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

共识网|儒雄儒村:陪杀者潘晓英

1970年4月潘晓英出狱后与女儿合影。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独山县志》第42页有这样的记载: “1967年6月上旬,县公安部门在独山城内破获反动组织‘独手并联’案件,组织人员全部落网。”第44页记载: “1970年4月15日,本县在县城召开公审大会,判处5人死刑。”1《中共独山县历史大事记》第74页这样记载: “(1967年)6月上旬,县革委治安保卫领导小组,在独山城内破获反动组织‘独手并联’,其成员全部落网。”2《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志·第28卷·公安志》第95页记载: “(1967年)8月,独山县公安机关破获以杨顺荣、袁恒铭为首组织的反革命集团‘独手并联’案。该集团自1967年3月开始组织活动,以‘反毛倒共’为宗旨,积极与台湾国民党联系,阴谋组织武装暴乱。破案后,反革命集团骨干分子被依法严惩。”3这就是“文革”十年中贵州省独山县最为轰动的反革命案件,主要成员有杨顺荣、袁恒铭、王雄、蒙锡伦、周华林、韦志祥、陆志刚、潘晓英和毛林,其中杨顺荣、袁恒铭、王雄、蒙锡伦和周华林于1970年4月15日被枪决,韦志祥和陆志刚被判有期徒刑,潘晓英被判有期徒刑五年,监外执行,带上“反革命”帽子回农村监督劳动。一2013年8月21日上午,潘晓英在独山县基长镇街上家中热情接待笔者一行,详细讲述她的经历。潘晓英,1934年生,因其两个哥哥夭折,父亲潘大庭就把她当男孩养,并教她练武。父亲虽然是土匪,但有点文化,重视知识,父亲教她练武的同时,还送她去念私塾,所以潘晓英略通文墨。解放军打到独山时,其父任地方自卫队队长,与解放军武装对抗,还活捉了一个解放军侦察兵关在她家。解放军攻得很猛,她父亲和一帮土匪撤到山上去了,潘晓英和她母亲就商量着把解放军侦察兵放了。侦察兵不识路,请潘晓英送一程。临别时侦察兵问她姓名,她不说自己的名字,而说是潘大庭的女儿。后来那个解放军侦察兵叫她动员父亲投诚。她父亲有点头脑,不光做匪,还做些生意,置了不少田产,田、土、山林共有600公顷,解放初她家被划为地主。为了感谢她家的救命之恩,侦察兵为她家说情改为富农。因担心她父亲在“镇反运动”中受到严惩,侦察兵指派她父亲到广西去修公路,两年后才回来,使她父亲躲过了“镇反运动”,得以活到86岁长寿而终,而他手下好几个土匪都被枪毙了。解放军喜欢到潘晓英家,至今潘晓英仍然记得那支部队叫153团,有个叫牛(音或刘)政委,有个解放军叫董国真(音),还有个女的解放军叫李珍云(音)。4解放初潘晓英因能识字还协助解放军搞土改。153团离开时牛政委要带她一起去当兵,因为父亲到广西修路去了,弟妹又小,母亲不肯放她走。要是去了就不受这样的磨难了。潘晓英第一任丈夫姓陆,结婚才6个月,腹中小孩还没出生,丈夫就因为私藏枪支被判刑10年;第二任丈夫姓徐,住独山街上。因杨顺荣的母亲是她丈夫的亲姑妈,所以她就和杨顺荣家来往密切,然后和杨顺荣的朋友袁恒明、王雄等人也很要好。潘晓英有点文化,常看些书报,有点“嘴巴多”。杨顺荣是高中生,袁恒明是师范毕业,王雄、蒙锡伦都读过书,大家在一起常常“高谈阔论”,丈夫没什么文化反而不大说话,所以她就这样被牵连进去了。大概是1967年6月或7月,潘晓英在黔东南榕江县的一个建筑工地上帮人家煮饭,还顺便带一些药材卖钱。一天,所住独山街道办陈××带几个红卫兵来抓她,说她参加了反革命组织。回到都匀住下,因平时和陈××关系较好,陈××就跟潘说,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家的可以让她帮忙带回,恐怕回到独山就回不成家了。原来王雄、杨顺荣他们已被抓了,大概街道办陈××知道事情严重,所以这样说。潘晓英感到事情不妙,就带着没有卖完的药材乘夜逃走了。靠这些药材(三七),潘晓英乘火车沿途叫卖维持生计。早在五十年代,潘晓英就利用通铁路的便利条件在火车上做生意,卖苦丁茶、药材、买卖粮票等,走南闯北,知道怎样讨好乘务员,帮她们打扫卫生,给她们一点钱物。过“粮食关”她们寨子死绝6户,其他多数人家都有人饿死,而她家8口人吃饭,靠她在火车上做小买卖全家得以活命。