的正统宣传又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困惑,于是这些青年人开始在马克思、列宁、毛泽东的著作之外寻找答案,他们的阅读范围逐渐扩大,涵盖了所谓的“反动书籍”。     一位中年作家在回忆读书经历对他在1967年年底觉醒的影响时说:“我读了当时在大学生中十分流行的两本书,一本是锡兰共产党员古纳瓦达纳写的《赫鲁晓夫主义》,另一本是美国记者安娜·路易丝·斯特朗的《斯大林时代》。这两本书里描述的斯大林的血腥大清洗,让我浑身发凉,四肢麻木。我在头脑中把斯大林的清洗与文革和毛泽东联系在了一起。我突然觉悟到,斯大林和毛泽东都是暴君,他们都是用卑鄙无耻的手段维持着自己的独裁统治。所谓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一下子烟消云散了,那不过是些阴谋诡计和血腥的清洗。文革期间的毛泽东完全是在步斯大林的后尘。……我认为,自己的思想转变在这个时期大学生造反派中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现象。[28]”     1966年以前,中共当局出版了大约1,041本专供高干阅读的图书[29].这些“内部发行”的图书分为两类:一类是灰皮书,大都属于政治、法律和文化的范畴,主要是西方作者或苏联东欧各国的“修正主义者”所写;另一类是黄皮书,主要是文学读物。由于这两类书有特定的封面颜色,因此人们简单地称之为“灰皮书”和“黄皮书”。在“文革”的动乱岁月里,大量这样的图书散落到普通人手里,它们很快就在学生中间成了“抢手货”,这些书籍给地下读书运动的兴旺增添了素材。     下面列出的书是一份十分独特的书目,不仅中国现在的大学生未必知道其中的书名,当时西方国家的知识分子也未必全都读过,但“文革”时期中国地下读书运动的活跃成员们却十分熟悉它们。     “灰皮书”中有10到20本在地下读书活动中特别受欢迎。其中包括威廉·夏伊勒的《第三帝国的兴亡:纳粹德国史》,特加·古纳瓦达纳的《赫鲁晓夫主义》,安娜·路易丝·斯特朗的《斯大林时代》,托洛茨基的《被背叛了的革命:苏联的现状与未来》,米洛万·德热拉斯的《新阶级:共产主义制度分析》,弗里德利希·A ·哈耶克的《通向奴役之路》,亚当·沙夫的《人的哲学:马克思主义与存在主义》,马迪厄的《法国大革命史》,尼基塔·赫鲁晓夫的《没有武器的世界:没有战争的世界》,拉扎尔·皮斯特腊的《大策略家:赫鲁晓夫发迹史》等。“黄皮书”中最流行的有爱伦堡的《人·岁月·生活:1891-1917年回忆录》和《解冻》,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的《伊万·杰尼索维奇的一天》,让·保罗·萨特的《厌恶及其他》,阿尔贝·加缪的《局外人》,约翰·奥斯本的《愤怒的回顾》,萨谬尔·贝克特的《等待戈多》,杰罗姆·大卫·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等。     仔细分析一下这个书目即可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些书的大多数作者,如托洛茨基、德热拉斯、赫鲁晓夫、爱伦坡、西蒙诺夫、萨特和索尔仁尼琴,实际上都是曾被共产主义运动称为“革命的叛徒”或“修正主义者”的人。他们曾经是激进的革命派,觉醒之后又开始反对革命。他们的觉悟过程几乎和“文革”时期中国的青年思想者一模一样。除了作者的政治背景值得注意外,还应当提到,上述书目中有些书揭露了斯大林1930年代大清洗的黑暗,它与毛泽东1960年代发动的“文革”十分相似。而书目中那些西方的现代派文学作品则引起了这些异端学生的共鸣。20世纪现代派中的一个主要文学流派,即西方的现代派,突出表达了反抗传统社会的青年一代的怀疑、失望与反叛。“文革”时期的中国青年人经历了同样的彷徨、失望和“造反”的经历,西方现代派文学作品中的这种情感对他们很有吸引力。     至于为何纳粹德国的历史会吸引许多有头脑的中国青年人的注意,原因也很简单。