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注民生,追踪社会热点,一直是网络流行语的一大特色。当人们把“我爸是李刚”、“羊羔体”、“非常艰难的决定”等流行语挂在嘴边时,分明体现了其对富二代撞人、官员获鲁迅文学奖、腾讯和360之争等事件的黑色幽默态度。

今年11月,《人民日报》头版标题:“江苏给力‘文化强省’”,成了网络上下话题的焦点。在很多人看来,“给力”这个网络用词的蹿红,反映出大众对网络流行语逐渐认可的态度。网络流行语发展到今天,一直饱受争议。而从无厘头恶搞到追踪社会热点事件,与其说是自我救赎,毋宁言是灿烂的绽放。

恶搞,一种发泄形式

1994年4月,国际上正式承认中国为真正拥有因特网的国家,网络因而进入了千家万户。在中国网络的新生年代,“青蛙”和“恐龙”是两个经久不衰的常用流行语。

“做人要厚道”,电影《手机》中的一句台词,也迅速在网络上被恶搞成“做人不要太厚道”、“太厚道就不要做人”等等。本来是一句至理名言,被恶搞后,反而成为网民们对他人诚信的质疑和对自己不自信的诘问。

“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被网民们誉为2009年第一神帖。6个小时点击率近40万,参与回帖者近17万,各种恶搞图遍地开花,就连易中天也被恶搞成“贾君鹏的班主任”。对此,网上有人这么解释:“我们跟的不是帖子,是寂寞。” 而“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则源自猫扑大杂烩,随后恶搞图片蜂拥而至。该帖子爆红后,“不要恶搞姐,姐会让你吐血”、“不要牵挂妹,妹只是两行泪”、“不要小看弟,弟可是杀虫剂”等恶搞流行语纷纷现身。“哥”与“姐”无疑是网络江湖中神龙不见首尾的大侠。

恶搞网络流行语是无厘头们的一种发泄形式,很难说是出于什么目的,更多的是因为无聊和空虚,总得瞎扯些什么心里才舒服。这种无聊文化恰恰在互不相识的网络世界得到了最大的释放。

迫使道德亮出底线

2007年,张殊凡同学上网查阅学习资料时,意外弹出一个黄色网页,张同学很惊讶,随手把它关掉。后来接受央视采访时,他用“很黄很暴力”形容该网页。不久,“很黄很暴力”成为新一轮网络流行语。到底多黄多暴力,张同学没有详细描述。可以想象,网络是一个鱼龙混杂的虚拟世界,充斥着许多低俗不健康的东西。张同学口中的“很黄很暴力”,其实是对我们伦理道德的鞭挞,提醒我们捍卫道德尊严,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刻。

“5·12”汶川大地震中,身为人师的范美忠扔下学生独自逃命,事后还在网上发表《那一刻地动山摇》为自己辩护,由此引来网友的口诛笔伐以及对道德良知的拷问。“范跑跑”变身网络流行语后,自然也就成了对那些没有责任心的人的讽刺。

“正龙拍虎”是个笑谈,从社会转向网络后,顺理成章成为欺世盗名和刻意造假的代名词,同时还暗示职业道德的缺失。“道德飙车”这一网络流行语,是由一位学者对文怀沙的质疑引出的。“很傻很天真”则是钟欣桐(阿娇)对艳照门的看法,其实不过是句托词。此话流行于网络后,有网友戏称,道德的遮羞布脱得一干二净,是对“傻”与“天真”的亵渎。同样,“犀利哥”身穿奇装异服行走在大街上,他犀利的眼神,难道不是对我们道德良知的审视?此外,“林卡脖”、“刘内裤”、“杨不归”等反映道德实质的网络术语均被网民们记录在册。

可以说,“艳照门”是近年网络流行语中的重磅炸弹。该事件曝光后,广州电视台在街头随机采访时,问市民对“艳照门”有何看法。其中一位市民直接表示,“关我X事,我出来打酱油的”。此话一出,随即红透网络。此后,要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对某事不清楚,或不想谈论某事时,都可用“打酱油”来回答。然而,遇事总 “打酱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折射出国人社会责任感的一种缺失。

