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双面熊猫

在中国经商绝非闲庭信步–永远不会是。

为了规避审查，谷歌已经关闭旗下中文搜索引擎，将来自中国的流量引至香港的网站。力拓则眼睁睁看着4名雇员因收受中国公司的贿赂被判处长期监禁。西方跨国公司一直在受中国的打压，谷歌和力拓只是最近发生的两例。联合利华（Unilever）因被迫与中方不理想的合作伙伴缔结姻缘而受苦多年。政府以竞争考虑的荒谬托辞，阻止可口可乐（Coca-Cola）收购当地一家果汁制造商(汇源果汁–译注)。中国美国商会最近作出一项调查，发现在中国做生意的美国公司，其中很高比例认为自己受到歧视和不公正对待。

最明显的原因是统治这个国家的共产党，跟党打交道简直是一场噩梦–他们一会儿冲着你微笑，一会儿又冲着你咆哮。这个党几十年来一直利用廉价的劳力和巨大的市场招徕外资，更别提还有华丽的办公园区和世界一流的基础设施：自1990年代中期以来，上海已建成第二个国际机场，新地铁，内外环路，两条高架快车道和一条轻轨。

与此同时，中国也伸手要自己的那份蛋糕。共产党想从外资身上获取专业技术，而不仅仅是就业机会和资本，因此坚持采取合资办企的形式。它还将经济增长视为巩固权力的工具，因此一旦生意有失控之虞便挥起铁拳。

这些政治难题立于文化难题上面。中国人强调关系，让人难以区分正常公关行为和行贿贪污行为。而漏洞百出的司法体系也意味着公司只能运作于混乱的灰色地带。透明国际(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最近的清廉指数排名显示，中国在180个国家当中排在第79位。

官员的贪腐，反复无常的法律和政府控制利用外企的决心，似乎都是力拓陷于麻烦的重要因素。尽管力拓雇员承认受贿，而审判是以此定罪的；但是政府当初决定逮捕他们之时，正是力拓决定退出一项与国有控股公司的交易以后，也是力拓与其他公司就铁矿石价格进行紧张谈判期间。同时政府并没有对行贿者采取任何行动。在谷歌案中，政府不仅坚持审查搜索结果，同时也被怀疑指使黑客入侵异议人士在gmail（谷歌公司提供的网络邮件服务）里的信件。

这一切都令人生厌。然而，唯一比跟中国打交道还危险的，就是不跟它打交道。中国正在成为世界–在所有你能想到的产品–最大的市场。它有4亿互联网用户，相比之下美国只有2.4亿，印度0.8亿。去年，中国市场汽车销量超过美国。而这个市场还要变得更大。中国的经济正以每年10％的速度增长，反观发达国家仍处于长时间的昏昏欲睡中。难怪30多万外国公司蜂拥来到这个中央帝国（Middle Kingdom）投资。

这些公司怎样才能玩好中式冲浪，而不是被拖进暗流？一些世界顶尖公司在中国挣扎的事实表明，没那么容易。但几十年来的血泪教训，总结出在这片土地做生意须毫不含糊遵循两条规则。

只管加油

第一条规则，公司必须对中国传统表示近乎夸张的尊重：中国人对于自身的历史非常自豪；同时对外国人高度不信任，认为自己多次遭受列强欺辱。这就意味着得在这个国家放下长线。宝洁（P&G）用了3年时间才在中国盈利。欧莱雅（L’Oréal）用了9年。肯德基（KFC）花了10年时间才完善商业模式继而成为龙头企业，现在450个城市开设分店。这也意味着对政治活动的大量投资。渣打银行的中国区总裁黄远辉(Stanley Wong)(黄应为前渣打中国区总裁,现已是工银亚洲副总–译注)，估算在中国的跨国公司的高级代表必须花费30%到40%的时间巴结政府官员。

第二条规则，企业永远不应该为眼前的五斗米折腰。自由信息对于谷歌非常重要，所以它就应该声明这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同时也不再遵循先前为了商业利益而对此予以妥协的意愿。虽然中国政府不会接受这种强硬态度，但是以谷歌的情况而言，这样做可能会比盲目遵循第一条规则要好。

这个代价值得付出。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中国市场正如先前预示的那样发展。美国商会2008年报告，调查的企业其中有四分之三最终在中国盈利，几乎有一半企业的利润率要高于全球平均水平，而十年前这个比例只有13％。同样毫无疑问的是，中国人将一如既往地难以伺候。他们有能力逼迫西方公司就范，并因此收获颇丰。而金融危机也让他们更有底气继续这种行事方式。未来几年会有更多类似谷歌和力拓的案例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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