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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音 | 中国学者授予普京“孔子和平奖”

联络我们 | 繁體 | 简体 2011年 11月 15日 美国热点:全美各地清除驱赶,“占领运动”难以为继? 奥巴马要求中国像“成年人”那样行事 艾未未税案:税务师指当局程序违法 独立参选步步惊心 张德锦最后时刻被除名 中国授予俄罗斯总理普京“孔子和平奖” 选择语言 Afan Oromo Albanian Amharic Armenian Azerbaijani Azeri Bangla Bosnian Burmese Cantonese Chinese Creole Croatian Dari English Worldwide French Georgian Greek Hausa Indonesian Khmer Khmer (English) Kinyarwanda Kirundi Korean Kurdi Kurdish Lao Learning English Macedonian Mandarin Ndebele Pashto Pashto – Deewa Persian Portuguese Russian Serbian Shona Somali Spanish Swahili Thai Tibetan Tibetan (English) Tigrigna Turkish Ukrainian Urdu Uzbek Vietnamese Zimbabwe – English 中文主页 节目介绍 视频点播 英语教学 粤语 藏语 关于我们 现场广播 点击收听 中文主页 新闻快讯 美国 中国 台湾 政治 经济与金融 人权 法律 更多主题 亚太 中东 欧洲 美洲 非洲 社会问题 教育 宗教 科学技术 劳工 军事与战争 灾害和事故 环境 健康 体育 生活方式 文化艺术娱乐 港澳 专题栏目 国会报道 对比新闻 媒体看中国 信息往来 政府声明 专题报道 图片汇集 互动空间 Facebook YouTube Twitter 读者评论区 网上服务 订阅新闻 掌上快讯 播客 聚合新闻 中文主页 中文主页 更新时间 2011年 11月 15日 星期二 06:31 PM 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聚合新闻  2011年 11月 15日 中国授予俄罗斯总理普京“孔子和平奖” 记者: 美国之音 | 华盛顿 一组中国学者将中国版的诺贝尔和平奖–孔子和平奖授予俄罗斯总理普京。 孔子和平奖的组织者星期二说,俄罗斯总理普京击败德国总理默克尔和南非总统祖马获得今年的这个奖。 组织者之一谯达摩在接受法新社采访时说,普京因为反对北约轰炸利比亚的计划并在世界面前表现出“和平的姿态”而获得此奖。 孔子和平奖是在去年设立的,以回应诺贝尔基金会将和平奖授予中国被监禁的异议人士刘晓波。孔子和平奖由中国文化部下属的一个协会创办。不过,九月份,文化部下令组织者取消这个奖项,说他们没有获准推行这个奖项。 第一届孔子和平奖被授予给台湾前副总统连战。连战本人并不知道这个奖项,也没有出面领奖。 今年的颁奖仪式将于12月9日在北京举行,比诺贝尔和平奖颁奖仪式早几天。目前还不清楚普京是否会出席颁奖典礼。 相关文章 孔子学院施压,中国展示软实力 中国在许多国家的大学内设立孔子学院,资助汉语教学,一般认为是中国试图展示软实力的一种手段。有媒体发现,中国政府还为了政治目的通过孔子学院向当地施压,干涉学术自由,结果引发校方的反感,并遭到抵制。 提交评论 * 必须填写 名字 (任意) 国家 (任意) 发送人留言 字数限制在500 * 提交 提交对本文发表的评论表示您同意以下条款: 如果评论中出现与所评论文章无关的内容,或者评论中出现中伤、诽谤或粗俗词语,美国之音保留不发表您的评论的权利。由于篇幅或时间等限制,不是所有提交的评论都会被发表。 提交本评论表示您授权美国之音可以在任何美国之音媒体上使用您的评论 免责声明 最新视频 To view this site, you need to have Flash Player 9.0.115 or later installed. Click here to get the latest Flash player. 新闻快讯 更多»   星期一以来最受关注文章 奥巴马要求中国像“成年人”那样行事 北京税务部门变卦 艾未未维权路上再遇一劫 时事大家谈: 温家宝是影帝还是曲高和寡的政治改革者? 奥巴马总统谈中国 中共中央党校教授:1949年后中共革命走向民主反面 民进党指称中国介入台湾总统大选 世界媒体看中国:艾未未案件波澜起伏 中国税务部门拒绝接受艾未未的复议金 中文博客 加载… 欢迎来到美国之音中文网! 如果您对我们的网站有任何建议或意见,欢迎来函。 来函请寄: chinese@voanews.com。   节目表与点播 » 节目预告 » 现场广播 » 现场电视 » 下载广播电视节目 » 美国之音中文部正式推出iPhone中文新闻应用程序: 应用程序让您通过易于操作的界面,阅读简繁体版新闻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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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昌海:马英九是否背叛了中华民国?

台湾描述国父孙中山一生故事的纪录片“筑梦者孙逸仙”,可望2011年11月底或12月初播出。台湾行政院文建会主委盛治仁期待本片可以让民众认识这位“听起来很熟悉,说起来又不太熟悉”的人物。 盛治仁表示,台湾到处有中山路、中山国小和国中,连捷运也有中山站,此外,历任总统都要对着孙中山遗像宣誓。然而,虽然生活中到处看得到他,多数年轻人并不认识他;适逢建国百年,文建会特别制作孙中山纪录片,让民众,尤其是年轻人,更多认识孙中山。据悉,纪录片定名为“筑梦者孙逸仙”,全长100分钟,3分钟片花今天公开。盛治仁表示,本片已拍摄完成,进入上字幕的阶段,近期将公布首映日期,时间大约是在月底或12月初。 盛治仁表示,纪录片描绘孙中山从出生、成长到革命、病逝的过程,还原他的一生。盛治仁说,孙中山一生漂泊,第1次起义时他的好友陆皓东丧生,他开业一段时间后,最终还是放弃从医,继续献身革命;伦敦蒙难事件让他成为国际知名人物。他的经历本身就是很精彩的故事。 “筑梦者孙逸仙”耗资新台币2000万元(约500万人民币),费时124天拍摄,走访台湾、大陆港澳、英国、日本和夏威夷等地区和国家,拍摄17个城市,访问54位以上的学者和相关人士,拍摄地点达103个。相对于大陆的“不差钱”,该片节约得几乎寒酸,但盛治仁表示,纪录片忠于史实,所描述的情节史料都有记载,也经过史学家检验,不会刻意回避敏感事件,也不会夸大某些情节。而这,正是大陆极其缺乏的。 11月12日,正逢国父诞辰145年纪念日,盛治仁坦言,文建会原本主观希望这支纪录片能在当天上映,一方面制作单位精益求精,期盼再延后2、3周交件;此外,文建会在高雄举办“听见未来梦想一百”演唱会,考量人力与新闻露出,决定延后推出。盛治仁说,“筑梦者孙逸仙”将在电影院举行首映后,在电视台播出,不会独厚一台,希望愈多观众看到愈好,欢迎有兴趣与文建会合作的电视台与文建会联系。 当前,台湾正热炒马英九要想和大陆签和平协议。