大概是1967年10月份,她在广州卖完货后坐94特快回到桂林附近,火车上有几个独山县来的红卫兵(大概是出去串连)认出了她,把她扭住。潘晓英死不承认自己是贵州人(独山靠近广西,说话差不多)。结果被拉下桂林站送到桂林第二监狱关起来,一个多月没人管没人问,又不肯放。她想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再说也不知道牵连的那个案子严重到什么程度,于是想回家再说,反正自己没参加过什么反革命,回去说清楚或许就没事了。于是就向管理人员承认自己是贵州独山人。第二天独山就派公安来接她了。回到独山,潘晓英和其他“独手并联”成员一直被关到1970年4月五个主要成员被枪毙为止,期间他们经常被组织出来参加劳动,开大会经常被揪出来批斗。潘晓英一直不承认自己参加反革命组织。开宣判大会那天,只拉走要枪毙的那5个人和潘晓英共6个人,其他同案的韦志祥、陆志刚都没有去。潘晓英以为这次死定了,所以出发前梳洗整洁,穿戴整齐。大会只宣布那5个人死刑立即执行,没有念到潘晓英的名字,但是又把她拉上囚车和王雄他们一起上刑场,当时潘晓英没想到是陪杀,以为就一起被枪毙了。从囚车上拉下来后,王雄他们5个人跪成一排在前面,王雄在中间,潘晓英跪在王雄身后约两米距离。向王雄开枪的行刑者就站在潘晓英身后,所以潘晓英亲眼目睹他们一个个倒下。她说,王雄除被捆绑外,还上脚镣,脚下还绑上两个“八磅锤”以防他再逃跑,其他人都没有。王雄的确两枪没倒,后来应该打七八枪以上;没见到铁丝穿锁骨。王雄挨的最后一枪是用手枪打的,然后就被掀下坎。潘晓英以为最后轮到自己,却又被拉上囚车回来,这才明白自己只是陪杀。第二天,管理人员向潘晓英宣布判有期徒刑五年,监外执行,并带上“反革命”帽子,接着就放她出去。知道自己只是陪杀后,潘晓英确定上面找不到自己参加反革命的证据,更加理直气壮认为自己无罪。想起自己坐了三年多冤狱所受的侮辱和陪杀时的绝望,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什么都不怕了,要讨个说法,坚决不出牢房。潘晓英因为在火车上做小买卖,也就是“投机倒把”,很多国家工作人员都托她到外地买了不少东西,包括很多公安人员,连县法院院长郭×都认她做干妹。不过这时法院好像靠边站,宣判不是以法院的名义,而是以军管会的名义。在被关的日子里,潘晓英经常在牢里练拳,凡是送来的饭菜都吃个精光,可能也得到以前帮过忙的公安人员的关照,除了那次在中学批斗拖伤民兵挨打之外,在牢里也没受什么折磨,所以身体还好。赖在牢里十多天后,公安局拿她没办法,只好去找她的干兄长——法院院长郭×来做她的工作。郭×劝她给当官的一个台阶下,反正牢不该坐也坐了,还是早点回去跟父母女儿团聚。于是潘晓英才出来。潘晓英回到家,丈夫徐×也像她当年被上面动员跟“反动分子”的第一任配偶“划清界限”一样,早在她被抓后的第二年就被迫离婚了,好在女儿还在,休息几天后,她就带着女儿到照相馆去拍了张出狱纪念照。二该案有几个奇特的地方。首先是名称奇。“独手并联”的名称暗含深意。“独”就是独山,“手”就是他们发展的成员以手工业者为主,“并联”就是联合起来。经过破解,“手”就是“毛泽东”的“毛”字的反写,意为“反毛”;“并”字像“共产党”的“共”字的倒写,意为“倒共”,所以“独手并联”就是“反毛倒共”,当然是反革命集团无疑。重要成员毛林,被认为是摘取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林彪两人姓氏而成,毛林被强迫改名为毛真祥(音),后又改叫毛宁(当地方言“林”“宁”同音),但“宁”又有“列宁”之嫌,最后还是改回毛真祥。林彪死后,大家又叫回毛林。其次是主要成员的经历传奇。主要成员王雄,被枪毙时大概40多岁(潘晓英说是58岁),广西梧州人,解放前曾当过国民党宪兵,据潘晓英说他在老家有妻女,可能是因为历史问题不敢在老家生活,到贵州独山投友在建筑工地上做工谋生,是技术工人,在独山有一同居女子。传说其力大无穷,武功高强。在建筑工地上,一般的建筑也就是两三层楼,当时不用升降机,别人上楼每次只能扛一包水泥,而王雄左右两边胳肢窝各夹一包水泥仍健步如飞。