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形态

自由亚洲 | 打击网络谣言将针对微博名人

收听或下载声音文件 最近中国官方发出系列声音,抨击网络谣言对社会的危害。官方媒体并且表示将针对微博大V传谣进行治理。有评论人士认为,这显示中国政府对日益失控的网络舆论非常焦虑。 号称五亿网民、两亿多微博用户的中国互联网上,官方媒体和意识形态,正在日益失去以往的垄断控制地位。中国官方媒体报道说,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目前正集中部署打击利用网络造谣和故意传播谣言的行为。《环球时报》和《人民日报》最近发表多篇文章,对微博大V进行专门的批评。 所谓微博大V,是指有规模庞大粉丝群并得到认证的微博博主。《环球时报》五月七号的一篇评论文章表示,大V如今成了网络谣言的重要中继站,对大V做一些法律上的规范是非常必要的。文章表示,一些大V以“求辟谣”、“求证”的方式故意散播谣言,损害了法律尊严,侵犯了公众合法权益,因此规范他们的行为是“中国法制建设的题中之义”。 中国网络作者刘先生表示,中国政府多个部门正在研究对互联网,尤其是微博的控制,大V将成为其中的重点。 “《人民日报》和其他的官方报纸,出了一一系列文章,暗含着对包括这些大V进行打击。大V相当自媒体,影响相当大,比《人民日报》还大,官方对此有很大戒心。最近新闻属和其他部门准备联合采取一些措施,估计大V会是最新的牺牲品。” 他介绍说,中国一些微博博主的粉丝多达数百万,其影响力比中央级的官方媒体更大,而且他们常常发表和官方不一致的看法和观点,使得中共宣传部门非常恼火。《环球时报》的文章说,大V们通过“求辟谣”和“求证”的方法传播网络谣言,明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社会效果,而且一些大V选择什么样的信息传播有强烈的价值取向和政治倾向,他们是“故意转发扩散”。 认识不少大V的刘先生表示,所谓“求辟谣”、“求真相”和“求证”的微博,是中国社会的特有现象,并形成一种“倒逼真相”的局面,对此中共宣传部门非常被动。 “网络上叫做‘倒逼真相’,把真相倒逼出来,官方对此非常头痛。这表现出来的是,政府的信用和官方媒体的信用已经降低到极点。” 官方媒体认为,越有影响力的人越需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大V们应该自觉配合主管部门打击谣言和净化网络环境。《环球时报》的文章说,有人从社会现实环境中寻找网络谣言盛行的深层原因,为造谣者和传谣者推卸责任。 在美国的专栏作家章天亮表示,网络谣言哪个国家都有,而在中国能够形成如此大的影响力,却恰恰应该从社会现实环境中寻找深层原因。 “一个就是为什么关注人民日报没有关注大V多,说明你没有信用;第二为什么你的公信力为什么这么低,人家宁愿相信谣言也不相信共产党?这些问题你不搞清楚,那你怎么打击谣言也没用。” 《人民日报》下属的人民网舆情监测室,较早前公布《2012年中国互联网舆情分析报告》,认为网络“意见领袖”的构成日益多元化,并和传统媒体共同塑造主流民意。章天亮表示,互联网时代,网络舆论的重要性不容置疑,但由于互联网本身的特征,使得中共对舆论的控制日益困难。中国政府不断推出各种打击策略,实际上表现出中国当局无法适应新局面的特点。 “互联网就有自由的特点,就像大街上聊天,你怎么控制?网络只是用新技术更大范围的大街聊天,你没办法控制别人聊天,你也同样没有办法控制网络上流传各种各样的消息。” 章天亮分析说,网络言论自由是言论自由的一部分,在中国宪法中有明文的规定,而互联网的特点就是开放、自由、多元和互动,因此当局无法控制信息的自由流动和传播。他认为中国政府和中国网民的这场对峙不可能获得胜利。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石山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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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楼 | 苹果日报:习近平龙袍照被禁–他控制了枪杆子和笔杆子