在国父诞辰145年纪念日里,有舆论质疑,马英九是否背叛了中华民国?忘本了?和平协议会不会给中华民国带来亡党亡国?!台湾中央军校旅美同学会会长张国威对此坦言:他对这个问题也关注和想了。他不是国民党的后代,但他是国民党党员;有人认为马英九总统如果签订这个“两岸和平协定”就会出卖了中华民国,这个话是有一种想象,也有一种可能。所谓想象就是说,站在一个反共的立场,他认为这是很危险的,马英九很可能把中华民国出卖了。但还要看事情的发展。所以他个人可以肯定地说,马英九总统本身是不会出卖中华民国的。从马英九的学养、信念,多方面是不会的。但是不是一定不会,也不尽然。因为如果当马英九被周围的包围住之后,就身不由己了。因为台湾是民主的社会,如果全部都同意的话,他一个人不同意是不行的。 张国威说,前一阵子看了一个电视剧,叫做《北平战与和》,是说傅作义后来在对方来讲是起义了,实际上我们来讲是叛变了。那么经过这个故事,我们就可以看得到,共产党是搞什么统战,怎么个统战法,最后他的女儿都表示她是共产党员,他到了最后自己的所有精锐部队,很多的这个实力都被逐个逐个的消化以后,他就像是赶羊群一样,最后只有一条路了。台湾现在是在实现民主当中,我们可以看到的,民主的社会有它的很多优点,但是也有很多缺点。缺点是它可以使中共利用台湾的民主逐步用经济实力、用人情统战,台湾政治经济文化界的人士一个一个的统战过去。“大家也看到,台湾现在很多的间谍,台湾现在已经发现的间谍不过是冰山一角,所以我们对这个问题都是很担心。那么,我希望不要有这么一天,而且和平协定不是说你马英九这样一签,就能够照你的意思,因为后面有很多的变数,中共的因素,台湾这个岛内所有老百姓的因素等等等等都是未知数,所以如果有这个想法,有这个警惕的人是应该的,但是也不要过于认真这个问题。这是我一个很粗浅的、国民党员的立场来报告,但是我是代表个人,我不想说这是全体国民党的意思。”抗日将领遗孤、国民党员向厚禄表示,“我的父亲为国家抗日,民国26年我父亲阵亡以后,我母亲响应蒋夫人的号召,参加抢救战士难童,到后方去,培养教育,培养了养成了很多有成就的儿童, 所以我的观念跟大家的观念都有点不一样。虽然我是国民党党员,但是我以国家民族为重,以传播中国自由民主为前提。……我们烈士遗孤是绝对秉承国父孙中山先生的遗志,以国家民族为重,坚决反对任何国土分裂,但是我们也更期盼自由民主和平,早日完成统一大业。不我们也希望中共尽量的赶快改进,真正的是以我们国家民族为重,大家一起来团结统一中国,强大我们的新中国为主。” 谈到国父孙中山,著名历史学家辛灏年说,1994年,当我踏上美国的土地以后,我看到的报纸上的文章,我看到的民运刊物上的文章,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网站,都有一句话,叫“告别革命”。一个我自小就非常崇仰的马克思主义美学家李泽厚先生,率先在海外提出了要告别革命,所有的革命都要告别,任何的革命都要否定。法国的革命、英国的革命、美国的独立革命,全部被他否定。紧接着我们就在海外的一些媒体上,在香港的媒体上,后来的网站上发现否定辛亥革命,否定孙中山革命,这种否定到今天为止已经整整21年多了,早期我还写过一篇文章和他们辩驳。后来我才发现一个问题,在今天的中国谁最害怕革命?如果今天中国爆发了革命请问革命对象是谁?是我辛灏年吗?肯定不是。是广大受穷受苦的工人?下岗工人、农民吗?不是,是中下层的那些知识分子吗?不是。革命的对象只有一个:特权阶级。谁最怕革命这个问题,我们一旦理解了,我们就知道什么人在这个时候拼命的来否定革命,什么人说革命都是不好的,革命就是暴力,革命就是杀人放火。在民主运动的队伍中,在海外的知识分子和国内的共产党的自由派知识分子中,出现这样一个问题,绝不是偶然的。前提是谁最害怕中国爆发革命,谁是这场有可能爆发的中国革命的对象,我们就摸到这个问题的底牌。 否定辛亥革命是共产党开始的。上网打“辛亥革命失败了”这七个字,成千上万个从“解放”前到“解放”后,共产党都坚持辛亥革命失败了,所以辛灏年在讲演中告诉人们,辛亥革命没有失败。看一个革命成功与失败与否,关键看革命者和它革命对象的关系。这场革命要推翻满清王朝,要剔除中国的君主帝制,要创建亚洲第一个民主共和国,它都做到了,怎么叫失败了?!但它后来确实失败了,因为被共产党打败了,中华民国在中国大陆被它推翻了;辛亥革命的伟大成果在中国大陆毁灭了;民主共和的道路被阻断了;人民的自由完全被剥夺了;在中国大陆打败了辛亥革命和它的成果。可是,辛亥革命在台湾毕竟走向了民主和自由!辛灏年说,不管台湾今天国民党也罢,民进党也罢,因为台湾要大选,我任何人都不批评,我只想说好,不想说坏。今天中华民国走向了民主自由,就算是个小岛,它毕竟是中华民国的延续。台独是台湾最大的困扰。不过,不公开独的人,拽着中华民国的旗子,作为自己的传统、国统、法统;要公开独立的人,现在公开说了中华民国就是台湾,也不敢说台湾不是中华民国。 一些搞民主的朋友到今天为止,仍然不了解中国大陆民间反思的伟大成果,仍然在迷信着共产党以前革命是对的,现在是腐败的,错了!共产革命的第一天,就是作为俄奴出现的,是为俄国在中国发展而充当马前足的,它革命的第一天就是要颠覆辛亥革命的成果和中华民国的。所以,继李泽厚之后,否定革命的具体化就是告别革命的具体化,就变成否定革命;否定革命的具体化就变成否定中华民国的历史,就是否定孙中山革命,否定辛亥革命。 也许有人会问,共产党不是大张旗鼓的在宣传辛亥革命吗?但第一,它只纪念辛亥革命不提中华民国,而不提中华民国纪念辛亥革命就是假的;第二,它拼命把自己打扮成辛亥革命最忠诚的传承者、继承者。这说明,第一,辛亥革命是个否定不了的历史事件,革命事件,左右了中华民族历史进程的事件,任何人想否定,真的是螳臂当车。第二,只有紧紧的抓住了辛亥革命,把自己打扮成辛亥革命的继承者和传人,才具有权力的历史合法性。因为近代的中国共和革命,就从辛亥革命开始,亚洲的第一个民主共和国就是辛亥革命创建的。大家不要忘记,中华人民共和国它也叫共和国,打的旗号也是共和,在名义上、在历史上、在感官上,让人感觉到它跟辛亥革命的传承关系。由于它是“最忠诚”的继承者,由于它宣扬自己是集成了辛亥革命的传统,所它才能悄悄的把中华民国在中国大陆的38年给抹掉,叫中国大陆15亿人民都不承认那个已经走向民主自由的中华民国的台湾。这就是政治伎俩所在。而更重要的是,大陆连自己国内的共青团举办的辛亥革命纪念会都不肯办,北大的不能办,北师大的不能办,中国人民大学办的也不准办,所有纪念的活动都被限制。连湖南人民要纪念黄兴,活动被取消。因为黄督是最讲革命的,最要推翻满清王朝的,他在行动上比孙中山付出了更多。为什么?害怕革命啊,害怕什么革命,害怕民主革命,害怕孙中山的革命。孙中山两个字就是革命,孙中山的革命思想才造成了辛亥革命爆发,孙中山的革命思想才推翻了专制统治,结束了中国2100年的专制制度。所以,要告别革命,就要否定革命;要否定革命,就在否定一切革命的前提下,搅浑水,来否定辛亥革命和孙中山革命;而要否定孙中山革命就必须要打倒孙中山。可是,孙中山能打得倒吗?谁敢说他能打倒孙中山?孙中山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时代,是一个历史,是从专制走向共和的丰碑! 当然,孙中山是人,不是神,他有缺点,有错误。为了我们来日把祖国建设的更好,他所犯的错误和缺点,我们都可以拿出来探讨、研究,看看究竟是不是错误,如果是错误我们如何避免。可是要污蔑他、栽赃他,公开的栽赃,就其心可诛了。 有人把孙中山讲成一个禽兽不如的人,骂孙中山,打孙中山。