王雄被抓后还越狱逃跑(传说还用胳肢窝夹着一个犯人一起逃),在铁路上面一个天桥上等火车过来时一跃而下落在火车上,上演“铁道游击队”惊险传奇的一幕,后来在都匀小围寨被抓回。王雄被枪毙时身中两枪未死,每中一枪都前扑一下,接着又挺胸昂首而跪,第三枪才倒地不起。时独山县城万人空巷,刑场上观者如潮,至今很多人都能记得那个神奇的场面。袁恒明的妻子跟着囚车沿途烧香路祭,被喝斥制止。行刑中,其他4人都是一枪就倒,后补两三枪,只有王雄一人被打了10多枪。后来民间更有人说王雄能飞檐走壁,突然发力能挣断绳索和手铐,枪毙时用铁丝穿锁骨等等,越传越神。潘晓英是该案唯一的女性,其父亲曾是当地一土匪头目,会武功。潘晓英长到十四五岁,已长成漂亮少女,能骑在奔跑的马背上打枪,远近闻名。别人挑水用扁担,她用两手提来练臂力,所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她“投机倒把”做生意,两手各提100斤左右的货物上下火车不用人帮。在独山中学的一次批斗大会上,大会主持人厉声大叫:“把反革命分子潘晓英揪出来!”接着4男2女6个身强力壮的民兵把已被捆绑的潘晓英从会场外揪着快速冲进会场,他们狠狠地扭住她的头发,痛得她眼珠子都快爆了。她满腔怒火,突然萌发要整这几个民兵的念头。临到主席台前,她奋力往后抵抗一阵后猛然往前一倒,把这6个民兵同时拖倒在地,民兵受伤,当然她的伤更重,现伤疤还在(她当场招致一顿暴打)。会后人们更相信她有武功了。三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贵州独山县书法家协会主席郑德富先生跟笔者说,他当年经常被叫去写死刑犯背后的插牌,比如“反革命集团主犯×××”。郑德富先生跟“独手并联”主犯杨顺荣和袁恒明都很要好。他说杨顺荣和袁恒明多才多艺,袁恒明的漫画作品曾在报刊上公开发表,杨顺荣是独山花灯剧团的,主要搞创作。1967年的一天,杨顺荣和袁恒明来到郑德富家,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就走了,没有多久他们就被抓了,不知是不是来邀约郑德富参加他们的组织。杨顺荣、袁恒明他们被关那几年,还经常被管理人员带出来帮助写标语。要枪毙他们之前还把他们的犯罪材料发给各个单位讨论征求意见,叫做“群众专政”。当时郑德富在文化馆工作,亲自参加过讨论。他还记得材料上说袁恒明认罪态度好,有悔改之意,建议判死缓。但各个单位讨论后,因担心被扣上“同情反革命”的罪名,群众都纷纷表示“不枪毙不足以平民愤”,于是这五个人被判死刑立即执行。四改革开放后,大量冤假错案纷纷得到平反,但“独手并联”反革命集团案没有在平反之列。很多人都劝潘晓英去申请平反,甚至公安局里的一些熟人都这样建议。潘晓英却说她懒得申请了,理由是:“我不是共产党员,不存在恢复党员身份的问题;我不是国家工作人员,没有工资,不存在工资补偿的问题;牢房已经坐过了,平反能消掉吗?再说群众没有对我另眼相看,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开会批判斗争,这就够了。”所以至今潘晓英的“反革命”帽子还没有摘掉。“独手并联”真的是“反革命”组织吗?我们都知道1967年正是“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候,各种造反派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就独山县而言,1967年初就有“红色战团”、“千钧棒”“东方红”“丛中笑”等光怪陆离的红卫兵造反派组织出现,“独手并联”是不是仅仅是一个造反派组织呢?据说“独手并联”有一套什么“纲领序言”、“决议”、“团结起来,担负起国家兴亡的重担”等反动文件,当事人潘晓英连“独手并联”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更没听说过什么“反毛倒共”。这几个人真的有颠覆共产党执政的胆量和行动吗?我们都知道“反革命”是什么概念,也知道1970年的“一打三反”运动是在中共中央直接领导下,全国几乎同时进行的一次“依法”处置政治犯的运动,是“文革”十年间“依法”枪决“反革命分子”的集中期。枪决“独手并联”5名主犯是不是当地政府为响应中央号召杀人凑数?这,或许将永远是一个谜。