最新一期《经济学人》的封面图片是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穿着龙袍,故事是习近平的「中国梦」,大标题上的1793年,是清朝干隆盛世之末及法国国王路易十六被处死的年份。 这一期故事比当年预言「香港已死」显得隐晦,但仍然激怒中共,结果是「经济学人」在内地网络被屏蔽。 其实,这期《经济学人》的封面故事, 说对了一半,也说错了一半。说对的是习近平出掌党政军最高职务后,加快安插亲信掌权,极可能成为强力掌控中国、影响世界的新一代皇帝;说错的是把习近平包装的「中国梦」当作中共意识形态的终结,混淆中国梦与美国梦对抗的实质。 全国人大、政协「两会」闭幕后,中国官场经历了个半月的大洗牌, 习近平基本上完成了对枪桿子(军队)、笔桿子(宣传系统)、印把子(人事系统)的控制。 新任中组部常务副部长陈希、《人民日报》总编辑杨振武都是习近平的亲信,中办、中央政策研究室等幕僚机构更被打造成习家军基地,有了抗衡江派、胡派的力量。 习近平大权在握, 「中国梦」口号越叫越响,但当局封杀敢言报章网民、打压维权人士异见人士的行动也在升级,甚至纵容毛派围攻自由派学者茅于轼等,何来终结意识形态?如果中国梦是习近平的龙袍,那么,这件精美的龙袍更像是虚幻的「皇帝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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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易另一面 | 化工项目为何受质疑:公权力凌驾公民权利

【另一面】化工项目为何受质疑:公权力凌驾公民权利 导语:近日关于云南和四川的化工项目的争议是热门话题。有人嘲笑抗议的民众“不懂科学”,有人讶异为何近年来中国屡有因化工项目而起的热门事件。为什么化工项目在中国总不被民众信任?民众需不需要专家和官僚傲慢地科普、僭越地替自己决策? 官方时常掩盖、伪造有关化工项目污染状况的信息,甚至罔顾污染强行上马 云南安平炼油及配套PX 、PTA 项目没公布环境影响调查、听证、环评报告 根据中国《环境影响评价法》第十一条和《环境影响评价公众参与暂行办法》,对可能造成不良环境影响并直接涉及公众环境权益的规划,编制机关应在该规划草案报送审批前,举行论证会、听证会,或者采取其他形式,征求公众的意见。 而近日备受关注的云南省安平镇中石油炼油项目,昆明市政府对此事最近一次新闻发布会是3月29日。在发布会上,政府发言人只说项目得到了“国家、省各级部门、企业和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有关方面就有关项目进行了“大量深入的研究咨询和科学论证”。但没有透露在论证期间是否举行过听证会征询公众意见,也并不解释为何项目在2013年1月已经批准,但一直不对外正式公布项目的情况,参加新闻发布会的有关人士也不接受记者提问。 当天一位网民在微博向“昆明市长热线”的账号提问“项目有没有听证?”,昆明市政府这么回答这个用“是”或“否”就能答复的问题:“在项目建设和生产过程中将本着对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在相关区域设置环境监测网络,加强对企业全过程的监督检查,严格进行监测监管,确保企业达标排放。