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噪与酷之一 为何要做一个政治学者

为何要做一个政治学者 http://www.eeo.com.cn/eeo/jjgcb/2010/05/03/169069.shtml 2010年04月30日 17:33 经济观察报 胡泳在搜狐网站的博客上,个人档案一栏下写着这样的话:布尔迪厄说:新闻业是惶惶不安的人、贪得无厌的人、叛逆造反的人或无耻屈服的人最多的行业之一。 经历十余年的新闻生涯,我希望自己丢弃惶恐,克服贪婪,保持叛逆,毫不趋附。智者不惑,勇者不惧,仁者有忧,此之谓也。见到胡泳本人时,他已经离开媒体行业,成了北大的一位师者古人所说的传道授业解惑者,只是不知道此时,他是否已经能够做到不惑、不惧,然而 有忧。 1996年,记者胡泳将尼葛洛庞帝的《数字化生存》翻译成中文出版。当时并没有多少人会想到网络对于日后的中国将意味着什么,以及它将会如何演变。胡泳却因此而成为中国互联网的最早启蒙者之一,同时也让他成为中国互联网持续的关注者。不过,除此之外,胡泳还有着多重的身份,他曾是颇受欢迎的严肃电视谈话节目《对话》的总策划,他还是最早的商业史作家,因为写作海尔和张瑞敏的案例而知名。 从媒体人转型为学院人,用他自己的话讲,是可以跳出某种循环,深入地琢磨一些事。但是从记者到学者,当初的理想主义还在。胡泳说自己永远不会成为那种纯粹的知识人,而是更欣赏像萨特这样的知识分子,介入这个社会。我的身份是发生了变化,但是对社会的关切还是一样。 胡泳为《经济观察报》撰写的一系列专栏将体现他本人的这种多面性、对深入的渴求以及对社会的关切。对于胡泳而言,他观察的是一个浮躁却酷劲儿十足的世界,在他的开篇《为何要做一个政治学者》中,他表明自己这一次选择的是从一个需要耗费极大智力和激情的角度,来试图对现实进行更为严肃和有价值的审视和言说。他所描述和评论的这个躁与酷的世界实在令人期待。更何况,满足我们智识需求的同时,服务于公共利益,说出真相,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适合这份报纸引以自勉? 《经济观察报》噪与酷专栏 为何要做一个政治学者? 胡泳 历史在敲门,如果你是一个好思索、好反省的人,你必须注意政治问题做一个政治学者,所做的事情就是要思考何为政治。所有的具备一定复杂性的社区都会按照特定的有关正义、平等、互惠和权威的原则组织自身。这是人类学上的普遍规律。你可以去考察古老的印第安社区,或者土著人的社区,那里都一定会存在一种权力体系,一种合法性体系,这些体系决定物品如何分配,任务如何下达,奖赏如何安排。 在这样的意义上,政治的东西创设了人类的生活。它也就是亚里士多德把人说成是政治动物的原因所在。人作为政治动物,即是能够进行理性表达的动物,而进行理性表达,意味着我们有说服他人的能力,意味着大家可以共同形成一个原则体系。 做一个政治学者,必须具备抽象的能力,同时怀有浓厚的兴趣观察那些抽象的概念和原则是怎样在实际生活中得到运用、在历史进程中获得展开的。政治学者必须熟悉政治思想史,经过多年的积淀,政治思想已经形成了极为丰富和重要的传统。除此之外,政治学者还必须对政治怀有热情,必须出于强烈的感情参与政治。如果不是对周围的世界抱有真正的关怀,又怎么可能愿意把政治哲学的原则作用于现实、而不是对现实听之任之呢?现实世界的确一团糟那些想要让视线越过现实的倾向因此听上去很具吸引力。大多数哲学总会把目光投向此世之外。然而政治哲学却始终处在一个奇怪的位置上。它要在非常抽象的原则和非常具象的现实之间架设桥梁,因而它是一种夹缝中的哲学。 从事政治学研究,一个古老的信条是:向权力说出真相。可问题接着就来了:权力会听吗?什么是真相?政治学致力于和权力展开对话,很显然的是,对话的条件现在依然是被权力所决定的。政治学者并不能为王者师。 每一种体制都会产生与其协调一致的政治,从而也会产生与其协调一致的政治学。国家及其政治学之间的一致关系是值得每一位政治学者关心的问题。为了探讨国家与政治学之间的关系,需要选定三个领域来观察:公共舆论、公共政策和公共选择。 舆论研究在19世纪晚期就出现了。统计学在那个世纪成熟,并且随着国家的民主化和个人的价值开始算数而日显重要。