但几乎没有人敢在用真名字骂,只不过利用中国大陆对媒体的控制和对海外势力的影响,而有意识的放大了他们的声音而已。因为权贵阶级今天最担心的不是孙中山,而是他的思想。孙中山的革命已经成为过去的成功,但是未来的中国民主革命的成功,还依赖于对他的思想的继承和发扬。 中国权贵阶级今天对内专制迫害,对外假装强国,孙中山先生一语道破,“专制国愈强,其民愈苦”。这样的革命思想,这样的革命认识,像这样坚定的反对保皇改良,坚定的提倡民主革命的历史领袖,民主革命领袖,权贵阶级能容忍吗?! 今天所有反对权贵阶级专制统治、专制制度的人都有危险,死了的孙中山都在给鞭尸。追随孙中山完成中国共和革命的中国人哪一个能不危险?危险表现在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否定孙中山,否定孙中山革命,否定辛亥革命,才能达到保护权贵阶级这500号家族对中国人民的思想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的专制,才能保持住他们千秋万代永不变色的所谓江山。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在否定孙中山,可否定孙中山的革命实际上是权贵阶级要自保而不得不使出的伎俩。反对孙中山的人,有一种就是权贵阶级布置的,就是让他来反对革命否定革命的,来扑灭今天中国大陆人民的革命民主思想的;还有一类人是因为糊涂,认为权贵阶级这么纪念他,就说明孙中山与权贵阶级是有历史关系的,只要是跟权贵阶级有关系的都要反对。这是简单的学了权贵阶级的所谓敌我关系的这个招数,而误了自己,也误了别人,这些人是少数;还有一些自称是自由派的人,在那里天天骂孙中山的人,他们在鼓吹,在宣扬袁世凯的复辟帝制。他们说推翻帝制不是什么功劳,他们说袁世凯才是辛亥革命的英雄,他们说袁世凯才救了中国,孙中山才是分裂中国的。这些话听起来,如果一个有小学历史程度的人都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袁世凯复辟帝制在人民的声讨当中,83天就命归黄泉了,全国500家报纸开天窗反对他称帝。怎么忽然变成孙中山是共和的敌人,袁世凯是共和的创建者,这就是所谓的自由派吗?这些自由派无论多么信仰自由,其自由也是跟权贵阶级的愿望吻合或者是结合。 就是满族后裔怀着国仇家恨,来骂孙中山,也没有理由。满人进关的时候杀了多少汉人,“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可是孙中山发动革命推翻满清王朝,却没有如此杀人,没有说他们若再要留辫子就杀头。中华民国南京政府发过一个公告,要求中国人把辫子剪掉,但不剪辫子的人,从来没有杀过、抓过、坐过牢、劳过改。满清是一个已经覆灭的王朝。它的太后,它的小皇帝溥仪,在退位诏书的第一句话就是:“合满汉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唯一大中华民国”。这个被革命推翻了江山的王朝,其太后和小皇帝都能希望中国五大民族统一而不是分裂,并合成一个大中华民国。看看今天中国大陆出的电视剧,民国初年的那些电视剧,那些王爷们在北京的大宅子里面仍然过着他们王爷的生活。孙中山先生第一没有镇反,第二没有杀满族地主,第三没有打满族反革命,第四没有打满族右派分子,第五没有反满族右倾,没有搞文化大革命,没有批斗,没有火烧。凭什么如此仇恨?!要说欠,要回到一百年前的狭隘的民族主义当中,满族的贵族们欠了汉族人民多少血债呀,可是汉族人民宽容,没有报仇,因为汉族人民从辛亥开始就把吗,满族被看成是自己民族的一员,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没有出来报仇的。如果个别地方出现了一两个因为仇恨而报复的,只是个人所为,那是个别现象,不是一般现象,不是制度决定,更不是孙中山所号召。 特别是海外的民主人士,在这个世界上,谁都能骂孙中山,就是自己不该骂。因为他们今天在海外,如果真是为了中国的民主而奋斗的话,就过着一百年前孙中山所过过的那种艰难而痛苦的流亡生活;跟孙中山不是一代人,可命运相同。孙中山为推翻满清王朝,16年不能踏上故国的土地。他当年所讲的三民主义,民族主义、民权主义、民生主义,只要认真的看了他的百万字著作就发现,从权贵阶级的铁桶里爬出来的追求民主的人士们,由于时代和历史的关系,没有一个人把民主讲得比孙中山更好。到今天为止,无论大陆人的思想解放还是历史反思,都没有一个人把民主讲得比孙中山更好。 比如,曾看到一个报道,说孙中山计划出卖中国的铁路权利,出卖中国的矿山和土地, “计划出卖中国的铁路”,那计划在哪里?那合同在哪里?没有人拿得出。10年前《走向共和》上就有一个情节,满清的特工和日本人的坏人结合,搞了一个出卖中国东北的文件,说这是孙中山和满清建立的出卖东北的文件,能相信吗?!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学者叫郭国汀的说,“我本来还不觉得什么,后来因为他们骂的这么凶,天天骂,每天都发表骂孙中山的文章,不是计划就是打算,然后我就研究了,我就去读了,最后我发现都没有事实根据。” 随意的攻陷、谩骂、污蔑、高喊鞭尸,那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感情问题、思想问题和立场的问题。这种叫喊与今天中国大陆人民反思孙中山革命,反思中国近代历史的角度非常不和谐、非常不和谐。这种不和谐,绝大成分是制造出来的,少数是因为糊涂而生。 当今中国大陆形势发展得非常快,人民的民主革命思想的觉醒极其迅猛,在这个时候,要紧紧的抓住孙中山革命就是中国近代的民主革命,就是开创共和革命的主题。评价历史人物主要根据他与历史的关系,他对历史起了推动和发展的作用就肯定他。他对中国的历史,对中华民族起到了反动的和破坏的作用,就否定他。这样一个标准,心里就有了一个顶梁柱,还怕那几个人去谩骂我们真正的共和之父孙中山先生吗?! 也有人痛骂马英九背叛了中华民国。同理,若马英九对历史起了推动和发展的作用就肯定他,对中国的历史,对中华民族起到了反动的和破坏的作用,就否定他。这是一杆秤。 附:孙中山经典语录选辑 天下为公。 以天下为己任。 民主、民权、民生。 治国经邦,人才为急。 国家之本,在于人民。 人能尽其才则百事兴。 危难无所顾,威力无所畏。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当立志做大事,不立志做大官。 事功者一时之荣,志节者万世之业。 吾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奋,再接再励。 政治里面有两个潮流,一个是自由底潮流,一个是秩序底潮流。 夫以四百兆苍生之众,数万里土地之饶,固可发奋为雄,无敌于天下。 以吾人数十年必死之生命,立国家亿万年不死之根基,其价值之重可知。 政治两字的意思,浅而言之。政就是众人的事,治就是管理,管理众人的事便是政治。 讲到国家的政治,根本上要人民有权;至于管理政府的人,便要付之于有能的专家们。 立国于大地,不可无法也。立国于世纪文明竞进之秋,尤不可以无法,所以障人权,亦所以过邪僻,法治国之善者,可以绝寇贼息讼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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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煤矿发生透水坍塌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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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纪霖 | 钱永祥谈台湾的政治转型