欢迎监督”。 中国气象科学研究院假造秦皇岛西部生活垃圾焚烧发电项的环评报告 即使官方公布可能造成污染的建设项目相关信息,也很可能不足以被完全采信。因为提取这些信息的流程本身就存在着诸多造假的可能性。2013年1月13日中国青年报报道,北京师范大学博士后毛达给环境保护部提交举报信,举报中国气象科学研究院,要求取消该院的环评资质证书。尽管这家研究院此前已经因为发布不实环评报告而受到降级处理。 据毛达的调查,2009年,气科院根据虚假的公众意见调查结果,编制了《浙江伟明环保有限公司秦皇岛西部生活垃圾焚烧发电项目环境影响评价报告书》。该报告书第9章“公众参与”部分称,在第二次环评公示同时,建设单位和评价单位发放100份调查表收集公众意见。随后,报告书依据这100份调查表的内容,得出了“所调查的人群中均支持本项目”的结论。而毛达在实地调查中却发现,这100份调查表几乎都是伪造的。 2013年1月初,环境保护部办公厅发布通报,以“环评专职技术人员数量不满足相应资质条件”为由,将气科院的“社会区域类环境影响报告书”评价范围由甲级降为乙级。 厦门漳州PX 项目被环保部评为环境违法、要求停工,仍然强行继续建设 即使官方公布可能造成污染的建设项目相关信息完全是实情,项目建设单位也可以无视环保部门的禁令继续建设。2013年1月25日,因环境违法,福建省漳州市腾龙芳烃(漳州)有限公司的80万吨/年对二甲苯(PX)工程及整体公用配套工程原料调整项目,被国家环境保护部责令停止建设,罚款20万元,要求在通过环境保护部环评批复之前,不得擅自恢复建设。但就在同一天,漳州市有关方面对此作出回应,称漳州PX项目建设“整体进展顺利”,个别子项目违规正在整改。 法律限制了公民对化工项目选址的知情和决策权 彭州石化项目环评报告通过前,只依法在很少有人访问的政府网站三级子目录上公布十天 2008年6月,中国政法大学环境资源法研究和服务中心主办了“NGO运用环境法律能力拓展研习班”,其中的案例模拟课就是以最近重新被当地民众关注的中石油彭州石化项目为例。课堂上中石油扮演方采用的策略,之后被事实一次次重演。 例如官方及支持者对民众“政府没公布信息就上马项目”的指责,就回复2006年的石化基地规划环评报告简本、2007年的炼油项目环评报告简本在通过前,都在彭州公众信息网的“四川·彭州 > > 彭州政务 > >  规划公告”目录上挂了10天,符合《环境影响评价公众参与暂行办法》第10条:“建设单位或者其委托的环境影响评价机构,可以采取以下一种或者多种方式发布信息公告:(一)在建设项目所在地的公共媒体上发布公告……”。但化工项目信息公示的原则是,“足够令公众充分了解项目风险”,而按照现行法规的最低天数底限公示,且在平时乏人访问的政府网站三级子目录下,很难达到“充分了解”的效果。 按中国现行法律,所有公众争议的化工项目环境影响报告可以只公布简本 中国现行法律无法规范化工项目开发单位充分揭露关于污染的相关信息,因此无论是环评报告的编制,或是公开听证会的举行,开发单位都可以选择提出对自己最有利、阻力最小的信息。每次关于化工项目的争议事件,环评报告全本从不公开。因为根据中国《环境影响评价公众参与暂行办法》第11条:“建设单位或其委托的环境影响评价机构,可以采取以下一种或者多种方式,公开便于公众理解的环境影响评价报告书的简本……”。现行法律并不要求公布环评报告全本,所以中国各类项目环评一般只公布简本。例如彭州石化基地规划环评报告简本,公示信息直接给出“基本可行”的结论,具体的详细数据和论证过程付之阙如,这种只给个事由和结论的报告公示,很难有说服力。 2011 年什邡钼铜项目环境调查表只列有利项目建设方的信息和问题 在中国目前的化工项目环境影响评价中,公众意见反馈的渠道不畅通。