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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鐵流案上,充分顯示了當局的鐵腕和權力的殘酷。

2月25日農曆正月初七,春節假期後的第一個工作日,成都青羊區法院宣判已被羈押半年的作家鐵流有期徒刑兩年半,緩刑四年,並處罰金。

儘管此前傳聞控辯雙方已達成交易,這位82歲的患病老人可望在春節前宣判,然後緩刑回家過年。但權力的殘酷貫徹始終,既然在北京的家抓了他,開始沒想放,變換罪名後又移交到原籍成都,羈押了半年,最後也不能輕易放人,而是要做足文章,不僅針對他,更要給外人看。

在北京的圈內,鐵流和之前被抓的「公民」負責人許志永、「傳知行」創辦人郭玉閃有交往,但訴求和方式不盡相同。中國新領導上台後,他們全部被抓捕打壓,而且這只是開始,目前還看不到暫停或稍緩的跡像。

最先被抓並已宣判服刑的許志永,是新政府不能容忍的心腹大患,因為他有組織,儘管是個非常松散的組織,而且有行動,街頭簽名請願,要求官員財產公示。後來被抓的郭玉閃,其創辦的「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並沒有街頭行動,主要從事的是出租車改革、義務教育、農民工等經濟與社會問題研究。但由於讓當局難堪,在抓了「傳知行」的許多人又釋放後,繼續羈押早已辭去領導職務的郭玉閃,尋找罪名,准備審判。

而鐵流的情況和這兩位敢想敢幹的年輕一代領軍人物不同。作為記者和作家,他是57年的右派,曾被強制勞動20多年。改革開放後下海經商,通過努力打拼,成為成功的商人。當年因言獲罪,在經濟條件改善和社會環境比毛時代寬松後,他承擔起總結歷史教訓、推動言論自由的工作。

北京當局開始抓捕鐵流時,是以尋釁滋事的罪名,後來移交到成都時,又改成非法經營罪,主要證據就是他出資印製了《往事微痕》和一些內部傳閱的讀物,記錄和思考反右、文革的教訓。對於他這樣的商人來說,根本不是為了經營,更談不上賺錢,只是一個老人的歷史使命和社會責任。

鐵流甚至都談不上政治反對派,儘管他深受毛及其制度的迫害,但作為那個時代過來的人,他對習的反腐敗和領導能力讚賞並寄予厚望,而且和體制內的領導多有聯繫。他之前的網絡公開信,點名批評主管意識形態和宣傳的現任中共政治局常委劉雲山,斥其「依仗有後台支持,公然設置障礙,阻撓習近平的反腐倡廉」。應該說鐵流的言論有打有拉,很注意分寸。

但是鐵流這樣的人,儘管見容於江胡時代,並做了不少事,但隨著中國政治的緊縮和倒退,當局已不能容忍他的作為。一是像商人王功權一樣,贊助公民和維權運動,特別是個人出資100萬搞什麼言論自由的研究。二是印製批毛和揭露中共歷史錯誤的讀物,不僅是非法出版,也讓主張「前三十年和後三十年不可分」、推崇毛的領導很惱火。三是呼籲反腐,點名批評現任領導,這和本質上內部清理門戶,不容民眾參與的反腐很不搭調。因此作為典型,將鐵流治罪,威懾效果最佳。

在鐵流案上,充分顯示了當局的鐵腕和權力的殘酷。商人,遠離政治;年齡,不是豁免的借口;疾病,不是釋放的理由。北京影響大,不好治罪,換到成都。尋釁滋事怕不服眾,換個非法經營也要判罪。甚至照顧他的保姆也被判刑並處罰金,看誰敢和你們幹?
經歷長期的羈押、疾病的拖累和家人的擔憂後,在最後走形式的宣判時,鐵流選擇了認罪,得以緩刑釋放。有人對此不解,認為他這樣資深高齡的人士,即使不認罪,結果也不會更壞,何苦主動認罪,自取其辱?

但當局既然抓他,抓了又網羅罪名,轉移管轄地,就是要判,而且如不認罪,就會抓典型重判。鐵流老先生這麼長時間身陷囹圄,訊息不對稱,要考慮家人和律師對自己健康的擔心,特別是不願繼續殃及無辜的保姆。因此選擇妥協,於己於人,都是最好的結果。
而此案的社會意義,在宣判前已有認知。儘管是所謂的非法經營罪,但誰都明白它的政治性質。作為政治人物,妥協不是受辱,而是策略,想想當年鄧小平先生給毛澤東寫檢查、給華國峰表忠心,最後復出呢?把華搞下去,把毛批得只剩城樓的畫像和廣場的遺體。
在殘酷的權力面前,妥協也是鬥爭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