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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贲 | 微博为什么不是好的说理形式

微博为什么不是好的说理形式 徐 贲   今天,对越来越多的人来说,微博已经成为一个发表意见的重要途径。微博成为一种广为运用交际工具,微博发表意见的表达方式也形成了一个有特色的言论空间。有人注意到, 一些在生活中很温和的朋友,一旦上微博,言辞就变得非常激烈,不像是公共说理的言论。 文化传媒学家尼尔·波兹曼早就提出了“ 媒介即认识论 ”的著名论断,他指出,新的传媒方式一旦被普遍采用,便有可能使人们的思维方式发生转变,这种转变可以是朝理性、逻辑说理的方向发展,也可能正好是背道而驰。微博是一种字数非常有限的传媒方式,不足以负载说理需要的充分信息。人们可以用微博发表结论性的断言、口号、警句格言和其他“罐头思维”式的言论,但无法用它来进行好的说理。 斯泰宾在《有效思维》中说,在复杂、多有变化的事情面前,人们在简单、现成的语言中找到了方便的解答,感觉到了把握形势的力量。 久而久之,很容易养成一种习惯,接受一些可以免除他们思考之劳的简明论断。这就是罐头思维, “ 一种罐装的信念是方便的:说起来简单明了,有时还带三分俏皮,引人注意。 ” 可是,我们不应当让这种思维习惯堵塞我们的心灵,不应该倚靠一些口头禅来解除我们思考的劳苦。罐头思维表现为“被一群人采用的一句话”和各种“听见别人说就跟着说的字眼”,它让人思想懒惰,先是不肯仔细思考,而终于完全丧失了仔细思考的能力。 理性、逻辑的说理是与文字结合在一起的,这种文字说理的特征是由充分“理由”来支持的合理“主张”,因此又被称作为“成熟的论证” (mature reasoning) 。说理是由三个必要部分构成的:主张、理由和保证。“ 说理”与“非说理”的区别在于说理有结论,并有理由,而非说理则只有结论而已。在说理的主张和理由之间,还需要有一个可靠的中介保证,又称“假设”,如果这个假设不可靠,那么,再好的理由也不能充分证明主张的合理。 往往是在需要思考一个说理陈述是否可靠时,我们才特别注意那个在说理陈述中省略掉的假设。假设可以从陈述中省略,但不可能在说理中省略。例如,一个人说尼克松是一位好总统(结论),因为他擅长外交事务,建立中美外交关系(理由)。这是一个说理的陈述,但并不可靠。单凭这个理由,结论是站不住脚的,这是因为,在理由与结论中那个被省去的假设(“一个擅长外交的总统一定是好总统”)是有问题的(“偏面”)。 说理是成熟的论证,说理需要理性、逻辑、认真地对待论证的每一个环节,这是为了能够说服与自己看法和主张不同的他人。说理是一种形成公共群体的力量,它形成的是一个人们虽然意见各不相同,但都认同理性话语伦理的公共群体。以广大的,而不是专门读者为对象的报纸、刊物是最适合于说理的大众媒体。 微博不同,微博主要是在朋友、熟人,或朋友的朋友,熟人的熟人中传播,具有同声相求的性质。人们发现,微博常常 裹挟大批的粉丝,其实就是一种 同声相求的效应。在同声相求的群体里, 三言两语,说说心情,发发感慨,晒晒心情,是用不着太说明理由的。非说理并不是微博的错,因为微博本来就不是为派说理用处的。 微博往往使用感情色彩鲜明、富有修辞特色的“痛快”语言,这是因为微博信息需要借助强烈的情绪 感染 方能得以传播,结果更是不断强化、激励已经在起作用的情绪。 富有感染力的话语给人一种雄辩的感觉,能够提高说服力的作用。然而,在这种说服中,需要把说理与感染作一区分。有感染不等于就有好的说理。 例如,有人这么说:“ 校长是有气质的流氓,教授是有品味的色狼,学生是有知识的文盲,学校是认钱不认人的银 行 ”。文字的对仗给人一种阅读或听觉的愉悦,听者因此对它有好感,变得容易接受。然而,像这样的断言虽然有文学的感染效果,但并无说理的价值,因为它们显而易见是以偏概全的。说这话的人不是不知道话未必全在理,但由于言辞巧妙,说起来还是觉得很爽。这种话就是为图痛快,为写微博,而不是为说理而说的。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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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贲 | 微博为什么不是好的说理形式