抽样的技巧逐渐发展起来,民意测验不仅应用在政治上,也被广告公司和报纸所采用。 公共政策始于对立法的研究,而立法史在西方经历了一个从神权法到习惯法再到制定法的过程。这个过程显示了法律的非神话化和现代法律的慎议性。在这一过程的晚期,出现了我们今天所说的公共政策,即行政干预介入立法与公民之间。公共政策反映了自由主义政府与公民的互相渗透,较之法律法条等拥有更大的灵活性和对等性。 公共选择问题的提出很大程度上端赖赫伯特西蒙一人之力。他将官僚现象化为一个最小可能单位予以分析,这个单位就是决策。通过引进理性因素,西蒙把决策同一个体系联系在一起不是同任一体系,而是同一个经济体系联系在一起。正因如此,西蒙的博士学位虽为政治学,但他却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这改变了公共政策的研究路径,公共政策分析越来越多地依靠宏观经济方法和经济学上的系统思考。这也导致了公共管理学院和法学院研究中对经济学的要求。这样的发展趋势暴露了现代官僚政府同经济间的亲和性。经济学现在成了国家的语言,政治学因此也和经济学一样,成为了沉闷的科学(dismal science)。政治学和利维坦国家走得太近了,妨碍它看到、定义并评估在体制和意识形态方面发生的巨大变化。 也许需要追问:为何是经济学?以经济学分析政治有何用场?经济学作为预测科学从来都是有深刻缺陷的,为什么政策制订者和官僚却对它如此热衷?政治学者又为何要对经济学趋之若鹜?部分答案40年前有一位经济哲学家琼罗宾逊就说出过:经济学在每一阶段从来都既是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的一种工具,又是科学调查的一种方法。康奈尔大学政治学者西奥多J. 洛维认为,经济分析扼杀了立法的创新性。制定公共政策的力量越来越少地掌握在立法者手里,而越来越多地存在于立法机构的决策程序中。 经济学很少向权力说出真相,甚至都不假装做出这一点。如果有人声称自己掌握了实质性的真相,那至少会开启争论的空间。而经济学,特别是作为一种有关政策的科学,强调方法比什么都重要。而其方法的关键是一个经济学词汇,叫做指数。指数不是真相,而是使用者之间就仅次于真相的最好的事情的一种协议或约定即指数代表了真相。指数具有分析力,因为它和界定好了的系统若合符节;可是,系统也不是真相,只是有用的虚构。 说政治学变成了沉闷的科学,不只是说政治学沾染了经济学传统,像马尔萨斯那样作些令人丧气的预测,而是说这门学科现在丧失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激情。政治学比很多科学都更艰难,因为政治学者面对的是一个非自然的世界,需要判断和评价。没有了这些,我们就会丧失对这个领域的热爱,而只剩下对方法和过程的职业承诺。现代国家已经把政治性变成了沉闷的科学,而政治学者使情形变得更糟,看似科学的研究越来越令研究者远离感知体验。 关于政治学者对大的体制变革的错失,我们更常看到的情形是,政治学者把每一个变化都用现有政治体系的模型来框之评之,而缺乏严肃认真的探索,去发现宪法原则、政府结构和政策承诺的变化怎样构成了体制的变革。美国是社会主义吗?中国是资本主义吗?政治变化的累积在何时形成了体制变革?衡量标准在哪里?对于这些挑战性的问题政治学者都未能很好地回应。 在现代政治学的所有疏忽中,最大的疏忽就是激情。要成为一个政治学者,首先你要热爱政治,热爱一部优美的宪法,在探讨两者的关系时充满快乐。这种激情不是对意识形态的激情,而是意味着发现某种模式的快乐,提出自洽的论证的快感,对民主如何运行的一个好猜想获得验证以后的满意,以及改善人类行为的理性前景的愉悦。 最终,做一个政治学者不是为了成为哲学王,而是为了在满足我们的智识需求的同时,服务于公共利益。我们也不必太为如何向权力说出真相而焦虑。对我们自己说出真相,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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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喜的悲喜剧情