中国学者高瑞全在讲述他第一次读到《第三帝国的兴亡:纳粹德国史》的感受时说:“它就像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对此书的阅读引导他比较德国的纳粹运动与中国的“文革”,结果发现两者都会“使国家走上毁灭之路,尽管它们最初都得到了群众的盲目拥护[30]”。上海复旦大学“胡守钧反革命小集团”的胡守钧对该书的启蒙作用做了如下解释:“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从政治制度的角度对毛泽东的社会主义和希特勒的法西斯主义进行比较。我们很快便发现两者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这才从毛泽东的乌托邦美梦中惊醒。[31]”     有意思的是,“文革”的灾难性后果也促使这些青年探索者有意识地从“革命的敌人”的作品中寻找启迪。例如,一些“老红卫兵”在1968年看了许多他们曾经按照毛泽东的教导批判过的著名反革命分子和修正主义者的文章,却惊奇地发现,站在历史正确方面的并不是毛泽东,而是他的敌人们。     现任《中国税务报》社长的张木生曾是北京地下读书活动中的一位青年知识分子。他组织了一个地下读书会,向他的同伴们介绍他对毛泽东及其在中共历史上的错误的分析。他为当时自己的读书会开列的阅读目录是:“德热拉斯的《新阶级》,拉扎尔·皮斯特腊克的《大策略家:赫鲁晓夫发迹史》,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的秘密报告,刘少奇在‘七千人大会’上的报告……”。张木生回忆道:“我也看一些所谓‘右派’的讲话和他们交给党组织的有关自己思想进步的汇报。此外,我还得到了一份彭德怀在1959年的反党信。根据我本人在农村的经历,我不但认为彭德怀讲的事情绝对真实,而且他和那些右派的文章都十分深入而客观。[32]”张木生在一次沙龙式讨论中发表了题为“对中国农业制度的思考”的演讲,把“文革”早期的异端思想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对“文革”期间和“文革”之前的毛泽东体制以及中国的社会主义做了系统的批判。     由于参与地下读书活动的青年思想者常常公开宣扬自己对“文革”的异端观点,因此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受到了政治迫害。在“文革”期间的中国政治舞台上,这些读书小组都很短命。     1968年年末,中国当局把大约1,600万城市学生送到乡下“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场所谓的“上山下乡”运动对那些原“红卫兵”来说是个明确的信号:他们对党已经没有用处了,因此不再是毛泽东的“革命小将”,而成了“再教育的对象”。社会政治地位的突然变化以及在贫困农村的艰苦生活使这些青年人既沮丧又困惑,这激励他们通过探索性的阅读来重新评价“文革”。     北京的下放知青卢叔宁曾在日记中讲述了那时他对书籍的“精神饥渴”,他让自己的朋友给他带来更多的书,因为“我们的知识极其贫乏;我们的精神胃口极其饥饿;我们读书的愿望极其强烈。我们必须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寻找精神食粮──书籍。[33]”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学生王申酉的不同寻常的经历更生动地反映着他们对精神食粮的渴求。王申酉在“文革”早期因创办反对“文革”的“反动杂志”而被打成“反动学生”。他与另一些“反革命学生”组成了一个地下读书会。为了找到更多有关政治、哲学、经济学尤其是马列主义的书籍,有一天夜里他们潜入已被封闭的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偷”了二百多本书[34].