微博为什么不是好的说理形式 徐 贲   今天,对越来越多的人来说,微博已经成为一个发表意见的重要途径。微博成为一种广为运用交际工具,微博发表意见的表达方式也形成了一个有特色的言论空间。有人注意到, 一些在生活中很温和的朋友,一旦上微博,言辞就变得非常激烈,不像是公共说理的言论。 文化传媒学家尼尔·波兹曼早就提出了“ 媒介即认识论 ”的著名论断,他指出,新的传媒方式一旦被普遍采用,便有可能使人们的思维方式发生转变,这种转变可以是朝理性、逻辑说理的方向发展,也可能正好是背道而驰。微博是一种字数非常有限的传媒方式,不足以负载说理需要的充分信息。人们可以用微博发表结论性的断言、口号、警句格言和其他“罐头思维”式的言论,但无法用它来进行好的说理。 斯泰宾在《有效思维》中说,在复杂、多有变化的事情面前,人们在简单、现成的语言中找到了方便的解答,感觉到了把握形势的力量。 久而久之,很容易养成一种习惯,接受一些可以免除他们思考之劳的简明论断。这就是罐头思维, “ 一种罐装的信念是方便的:说起来简单明了,有时还带三分俏皮,引人注意。 ” 可是,我们不应当让这种思维习惯堵塞我们的心灵,不应该倚靠一些口头禅来解除我们思考的劳苦。罐头思维表现为“被一群人采用的一句话”和各种“听见别人说就跟着说的字眼”,它让人思想懒惰,先是不肯仔细思考,而终于完全丧失了仔细思考的能力。 理性、逻辑的说理是与文字结合在一起的,这种文字说理的特征是由充分“理由”来支持的合理“主张”,因此又被称作为“成熟的论证” (mature reasoning) 。说理是由三个必要部分构成的:主张、理由和保证。“ 说理”与“非说理”的区别在于说理有结论,并有理由,而非说理则只有结论而已。在说理的主张和理由之间,还需要有一个可靠的中介保证,又称“假设”,如果这个假设不可靠,那么,再好的理由也不能充分证明主张的合理。 往往是在需要思考一个说理陈述是否可靠时,我们才特别注意那个在说理陈述中省略掉的假设。假设可以从陈述中省略,但不可能在说理中省略。例如,一个人说尼克松是一位好总统(结论),因为他擅长外交事务,建立中美外交关系(理由)。这是一个说理的陈述,但并不可靠。单凭这个理由,结论是站不住脚的,这是因为,在理由与结论中那个被省去的假设(“一个擅长外交的总统一定是好总统”)是有问题的(“偏面”)。 说理是成熟的论证,说理需要理性、逻辑、认真地对待论证的每一个环节,这是为了能够说服与自己看法和主张不同的他人。说理是一种形成公共群体的力量,它形成的是一个人们虽然意见各不相同,但都认同理性话语伦理的公共群体。以广大的,而不是专门读者为对象的报纸、刊物是最适合于说理的大众媒体。 微博不同,微博主要是在朋友、熟人,或朋友的朋友,熟人的熟人中传播,具有同声相求的性质。人们发现,微博常常 裹挟大批的粉丝,其实就是一种 同声相求的效应。在同声相求的群体里, 三言两语,说说心情,发发感慨,晒晒心情,是用不着太说明理由的。非说理并不是微博的错,因为微博本来就不是为派说理用处的。 微博往往使用感情色彩鲜明、富有修辞特色的“痛快”语言,这是因为微博信息需要借助强烈的情绪 感染 方能得以传播,结果更是不断强化、激励已经在起作用的情绪。 富有感染力的话语给人一种雄辩的感觉,能够提高说服力的作用。然而,在这种说服中,需要把说理与感染作一区分。有感染不等于就有好的说理。 例如,有人这么说:“ 校长是有气质的流氓,教授是有品味的色狼,学生是有知识的文盲,学校是认钱不认人的银 行 ”。文字的对仗给人一种阅读或听觉的愉悦,听者因此对它有好感,变得容易接受。然而,像这样的断言虽然有文学的感染效果,但并无说理的价值,因为它们显而易见是以偏概全的。说这话的人不是不知道话未必全在理,但由于言辞巧妙,说起来还是觉得很爽。这种话就是为图痛快,为写微博,而不是为说理而说的。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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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是好的说理形式吗?

