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上午十一点多,北京宣师一附小内,一个充满怨气的维修工拿起手锤,砸向20个无辜稚嫩的小学生⋯⋯这是2019年的第二个星期一,人们尚未从过节的愉悦与对新年的期盼中回过神来,却发生这样的惨案,这不能不令人难过。人们的愤怒、心疼、恐惧,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尤其孩子的父母们,都担心这种事情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孩子头上。
事件发生后,校长通报了事件经过,区长也在视频中鞠躬道歉。但网上流传的几张聊天群的截屏,看了之后却让人背心发冷。就是那所学校,一年级的家长在群里问:“看看我们能为受伤的孩子做点什么……”,数学老师的回答是:“第一,这种事跟我们现在的一年级无关,具体的事件官方已经给出消息。第二,您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这件事。知道太多就是在引导孩子的心理往不利方向发展。第三,您有功夫建议您在家给徐启元练练口算,马上第三次口算考察了,乐考最近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您已经给孩子复习的胸有成竹了是吗?”
在家长只说了这样一句话的情况下,老师一下抛出了三个问题,并且情绪还很激烈。在这位老师看来,第一,这是“敏感话题”,不适合在群里讨论,应该以官方的通报为准。第二,孩子应该越知道得少越好,最好什么都不知道就万事大吉了。第三,则暗含羞辱的意味。想想这是在一百多人的家长群,你一个家长,孩子成绩都没搞好,还扯那么多干什么?先把成绩搞好了再说。当家长说到这些孩子都和我们有关的时候,老师再次质问:“那20个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中国的教育重视学生成绩,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实。但是我们不知道的是,竟然到了这样一个程度。或许,这反映了老师某种恐惧的内化,但你可以不说话,或者私下跟家长沟通一下,而不必以这样一种威胁加羞辱的方式对待家长。想想看,就在身边,20个孩子受伤,有些还生死未明,老师所关心的,仍然是成绩。很难想像,这样的老师,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来。
这样的不幸一年总会出现几起,这世上总有许多疯狂的魔鬼,用锤子或刀敲碎我们的幸福。这些年,多少幼儿园屠童案,多少凶手将屠刀砍向了小学生。官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维稳,是把事情淡化,但作为老师,这难道不正好是培养孩子生命意识,教育他们如何看待社会的不公的时机吗?
美国也有过很多起枪击案,这是很不幸的。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很不幸,都令人痛苦和愤怒。在这样的事件中,受到冲击最大的正是孩子们。他们身边熟悉的人就这样突然死去或受了重伤,会给他们的心理造成深刻的创创伤。何况,他们正处于一个敏感的年龄,大脑前叶还未成熟,还不能很好的纾解和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创伤很可能是终身的。
发生这样的惨案之后,对死者的悼念是必须的。2018年2月,佛罗里达一所高中发生枪击案,悼念的家长、学生和社区的人有的多达上千人。 只有悼念,才会让人们知道,死者都是有名有姓的人,曾经鲜活地生活过。通过悼念,我们可以告诉孩子生命的珍贵,同时给他们一个情绪宣泄的的机会。也让他们知道,剥夺别人的生命,不可饶恕。18年6月,上海砍人事件之后,很多市民自发悼念遇难者,学校是否组织了这样的悼念却并不可知。
好在目前,那20个学生都无生命危险,希望他们能平安。
同时,学校和家长应该对学生进行必要的教育和心理干预。教育学生自我保护很重要,但,让孩子知道,这世界并不仅仅是迪斯尼乐园也很重要。不能像那个老师说的,不告诉孩子好了。不告诉孩子,他们私下也会讨论,他们也会在各种媒体上看到消息,家长不说,结果只会增加他们的恐惧,让他们更加无所适从。美国校园枪击案后,都会进行专业的心理干预。比如,让孩子们确信自己是安全的;给出时间倾听孩子的声音,与他们谈话;观察孩子们的情绪状况;减少他们在媒体上的曝光⋯⋯等等,只有正视问题,才会真正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长。
聊天记录中的这个家长非常勇敢,我也深深同意她的看法:这些孩子“每一个,都跟我有关系。每一个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下一代”。哪怕你的孩子不在那个学校,哪怕在另外的城市,他们仍然与你有关,因为,没有一个安全的环境,你不能保证这种事情有一天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作为家长,追问学校下一步的安全措施,以及对孩子的心理干预措施,是正当的。
只是希望,她或者截屏的人,不会因这段对话而被报复打击。因为她说出的,恰恰是千万家长的心声。
最后,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平安毕业,平安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