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有各种各样的境遇,因而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再有了各种各样的画作与音乐。

无论是现实主义还是现代艺术,既是光影对视网膜的反射和刺激,也是独特的情绪、沉重的记忆、缠绕的观念,在某个特殊的时刻,见证着我们生而为人(或非人)的境遇、勇气(或怯懦)与尊严(或不堪)。

在沉默降临之时,那些未曾言明的人性,都流淌在这些画作之中了。

·晨歌

巴勃罗·鲁伊斯·毕加索,1942年,布面油画

“晨歌”是一种古老的诗歌形式,表达的是相爱的人在共度良宵之后于清晨分别,通常会用曼陀铃为情人弹奏。

这本来也是许多画作乐于表达的主题,但毕加索在这幅晨歌下签下了“1942”这个时间,那一年,德国占领了巴黎。画面中,房间仿佛受到压力而变形,压抑而黯淡,画中之人由不同的立面拼贴而成。这正是外部的强力与残酷,入侵了人们最私密的空间,深刻地改变了他们的心灵和命运,或许正是战争让这对情人不得不面对哀伤的分别。

·囚犯放风

文森特·梵高,1809年,布面油画

这幅画是梵高根据古斯塔夫·多雷的版画(由H·毕散雕刻)所做的临摹。多雷(1832~1883年)是著名的新闻及书刊的插图画家。

在画中,梵高有意地截去了天空,使三面围墙完全成为画中的背景,褐黄色的、灰青色的大砖,严密地紧紧砌合起来,它粗糙、厚重、坚固、生硬而无情,它塞满画面直到画面之外的高度,压迫着观者的视觉。囚犯们在看守的监视下,徒劳地转着圆圈。放风是一种自由的表象,来提醒囚徒们所真实失去的自由。

·农民战争组画 第七幅 俘虏

凯绥·珂勒惠支,1884年,铜刻版画

把珂勒惠支版画介绍到中国来的第一个人是鲁迅。他曾这样写道:“她以深广的慈母之爱,为一切被侮辱和损害者悲哀、抗议、愤怒、斗争。”

组画《农民战争》源自于宗教改革时期,为推翻农奴制政权和封建贵族们的农民,以此表达她对当时社会的不满、愤怒与抗争。这张俘虏,是这组画的第七幅,人们被围困在一起,各人脸上流露出不同的表情,绝望、茫然、愤怒、沉思,似乎有什么在暗流涌动,这是抗争者们的另一副面孔。

1581年11月16日恐怖的伊凡和他的儿子

伊里亚·叶菲莫维奇·列宾,1885年,布面油画

伊凡四世·瓦西里耶维奇是俄罗斯历史上的首位沙皇,史称伊凡四世,别称伊凡雷帝,是一名雄主,在位期间改革法律,打压大贵族加强中央集权,开疆拓土,对俄罗斯的历史有着深远的影响。

伊凡四世从小经历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若不是凶狠残暴就无法生存下来,他在17岁的时候就杀死了拥有实权的摄政王,并且在他执政期间不停地屠杀政敌,镇压叛乱,最令人震惊的是他曾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继承者儿子。伊凡杀子预示着沙皇俄国的历史开始走向了血腥的黑暗时代。

弗拉基米尔之路

伊萨克·列维坦,1892年,布面油画

画中是一条名叫“弗拉基米尔”的路,俄国19世纪进步的知识分子面对这副画会流泪,是因为列维坦画面上的这条弗拉基米尔路——它是沙皇流放他们的同伴到西伯利亚服苦役的必经之路。

它是俄罗斯历史上最著名的尸骨之路。沿途有500多个集中营。这个地方只有流放,只有苦难。这条路好像一条罪恶的丝带,穿越了整个国家的心脏,弃之路边的尸首数不胜数,累累白骨终究化为陌上尘土。

但是弗拉基米尔之路仍有生命存在。每年春天,柏油路逐渐变暖,裂缝里总会有蓝色或黄色的小花挣扎着冒出来,眯起眼睛看着太阳,想要抓住夏天那动人心魄又稍纵即逝的美。它弯弯曲曲向北、向东而去,一直伸向北极。画家将目光投向远方,他热爱的诗人普希金在《致西伯利亚的囚徒》中写道:灾难的忠实的姊妹——希望,正在阴暗的地底潜藏,她会唤起你们的勇气和欢乐,大家期望的时辰不久将会光降。”

七把椅子

安东尼·塔皮埃斯,1984年,混合媒介

画家他集中自己的精力、智慧和整个教养,创造出这不规则的平面,形成不确定的空间,其中,棕色的不同形状,与流动的白色条纹彼此重叠。这幅大型画作中的几何造型风格明确,而其中各种颜色的色块模糊不定,二者大相径庭。一大块粘性物质中间,爆发出毋庸置疑的物理力量。

那些蛮不讲理的形状,似乎在厚重的颜料中蹒跚而行,最终揭示了它们的重要性:那面墙必须被征服,某种工具——是一片木头还是一个刷子的把手这都不重要——必须打入到墙面中,产生这些轮廓线条,比起它们的最终结局,这些轮廓线条的出现更为关键。

椅子们准备就绪,等待。笔直竖立的、倒立的、从前面和侧面看过去的。有些摇晃,但是就在那里。不管我们来自何方,坐下来休息几分钟还是可能的。我们可能会中止旅程。七把椅子就像七天,创造整个世界、加上额外的休息日,正好七天。

对于这些碎片,如果不是哀悼死者,我们应该做什么?那些在别处曾经说话、安坐的人。这粘土一样的东西除了建造之外,我们还能用它做什么?我们可以让自己沉入泥泞中,或者晾干一些,然后用来建造墙、房屋和城镇。接下来,创造新生命。

安塞姆·基弗,1979-1985年,画布、混合材料

书降落在地面上,如石头般沉重。如果一个顽强的遗迹,人可以绕开,但是无法不注意到它。它就是建筑物上的一块拱顶石。

足迹消失在泥泞中,它们的抵挡被考验了。画中纵横交错的线路仿佛道路和铁轨,彼此之间交叉穿越。这孤独的书处于路的交汇处,沉重无比。

这幅画中,空荡荡的战场是唯一取自于古代画作的元素。在一些不太光彩的冲突后,幸存者会到这样的战场上捡拾破碎的尸体。没有完整的尸体留下。也许他们的名字已经留在书中,用最小的字体,挤在字里行间。它们会填补这打开的书中的空隙,没有人能解读。死者的残余还留在泥泞中。远处,灰色的阴影似乎在寻找停留的海岸。书顽强地存活着,漂浮于骚动之上。

(本文图文素材均来自网络,其中《七把椅子》与《书》的介绍摘自《如何看一幅画》,弗兰索瓦丝·芭布-高尔著,郑珂译,中信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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