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该只有一种声音

2020年1月30日，武汉市中心医院医生李文亮在病中接受《财新》采访时如是说。这句话后来被网民广泛引用。

2019年12月30日下午，李文亮的同事艾芬医生在科室群组发出一份检测报告，显示有病人检测出SARS冠状病毒阳性。李文亮看到相关信息后，在微信群中提醒同学注意武汉“SARS”疫情，转发相关检测报告，并嘱咐群友不要外传。几小时后，李文亮被医院领导约谈，并被要求写下《不实消息外传的反思与自我批评》。

网民悼念李文亮医生。图片来自网络

2020年1月1日，武汉警方公布消息称传唤了8名就“肺炎病例”在网络上造谣的“违法人员”。

1月3日，李文亮被武汉市公安局武昌区分局中南路街派出所以“在互联网上发布不实言论”为由训诫。

新冠疫情爆发后，李文亮的遭遇引发关注，并被广泛解读为上述8人之一。1月28日，中国最高人民法院官方微博发表文章，引用了李文亮在微信群中发布的信息，称“事实证明尽管新型肺炎并不是SARS，但信息发布者发布的内容并非完全捏造”，建议执法机关对没有主观恶意的“虚假信息”“保持宽容态度”。

1月30日，李文亮在接受《财新》采访时表示，并不关注自己是否属于这8个人，但强调“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该只有一种声音，不同意利用公权力过分干预”。李文亮的话后来被网民广泛传播，用来表对言论控制的不满。2月7日，李文亮去世。

李文亮因新冠逝世后，他的微博成为网民的“哭墙”，中国数字时代对此进行持续记录。

《财新》采访

财新记者：警方给你的《训诫书》上写的是在互联网上发表不实言论，当时还有人觉得你造谣，你怎么看？

李文亮：我觉得不算造谣，因为报告写得清清楚楚是SARS。而且我只是想提醒同学注意，并不想引起恐慌（李文亮在群聊时还上传了一张检测报告单，其临床病原体筛查结果中检出“高置信度”阳性指标的有SARS冠状病毒、铜绿假单细胞、46种口腔/呼吸道定植菌——编者注）。

财新记者：既然不认为是造谣，那你想过以后会不会走司法途径来要个说法？

李文亮：没有，司法途径恐怕很麻烦，我不想跟公安局找麻烦，我很怕麻烦。大家知道真相更重要，平反对我而言不那么重要了，公道自在人心。另外再就是有人说我被吊销执照是不真实的，要澄清！

财新记者：1月28日，最高法院在公号发了一篇武汉八名“造谣者”处罚是否得当的评论文章。你可能是这八人之外的人，当时你看到后有什么想法？

李文亮：看到最高法院的文章后，我心里放松了许多，不太担心医院的处理了。我觉得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该只有一种声音，不同意利用公权力过分干预。我还是认同最高法院的文章，应该具体甄别。（是不是那八人之一）不会太关注，因为网络传播最广的，最高法院文章引用的那一条就是我发出去被截图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