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中共地方党委渐入人事调整高峰期时,大陆八大民主党派的基层组织,也正面临更新换代的局面——在明年中共十八大召开之前,民主党派的基层组织也将完成换届,以便在十八大闭幕后,各自召开党派内的全国代表大会,选举产生其新一届领导层。
民主党派2012年的换届工作,一大看点就是民主党派领导层的年龄结构,是否能与中共领导人的年龄首次合拍——文革十年,令民主党派内部形成近10岁的年龄断层,加上民主党派自身的特殊门槛设置等因素,令这种年龄断层的愈合相对缓慢,其所带来的影响也一直延续下来,投射到参政议政的方方面面。
随着文革后大陆社会转型的加速,包括知识分子在内的新社会阶层,参与国家生活的程度也日渐深入,以这一群体为主要成员的民主党派,正重新赢得中共越来越多的重视。2007年换届时,出席民主党派全国代表大会的中共领导,已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升格为政治局常委,外界普遍认为本届民主党派换届时,也将参照这一规格。
而这种重视,在海外观察家的视野中,却有着不同的想象空间。新华网报道称,6月29日在中央外宣办的新闻发布会上,美国之音记者提问中央统战部副秘书长、新闻发言人张献生,大陆是否在目前已拥有八大民主党派的背景下,还能组建新的民主党派?张献生称,“我国的多党合作制度具有广泛的覆盖面,所以除了现有政党以外没有必要组建新的政党。”
张献生还回答了部分涉及到民主党派的提问。在即将大规模启动民主党派基层换届之前,就民主党派问题向海外释疑,可见统战用心。而在通观大陆目前的民主党派发展曲线之后,再回味统战部关于无需组建新的参政党的表态,或许更见滋味。
2012年龄合拍
2011开年以来,已有两位民主党派元老级人物去世。中国民主促进会(以下简称民进)创始人之一雷洁琼、九三学社杰出领导人吴阶平分别高龄故去。
雷洁琼(1905年出生)与吴阶平(1917年出生)分属两代人,雷洁琼辞去民进中央主席职务是1997年,而吴阶平是在2002年离开九三学社的领导岗位。
1997正值中共最高领导层的换届之年,同时也是民主党派在文革后第一次确立制度化、大规模集体换届的年份。在这一轮周期中,老一代民主党派领导人大部分退出工作岗位,辞职的民建中央主席孙起孟和民盟中央主席费孝通,分别已是85岁和86岁高龄。当时的接班人多为1949年之后接受高等教育,1980年代后加入民主党派的知识分子。
5年后吴阶平卸任时,一部分1949年后出生、文革后上大学的新生力量,开始进入民主党派中央机构,但尚未成为中坚。
相比之下,同时期进入中共中央委员的领导干部则要年轻一些。他们多数为建国后出生,其中习近平(1953年出生)与李克强(1955年出生)的年龄优势备受瞩目。
2007年民主党派换届时,新生力量已势成中坚,但在年龄分层上还是比中共稍显老化。当时原九三学社中央秘书长刘荣汉接受大陆媒体采访时表示,2007年这届“想跟上中共还不大可能”,民主党派(在年龄上)“2012年才能和中共合拍”。
年龄不合拍,究其原因又比较复杂。首要因素是文革十年造成的党派团体的人员断档,另一个原因,也与民主党派的门槛设置有关。
长期以来,八大民主党派逐步形成自己发展党员的领域,均以知识分子为主。如民革以同原中国国民党有联系的人士为发展对象,民进是以从事教育文化出版工作的高中级知识分子为主,民建主要联系经济界人士,九三学社是以科技界知识人士为主,农工民主党以医药卫生界中高级知识分子为主,致公党以归侨侨眷为主,台盟以台湾籍人士为主。
由于主要吸纳的是知识分子群体,重质不重量,对于学历与职称的硬性要求较高,也就形成了党团群体人数较少的现状。张献生在6月29日的新闻发布会中透露,改革开放初期民主党派人数是6万人,目前大陆的民主党派人数的最新数据是84万。
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增长比例几乎跨越了三十年。
不过,门槛的设置,似乎与民主党派对规模扩展极度克制有关。1996年,中央统战部邀请各民主党派中央负责人座谈,并经各民主党派中央共同研究,形成了一部《关于民主党派组织发展若干问题座谈会纪要》(以下简称《纪要》)。《纪要》认为,参政党作用大小在于成员素质,在此基础上,民主党派达成共识,每年的成员净增率以不超过5%为宜,由各民主党派中央从总体上掌握。