【注释】1独山县地方志编撰委员会编,《独山县志》,贵州人民出版社,1996年5月,第42页、第44页。2独山县党史县志办公室编,《中共独山县历史大事记》,准印号:黔新出【图书】2009年一次性内资准字第235号。3《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志第28卷公安志》,贵州人民出版社,1999年12月,第95页。4后来笔者查历史资料,解放独山的是解放军第17军51师153团,但政委是何舟,于1950年10月至1951年2月兼任独山县委书记。潘晓英说的牛政委是否副政委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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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谈网|长江三峡上的旷世大标语

记得,上山下乡前,在我居住的大院里,有一个“右派”叔叔曾得意的给我讲起过“右派”们曾经的壮举。那时,我们革命的青年一代,还沉浸在对毛泽东的“三忠于”、“四无限”之中,常将毛主席像章别在胸前,常将毛主席语录拿在手中。“右派”叔叔有些不削。一次,他对我讲起三年大饥荒时,“右派”们是如何创下“忠于”毛主席的壮举。那是1959年冬天,正是大跃进、人民公社运动热火朝天的时候,也是新一轮个人祟拜掀起热潮时。四川巫山县委召开了一次县委扩大会议,会上一致决定:在著名的巫山峡上,制作一幅“高举总路线伟大红旗奋勇前进”的超大型标语。谁去悬崖绝壁执行这项任务呢?这可是要用生命去刀刻斧凿的呀。稍有不慎,就可能跌落悬崖,摔进长江。右派,让右派去,反正右派是“黑五类”,命不值钱。于是,七十余名右派分子被组织起来,去巫山峡上制作史上最超大标语。然而,一面是三年大饥荒,右派们每天粮食定量只有200克;一面又是超强体力凿壁斧刻,能完成这一神圣的任务吗?奇迹出现了,右派们为了早日摘去“右派”帽子,忍饥挨饿,不顾艰险,个个都愤发出激情,仅用了一个月,就在巫山绝壁上铲刻出惊世大标语:“高举总路线伟大红旗奋勇前进”。但很快,“高举总路线伟大红旗奋勇前进”的大标语又变脸为“毛主席万岁”,为什么呢?“右派”叔叔就说不出所以然了。还好,在2006年2月的《新闻午报》上,我终于读到了《巫峡惊世大标语揭秘》一文。文中记述:因“高举总路线伟大红旗奋勇前进”13个大字距离实在是拉得太远了,每个字都相距2华里以上,乘船逆江而上,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把整幅标语看完,如果是乘下水船,这条标语就只能反着念,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什么。于是,县委决定,在巫峡西口的文峰上另外制作一幅“毛主席万岁!”的超大型标语,垂直排列,让乘上下水轮船的人都能一目了然。于是,县委又召集了一百多名右派分子,将他们分成“铲字组”、“牵字组”、“兑浆组”、“背浆组”、“泼浆组”、“后勤组”,由文化馆干部罗典范负责带队,向梨子坪攀登而去。但此时的大饥荒使当地群众生活非常困难,浮肿、死人现象已经发生。万县地委和行署知道灾情后,打算调拨750万斤粮食救灾,可因正在进行反右倾运动,巫山县的干部们怕戴“右倾”帽子,明明知道饥荒已经出现,却既不敢如实上报,更不敢接受救灾粮。结果,却苦了奋战在巫峡口的右派分子们。他们把250克(比上次增加了50克)粮食分成三份,一日三餐,掺上清水,加上牛皮菜煮成稀粥果腹,而肉和油是想都不敢想。就是在如此困境中,右派又开始在巫山绝壁上铲刻惊世大标语:毛主席万岁!巫山县文化馆的副馆长吕炎林受命设计了标语的书写方案,为了显示大跃进的气势和表达对毛主席的忠心,吕炎林将标语设计为每个字长宽各10丈(33.33米),每笔宽一丈(3.33米),每个字占地1000平方米。标语从山顶竖排而下,五字连辍,可及半山,过往人仰视会有惊心动魄的感觉,堪称开天辟地以来举世无双的真正意义上的“大手笔”。吕炎林克服了种种困难,胜利完成了5个大字的勾画。在拉绳放样划线后,右派们用石灰顺着线撒过去,终于将“毛主席万岁”比例协调地安排到了文峰陡峭的山壁上。