相对而言,公众通过各种大众媒体进行参与的机会不多,主要仍以回答环评调查问卷来提出对环境的具体担忧。而调查问卷的内容设置不够客观全面,不给公众有效的背景信息,势必会导致问卷调查结果偏向项目建设方。根据《财经》杂志的报道,2011年3月-4月,四川省什邡市距离宏达钼铜项目选址1.5公里的洛水镇渔江村村委会曾向村民发放“环境影响评价意见表”,“周边几个村子都发了”。但意见表中列出了项目基本情况、项目对当地的好处,却没有列出可能发生的环境风险。附近银池村村民钟红(化名)说,文化程度不高的她,没法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项目,所以无法决定“同意”还是“不同意”,和邻居商量之后,该村几户村民在调查问卷上写下这样的意见,“如果有污染就不同意,如果没有污染就同意。” “科学理性”不代表“专家高于公民” 现行法规规定政府审查环评报告的专家需从官方专家库中抽取,而编撰环境影响报告的单位可以被项目建设方雇佣。 中国2009年《规划环境影响评价条例》规定,专项规划环评的审查须由环境保护主管部门召集有关部门代表和专家组成审查小组,对环境影响报告书进行审查。审查小组的专家应从依法设立的专家库内相关专业的专家名单中随机抽取,目前中国除中央设置有“国家环境影响评价审查专家库”外,其他各级政府亦多有专家库之设置。 而按《环境影响评价法》和《建设项目环境保护管理条例》第6条,建设项目的环境影响评价工作,由取得相应资格证书的单位承担。也就是说环评机构只要有资质证书,就能直接从建设项目中获得“业务机会”,甚至可以是项目建设单位的分支机构。这样环评机构只对建设项目的业主单位负责。出于自身业务的发展需要,环评机构某种程度上成为业主单位雇佣来的“打通关节”的机构。 科学是理性的,但中国使用和宣传科技知识的人既不中立于价值和利益冲突,也缺乏对公民权利的尊重 在很多中文社交网站最近关于化工项目和环境污染的讨论中,科学知识被赋予价值中立的角色,被视之为可超脱于现实污秽不堪的政治利益冲突,论者主张科技的客观及非人性化的立场,必须为社会各界所共同服膺。持此论者每当政府或是国有企业面对着严峻的环保抗争时,科技理性就成为他们强而有力的辩护武器。在这种思维下,政治及社会方面的价值观,如民主参与、社会公正等,都被置之一旁不消顾及了。换言之,地方小区的价值及其社会意义已在科技决定论的意识形态下,被完全藐视。 目前的制度仍然是以科技决定论为其最主要根基,只要是代表科技的专家所认可的,一般民众似乎是没有置喙的余地,只能无条件的表示接受,因为科技所体现的是客观及中立的立场。然而,这样的立论却是有相当大的问题,最主要的乃是科技其实也隐藏着许多重要的价值选择。而这可由中国的环评单位们那里得到验证,他们所拥有的是科技的知识,但是做出来的报告书几乎皆是一面倒的倾向开发单位,这不禁让人质疑其所谓的客观及中立,而这也就是“PX低毒害”论点一直无法建立起公信力的主要原因。 积极的“公民参与”比“专家意见”更符合当地居民的“真实利益” 在一个民主的社会里,市民对于决策完全由科技专家决定,自己反而被排除于决策过程之外的现象是不能接受的,他们会用直白的语言和行为来表达内心强烈的不满。居住在化工项目选址附近的公民才是最该决定究竟什么政策才是他们所需要的、符合其“真实利益”的;同时也了解科技的判准是科技官僚逃避当地居民的意见与选择的说辞,“专家治理”并没有带来福祉。于是,他们愿意以任何方式表示他们才是家园的主人,不需要专家替他们治理。他们的抗争可以被理解为民众想要向官僚体系及科技专家取回他们自己的政治权力,重拾一个自己能够治理的家园。 在目前的环境影响评估制度中,一般民众仍然缺乏实质参与的机会。然而,经济开发及环境影响皆属于公共政策制订的范畴,在此开发过程之中,民众的参与应该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尤其是政策的制订通常是一种主观的价值选择,而不是犹如科技决定论者所谓的客观事实的认定。