公民觉醒了,不再打酱油

随着中国公民社会责任感的增强,网络流行语也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登录各大网络论坛和微博,可以明显感觉到网友发帖比以往更为理性,有含金量的帖子也呈上升趋势。网络流行语已经从以往的恶搞,更多地转向了关注国际国内大事和社会热点。

2008年拉萨“3·14”事件中,CNN刻意歪曲事实颠倒黑白;北京奥运圣火在美传递期间,CNN主播卡弗蒂又发表辱华言论。至此,全球华人义愤填膺,“做人不能太CNN”的帖子波涛汹涌于网络中。网友创作的同名歌曲也在各个网站热播,“做人不能太CNN”爆红全球。CNN自知理亏,只得道歉。正如清华大学国际传播研究中心研究员周庆安所说,网友的 “这种情绪是推动西方媒体反思对华报道的动力”。

网络流行语还反映了国人公民意识的觉醒。“今天,你‘躲猫猫’了吗?”说的是2009年2月8日,李乔明因“躲猫猫”(云南省晋宁县公安局给出的解释)丢掉性命。此事迅速激起网民们的愤慨。迫于网络舆论的压力,昆明市检察院重新展开调查,把真相与知情权还给大众。很显然,“躲猫猫”事件大白天下,网络力量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无独有偶,“躲猫猫”事件爆发一月余,武汉男子李文彦猝死于九江看守所。看守所方面称,李的死亡是由“做噩梦”引起的。于是有网友造句:“珍爱生命,不做噩梦。”

房价居高不下,引发一轮又一轮的望房兴叹,于是网络上便出现“房价不会跳水,只是在做俯卧撑”、“房小白”、“蚁族”等专属语。上海在建楼房倒塌,被网民称为“楼倒倒”。接着“楼歪歪”、“楼脆脆”等反映住房质量的词语不断涌现。物价持续上涨,工薪阶层的生活受到严峻挑战,“蒜你狠”、“豆你玩”、 “糖高宗”、“苹什么”、“瓜瓜叫”、“煤超疯“等网络新词的流行,表明网民对物价上涨的无奈心态。

其实,关注民生,追踪社会热点,一直是网络流行语的一大特色。当人们把“我爸是李刚”、“羊羔体”、“非常艰难的决定”等流行语挂在嘴边时,分明体现了其对富二代撞人、官员获鲁迅文学奖、腾讯和360之争等事件的黑色幽默态度。当亚运会开幕式捧红“微笑姐”,“羡慕嫉妒恨”都不影响刘翔夺冠时,人们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国家正在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菜鸟”们未必能“转正”

作为交流工具,网络流行语也是在特定环境下由特殊的群体制造且传播出来的。它简单、快捷、一语中的,直抵事物或事件的核心。比如“郁闷”则为心情不舒畅及有烦心的事;“逃离北上广”暗指白领在北京、上海、广州生活压力大,离开这些城市,回到二三线城市发展。

有人说网络流行语是一种时尚语言,主要传播者是年轻人,表达的也是年轻人对僵化和传统认知的解构与不满,同时它也是传统语言的派生,有草根的味道。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其生命力在不断增强,影响力也在稳步扩大。

自从《人民日报》头版头条用“给力”后,网络流行语似乎突然间迎来自己的春天,有网友认为这是给它们“转正”创造了契机,其实未必如此。不是网络流行语不能上台面,或一定能上台面,关键在于流行语自身的价值,在于其是否经得起推敲与琢磨。

回顾网络流行语发展的历程,不难看出“顶、汗、倒、灌水、沙发、菜鸟”等著名的网络字词,本身有其随意性和恶搞的成分,若将这些字词贯穿于生活中,那么我们5000年的线装史册岂不是要重新修订?究竟孰轻孰重,一眼便知。语言的发展非一朝一夕,需要沉淀与打磨,那些经得起时间考验,又乐于被人们接受的流行语必将凸显出来,甚至被写进字典、词典。笔者以为,网络流行语作为点缀,目前是最恰当的角色。当然,传统语言“母仪”天下,也拒绝“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