微博是好的说理形式吗? 作者:徐贲 来源:南方周末 来源日期:2011-12-1 本站发布时间:2011-12-3 11:46:00 阅读量:4次   富有感染力的话语给人一种雄辩的感觉,但有感染不等于就有好的说理   如今,微博成为人们发表意见的一个重要途径。微博发表意见的表达方式,也形成了一个有特色的言论空间。有人注意到,一些在生活中很温和的朋友,一旦上微博,言辞就变得非常激烈,不像是公共说理的言论。   文化传媒学者尼尔·波兹曼,早就提出了“媒介即认识论”的论断。他指出,新的传媒方式一旦被普遍采用,便有可能使人们的思维方式发生转变,这种转变可以是朝理性、逻辑说理的方向发展,也可能是背道而驰。微博是一种字数非常有限的传媒方式,不足以负载说理需要的充分信息。人们可以用微博发表结论性的断言、口号、警句和其他“罐头思维”式的言论,但无法用它来进行好的说理。   斯泰宾在《有效思维》中说,在复杂、多有变化的事情面前,人们在简单、现成的语言中找到了方便的解答,感觉到了把握形势的力量。久而久之,很容易养成一种习惯,接受一些可以免除他们思考之劳的简明论断。这就是罐头思维,“一种罐装的信念是方便的:说起来简单明了,有时还带三分俏皮,引人注意。”可是,我们不应当让这种思维习惯堵塞我们的心灵,不应当依赖一些口头禅来解除我们思考的劳苦。罐头思维表现为“被一群人采用的一句话”和各种“听见别人说就跟着说的字眼”,它让人思想懒惰,先是不肯仔细思考,而终于完全丧失了仔细思考的能力。   理性、逻辑的说理是与文字结合在一起的。这种文字说理的特征是由充分“理由”来支持的合理“主张”,因此又被称为“成熟的论证”(mature reasoning)。说理由三个必要部分构成:主张、理由和保证。“说理”与“非说理”的区别在于说理有结论,并有理由;而非说理只有结论。在说理的主张和理由之间,还需要有一个可靠的中介保证(又称“假设”)。如果这个假设不可靠,那么再好的理由也不能充分证明主张的合理。   往往是在需要思考一个说理陈述是否可靠时,我们才会特别留意那个在说理陈述中省略掉的假设。假设可以从陈述中省略,但不可能在说理中省略。例如,有人说:尼克松是一位好总统(结论),因为他擅长外交事务,建立美中外交关系(理由)。这是一个说理的陈述,但并不可靠。单凭这个理由,结论是站不住脚的,这是因为,在理由与结论中那个被省去的假设(“一个擅长外交的总统一定是好总统”)是有问题的(“片面”)。   说理是成熟的论证,说理需要理性、逻辑、认真地对待论证的每一个环节,这是为了能够说服与自己看法和主张不同的他人。说理是一种形成公共群体的力量,它形成的是一个人们虽然意见各不相同,但都认同理性话语伦理的公共群体。以广大的而不是专门读者为对象的报纸刊物最适合于说理。   微博不同,它主要是在朋友、熟人(或朋友的朋友,熟人的熟人)中传播,具有同声相求的性质。人们发现,微博常常裹挟大批的粉丝,其实就是一种同声相求的效应。在同声相求的群体里,三言两语,发发感慨,晒晒心情,是用不着太说明理由的。非说理并不是微博的错,因为微博本来就不是为派说理用处的。   微博往往使用感情色彩鲜明、富有修辞特色的“痛快”语言,这是因为微博信息需要借助强烈的情绪感染方能得以传播。结果便是不断强化、激励已经在起作用的情绪。富有感染力的话语给人一种雄辩的感觉,能够起到提高说服力的作用。然而,在这种说服中,需要把说理与感染作一区分,有感染不等于就有好的说理。   例如,有人这么说:“校长是有气质的流氓,教授是有品味的色狼,学生是有知识的文盲,学校是认钱不认人的银行”。文字的对仗给人一种阅读或听觉的愉悦,听者因此对它有好感,变得容易接受。然而,像这样的断言虽然有文学的感染效果,但并无说理的价值,因为它们显然是以偏概全的。说这话的人不是不知道话未必全在理,但由于言辞巧妙,说起来还是觉得很爽。这种话就是为图痛快,为写微博,而不是为说理而说的。   (作者为加州圣玛利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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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誉”是怎么丢失的?