因此,在一个民主社会里,选择的权力应该是保留在民众的手中,也唯有经由民主的参与才可以促进理性目标的达成。 结语: 当民众面对环境风险时,决策过程中的民主参与是绝对有其必要,科技的决定必须要并入民主的过程当中。而当官方允许的政治渠道忽略和限制民众的正常参与诉求时,更直接的行动或许就成为市民不得不实行的手段。 (出品:网易另一面,编辑:李熙) 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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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广 | 海峡两岸: 龙应台:央视国际新闻能否在台湾落地须对等

在蓝绿高度对立的台湾,这个建议立刻引起关注。民进党立委陈亭妃等人批评,大陆央视的背后有党政军力量,而台湾是开放社会、且要求党政军退出媒体。如果开放央视入台,这样对等吗?她要求文化部必须把关。 台湾文化部长龙应台回答说,开放的社会永远不需要害怕不开放社会的思想进入,反倒是信息垄断的社会才会比较害怕对方;台湾经过六十多年来思想上的陶冶、公民素养饱满,她一点也不担心大陆的思想与意识形态。 龙应台还公开赞许央视的国际新闻做得不错,也在改变中,关于意识形态的部分已经变少,她「有但书地支持」引进央视国际频道,她说,如果大陆也有意愿开放台湾的频道登陆,那就可以坐下来谈。 龙应台说,文化部从影视发展的布局来看,不但要跟美国、东南亚、纽西兰谈频道落地的问题,也应该要跟大陆谈;前提是大陆也有意愿开放台湾的频道进去,否则她说,「很遗憾,连谈的基础也没有」。 曾任海基会副秘书长的李庆平表示,其实在一九九○年代初期,央视第四频道曾在台湾有线电视出现。他当时也反对央视落地,但现在觉得台湾近年的新闻过度琐碎、八卦化,如果引进凤凰或央视,让民众体会他们对国际新闻的重视,不失为好事。台北陈民峰法国国际广播电台中文部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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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邵燕祥:我的人生是失败的人生

邵燕祥:我的人生是失败的人生 进入专题 : 邵燕祥    ● 邵燕祥        华威西里塔楼的公寓里,墙壁重新粉刷过,书柜里的书都差参不齐,素雅的窗帘????。   “每次同他分手,我都从他的笑容中得到一种满足。”鲁迅博物馆馆长孙郁说,“但他的笑是凝重的,像他的诗,也如同他的杂文。你读他的作品,会依稀感受到20世纪后半叶,中国历史的最沉重的那一页。他仿佛从寒冷中走来的人,从那冒着热气的口吻里,不断地诉说着冬天的故事。”   动作迟缓地戴上助听器后,邵燕祥凑近暖气片,声音柔且弱。2007年,他的心脏做过一次大手术。过去劳改期间,没人告诉他,长时间用左肩挑重担,会对心脏有压迫。   年轻时,大部分时间荒掉了,以为有些书可以老了再读。可等老了,精力体力甚至眼睛都不给力了。他看着那堆书,豁然一笑:总之,我的人生是失败的人生。      从根正苗红到成为右派      1947年10月,14岁,邵燕祥完成了政治上的“成人礼”——怀着对延安革命的美好憧憬,他加入了中共在北平院校的外围组织:民主青年联盟。   之前,他已在《新民报》副刊《北海》上发表四十多篇随笔小品。尽管在他的“大朋友”们看来,“属于风花雪月的东西”,但诗人的才情,已崭露头角。   