在当局及其信从者看来,“反动学生”的这种“罪行”是完全不可原谅的,但对这些“饥饿”的真理追求者来说,他们就像是从天上盗火的普罗米修斯。王申酉热衷于读书和独立思考,在给女友的长信中阐述了自己逐渐成熟的异端思想,尖锐地批评了毛泽东和中国的政治制度。1977年4月27日,秉承毛泽东意志的中共当局在毛泽东死后,以“反毛泽东思想罪”将王申酉处死。     从中国和海外出版的下乡知青的大量怀旧文章和回忆录中可以看到,“文革”期间下乡知青把大批书籍带到农村阅读,回城时又常与朋友交流各自的独立见解,这在当时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现象。     尽管当局在1967年迫害过早期的地下读书会,但这样的镇压并不能阻止地下读书运动的延续和扩大。事实上,在北京和全国各地一直存在着大量的地下读书会,不过它们都刻意保持低调,没有正式的名称,很少组织公开的讨论或交流活动,也不表明自己的政治观点。     全国范围的地下读书活动主要有两种交流形式,通信和沙龙。     著名的通信式读书团体的一个重要案例是1970年代上海复旦大学的“胡守钧反革命小集团”,它由上百名持异见的青年人组成。这个“小集团”包括上海的一些原“红卫兵造反派”,他们曾两次参与“炮打”“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张春桥的行动,大多数人在1968年被下放到农村去。尽管这些学生在挑战张春桥时受到挫折并遭到政治迫害,但他们并不气馁。他们编辑了一份地下刊物《远方战友通信集》,在上面发表自己的读书笔记。这些文章表明,他们已经超越了个人的痛苦经历,开始严肃地探讨中国的社会政治问题。例如,这个团体的主要理论家之一方农提出了“社会主义国家的两重性”观点:这种国家的“政府一边镇压人民,一边保护官僚”。这个团体的另一名成员童允安主张,“用新的机构代替无产阶级专政”,“逮捕任何公民都要经过法院公审”,“人民选举法官,全民选举干部”。[35]这些想法往往来自他们读过的马列主义原著和西方哲学,甚至是《南斯拉夫共产党纲领》这类“修正主义文献”。     所谓的“第四国际反革命集团”是又一个案例。1969年到1971年由北京的下乡知青徐晓与一些青年工人和战士在山西和上海等地组成了一个通信小组。“由于环境压抑,双方只能写信。徐晓和他们通信,都是十几页纸。”当局拆检他们的通信,指控这个松散的通信团体成员“搜集、流传反动小说、诗词;搞反动串联恶毒攻击中央首长,攻击‘批林批孔’[36]”,最后以荒谬的“第四国际反革命集团”罪名将其成员悉数投入监狱,有两人甚至被判了死刑。     讨论理论或文学话题的私人地下沙龙是地下读书活动网络成员的另一种交流方式。例如,赵一凡是1970年代北京的这种网络的活跃成员之一,他就领导着一个这样的地下沙龙,给朋友们提供一些“禁书”、“灰皮书”和“黄皮书”,并组织私下的讨论活动。中国当代一些著名小说家和诗人,如史铁生、北岛、芒克和郭路生等,都参加过这类沙龙的活动。据他们回忆,“此时在沙龙里弥漫着一种偷食‘禁果’时的犯罪欣悦感[37]”。     所谓的“第四国际反革命集团”的组织者徐晓也是这类网络的活跃成员。她后来回忆道,她得到的第一批禁书是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司汤达的《红与黑》、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等。徐晓写道:“赵一凡和他的沙龙是我的精神导师,他使我认识了人的问题。知道还有一个人的问题存在。”这个沙龙开展的西方哲学和文学阅读活动也影响了芒克和北岛。来自白洋淀的诗人多多和根子,就是通过地下文学交流活动,在西方现代派的启发下开始写新诗,后于1980年代形成了当代诗歌流派“白洋淀诗群”。出人预料的是,地下读书运动也为1980年代中国的开放准备了人才。     活跃的地下沙龙也散布在偏远的农村。例如,河南省兰考县──这是中国最贫穷的地区之一──就有一个地下读书会。1968年该地某工厂的10位大学生和中学生组织了一个非正式的读书会。