《东方早报·上海书评》,2011.11.13. 中国台湾的民主转型是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的,但从五十年代起,各种报刊杂志、民主运动就已经逐渐在积累力量,提供各种思想资源。各种思潮是如何 汇成不可逆转之势,完成民主化进程后,台湾社会又有哪些重大的变化?台湾“中央研究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心的钱永祥先生,在七十年代亲身参与了台湾学生 运动,此后一直从事政治哲学的研究。他认为尽管经历很多挫折,但台湾的政治转型基本完成,而由此带来的道德进步也是可以清晰分辨的。   黄晓峰 丁雄飞   在您看来,台湾民主化的进程中,最主要的动力是什么?    钱永祥:台湾民主化的主要动力来自于族群的矛盾。由于国民党政府来到台湾,台湾的政治权力主要掌握在外省人的手里,这部分人占全台湾人口的百分之十二, 其他百分之八十八都是本省(台湾本地)人。历史原因使然,本省人的身份认同与价值观与外省人有一些地方不大相同。由于权力集中在外省人手里,所以本省人有 很强烈的疏离感。本省人主要走中小企业的发展道路,形成台湾社会的中坚力量。他们取得一定的经济力量之后,自然对政治权力的分配有高度的不满,到他们出来 要求民主化的时候,造成的冲击力量就很大。台湾如果没有这种族群矛盾,民主化进程会是什么方式,就很难想象。在台湾,所谓“反对者”与“统治者”的矛盾, 正好契合族群的界线。族群的区别具有很强的动员能力,族群议题一旦成形,“我们”与“他们”就分开了,阵营的区分非常明确。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族群的冲 突已经无法压制,反对国民党的形势已定,蒋经国觉得局面维持不下去,希望和平地转移政权。如果当时用冲突、镇压的方式,后来台湾的情况就会非常悲惨。    台湾民主化的另一个动力是台湾的政治环境使然,民主成为唯一的选项。国民党维持在台湾统治的正当性,唯一的说法就是“民主反共”。在当时的冷战形势下, “反共”正好配合了美国在东南亚的需要,所以得到美国的支持。为了“反共”,所以台湾人民要接受国民党的统治,“中央民意机构”三十多年不用改选。因为台 湾把自己作为冷战中“反共”的先锋,所以在价值观上,一定要走西方的道路。虽然体制没有民主化,但是在意识形态上,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一是要“反共”, 再就是台湾属于自由民主的阵营。这个观念从小就是灌输的。在这个局面下,宪政民主、自由主义的民主,是大家心目中的唯一道路。台湾在这个问题上并无其他选 择。当时,在拉美和东南亚也有独裁政权,但在冷战的背景下,都把自己归为自由民主阵营。   台湾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有一些重要的刊物,如《自由中国》,它们对台湾民主自由思想的传播起到了什么作用?    钱永祥:国民党来到台湾后,第一件事就是清除台湾本土的左翼势力,清洗从大陆到台湾的有左派嫌疑和背景的人。五十年代的台湾确实是白色恐怖,抓了很多 人,枪毙的人数很难估计。比如在台湾很有名的广播剧导演崔小萍,1968年被抓,判刑多年,只是因为当年山东有个共产党的话剧学校的学生与她同名,就因此 被当作左翼嫌疑抓起来。我在读高中的时候,美术老师与工艺老师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在五十年代的时候,国民党对左派的镇压很厉害。能公开宣讲的只有民主、自 由之类的“反共”观念。   《自由中国》从创刊到被禁,历时十年,出了两百六十期,对台湾民主化的进程发挥了奠基的作用。创办人雷震本来是 负责国民党统战工作的,在南京时期相当于大陆的政协秘书长。他与当年第三势力的人士都有接触。因为国民党在大陆的失败,痛定思痛,觉得需要加强思想上的 “反共”工作,所以鼓励《自由中国》的存在。但到了1953年,这份刊物却开始扮演反对派的角色。《自由中国》在思想上对自由主义并没有很深入、系统的想 法,只是宣扬二十世纪西方政治的常识,比如宪政、法治、两党制或多党制、公开的选举。但对五十年代的台湾,这些已经是相当激烈的言论。在当时的环境下, 《自由中国》把这些观念配合了台湾的现实,产生很大的影响,并且影响不止是它存在的那十年,而是延续下来。我自己读高中的时候,在旧书摊上找到这些旧杂 志,打开来读,还是觉得那些言论有当下的意义,冲击力很强。我有个朋友在报社写政论,他说对报社新进的记者,要他们了解台湾政治的沉疴,最好的训练就是把 全套的《自由中国》翻一遍。《自由中国》对台湾问题的诊断,一直到八十年代初都是有效的。这些朴素的自由、民主、宪政的理念,用平实的语言,配合台湾的现 实,销路非常好。五六十年代读大学的一批人,受《自由中国》的影响最大。   《自由中国》被查封之后,台湾进入了一个高压灰暗的时期。随后 虽有《文星》的出版,但《文星》不是政论刊物,而是文化刊物,对现实政治的冲击力比较间接,但仍然酝酿了新的思想氛围。比如李敖写老人应该交棒、全盘西化 等,在当时台湾的环境里,能打破沉闷的气氛,带进新鲜的空气。在当时台湾的环境里,李敖带来的思想上的启蒙作用,必须加以肯定。《文星》1965年被迫停 刊,前后出版了九十八期。到了1968年,又有《大学杂志》,堪称台湾批判性言论的第三代,延续了雷震、殷海光等台湾第一代自由派、《文星》为代表的第二 代自由派的启蒙事业。 与《自由中国》同时,徐复观先生也办了《民主评论》,宣传新儒家的思想,这对自由主义的思想资源是否起到调和的作用?   钱永祥: 《民主评论》的针对性不强,而且主要是从中国文化的立场立论,与台湾盛行的“五四”世界观稍有区隔。就这一点而言,《民主评论》的影响远没有《自由中国》 大。同时除了徐复观先生,台湾的新儒家与党外运动是有较大距离的。何况,1965年,蒋介石发起“中华文化复兴运动”,国民党表现出来一方面是西化(现代 化)的政党,一方面又强调自己是中华文化的守护者,道统(以及政统)在兹。所以大陆“文革”开始时,国民党反应很积极,认为自己继承了儒家的道统,比中共 更有资格承继整个历史中国继往开来的使命。这种情况之下,儒家与国民党较有“选择性的亲近”,在台湾的民主化过程中,作用相对有限。   在1949年之前,左翼人士就一直在批评国民党的威权统治,左翼思潮的传统在台湾有延续吗?    钱永祥:左翼思潮在五十年代已经基本被暴力清扫光了,在冷战时期的台湾,任何开明或具有反对意识的人士,多少总是在广义自由主义的脉络里思考与发言的。 国民党认为在大陆吃了亏,所以在台湾对思想工作的掌控做得非常彻底。日据时代台湾本地有左翼思想,但我自己从来没有接触到。台湾那时完全抹煞中国近代现代 文学史,国文课本里就是古文,充其量是朱自清、徐志摩。我高中的时候在旧书店买到了鲁迅的小说,那是禁书,持有者抓到了算“为匪宣传”罪,至少要判三到七 年徒刑。台湾作家刘大任的小说《浮游群落》,曾写到这种年轻人在旧书店购买左翼书籍的紧张情节。