1951年,邵燕祥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编辑,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歌唱北京城》。学者林贤治在《中国新诗五十年》中说,“他把歌唱党和社会主义当成自己的日常工作,写下大量诗篇,其中包括在政治运动中的作品。题材比较多样,主题却是单一的:虽然他也算讲究构思,遣词造句方面尽可能避免公式化概念化,但是,才华在这里只能作为意识形态的点缀。”   大约在1952年下半年,第一个五年计划即将开始的信息不断传来。要建设工厂矿山,铁路公路和地质勘探应该先行,宣传鼓动,成了他诗歌的主题。   1954年1月,一条22万伏超高压送电线开始送电,在抚顺举行仪式,他是驻抚顺记者,当晚就在灯下匆匆写了一首诗,《我们架设了这条超高压送电线》,连诗题都不避冗长拗口,“因为我觉得这件‘名物’本身就有工业化时代独具的诗意。”   2月26日《人民日报》转载了这首诗。“我见作协诗歌组寄来的简报,说他们开过一个谈创作的会,不少诗人提到这首诗。当时的北京图书馆副馆长、俄语翻译家铁弦,竟说我们不必光是羡慕苏联有马雅可夫斯基那样的好诗了,这话令我受宠若惊。这首《高压线》,后来差不多被视为我的代表作。”   “在1955年反对‘高饶联盟’的斗争、反对‘胡风集团’和由之引起的肃反运动中,我都紧跟写诗配合。”邵燕祥说。   1956年,毛泽东提出“双百方针”。此时他已不满足于描写建设题材的“政治诗”, “我以为只有面对生活中的消极面,与之斗争,缩小以至消除它,才能扩大光明面,这是‘为政治服务’的辩证法,是更深刻又更直接地为‘为政治服务’。我实际上从歌颂建设转向对生活中一些消极现象的批评与讽刺。”   “告诉我,回答我,是怎样的,/怎样的手,扼杀了贾桂香?”——1956年年底,刊登在《人民日报》上的《贾桂香》,既是他在为遭遇官僚主义与主观主义围剿而含冤自杀的女工鸣不平,也是他的转型之作。他还发表点名实指的讽刺诗,“对墨守成规不思进取的干部做了尖刻的嘲讽”,“对无所作为又架子十足的新官僚表示极大的失望”。   其后,他给人大法律系学生林希翎复信,建议她将反映党总支迫害她的《控诉书》,“送党中央书记处、毛泽东同志和中央监察委员会”。半年后,林在“大鸣大放”中,因对法制、肃反、胡风案件和南斯拉夫问题发表惊世骇俗的言论,被定为极右分子。   1957年初,他几乎没写东西,但报刊上发表了他去年冬天种下的两株“毒草”:一是王蒙小说的读后感《去病与苦口》,一是呼应公刘《西湖诗稿》的《忆西湖》。前者是王蒙前一年发表并引起轰动的《组织部来3个年轻人》的读后感,“提出文学作品不应回避共产党员干部身上的缺点、弱点和错误,肯定了小说主人公对生活中的消极现象所持的态度,说他并没有脱离党的领导,在关键时刻‘叩响了领导同志的门’”。   至于《忆西湖》,他在2007年出版的《别了,毛泽东——回忆与思考:1945-1958》中说,“《忆西湖》发表不久,就被上海姚文元归入‘当前诗歌创作中的不良倾向’……批评我诗中的思想情感不健康,大意说有封建士大夫的味道。”   “土地改革,我是工作队员;三反五反,我是‘打虎队员’;机关肃反,我是五人小组成员。此外,抗美援朝、思想改造,我也算得上积极分子,挨整都是别人的事。这一回反右派,轮到我了。”   写给儿女的《沉船》里,邵燕祥宣告他“死在1958”——“1958年2月,我被迫在定案材料上签字,接受定为资产阶级右派分子的结论:开除党籍,撤职降级,下放劳动。”      耻在“文革”      1968年9月,已是“牛鬼蛇神”的邵燕祥随广播局专政队迁至北京房山路村劳动。在那里,他遭遇了单口相声大王刘宝瑞的猝死。   有一天,从田间回来,一进村就解散了。正往我住的院子走,过来一支下工的队伍,走到最后的是刘宝瑞,脸色灰白,指着前胸对我说:“心口疼,实在干不动,你给我说说。”他用期待的近似乞求的眼光看着我,没等我回话,就赶队去了。