“信誉”是怎么丢失的? 作者:徐贲 来源:作者博客 来源日期:2011-11-16 本站发布时间:2011-12-3 11:53:09 阅读量:26次   近日,华声论坛出现一篇题为《小朋友过生日,县委宣传部祝贺》的帖子,贴出了三张关于一名小朋友庆祝10岁生日的图片,其中一条落款为中共射阳县委宣传部的庆生条幅尤为引人注目。射阳县委宣传部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个条幅不是宣传部的人挂的,也不是宣传部的人授意挂的,当记者进一步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该工作人员反复称不方便透露”。   谁挂的庆生条幅应该是一件很容易弄清楚的事情,有人冒充宣传部挂条幅也是有可能的。宣传部是搞宣传的,自然知道如何向群众解释,以维护党政机关的威信。但是,该部门人员“反复称不方便透露”,这便十分蹊跷和令人不解了。   对这条消息,跟帖的网友似乎没有一个人相信不是宣传部挂的。于是在“否认”与“不相信”之间形成了僵局。类似的情况最近在新闻中屡屡出现,这便令人纳闷,“否认”的那一方为什么这么难以说服民众?它的信誉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早在两千多年前,亚里士多德在《修辞学》中就指出,要说服别人,有三个必要的因素。第一个称为“逻辑”,也就是言之成理,清楚明了,最清楚明了的便是“事实”。谁挂的庆生条幅,不是张三,就是李四,没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不方便透露”不合逻辑,也就不能言之成理。   说服别人需要的第二个因素是“信誉”,“信誉是存在于说话者品格中的东西”,而第三个因素则是听话者的“情绪”,这里姑且略过第三因素,专门谈谈第二因素。   亚里士多德的同时代人,希腊修辞家伊索格拉底说:“谁想要说服别人,谁就不能忽视自己的品格。……他要努力为自己在其他公民当中建立好的名声。名声优秀者比名声蒙羞者说话更有说服力。一个人一生的行为比他一时的言论更有说服力。”伊索格拉底甚至认为,就话语的影响力而论,谁说话比说什么话更为重要。   人们往往并不一定要在有了确实信息或彻底了解以后才会被说服。人们觉得谁可靠或可信往往是出于习惯的力量,与说话者的职业、知识、地位等因素有关。如果你信任一位医生,那么他嘱咐你做什么,你即便不完全明白为什么,也还是会照着医生的话去做。相反,如果你不相信一个人,就算他把道理说得再明白透彻,你也未必会被说服。在一个信任匮乏的社会环境里,人们会普遍觉得难以信任本该信任的那些有地位、身份或权威的人士,如官员、教授、医生、专家,信誉匮缺也就成为一个普遍性的社会问题。   本该一说话就能让大多数人相信的许多权威,说话没有人信了。挂庆生条幅不过是一件小事,射阳县委宣传部连这种事都无法说服民众,还怎么能向他们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并真正说服他们呢?   说话者,一个人也好,一个部门也罢,是否值得信赖或相信,不只是一种印象,而且还往往是一种“合理”印象。一个人因为一贯诚实、言而有信而被别人看成是可靠之人,反之则是一个无信之人,这不能保证可靠之人一定不会说谎,或无信之人就一定不可能说真话。可靠性或可信度在说理中起到很大的作用,对个人、组织、政府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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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贲 | 说理是摊开的手掌,不是攥紧的拳头