作者:老虎庙 | 评论(0) | 标签:艾滋病, 维权田喜对我说一件事,说到一个人,又说“我17岁开始到北京上 访时认识了他……”听起来凄惶,因为9岁时骨折输血被感染艾滋病,后才发现,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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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主权货币”的内在困境

作者:陈季冰 | 评论(0) | 标签:时事观点

神游雅典永远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游历雅典则是一件多少有点失望的事情,而在这几天游历雅典,绝对是一件不幸的事情。真实的悲剧正在这个西方文明(以及作为一种庄严的经典文学体裁的悲剧)的伟大源头上演。

尽管前一天爆发了致三人死亡的严重流血骚乱,上周四,希腊议会还是投票通过了接受了欧盟和IMF联合提供的1100亿欧元援助的方案。作为条件,希腊同时承诺三年内削减财政赤字300亿欧元。翌日,欧元区领导人也正式批准了该计划。但据分析,这项计划在具体执行过程中仍将遭遇不少困难。

如果对这个由军事独裁转型不过30年的欧洲最年轻的民主国家稍有了解的话,我们将不会对希腊从财政危机逐渐演化为政治危机、直至大规模社会骚乱感到太过意外。目前,针对这场危机的直接导火索——希腊主权债务危机——的各式分析评论可谓汗牛充栋,解决方案亦是众说纷纭。撇开那些技术性的问题不谈,希腊危机全面地向我们展示了欧盟和欧元这两种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超国家组织”和“超主权货币”的深刻的内在悖论。

如前所述,虽然希腊危机涉及许多财政金融专业问题,并与高盛(近来它自己也官司缠身)等国际投行的市场创新及标普、穆迪等国际机构的信用评级高度相关,但其根本性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政府高负债,也就是说,国家财政严重的入不敷出,导致主权信用一落千丈。不论这种国家债务被设计成多么眩目的金融市场品种,当希腊政府无法借到新的债去偿还到期的旧债时,危机便不可避免地爆发了。这种状况,与上世纪90年代拉美许多国家出现过的货币危机其实十分相象。

但不同点在于,希腊不像当时的阿根廷或巴西,它身处于一个更大的统一经济体——欧元区之内。当年阿根廷爆发债务危机时,我们看到,在国际上,它的货币在几天之内成倍地贬值;在国内,通货膨胀率瞬间升至百分之几百。希腊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它所使用的货币的政策主导权不在它手里,欧元的汇率虽然也必定会受到牵连,但它更多地是整个欧元区经济全貌的反映。毕竟,经济发达、财政稳健的德、法两大国才是欧元的主导力量。

这看似是希腊的福音,因为它毕竟能使希腊经济免于立即崩溃的厄运。然而,从反面来看,这又何尝不是希腊进行下一步改革的重大障碍?况且,一国货币的贬值本身既可能是坏事,亦是短期内迅速提高经济竞争力的最有效途径。

我曾经到过希腊,因此对这个国家的经济状况多少有一点直观了解。一般来说,同样的一份工作,如果在法国和德国的月薪是3000欧元的话,在西班牙大概就只能拿到2000欧元,在希腊基本上1500欧元都未必拿得到。从经济学的角度看,这说明了西班牙、希腊与法德在全社会劳动生产率上的差距。也可以说,这份工作虽然付出的劳动相同,但在法德两国的经济环境中创造的价值是在希腊的2倍以上。

遗憾的是,希腊人并不是一个像中国人那样如此能够吃苦耐劳的民族。作为欧元的最初缔约国之一,过去这么多年来,货币一体化带来的希腊物价(特别是资产价格)上涨的幅度超过了经济自由化带来的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无论希腊政府还是希腊老百姓,他们花钱的增长快于他们挣钱的增加。此外,为了兑现竞选时的允诺,轮番上台的执政党普遍奉行“向西欧富裕国家看齐”的高福利政策,使得国家财政更加雪上加霜,陷入寅吃卯粮的恶性循环之中。