他佝偻着背,艰难地蹒跚地走着。   我定在那里,想怎么办……但在这里,我不是队长了,又不在一个班里,我怎么替他说话?我是跟他一样的专政对象啊,还时时得提防有人打你的小报告……   第二天,刘宝瑞去世了。若干年后,他从与刘同屋者的追述中得知,当晚,刘像往常一样呻吟,声音时大时小,声调却拖得很长很长。熄灯后,哼哼声显得更大了,全屋的人默不做声,在他的煎熬声中睡去。   “最感压抑时,是否依然保有自己的底线?”我问他。   “有。第一,绝不自杀。第二,交代材料要详细具体,要当作遗嘱去写。”   不会自杀是早年的决心。1947年秋,中共地下党组织遭到破坏。为此,民联组织对成员进行气节教育。恰好这时,他读到鲁迅在《南调北腔集》里写的,“名列于该杀之林则可,悬梁服毒,是不来的”。他把这句话当作自己的座右铭。   反右中,大批知识分子自杀,老母亲一直担忧他会寻短见。“文革”中,他被关进专政队,“我写过一字条,托可靠的人捎给妻子。我告诉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自杀。假如听到我自杀的消息,她一定不能相信。”   尽管希望渺茫,他仍不放弃,“我总觉得我的事情会弄清楚的。所谓检讨,所谓交代罪行,我都认真对待。10年,20年,无论等到何时,哪怕我不在了,我也要让我的档案说话。”   “文革”结束后,邵燕详将这份档案——他人对他的检举揭发,他对自我的讨伐,收进《人生败笔》。序言里,他这样忏悔:“在我,无论违心的或真诚的认罪,条件反射的或处心积虑的翻案,无论揭发别人以划清界限,还是以攻为守的振振有词,今天看来,都是阿时附势、灵魂扭曲的可耻记录。在我,这是可耻的10年。”   回顾自己从1945年到1976年的创作与生活时,他说道:“假如为我过去30年树一座墓碑,应该严肃地铭刻这样两行字:政治上无名的殉难者,文学上无谓的牺牲者。”      救赎在当下      1979年,邵燕祥恢复发表作品的权利,担任中国作协《诗刊》副主编,直到1984年离开。   一度,他的新诗写作犹如井喷。他在摆脱布尔什维克话语方式的影响,逐渐回归个人本位。“明显不同于50年代初期,诗人不再轻信和盲从,赞美中有诅咒,欢乐中有忧愁,”林贤治说。同样,他也关注到,“邵燕祥以诗著称,不知是否因为这种整齐分行的文体过于优雅,妨碍了他的正常发言——包括必要时的吆喝和嘶吼——才改执轻便然而毕竟有点粗重的杂文的?总之,自1986年出版第一个(杂文)集子后,就一发而不可收了。”   “这与社会人心的浮动变化有关,”作家章诒和说,后来现实带给他的冲击力让他有更深地触动,需要及时地表达。   “我曾把自己当战士,想成为为人民歌唱的歌手。现在我不想强调我是战士了,写杂文从一个角度来表达自己的一点意见。”邵燕祥说。   在反右运动50周年时,他写道,“我是不幸中的幸者,比起已死的人,我活了下来,比起破家的人,我尚有枝可依。……我一个个体的再深重的负疚之情,与一个以千百万人的名义行使生杀予夺之权的群体应有的历史忏悔比起来,又有多大的分量?”   “邵燕祥是通过一种‘自我救赎’,来展现一个现代知识分子的独立意志与自由精神的。我也是被放逐到底层又重新‘复归’到体制内‘位置’的人。但为什么我只把自己看成是历史牺牲品,而没有意识到我也是历史的‘合谋者’?”章诒和自问。王学泰也感叹,一个人揭露他人的错误不难,难就难在剖析自己的灵魂。      交待儿女不要从事文字工作      人物周刊:王学泰先生说,中国近百年来不断受挫的一个原因,在于民族性格的不成熟。而您让他感动的是,除了诗人的真诚,还有人格的成熟。   邵燕祥:人格成不成熟,我觉得难说。对于一个人人格的评价最好是盖棺论定。很多人没到盖棺时候,便有很多的变化。当然,成熟的人格不会有180度、360度的变化。我倒是经常听到别人反映,说我在政治上很不成熟。有时,我自己也这么看。(笑)   很年轻时,我进入了政治。