于是目前民主党派多数存在这样的现象——为弥补文革断档,每逢换届就要退休一批年龄偏大的老干部,往上推送一批年轻干部,但限于5%的成员发展速度,一方面可选择的年轻干部数量不多,一方面又要寻找合适人选填补老干部离职的空缺位置,这一点在民主党派的基层组织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梯队建设事关实职多寡
与中共“抓支部建设”的组织传统相比,民主党派的基层人事普遍感觉“后劲不足”。民革衡阳市委机关干部陈美琼就曾撰文指,民主党派干部队伍建设的一个突出问题,就是青黄不接。
陈美琼认为,目前民主党派基层建设存在“重提拔、轻培养”的形象,不少基层组织“临渴挖井”,换届需要人才时,临时物色选拔,往往效果不好。
事实上,这种现象并不鲜见。在有的基层组织中,还有“重引进、轻选拔”的倾向——临近换届或干部任用时,在政府机构中寻找掌握职务实权的无党派人士,动员其加入。这类人才引进,更像是商业机构的行为,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自身后备梯队建设出现问题。
此外,个别地方换届时还出现民主党派后备干部严重缺乏,从而产生个别干部在换届中三级跳甚至四级跳。也有一些地方出现民主党派领导班子换届“难产”的现象,或一拖数年悬而不决;或异地“空降”调入他人担当;或经有关方面协商委派,由既是中共党员又是民主党派成员的“交叉党员”来行使民主党派领导职务。
一方面是民主党派组织工作稍显落后。另一方面,政府承诺给非中共党派人士更多的政府实职,如上一轮换届之后,民主党派人士万钢、无党派人士陈竺“入阁”出任部级高官,就被认为是政府释放出的积极信号。此后地方上对于党外人士的职务安排,也纷纷敲定时间表与具体指标。2009年底,44岁的民革浙江省委会副主委吴晶履新省侨联主席,成为浙江第一个正厅级实职女干部。
吸纳更多非中共党派人士进入政府,其推动力量之一,来自于中国政府在2009年向外界发布的《国家人权行动计划》,该计划明确宣布将“适当提高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担任政府部门实职、尤其是担任正职干部的比例”。此外,早前发布的中共十七大报告,也出现了“选拔和推荐更多优秀党外干部担任领导职务”的表态。
政府正在兑现承诺,而实职、正职能不能接住,也将会考研本次换届后,担任领导职务的民主党派干部。
一般认为,民主党派干部与中共干部的最大区分,在于民主党派干部拥有程度更复杂的文化知识结构,而中共干部的优势在于,一直在完整的科层选拨与梯队体系中成长。
所以在基层组织当中,民主党派干部积累政治经验的主要途径,一是挂职,二是调研,三是座谈,缺乏实际政治的操作经验。由此会出现许多相似的仕途路径——被安排到一个并不能胜任的位置。甚至会有地方统战部门提出安排职务,基层民主党派组织送不出合适人选的个案。这些因素融汇之后,很容易令对大陆政治生态缺乏了解的海外观察家,产生中共压制民主党派的刻板印象。
要改善这一系列的缺陷,接住政府实职,民主党派自身的梯队建设,就被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实际上,自2007年换届以来,民主党派之间的竞争,也已经从争政协提案的数量与质量,上升到现在互相比较各自党派人士出任实职的人数。
2010年以来,各级统战部门围绕党外代表人士队伍建设,开展调研并形成汇总报告,获得中共高度关注。据大陆《瞭望》杂志报道称,近期来自高层的要求之一,全面推进党外代表人士队伍建设,确保统一战线持续健康发展。
可以预见,花大力气理顺人事,规范组织工作,将是此次换届的题中之义。《瞭望》报道说,此次换届将首次在民主党派领导班子成员中落实任期制。而目前省级组织领导班子到龄退出和任满两届的调整比例将高达43.7%,有的甚至超过50%。
虽然这已经不是民主党派换届的第一次“大进大出”,但随着任期制的落实,民主党派的组织工作从上到下都形成常态系统之后,其参政议政的能力与水平,或许更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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