接下来,“铲字组”用锄头按笔画在6000平方米陡峭的山体上雕刻出“毛主席万岁”。而所谓笔画,就是一道道在山璧上挖出的深而宽的槽子。最辛苦的是“背浆组”的右派分子,有资料显示,整个工程共用了灰浆20万斤,按每人每天往返三次每次50斤计算,“背浆组”的右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背负着石灰浆登上陡峭的文峰共计4000人次。然后“泼浆组”负责将灰浆浇泼进挖好的槽子里。最困难的是,陡峭的山壁上找不到放灰桶的地方,只能将灰桶底端的一边靠在山壁上,另一端夹在胯下,然后像猴子一样,一手攀住山壁,一手抓紧木瓢往挖好的笔画里泼浇灰浆,直到把6000平方米的面积泼浇完。但这些渴望通过行动表忠心从而摘帽的右派们,没料到摘帽未成却因饥荒夺命魂归巫峡。因时值小寒大寒,冰冷成团之时。一面是奇寒的季节,一面又是长期营养不良,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有5个右派分子先后惨死在天寒地冻的巫峡里。噩讯传到万县地委,地委宣传部副部长鲍恒茂赶到巫山检查工作,感到情况有些严重,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向巫山县委提出,适当给标语制作人员一些照顾,在征得有关部门同意后,右派们每天增加了2两黄豆、3钱食油(均为16进制)的特殊优待。正好此时由重庆开往外地的一艘运粮船在文峰下的箜篌沱触礁翻沉,所载粮食打捞上来后就近处理给巫山居民,一斤定量可买3斤水湿米。无疑,这对标语制作工地来说,是雪中送炭,他们终于在濒临死亡的最后时刻活了过来,从而加快了标语制作的进度。1960年2月,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标语终于出现在巫峡之巅。轮船顺江而下,在数十里外就可以看见那条右派们用生命换来的惊世大标语。1961年9月16日,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的郭沫若,自重庆乘船东出夔门,前往宜昌,当轮船行经巫山峡口时,郭沫若抬头仰望北岸高耸如云的文峰,忽然看见文峰之巅书写着硕大无朋的“毛主席万岁”五个字,壮阔磅礴,差不多占去了半座山的高度。一生观尽天下风云的诗人也被这惊人的气势震撼了,于是郭沫若当天就挥毫写下了五律《过巫峡》,咏叹道:“奇峰十二座,领袖万斯年。”然而,涛走云飞,潮起潮落,就在这幅惊世大标语落成后的第二年,巫峡里的那些绿树青草又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而那些用石灰浇注出来的本来很显眼的标语却被雨打风吹去,变得暗淡无光,为此,巫山县委多次派人上山修补,也无法使标语重放光彩。到1963年,标语的色彩褪尽,最终从人们的眼中完全消失,巫山峡口又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变得一片葱笼。参考资料:《新闻午报》2006年2月2015年12月25日坡月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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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华:行走在历史的河流

如果说从进入大学的历史系就算正式学习或研究历史,我在史学领域已呆了二十多年,也在南京大学渡过了自己从青年到中年的人生岁月。我和南京大学最初的渊源,是在文革那个特殊的年代结下的,却是和大学原来的意义没有任何关系。我虽然从小就对大学充满想往,很早就读过苏联作家特里方诺夫的《一年级大学生》,但很清楚读大学那是遥不可及的梦,文革前我就知道家庭成份不好,成绩再好也考不上大学。因为父亲的“右派”问题,从1965年开始,我母亲订阅的《参考消息》就被取消,我也越来越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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