在中国这样前现代的政治生活当中,我的确显得过分天真,一个人本性的天真就是政治上的不成熟。也许正是由于这种天真,使得我多少能写出几首真诚的诗,这很重要——一个人要诚实。章学诚说过,修辞立其诚。写文章如果没有一个“诚”字,终究是站不住的。   经过了长达30年的非正常年代,我留下的文字,不管是诗歌或是文章,更不用说检讨交代,很多都是不诚实的。但这里有区别,有的自己以为是诚实,但实际远离了生活的真实,也就远离了真理。造成的原因很多,有客观有主观,不能简单用一言以蔽之的方式,归咎于外部环境,或者全都自己承担起来。   人物周刊:您曾在您的诗歌研讨会上,提倡“言为心声”,现在读诗是否真能教化人心?   邵燕祥:在后现代诗之前,包括一些现代主义的作品在内,诗歌主要的作用在于审美。诗能丰富人的精神世界,提示人在生活当中以不同视角,看待生活、自然、社会。好的、有创造性的诗,特别是富有想象力的诗,能让人更加细致地体验世界,包括客观世界,也包括内心世界。   你居然看到我在研讨会上的简短发言,你可能记得,我在那里说,诗的核心价值是自由。离开心智的自由,离开对自由的追求,就没有真正的诗。而在毛时代,诗和所有文学的功能,局限于直接的政治意义,“革命功利主义”使那时最流行的诗都变成了政治口号、政治鼓动。   人物周刊:您的那本书“别了”似乎颇具深意。   邵燕祥:就是说,“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嘛!让历史人物回归历史。可现在有人还在呼唤他回来。   有一个朋友看了我的这本书后,觉得这个标题过了。他说你才写到1958年。我说对的,我是“文革”以后才彻底告别。   还有朋友让我从1959年接着写下去,为什么只写到1958年?我本来想取书名《流水十三章》——从1945年抗战胜利,我读陈伯达的《评〈中国之命运〉》,再读毛泽东的《论联合政府》、《沁园春·雪》,然后在国共两党中做了选择,绝无二心地跟着毛泽东走,一直到1958年走向劳改农场共13年。开始我并没预计写到1958年为止,但写到这里,我想可以告一段落了。因为主要不是写我的经历。写我的同时,也写每一时期的政治决策,以及我到现在为止对那段历史的认识。   人物周刊:您的书中充满了反省意识。您认为,反省是自我的需要、诗人的需要,还是人上年纪后,回忆与思考的必然?   邵燕祥:是作为从这一历史时期走过来的,这么一个人的需要。比如反右,由于长时间的遮蔽,很多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就遇到一位女士,今年五十多岁,已分不清干校、“文革”、反右。我们脑子里对哪年发生哪一件事清清楚楚,既然这样,需要留下历史的证词。我在《别了,毛泽东》中说,这是我“一个人的历史”。我不企图做宏观的东西,也不占有那么多材料。一个人的角度有局限性,但也有一定的代表性,我觉得我的经历和心路跟我们这一代或两代人是相似的,相通的。   回顾我走过的路,基本上是一条失败的路。不过屡败屡战,我是困兽犹斗。我也不期望什么样的胜利,因为最根本一条,我是一个人被一个党动员了所能动员的力量把我打败,这注定我是要失败的。   如说一生也有成功,最大的成功,是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我的孩子们至少体谅我,虽然他们并不怎么看我写的东西。(笑)我特别跟他们交代过,不要学我,( 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 共 2 页: 1 2    进入专题: 邵燕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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