90年代以来在中国很有影响的学者朱学勤回忆当时这个团体的读书经历时说:“[他们]过着一种既贫困又奢侈的思辨生活,既与他们自己的社会身份极不相称,也与周围那种小县城氛围极不协调;他们以非知识分子的身份,激烈辩论在正常年代通常是由知识分子讨论的那些问题,有时竟会争得面红耳赤,通宵达旦;被他们吵醒的工友邻舍,时常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这群白天还在一起干活的钳工、管工、搬运工,怎么一到晚上竟会争论起史学、哲学、政治学,争论那样大而无当的问题?[38]”朱学勤后来把这些读书者称为“六八年人”。     这类的地下读书会超越了不同的家庭背景和“文革”派别。例如,北京女学生“徐浩渊”沙龙的主要成员是过去的“老红卫兵”,而“二流社”沙龙是由一些“文革”初期反对过“老红卫兵”的前“四三派”红卫兵组成的。这两个读书会的成员从前有过严重的过节,但此刻却凑在一起读书和讨论问题。1969年冬,前“老红卫兵”张木生和一位高干之子加入了一个由前“四三派”成员和知识分子子女组成的沙龙。家庭背景各异的青年人聚在一起共同探索中国政治问题的解决之道和中国的出路,为后来80年代中国思想界的形成创造了条件。社会学者杨东平后来作过这样的评论:“整整一代人在严酷的环境驱策下,重新聚在一起,彼此接受。这是一次摆脱了派别之争的集体反叛。这一代人通过重新塑造集体人格和共同文化,最终完成了向人的过渡。[39]”          四、新高度:为人权和社会主义民主而战          传播最广、影响最深远的异端青年思考者的作品是遇罗克的署名为“北京家庭背景研究小组”的文章“出身论”(1967年1月18日)。可以说,“出身论”是“文革”期间中国出现的第一份人权宣言。     文革伊始,遇罗克是北京人民机器厂的一名学徒,其父是工程师,1957年被打成“右派”。因为“家庭出身不好”,遇罗克虽然学习优异,却未能进入大学。在1966年的“红色八月”期间,一些“老红卫兵”以所谓的“家庭出身不好”为由,殴打甚至残杀无辜的人。“红卫兵”们用当时流行的“血统论”为自己的暴行辩护,却没有人站出来反驳这种荒谬的“血统论”。遇罗克挺身而出,凭借他在过去几年里积累的西方哲学知识,于1966年底写了这篇“出身论”,试图从理论上澄清对“家庭出身”的政治偏见[40].他先把文章油印了一百份,贴在了北京市区的一些电线杆上。随后他又把修改过的该文交给支持他观点的群众组织主办的《中学文革报》,于1967年1月18日刊登在这家报纸上。“出身论”在全国引起了巨大的震动,这一期的《中学文革报》印了约6万份,一周内便在北京销售一空,全国各地则翻印了一百万份以上。该报编辑部收到了全国各地成千上万封表示支持的信函。[41]     遇罗克不象“红卫兵”那样关注中共的党内斗争,也未钟情于毛泽东那些关于民主的政治“承诺”,更没有参与“战斗队”之类的流行活动,他是个独立的思考者,选择了为民众和受政治迫害者代言的角色。他这篇文章的中心议题是人权,他强调,“所有的青年都是平等的”。遇罗克所关心的是每个中国人的“公正”与“平等”,尤其是因家庭出身受到政府排挤的千百万青年人的政治和教育权利。他揭露了中国社会中为当局鼓励的政治歧视制度,在这种制度下,“特别是所谓黑七类出身的青年,即‘狗崽子’,已经成了准专政对象。”他问道:“谁是受害者呢?像这样发展下去,与美国的黑人、印度的首陀罗、日本的贱民等种姓制度有什么区别呢?[42]”在否定“血统论”的同时,遇罗克还指出,在中国社会里“一个新的特权阶层形成了”,其成员利用血缘关系来维护自己的特权利益。这是“新思潮”当中非常尖锐的一个观点。遇罗克还谴责当局授权“红卫兵”剥夺他人的人权,进行政治迫害的行径,如“残酷的‘连根拔’、极尽侮辱之能事的所谓‘辩论’,以及搜身、辱骂、拘留、殴打等严重侵犯人权行为”。在该文的末尾他向民众呼吁:“一切受压抑的革命青年,起来勇敢战斗吧![43]”遇罗克在1968年1月5日被捕,于1970年3月5日被中共杀害,年仅27岁。     1970年春当局发动了名为“一打三反”的政治运动,以打击所谓的“反革命活动”,其中也包括地下读书活动,上千个地下读书会被打成“反革命小集团”,许多参与者被捕入狱或受到政治迫害。