我看了鲁迅的书,才初次知道中国三十年代有这样一个左翼文 学传统,对我产生强烈的冲击。   我接触到左翼思想后,兴趣浓厚。我们把国民党反共出版物,比如“匪情专家”郑学稼的《中共兴亡史》,当成 认识共产党的途径。1960年代后期,陈映真先生的影响很大,他从日文书籍里看到西方的变化,并以文学的形式介绍给读者。1965年越战升温,1966年 西方爆发反战的学生运动,一整个世代的年轻人向左转。台湾的消息虽然不多,但仍有人设法了解西方左派的世界观,包括我自己在内。当时在台湾,左派的信息以 这种形式渗透。1966年,大陆“文革”开始,台湾的报纸报道得非常详细,因为在国民党看来,这是中共在自掘坟墓。“文革”是历史上前所未闻的激进政治实 验,一个政权可以炮打司令部,可以鼓励群众反官僚,红卫兵可以出来挑战体制,对我们而言是非常难以理解与想象的。   虽然这些左翼的思想在台湾并没有形成思潮,但是像我这样兴趣浓厚甚至于有所向往的人,在当时的台湾可能并不是少数。   您在台湾大学曾参加了保卫钓鱼岛的学生运动,这个运动对台湾民主化进程起到什么作用?    钱永祥:1971年的保钓运动,其意义在于把学生运动第一次移到了台湾。在此之前,由于在大陆上的惨痛经验,国民党对校园管制得非常严密。保钓由台湾在 海外的留学生发动,岛内校园也自发地产生了护卫国土的诉求。学生胆敢聚众游行,是从保钓运动开始的。保钓运动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成果,但却在校园里注入了关 心现实、关心政治与社会议题的意识,年轻一代开始探讨社会问题、政治体制问题。   台湾七十年代的学生运动,为稍后的党外民主运动培育了第一批骨干。七十年代后期,有大批年轻人参加党外运动,都是当年在大学里受到过反抗意识启发的学生。   这个阶段的反对运动,与早先《自由中国》等国民党的批评者有什么不同?    钱永祥:1960年雷震被捕,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开始与台湾本省籍的政治人物结合,要组建中国民主党。在当时的台湾,外省人批评时政,鼓吹民主,只要不涉 及“领袖”个人、不要质疑“反共”国策、不非议党中央,其实关系不大。但雷震与台湾本土的政治人物在一起倡议组党,则是犯了大忌。   这个 事实反映了台湾族群关系的历史状态。《自由中国》、《文星》、《大学杂志》等具有反对意识的刊物,主事者都是外省人、知识分子,但1975年创办的《台湾 政论》,则是第一次由本省人、地方政治人物主其事。虽然这份刊物很快就被禁掉,但本省人的政治意识已经成形,开始集结。1979年,《美丽岛》杂志形成了 全岛的连线,代表了台湾本地族群的政治意识已经成熟。年尾的《美丽岛》事件导致很多人被捕坐牢,但是七十年代成长起来的那批大学生维持了党外运动的生机, 他们串联组织,前仆后继地办了众多的党外刊物,一直到1986年民进党成立。   我们通常会说国民党是党国一体化的威权体制,在这种体制下,为什么反对派还有那么大的活动空间?    钱永祥:威权体制以暴力镇压社会,但与希特勒的法西斯体制或者苏联式的极权体制仍有性质上的差别。虽然国民党也有主管意识形态的文化宣传的部门,但国民 党算不得一个革命政党,其组织形式、意识形态也都没有贯彻列宁式的原则。国民党当然是党国体制,可是由于自居为民主政体以与共产党对抗,它的国先于党,政 治独裁却没有社会专政,在党国体制之外,仍然存留着一个相当广阔的社会空间。国民党在台湾有绝对的优势,但是我们刚才提到那么多异议刊物,国民党并没有办 法完全压制住。此外,在一个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下,不管统治者如何专断横行,却无法控制所有人的生计,总有机会不用靠它吃饭。台湾有些老政治犯,在绿岛关了 十几年,出来之后,到老朋友的公司里兼差糊口,不会因为政治原因而走投无路。我们看到,威权体制的民主转型,可以渐进地发生,而极权体制往往要经过从上崩 溃或者从下革命这两种急剧变化,原因即在于前者多少保留了一些反对力量的运作空间,容许整个体制缓缓调整,而后者却只能等待堰塞湖的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台湾的民主转型之所以平顺,与国民党的威权性格,是有本质上的关系的。   您近年来强调“道德进步”的概念,认为民主体制有助于道德进步,可是我们在《新闻联播》里看到台湾的“立法院”会议,总是在打架。道德进步是如何体现出来的呢?    钱永祥:台湾的民主运作,可以批评的地方很多,至于在议场里打架,则是政客的廉价表演,不必太理会。他们只是民主化的受益者,并不是民主生活的主体所 在。一般而言,我很喜欢用“集体学习”这个概念形容台湾的民主发展。台湾的民主化已经三十年了,最激烈的冲突是八十年代,那时候满街在打,似乎敌我斗争。 可是回头看看走过来的这几十年,我觉得这是台湾社会的“集体学习”过程。你即使不到街头去游行,看新闻也都是这些事情,大家都在耳濡目染,在学习民主应该 是怎么一回事。台湾社会经过了这几十年的冲突,其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学什么?学习社会中成员的相处之道:对其他人,你不用去喜欢他、认同他,不用觉得他是 我的同志、同胞等等,这都是很多余的。你只要把对方当成一个跟自己平等的人就行了。民主化的过程,让台湾人学到了一些很起码的相处之道,人与人之间比较平 等、尊重、容忍,在我看来就是学习民主生活的结果。   民主是不是好东西?其实,我不太关注民主能带来什么好处,因为我给民主提供的哲学论 证不在于效益,而在于权利:民主首先是国民的权利。举个例子:言论自由当然是好东西,因为言论自由有助于我们减少错误、接近真理,这是一个效益或者说功利 的理由;但是,抛开这个功利的理由,我作为人,如果不能表达自己的观点想法,即是我的人格不可能完整地呈现,这是对我人格的否定。这是一个权利的概念。同 样的道理,民主首先是权利,它追问这个国家是谁的?这个国家如果是人民的,人民就一定有权利在里面表达意见,形成影响,这是我自己对民主的辩护。    但我也很重视民主的效用,认为民主有助于改善一个社会的道德质量。我觉得社会之间确实有好坏之分,社会本身也的确有道德上的进步可言。怎么来评估社会的 好坏或进步呢?用别的因素来比较都有所偏颇,因为诸如经济发展、国家实力、文化厚薄等等标准,都着眼在集体或者群体,不会注意到个人在社会里的遭遇与命 运。但我比较关心的是,就个别人本身而言,今天比一百年前、五十年前,承受的暴力与痛苦是不是比较少、相互之间的地位是不是更平等?这个关心有两方面的背 景。一方面,我们处在一个价值多元的时代,相对主义盛行,事情的好坏似乎难有定论,我担心因此我们会放弃对社会正义的追求。我想用“道德进步”这个概念, 来维系这种理想主义。另一方面,很多人谈道德的时候对个人要求很高,强调个人道德品质的提升,但是我不相信道德圣人之说,不信任高调的道德理想主义。“道 德进步”这个概念,着眼于痛苦与平等,旨在减少人间的暴力与人们相互的压迫和歧视,其实是很平实的理想主义。   所以,今天的这个社会和五 十年前的社会相比,只要人际关系变得比较平等,就算有了道德上的进步。道德的关键原则就是平等。在一个社会中,如果我们能对每个人的利害都作平等的考虑, 这个社会就是比较进步的社会。如果我们的社会中有压迫、有歧视,某些人的利害没有获得平等的看待,这就是一个比较糟、比较落后的社会。在美国还有黑奴制度 的时候,那就是一个比较糟的社会,因为还有几百万黑人被剥夺了权利,白人的地位比他们高,白人的利益比较优先。