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广州市花都区与陆丰县乌坎村相继爆发群体性事件,一时轰动海内外。
群体性事件在当下中国已很平常,可说是无日不有。但为什么花都和乌坎的群体性事件仍会引起那么多的热议呢?原因无它,无非当地政府的应对与众不同。应对群体性事件的通用模式,是传统维稳模式。传统维稳就是大棒加胡萝卜,要么人民内部问题人民币解决,用钱摆平;要么动用国家机器强行压制。花都当局与陆丰当局则一定程度上跳出了这个迷局。在花都,警察没有对上街游行的讨薪民工围追堵截,而是警车开道,仅限维持秩序。在陆丰,政府虽事先获知村民游行的消息,但并未强行阻止,游行有条不紊。
原来,应对群体性事件还可以有这样的态度,即可以更从容,更平和,更柔性,而不一定非那么生硬不可。难怪会一时舆论大哗。可见传统维稳模式该是如何的荒腔走板,以至于不需要太多制度创新,只要对传统维稳模式偏离一点点,向着人类正常思维靠近一点点,立马就会形成鲜明对照,让人有惊艳之感。
这实际上反应了人心所向,即公众对传统维稳模式的不满已到沸点;对传统维稳模式拨乱反正,因而已到刻不容缓之际。
维稳力度近年一直在加大,社会矛盾和冲突却并没有递减,反而一直呈递增态势,这已经意味着传统维稳模式的失败。这失败很正常。新时代需要新的治理机制,因为,在新时代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对权利的敏感不是以往任何时代所能比拟的,治理机制必须要跟得上这代人对权利的需求。
传统维稳模式至此走到尽头。其最大弊端,既不在经济成本之高,也不在如何掩盖矛盾而导致矛盾的累积和升级,而在于其本质上是权力本位。作为权力本位的传统维稳模式,天性上就不可能尊重权利,而往往把公民对权利的追求当作假想敌。欲求传统维稳与公民权利兼得,无异缘木求鱼。
而公民权利,是一个社会最好的防震器。我们常常说要动态稳定,这里的动,应该主要就指权利的流动。只有在流动之中,权利才是活物,也才会生生不息。停止了流动,即意味着权利的死亡。而在权利的一潭死水中,权力必然腐败。用权利冲洗权力自身的微病毒,使其不至于以发展成严重的社会问题,进而威胁社会稳定。这种基于权利充分流动的稳定,才算是真正的动态稳定,也才算真正的秩序。
从这角度考察乌坎事件和花都事件,不难发现,它们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奥秘,无非比传统维稳多了一点对权利的尊重。如果说它客观上有着对传统维稳拨乱反正的作用,那无非是拨权力之乱而返权利之正,即返权利流动之正。乌坎和花都都迅速归于平静,天没有塌下来。这不奇怪,乌坎和花都的老百姓,要求并不高,无非想找个讲理的地方。权利的流动让他们找到了,他们就满意了,就可以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了。乌坎和花都这样,其实全国也都这样,只要权利能够流动,就一定能找到讲理的地方,老百姓就一定心平气和地讲道理。相反,哪里固守传统维稳模式,非把权利桎梏起来不可,哪里的人心就一定不能安顿,早晚都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