除了上文提到的“胡守钧反革命小集团”、“第四国际反革命集团”等例之外,还有南京的“金查华马列主义小组”和宁夏自治区的“共产主义自修大学反革命小集团”等许多案例。当局以“攻击毛泽东和文革”的罪名将金查华处死,他的朋友陈卓然、苏小彬、倪寒予和王茂雅对这种残忍的杀害极端不满,他们在南京市的大街上张贴了数十张标语,标语的内容有“我们要真正的马列主义!”“金查华烈士永垂不朽!”。不久当局又把他们以“陈卓然反革命集团”之罪关进监狱,后来也将陈卓然杀害了[44].     与“红卫兵”早期的异端团体和派别相比,地下读书运动提高了青年一代的理解分析能力和认知水平,帮助他们比较深刻地认识和判断政治社会弊病。     例如,1969年底,张木生在地下沙龙的那次以“对中国农业制度的思考”为题的演讲中,比较系统地批评了毛泽东的农业政策及其建立的“人民公社”制度。他指出:“人民公社社员的热情和干劲都被糟蹋了。工分差别太小,这对老弱妇幼有利,因此难以进行调整。全县的生产队都在开会,工分制没通过之前他们是不会结束会议的。这是目前最严重的损失”:“集体生产总会导致产量下降,农民从自己的劳动中看不到好处。农民也没钱买机械。这种集体所有制哪能撑得下去?”当时他的眼光实际上已经触及到了10年后中国农村经济改革试图解决的问题。在这篇演讲中,张木生不仅分析了农村制度和政策,还讨论了政治制度问题。他大胆支持毛泽东的“敌人”,如1957年的“右派”、1959年“庐山会议”上的彭德怀、1962年“七千人大会”上的刘少奇,甚至还支持赫鲁晓夫的改革。那时他的一些判断显示出深刻的洞见。他说:“右派们在1957年指出问题的症结是制度,这正是他们超前于别人的地方”:“这一切都说明制度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作为一名高干子弟和“老红卫兵”中的活跃分子,张木生当时能从本质上摒弃和否定中共的制度,实为认知上的重大“飞跃”。[45]     上文提到的王申酉也从历史和思想的角度批判了毛泽东的思想和主要政策。1976年,他在“1949年后的中国及我对毛主席的看法”一文中批评了毛泽东及中共发动的主要政治经济运动,如1954年的“集体化运动”、1957年的“反右运动”、1958年的“人民公社运动”和“大炼钢铁”、1959年的所谓批判“彭德怀反党集团”和1963年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46].这些错误中共直到1981年才在《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正式承认,但这份权威性的官方文件对这些错误的肤浅认识尚不及王申酉5年前看法的深度。     王申酉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认为毛泽东的“人民公社”梦犯下了几大错误。首先,“这种公社……只能使农民愚昧落后的状态永久化,没有一丝一毫的社会主义”。其次,针对毛泽东“消灭劳动分工”的蓝图,王写道:“只有通过大工业极大地提高生产力,才有可能没有例外地在全体社会成员中平等分配劳动。这将大大减少每个人的工作时间,使人们有充足的时间参与社会理论和公共事务的管理(恩格斯)”。再次,“在中国目前的历史条件下,消灭劳动分工”的时间尚不成熟。[47]王申酉对毛泽东及其政策的分析是建立在坚实的理论基础上的挑战,因此就更透彻,更有说服力。     1971年“林彪事件”的发生进一步激发了青年异议人士探讨中国政治痼疾和为中国的未来寻找出路的热情。1974年“李一哲”以“批林”的名义写出的大字报“关于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法制”是这方面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李一哲”是广东的一个地下学习小组3位成员李正天、陈一阳和王希哲的笔名。