回到中国一百年前,那时候不是一个男女平等 的社会,男人的利益比较优先,而女人的利益比较不重要。那么当然,中国今天的社会一定是比起一百年前、五十年前进步的社会。在什么样的意义下进步呢?就是 社会的女性成员的利益和男人的利益取得了一样的地位。今天政府在做事情的时候,一定会把女人的利益也列入考虑。十九世纪爱尔兰的一个思想家勒基曾说,人类 的道德发展的历史是一个在扩大的圈子。“有一度,仁爱之情只限于家族,但很快,这个向外扩张的圈子先容纳了一整个阶级,然后容纳了一整个民族,然后容纳了 多民族的结合体,然后纳入了整个人类,最后,它影响到了人与动物世界的关系。”在古代,人们道德考虑的范围很狭窄。但随着人与人接触的增加,道德考虑的圈 子扩大,昔日的异类逐渐纳入圈子,成为自己的同类。我所讲的“道德进步”就是这个圈子在扩大,这个社会被排除到利害考虑圈子之外的人越来越少。   那么在您看来,台湾完成民主进程后,道德进步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钱永祥:台湾的民主化过程有三个后果。首先,社会怨气的减少,民主化之后社会的紧张程度降低了。此前,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地位悬殊,被统治者受到压迫,利 益受到损失,却没有能力抱怨、抗争。民主化的贡献就是让人民可以抗议,心里的这种怨怼感、疏离感降低。回到台湾三十年前,大家都安安静静的,但心里很多事 情不高兴,对政府的无能、贪污,他们没法公开讲出来。民主化就是使人的抱怨有了出路。当人们把这些怨气表达出来之后,怨气就没那么大了。也许问题还没有真 正解决,但是不要紧,人们至少把自己的声音说出来了。   第二,民主带来了更明确的行动规则,人与人之间互动、交往的规则变得明确了。社会 上总有歧见与冲突,可是解决冲突的规则阙如,或者虽有规则却不受信任。民主化本身提供了一套明确的规则,又因为赋予每个人平等的权利与义务,让每个人拥有 一样的参与权利,歧见与冲突虽然更形明朗,其解决的耗费却也更为减少。   第三,社会达成了更平等的公共气氛。我们承认,族群、意识形态、 宗教信仰几方面的差别永远在社会上存在,并且几乎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台湾的族群、统独冲突即为例证。但是“公民”的身份旨在既承认、维系这些差 别,而又在社会成员之间建立一种对待与合作的关系。“公民”身份由每个人所拥有的平等的权利和义务来界定,由此保证所有社会成员的平等。各种差别在“公 民”的身份中得到了更高的综合,让它们不再变成相互歧视、仇恨的借口。台湾的民主化,归根究底,就是用公民的身份压倒了族群差别。台湾的道德进步,取决于 它是一个相当平等的社会。当然台湾还有严重的贫富差距、南北差距、权力差距,有身份与阶级的差距,但是这些差距的意义在降低,并且正受到公民这项身份的严 正挑战。比如只要是台湾的公民就能参加健康保险,每个人医疗的保障是一样的,健康最基本的条件就受到保障。由“公民”身份所带来的平等,让我们不会把他人 作为异类,我可以不喜欢你,可是我不能歧视你,你受到的公共的待遇不会比我差。   这就是我所谓的“道德进步”,所有人的利益都受到了平等 考虑。从上面三个角度来讲,台湾的社会是进步的,不会再像三十年前有人因为太穷而不能受教育,有人因为太穷不能看医生,有人因为残障不能出门。特别在过去 十年里台湾的社会比较平和,人与人的地位变得比较平等,我觉得和民主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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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钱永祥:台湾的政治转型

钱永祥:台湾的政治转型 作者:钱永祥 来源:东方早报书评周刊 来源日期:2011-11-13 本站发布时间:2011-11-13 8:19:07 阅读量:762次   中国台湾的民主转型是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的。   1971年台湾大学生保钓游行   中国台湾的民主转型是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的,但从五十年代起,各种报刊杂志、民主运动就已经逐渐在积累力量,提供各种思想资源。各种思潮是如何汇成不可逆转之势,完成民主化进程后,台湾社会又有哪些重大的变化?台湾“中央研究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心的钱永祥先生,在七十年代亲身参与了台湾学生运动,此后一直从事政治哲学的研究。他认为尽管经历很多挫折,但台湾的政治转型基本完成,而由此带来的道德进步也是可以清晰分辨的。   黄晓峰 丁雄飞   在您看来,台湾民主化的进程中,最主要的动力是什么?   钱永祥:台湾民主化的主要动力来自于族群的矛盾。由于国民党政府来到台湾,台湾的政治权力主要掌握在外省人的手里,这部分人占全台湾人口的百分之十二,其他百分之八十八都是本省(台湾本地)人。历史原因使然,本省人的身份认同与价值观与外省人有一些地方不大相同。由于权力集中在外省人手里,所以本省人有很强烈的疏离感。本省人主要走中小企业的发展道路,形成台湾社会的中坚力量。他们取得一定的经济力量之后,自然对政治权力的分配有高度的不满,到他们出来要求民主化的时候,造成的冲击力量就很大。台湾如果没有这种族群矛盾,民主化进程会是什么方式,就很难想象。在台湾,所谓“反对者”与“统治者”的矛盾,正好契合族群的界线。族群的区别具有很强的动员能力,族群议题一旦成形,“我们”与“他们”就分开了,阵营的区分非常明确。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族群的冲突已经无法压制,反对国民党的形势已定,蒋经国觉得局面维持不下去,希望和平地转移政权。如果当时用冲突、镇压的方式,后来台湾的情况就会非常悲惨。   台湾民主化的另一个动力是台湾的政治环境使然,民主成为唯一的选项。国民党维持在台湾统治的正当性,唯一的说法就是“民主反共”。在当时的冷战形势下,“反共”正好配合了美国在东南亚的需要,所以得到美国的支持。为了“反共”,所以台湾人民要接受国民党的统治,“中央民意机构”三十多年不用改选。因为台湾把自己作为冷战中“反共”的先锋,所以在价值观上,一定要走西方的道路。虽然体制没有民主化,但是在意识形态上,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一是要“反共”,再就是台湾属于自由民主的阵营。这个观念从小就是灌输的。在这个局面下,宪政民主、自由主义的民主,是大家心目中的唯一道路。台湾在这个问题上并无其他选择。当时,在拉美和东南亚也有独裁政权,但在冷战的背景下,都把自己归为自由民主阵营。   台湾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有一些重要的刊物,如《自由中国》,它们对台湾民主自由思想的传播起到了什么作用?   钱永祥:国民党来到台湾后,第一件事就是清除台湾本土的左翼势力,清洗从大陆到台湾的有左派嫌疑和背景的人。五十年代的台湾确实是白色恐怖,抓了很多人,枪毙的人数很难估计。