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劳逸《毁灭的种子》

Eastman, Lloyd E., Seeds of Destruction: Nationalist China in War and Revolution, 1937-1949,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4

摘要

结论 风暴与革命

国民党北伐后,中国一世纪来分崩离析几至不存之政治体制开始整合,然横有各省军阀,纵有乡间士绅,其权威十分有限。国府之结构,复因缺乏足以反映民众需求,实行既定政经改革之行政系统而削弱。

初时左派汪兆铭、陈公博攻击蒋之独裁,鼓吹土改,惩罚反革命,行党内民主,促成自主之农工群众组织以改善与人民之关系。蒋于28压制之,令左派中坚之青年专心读书,不问政治。国父“党、政、军”之轻重顺序一变为“军、政、党”。南京10年,军队成为革命主干,蒋则统御一切。蒋之政治理念乃成国府特质之一大决定因素。蒋对政治过程之见解十分传统:政治乃精英之竞争。为扩张权力,乃结合操纵一批精英以抗反对之精英。蒋未见彼时世界强国皆能动员大部人民之支持(非仅精英),不识精英结构外亦能产出权力资源。蒋不谙群众政治心理,其民主与群众支持之概念,乃是人民应当服从领导者,故从未发展参与管道,强化经济措施,以巩固政权之社会基础。当时左派若得势,或亦会有相同弊病,然蒋之压制左派,无疑舍弃改善政府基础,使之受支持、有效率之措施。

国府20余年统治,所受之挫伤莫大于抗战。(一)最直接之伤害乃削弱国军。Theda Skocpol:即使合法性大幅斲丧,只要武力压制之组织健全,即可维持国家安定,无惧内乱。然国府武力经过抗战已不再健全。(二)政府西迁,丧失原有收入来源、行政机关、贸易门户,退处经济落后,充满敌意之内地,资源动员极其困难,收入下降63%。国府复未能及时修正统治、战斗之方法,而铸成错误:战前国府可赖城市资源、西方正统战术战技(武器来源充足),战时犹望于川、滇迅速建立工业基础,乃将工厂大举内迁,进口机械原料,修筑公路铁道。然租税基础不敷应付支出,通货膨胀之漩涡于焉产生(当时实应着重手工艺,鼓励简单低廉之工业生产形式)。物资来源由城转乡,国府即须发展一套既可求资源征收效率最大,复能保持民众好感与合作之机制,却依然倚赖“头重脚轻”之官僚制度与贪污无能之地方士绅。国府本可发展游击战,但因须改进部队纪律及社会经济政策(因全赖军民之亲密合作),故无成效。最严重之后果:通货膨胀(官员贪污、人民贫苦、军队倦厌无力之主因)。(三)共党坐大。

国府受抗战伤害至深,然何以迟至胜利4年后方始溃败?部分原因在于:中国人民政治意识偏低,政府对反对者又施以高压;削弱政权之体制特质亦反使政权得以苟延残喘:缺乏人民参与政治之社会基础与制度,政府不须直接为其错误负责;当时军队为政治权力之主要来源,政权倒台最有效之方法乃武装叛变,44年地方军人同抗中央,很可产生如此结果,然蒋毕竟是操纵政敌之能者;政权之持续,亦因其能容纳而非反对现状:当时若行土改,完全控制税赋、征兵过程,强地方军人释出兵权,必生大规模之叛乱,保持现状非缔造健全政府之长计,却足以维系国府地位于一时。

若非战后苏联在东北之干涉,国府生命或可延长:国民党或可致力战后重建,不发生大规模内战,东北资源可流入关内(44-45:铸铁生产为关内一年最高产量之8.5倍,电力2.5倍,水泥8.5倍,大豆354.9万吨,仅此每年可得6-9千万美元外汇,木材亦可补进口需求之急)。关内工业部门因缺原料燃料,消费品供不应求,因而倚赖进口,国府外汇存底至47/3几已用尽,本土工业亦受损害;农价因进口而降低,农民受害,农村重建拖缓。最重之伤害在于造成通货膨胀:45-49,政府支出之65-70%用于军事,其中多用于东北,支出之来源端赖印行纸币,赤字达65%(约等于军事支出)。

然苏联之占据东北,至多只是政权溃败之一近因。基本之肇因则深植于:军事—专政政权之结构性缺陷:缺乏社会基础;抗战之影响。苏联干涉乃一阵风暴,大厦之倾毕竟肇因于梁柱之已蚀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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