说理是 摊开的手掌,不是攥紧的拳头 徐 贲   在公共生活中的“说理”是一种运用语言的理性交流形式,说理的目的是表达看法、解释主张,并说服别人。说服是针对具体对象的,也是为了取得具体效果的。在英语中,说服( persuasion )一词的拉丁词源原义是“敦促”和“甜”,也就是好言相劝,与希腊语中这个词的“令人欢愉”和“甜”是相同的。 在古希腊的伊索寓言中有一则《太阳与风的寓言》。太阳与风相互夸口说自己是最强的,他们于是进行一场比赛。风看到一个穿着外衣的行客,就说,“谁能使这个人脱掉外套就算赢了。”风刮了又刮,但刮得越凶,那个行人就把外套裹得越紧。然后太阳出来了,照在行人的身上, 他很感谢太阳的温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 这个故事可以用作“说服强于强制”的寓言。被亚里士多德称为“论辩术”发明人的希腊哲学家芝诺 (Zeno) 对说服有相似的说法,他说,说服是一只摊开的手掌,而不是一个攥紧的拳头。 说服是欢迎别人加入对话,既不是企图限制他们有自己的看法,更不是威胁他们不准有自己的看法。 说理是与人的和平需要结合在一起的,说理是通过 说明和协商,而不是暴力与战争来解决人间可能出现的矛盾和冲突,并形成一种可以称之为“讲理”的文明秩序。所有的战争和混乱都是在没有协商,无理可讲的时侯发生的。说理需要运用的是语言,讲理和协商都离不开语言,由于语言使得人类能够用 摊开的手掌,而不是攥紧的拳头 来相互交往,人类才得以进入文明社会。 然而,并非有语言的地方就自动会有说理,有语言的地方必须有自由才能有说理。说理是一种在人类的自由思想传统中产生的公共话语形式。 17 世纪英国诗人弥尔顿在《论出版自由》中说,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的说理是没有意义的,这时候的说理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种“逃避的,自我封闭的,得不到运用,也毫无生机的美德”。他问道:“如果没有自由而公开的论辩”,又哪里会有真实呢?“在所有的自由中,我最需要的是知情、说话、凭自己的良知说话的那种自由。” 长期以来,说理在中国被当作一种 攥紧拳头,而不是摊开手掌的话语行为。这样的“说理”便成为“占领话语阵地”、“口诛笔伐”、“论战”和向对方报以“投枪”和“匕首”。这样的“说理”观念另无数人深受其害而浑然不知。 说理需要平等、理性地对待不同意见,这并不只是出于说理者主观意愿的“宽宏”、“宽厚”或“宽容”,而是由“说理”本身的话语特性决定的。说理不是科学论证,它所讨论的是不确定的事情,不是确定的事情,“确定”,顾名思义,是不需要讨论的,即使在科学中,也不是什么都能确定的。 说理是向所有公众,而不只是对少数专门人士开放,说理说的是社会群体中许多人,而不只是专业小圈子里的专家们,所能听得懂的道理。说理提出的“看法”无论具有如何充分的理由,都只是一种具有“或然性”而不是绝对确定性的结论,因此,说理总是可以再说理的,说理是一个过程,不是最终结果。 说理不只是指思考和明理,而且还指用理由来证明合理。因此,说服必须包括用理由——说得通,别人能接受的理由——来支持自己的看法或观点。说理所运用的 “辩论”,这个词的拉丁词源原义是“银”。把意思说清楚就像一块纯银,银器越打磨越光亮,可以投射出光亮、清晰的映像,或者像人们平时所说的“真理越辩越明”。可惜现在的许多“辩论”不仅是粗糙的,而且是不允许打磨的,有的映照出扭曲的映像,有的根本就是混暗不明,有的语言甚至根本就是为了制造这样的效果。奥维尔说,扭曲真实的语言“就像乌贼鱼喷射出的墨汁”,它模糊了事实的轮廓,掩盖事实的细节。这样的语言是说理的天敌。 人们需要说理,因为说理比不说理更能找到真实和公正的东西,而真实和公正的东西在本质上来说是优于虚假和不公正的。一般来说,真实和公正的东西是比较容易证明而且比较容易说服人的。更为重要的是,人有足够的天生能力接受真实和公正的东西,这种能力就是“理性”。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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