比如在台湾很有名的广播剧导演崔小萍,1968年被抓,判刑多年,只是因为当年山东有个共产党的话剧学校的学生与她同名,就因此被当作左翼嫌疑抓起来。我在读高中的时候,美术老师与工艺老师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在五十年代的时候,国民党对左派的镇压很厉害。能公开宣讲的只有民主、自由之类的“反共”观念。   《自由中国》从创刊到被禁,历时十年,出了两百六十期,对台湾民主化的进程发挥了奠基的作用。创办人雷震本来是负责国民党统战工作的,在南京时期相当于大陆的政协秘书长。他与当年第三势力的人士都有接触。因为国民党在大陆的失败,痛定思痛,觉得需要加强思想上的“反共”工作,所以鼓励《自由中国》的存在。但到了1953年,这份刊物却开始扮演反对派的角色。《自由中国》在思想上对自由主义并没有很深入、系统的想法,只是宣扬二十世纪西方政治的常识,比如宪政、法治、两党制或多党制、公开的选举。但对五十年代的台湾,这些已经是相当激烈的言论。在当时的环境下,《自由中国》把这些观念配合了台湾的现实,产生很大的影响,并且影响不止是它存在的那十年,而是延续下来。我自己读高中的时候,在旧书摊上找到这些旧杂志,打开来读,还是觉得那些言论有当下的意义,冲击力很强。我有个朋友在报社写政论,他说对报社新进的记者,要他们了解台湾政治的沉疴,最好的训练就是把全套的《自由中国》翻一遍。《自由中国》对台湾问题的诊断,一直到八十年代初都是有效的。这些朴素的自由、民主、宪政的理念,用平实的语言,配合台湾的现实,销路非常好。五六十年代读大学的一批人,受《自由中国》的影响最大。   《自由中国》被查封之后,台湾进入了一个高压灰暗的时期。随后虽有《文星》的出版,但《文星》不是政论刊物,而是文化刊物,对现实政治的冲击力比较间接,但仍然酝酿了新的思想氛围。比如李敖写老人应该交棒、全盘西化等,在当时台湾的环境里,能打破沉闷的气氛,带进新鲜的空气。在当时台湾的环境里,李敖带来的思想上的启蒙作用,必须加以肯定。《文星》1965年被迫停刊,前后出版了九十八期。到了1968年,又有《大学杂志》,堪称台湾批判性言论的第三代,延续了雷震、殷海光等台湾第一代自由派、《文星》为代表的第二代自由派的启蒙事业。   与《自由中国》同时,徐复观先生也办了《民主评论》,宣传新儒家的思想,这对自由主义的思想资源是否起到调和的作用?   钱永祥:《民主评论》的针对性不强,而且主要是从中国文化的立场立论,与台湾盛行的“五四”世界观稍有区隔。就这一点而言,《民主评论》的影响远没有《自由中国》大。同时除了徐复观先生,台湾的新儒家与党外运动是有较大距离的。何况,1965年,蒋介石发起“中华文化复兴运动”,国民党表现出来一方面是西化(现代化)的政党,一方面又强调自己是中华文化的守护者,道统(以及政统)在兹。所以大陆“文革”开始时,国民党反应很积极,认为自己继承了儒家的道统,比中共更有资格承继整个历史中国继往开来的使命。这种情况之下,儒家与国民党较有“选择性的亲近”,在台湾的民主化过程中,作用相对有限。   在1949年之前,左翼人士就一直在批评国民党的威权统治,左翼思潮的传统在台湾有延续吗?   钱永祥:左翼思潮在五十年代已经基本被暴力清扫光了,在冷战时期的台湾,任何开明或具有反对意识的人士,多少总是在广义自由主义的脉络里思考与发言的。国民党认为在大陆吃了亏,所以在台湾对思想工作的掌控做得非常彻底。日据时代台湾本地有左翼思想,但我自己从来没有接触到。台湾那时完全抹煞中国近代现代文学史,国文课本里就是古文,充其量是朱自清、徐志摩。我高中的时候在旧书店买到了鲁迅的小说,那是禁书,持有者抓到了算“为匪宣传”罪,至少要判三到七年徒刑。台湾作家刘大任的小说《浮游群落》,曾写到这种年轻人在旧书店购买左翼书籍的紧张情节。我看了鲁迅的书,才初次知道中国三十年代有这样一个左翼文学传统,对我产生强烈的冲击。   我接触到左翼思想后,兴趣浓厚。我们把国民党反共出版物,比如“匪情专家”郑学稼的《中共兴亡史》,当成认识共产党的途径。1960年代后期,陈映真先生的影响很大,他从日文书籍里看到西方的变化,并以文学的形式介绍给读者。1965年越战升温,1966年西方爆发反战的学生运动,一整个世代的年轻人向左转。台湾的消息虽然不多,但仍有人设法了解西方左派的世界观,包括我自己在内。当时在台湾,左派的信息以这种形式渗透。1966年,大陆“文革”开始,台湾的报纸报道得非常详细,因为在国民党看来,这是中共在自掘坟墓。“文革”是历史上前所未闻的激进政治实验,一个政权可以炮打司令部,可以鼓励群众反官僚,红卫兵可以出来挑战体制,对我们而言是非常难以理解与想象的。   虽然这些左翼的思想在台湾并没有形成思潮,但是像我这样兴趣浓厚甚至于有所向往的人,在当时的台湾可能并不是少数。   您在台湾大学曾参加了保卫钓鱼岛的学生运动,这个运动对台湾民主化进程起到什么作用?   钱永祥:1971年的保钓运动,其意义在于把学生运动第一次移到了台湾。在此之前,由于在大陆上的惨痛经验,国民党对校园管制得非常严密。保钓由台湾在海外的留学生发动,岛内校园也自发地产生了护卫国土的诉求。学生胆敢聚众游行,是从保钓运动开始的。保钓运动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成果,但却在校园里注入了关心现实、关心政治与社会议题的意识,年轻一代开始探讨社会问题、政治体制问题。   台湾七十年代的学生运动,为稍后的党外民主运动培育了第一批骨干。七十年代后期,有大批年轻人参加党外运动,都是当年在大学里受到过反抗意识启发的学生。   这个阶段的反对运动,与早先《自由中国》等国民党的批评者有什么不同?   钱永祥:1960年雷震被捕,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开始与台湾本省籍的政治人物结合,要组建中国民主党。在当时的台湾,外省人批评时政,鼓吹民主,只要不涉及“领袖”个人、不要质疑“反共”国策、不非议党中央,其实关系不大。但雷震与台湾本土的政治人物在一起倡议组党,则是犯了大忌。   这个事实反映了台湾族群关系的历史状态。《自由中国》、《文星》、《大学杂志》等具有反对意识的刊物,主事者都是外省人、知识分子,但1975年创办的《台湾政论》,则是第一次由本省人、地方政治人物主其事。虽然这份刊物很快就被禁掉,但本省人的政治意识已经成形,开始集结。1979年,《美丽岛》杂志形成了全岛的连线,代表了台湾本地族群的政治意识已经成熟。年尾的《美丽岛》事件导致很多人被捕坐牢,但是七十年代成长起来的那批大学生维持了党外运动的生机,他们串联组织,前仆后继地办了众多的党外刊物,一直到1986年民进党成立。   我们通常会说国民党是党国一体化的威权体制,在这种体制下,为什么反对派还有那么大的活动空间?   钱永祥:威权体制以暴力镇压社会,但与希特勒的法西斯体制或者苏联式的极权体制仍有性质上的差别。虽然国民党也有主管意识形态的文化宣传的部门,但国民党算不得一个革命政党,其组织形式、意识形态也都没有贯彻列宁式的原则。国民党当然是党国体制,可是由于自居为民主政体以与共产党对抗,它的国先于党,政治独裁却没有社会专政,在党国体制之外,仍然存留着一个相当广阔的社会空间。国民党在台湾有绝对的优势,但是我们刚才提到那么多异议刊物,国民党并没有办法完全压制住。此外,在一个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下,不管统治者如何专断横行,却无法控制所有人的生计,总有机会不用靠它吃饭。台湾有些老政治犯,在绿岛关了十几年,出来之后,到老朋友的公司里兼差糊口,不会因为政治原因而走投无路。