他们于1974年11月10日贴出了这份大字报,它随后在全国各地被广泛地油印和传抄。     “李一哲”的文章包含不少有价值的思想。与遇罗克和杨曦光一样,“李一哲”认为“中国也出现了与苏联相类似的特权阶层”,党的干部是一个享有特权的“新资产阶级”,“一个对起来反抗其特权的群众进行镇压的新贵集团”[48]:“李一哲”也猛烈抨击了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认为社会主义制度“并非完美无缺”[49];这几位作者承继了遇罗克的人权观,认为中国“需要民主,需要社会主义法制,需要能够保护广大群众的革命权利和做人的权利[50]”;他们还强调要“保障人民管理国家和社会的权利”,探讨如何让干部对人民负责,当他们的工作没有做到让人民满意时应当怎么办。“李一哲”最先提出了要建立新的社会主义法制,还向第四届全国人大呼吁,要求在新宪法中重新确立法治原则,让司法系统摆脱政治,以便保护普通公民享有平等的政治权利。它也在中国首次提出,未来的政治改革应当沿着“民主与法治”的轨道进行。这种观点到了1980年代为中共党内的开明派接纳[51].     地下读书运动深化了青年思考者的认识,他们当中越来越多的人关心起未来的民主和人道社会的具体蓝图。例如,贵州省的陈尔晋在题为“无产阶级民主制”的长文中讲述了对未来的理想社会的看法。他观点的的核心是两党制,“承认革命的合法性,尊重真理,铲除长期以来在一党制掩盖下权力斗争中的那些卑鄙无耻的阴谋诡计[52]”。此外,陈尔晋还提出了一种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分立的共产主义制度。陈尔晋强调:“每个公民既有义务进行自我批评和接受别人的批评,也有权利批评政府。造谣诽谤将受到全社会的鄙视。批评主席不是犯罪,对不同意主席的人更不能进行残酷迫害。”他不仅谴责了毛泽东在“文革”中推行的政治迫害,还强烈表达了对自由人权的渴望。陈尔晋的主张实际上是以美国的政治和司法制度为蓝本的,但他给它披上了马克思主义的外衣,可能是因为在那个压抑的时代他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观点本身就存在着严重的自相矛盾。尽管如此,他真诚地追求民主和人权的努力还是有意义的。     回顾这一代青年人在“文革”期间的思想觉醒以及从激进到理性、从幼稚到成熟的整个过程,1970年代的地下读书运动确实代表着异端思想的一个新高度。考虑到“文革”前和“文革”期间压抑的政治和社会气氛,这一代人当中青年思考者的文章和思想方式自然会有局限性。他们都是在毛泽东的意识形态洗脑教育中成长的,当他们试图批判毛泽东思想时,往往会从原教旨马克思主义和其中的人道主义因素当中寻找依据;他们大部份人都没有完全摒弃社会主义乌托邦理想,对西方民主制度所知有限,因此不少人只是主张消灭旧的国家机器,却无从想象如何建设一个新的社会制度。但是,他们能在完全隔绝于外部世界的年代里凭借自己的独立思考而提出以上种种观点,实属难能可贵。他们勇敢地追求真理,有时冒着生命危险向毛泽东和中共的体制发起挑战,毫无疑问他们理应在中国的政治和思想史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他们开放的胸襟、高尚的精神、追求真理的热情,以及他们从毛泽东的拥护者变成毛泽东的反对派这一史无前例的思想旅程,都值得后人铭记。          「作者说明」本文原为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研究服务中心40周年《中国现况》学术研讨会宣读的英文论文(2004年1月6-7日),由伊洪译成中文,作者做了最后的审阅和不少修改。          「注释」     [1]见宋永毅、孙大进的《文化大革命和它的异端思潮》。香港:田园书屋,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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