形象地说吧,希腊人赚不到德国人那么多钱,却要提前过上德国人的富裕生活。这就是希腊危机的本质,也是德国国内民意为什么如此激烈反对援救希腊的根源——他们觉得自己没有义务用辛苦赚来的钱去供养一个又懒又馋的穷邻居,而且这会导致严重的道德风险。现在,希腊政府为了度过眼前的难关,不得不采取缩减福利的政策,于是就引发了已经过上宽裕日子的老百姓的强大反弹。对任何人而言,由俭入奢很容易,由奢入俭都是一件痛苦的事。紧缩性质的改变,都是迫不得已时才有可能被大家接受,在一个民主国家尤其如此。

希腊政府眼下正面临着痛苦的选择,要么,坚决地抵御住民众的压力,勒紧裤腰带,以此作为条件,换取欧元区其他国家和国际金融机构雪中送炭的贷款。这是一项长达三年的漫长紧缩计划,可不是通过一次国会投票就能够轻易搞掂的!要么,屈从于民意,使自己不可避免地走向破产,并最终被欧元区开除。或使自己的地位变得与黑山共和国类似——黑山将欧元作为法定货币,但并非欧元区的正式成员国。后一种结果不仅对欧盟和欧元区是一个重大打击,对希腊本身更是灭顶之灾。

因此,“雅典的公民们”,真相就是如此简单和残酷!

假如事情真的发展到我们所说的后一种状况,其实倒也不啻是一种长痛不如短痛的快刀斩乱麻之举。那能够帮助希腊国民更早、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与西欧兄弟们的巨大差别,逼迫他们接受痛苦的改变。而在事情的另一端,假如欧元区是一个统一国家的话,情况又会比较好办:一国政府通过转移支付及其他的经济手段帮助国内相对贫穷的地区偿还债务、发展经济,那些相对富裕地区的国民想必没有什么理由加以拒绝或反对。而目前这种进退两难的窘境,正是欧元区内在矛盾的真实写照。

一种货币的汇率,本来应当是使用这种货币的国家政治、经济、军事实力的写照,并与该国当下的财政状况、货币政策直接挂钩。然而欧元作为一种超主权货币,其货币政策的统一性与区域内不同国家千差万别的经济实力和财政政策的不统一性,形成了巨大的不匹配。这使得各国在经济上的权利、义务和责任也出现了不对称。实际上,作为欧元区所有成员国必须遵守准则,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中体现的旨在限制预算赤字及债务的条款,已被希腊严重损害;而为将希腊从危机中拯救出来,共同体领导人们也已多次破例。类似的情况如果一再发生,必将对欧盟和欧元区的法治根基造成长期性的破坏。

当然,现在就断言欧盟将走向解体,还为时过早。正如我们已经指出的,欧洲共同市场的两根支柱——法国和德国的经济和财政状况看起来还是相对稳固的。这至少给了欧洲通过内部改革进行自我调整和自我完善的机会,任何新生事物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哪怕它是如此充满希望。

眼下最当务之急的仍是控制住危机蔓延的趋势,如果葡萄牙、西班牙甚至更多经济体相继破产,那么欧元的前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以我个人对这两个伊比利亚半岛国家的有限的直观体察,我认为葡萄牙的经济社会状况几乎就是希腊的翻版,因而它成为第二个希腊的可能性是不小的,所幸它也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经济体。而拥有3000多万人口的西班牙是一个相当有活力的国家,只要能够安然度过目下的燃眉之急,它的前景还是很值得看好的。

实际上,这也正是欧元区领导人近来关心的焦点话题。作为“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欧元”的举措,欧盟27国财政部长在布鲁塞尔举行了一整天闭门会议后,最终于北京时间10日凌晨就达成协议,批准总额高达5000亿欧元的援助计划,旨在避免希腊债务危机蔓延至其他欧洲国家。该项紧急援助计划中包括欧元区国家提供4400亿欧元的担保贷款以及600亿欧元的稳定基金。此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计也将提供2500亿欧元贷款,这使得援助计划总额达到7500亿欧元。

问题看来暂时得到了悬置,说它是“悬置”而非解决,是因为这种处理方式只是将问题从希腊等单一国家转移到整个欧洲身上。虽然这可能确实是眼前不得不做的应急之策,但如何真正克服欧元这种超主权货币的内在矛盾,仍然是未来必须得到正面清晰回答的一个根本问题。

写于2010年5月6日,发表于2010年5月7日《新京报》,有删节;修改于2010年5月9-10日,发表于2010年5月11日《上海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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