我们看到,威权体制的民主转型,可以渐进地发生,而极权体制往往要经过从上崩溃或者从下革命这两种急剧变化,原因即在于前者多少保留了一些反对力量的运作空间,容许整个体制缓缓调整,而后者却只能等待堰塞湖的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台湾的民主转型之所以平顺,与国民党的威权性格,是有本质上的关系的。   您近年来强调“道德进步”的概念,认为民主体制有助于道德进步,可是我们在《新闻联播》里看到台湾的“立法院”会议,总是在打架。道德进步是如何体现出来的呢?   钱永祥:台湾的民主运作,可以批评的地方很多,至于在议场里打架,则是政客的廉价表演,不必太理会。他们只是民主化的受益者,并不是民主生活的主体所在。一般而言,我很喜欢用“集体学习”这个概念形容台湾的民主发展。台湾的民主化已经三十年了,最激烈的冲突是八十年代,那时候满街在打,似乎敌我斗争。可是回头看看走过来的这几十年,我觉得这是台湾社会的“集体学习”过程。你即使不到街头去游行,看新闻也都是这些事情,大家都在耳濡目染,在学习民主应该是怎么一回事。台湾社会经过了这几十年的冲突,其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学什么?学习社会中成员的相处之道:对其他人,你不用去喜欢他、认同他,不用觉得他是我的同志、同胞等等,这都是很多余的。你只要把对方当成一个跟自己平等的人就行了。民主化的过程,让台湾人学到了一些很起码的相处之道,人与人之间比较平等、尊重、容忍,在我看来就是学习民主生活的结果。   民主是不是好东西?其实,我不太关注民主能带来什么好处,因为我给民主提供的哲学论证不在于效益,而在于权利:民主首先是国民的权利。举个例子:言论自由当然是好东西,因为言论自由有助于我们减少错误、接近真理,这是一个效益或者说功利的理由;但是,抛开这个功利的理由,我作为人,如果不能表达自己的观点想法,即是我的人格不可能完整地呈现,这是对我人格的否定。这是一个权利的概念。同样的道理,民主首先是权利,它追问这个国家是谁的?这个国家如果是人民的,人民就一定有权利在里面表达意见,形成影响,这是我自己对民主的辩护。   但我也很重视民主的效用,认为民主有助于改善一个社会的道德质量。我觉得社会之间确实有好坏之分,社会本身也的确有道德上的进步可言。怎么来评估社会的好坏或进步呢?用别的因素来比较都有所偏颇,因为诸如经济发展、国家实力、文化厚薄等等标准,都着眼在集体或者群体,不会注意到个人在社会里的遭遇与命运。但我比较关心的是,就个别人本身而言,今天比一百年前、五十年前,承受的暴力与痛苦是不是比较少、相互之间的地位是不是更平等?这个关心有两方面的背景。一方面,我们处在一个价值多元的时代,相对主义盛行,事情的好坏似乎难有定论,我担心因此我们会放弃对社会正义的追求。我想用“道德进步”这个概念,来维系这种理想主义。另一方面,很多人谈道德的时候对个人要求很高,强调个人道德品质的提升,但是我不相信道德圣人之说,不信任高调的道德理想主义。“道德进步”这个概念,着眼于痛苦与平等,旨在减少人间的暴力与人们相互的压迫和歧视,其实是很平实的理想主义。   所以,今天的这个社会和五十年前的社会相比,只要人际关系变得比较平等,就算有了道德上的进步。道德的关键原则就是平等。在一个社会中,如果我们能对每个人的利害都作平等的考虑,这个社会就是比较进步的社会。如果我们的社会中有压迫、有歧视,某些人的利害没有获得平等的看待,这就是一个比较糟、比较落后的社会。在美国还有黑奴制度的时候,那就是一个比较糟的社会,因为还有几百万黑人被剥夺了权利,白人的地位比他们高,白人的利益比较优先。回到中国一百年前,那时候不是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男人的利益比较优先,而女人的利益比较不重要。那么当然,中国今天的社会一定是比起一百年前、五十年前进步的社会。在什么样的意义下进步呢?就是社会的女性成员的利益和男人的利益取得了一样的地位。今天政府在做事情的时候,一定会把女人的利益也列入考虑。十九世纪爱尔兰的一个思想家勒基曾说,人类的道德发展的历史是一个在扩大的圈子。“有一度,仁爱之情只限于家族,但很快,这个向外扩张的圈子先容纳了一整个阶级,然后容纳了一整个民族,然后容纳了多民族的结合体,然后纳入了整个人类,最后,它影响到了人与动物世界的关系。”在古代,人们道德考虑的范围很狭窄。但随着人与人接触的增加,道德考虑的圈子扩大,昔日的异类逐渐纳入圈子,成为自己的同类。我所讲的“道德进步”就是这个圈子在扩大,这个社会被排除到利害考虑圈子之外的人越来越少。   那么在您看来,台湾完成民主进程后,道德进步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钱永祥:台湾的民主化过程有三个后果。首先,社会怨气的减少,民主化之后社会的紧张程度降低了。此前,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地位悬殊,被统治者受到压迫,利益受到损失,却没有能力抱怨、抗争。民主化的贡献就是让人民可以抗议,心里的这种怨怼感、疏离感降低。回到台湾三十年前,大家都安安静静的,但心里很多事情不高兴,对政府的无能、贪污,他们没法公开讲出来。民主化就是使人的抱怨有了出路。当人们把这些怨气表达出来之后,怨气就没那么大了。也许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但是不要紧,人们至少把自己的声音说出来了。   第二,民主带来了更明确的行动规则,人与人之间互动、交往的规则变得明确了。社会上总有歧见与冲突,可是解决冲突的规则阙如,或者虽有规则却不受信任。民主化本身提供了一套明确的规则,又因为赋予每个人平等的权利与义务,让每个人拥有一样的参与权利,歧见与冲突虽然更形明朗,其解决的耗费却也更为减少。   第三,社会达成了更平等的公共气氛。我们承认,族群、意识形态、宗教信仰几方面的差别永远在社会上存在,并且几乎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台湾的族群、统独冲突即为例证。但是“公民”的身份旨在既承认、维系这些差别,而又在社会成员之间建立一种对待与合作的关系。“公民”身份由每个人所拥有的平等的权利和义务来界定,由此保证所有社会成员的平等。各种差别在“公民”的身份中得到了更高的综合,让它们不再变成相互歧视、仇恨的借口。台湾的民主化,归根究底,就是用公民的身份压倒了族群差别。台湾的道德进步,取决于它是一个相当平等的社会。当然台湾还有严重的贫富差距、南北差距、权力差距,有身份与阶级的差距,但是这些差距的意义在降低,并且正受到公民这项身份的严正挑战。比如只要是台湾的公民就能参加健康保险,每个人医疗的保障是一样的,健康最基本的条件就受到保障。由“公民”身份所带来的平等,让我们不会把他人作为异类,我可以不喜欢你,可是我不能歧视你,你受到的公共的待遇不会比我差。   这就是我所谓的“道德进步”,所有人的利益都受到了平等考虑。从上面三个角度来讲,台湾的社会是进步的,不会再像三十年前有人因为太穷而不能受教育,有人因为太穷不能看医生,有人因为残障不能出门。特别在过去十年里台湾的社会比较平和,人与人的地位变得比较平等,我觉得和民主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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