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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小土豆

来自China Digital 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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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

2023年底,哈尔滨冰雪游的热度持续升温,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上,多个有关哈尔滨旅游的词条上榜。据统计,元旦假期3天,哈尔滨累计接待300多万游客,旅游总收入超过59亿元,这两个数字,都达到了历史峰值。

在旅游市场火爆的同时,一个名为“南方小土豆”的称呼随之大火(后又衍生出“大冻梨”、“小砂糖橘”等)。它原本是一些南方游客(尤其女性)的自称,形容自己在北方寒冬旅行时头、身包裹严实,扮相可爱俏皮,且与当地人存在着一定的身高差异,究其本质是一种对于外表的自嘲。随后,这一称呼也开始被东北当地人沿用,成为了用于专指南方游客(多指女性)的昵称,带着些许幽默、热情与宠溺。

但在2023岁末、2024年初交界时,该词的火热同时引发了争议,有反对声音认为,这一称呼实则强化了群体偏见,并且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例如,有不少短视频中出现的“南方小土豆”都是女性,且大都带有“白瘦矮幼”的特点,还常被套上“可爱”、“串/排”、“温馨”、“很萌”等形容词,令该词与南方人的身体特征高度绑定,甚至被人刻意变成了女性的符号。

一个热门网络段子就如此写道——“有个南方女孩反驳说我一米七,管我叫小土豆 ?评论回:一袋土豆里总有几个大的。”有不少批评“南方小土豆”的网友都提到了此前的一个微博话题“#中国男孩保护中国女孩”,它让人反感是因为将特定人群进行了“矮化/稚化”,将之置入了一种需要被额外照顾的弱势地位,但在成人世界这样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而非把他人或自己降格为物品。

此外,任何针对身体特征的绰号都是歧视性的,无论它是否带有恶意,这应该是一种公民相互尊重的集体意识。在过去数年,中国媒体及网民还有把任何事情萌宠化、幼稚化、游戏化的倾向,例如将新冠疫情称为“阿冠”,将火神山医院吊车称为“送高宗”,将河南灾区灾民称为“胡辣汤”,将中国解放军称为“阿中哥哥”,将防疫工作者称为“大白”,将疫情感染与康复称作“阳康”,这种儿童化的叙事最终导致了“成年的消逝”,人们似乎忘却了这些称呼本是关乎政治参与/社会议题,而只记得大大小小的各种无害烂梗。当这些烂梗被频繁使用的时候,人们原本应有的独立思考其实已经被悄悄剥夺了。

中国数字时代收录了一些作者此话题进行的讨论:

  • 陈生大王:“小土豆”显得可爱,但对话双方身份是不平等的。你很可爱,你很小巧,你是小宝宝,你需要被额外照顾……但如果是在公共对话空间,享受自我矮化,享受被照顾的溺爱感,那当事人可能需要自己往内心深处再挖一挖。一旦你对自我矮化脱敏,喜欢保持小宝宝和无辜状态,也就成了真正的精神侏儒,永远只会气炸,爆哭,好暖,泪目了,然后打个小奶嗝儿。(选自《即使没有恶意,“南方小土豆”也是歧视性的称呼》)[1]
  • 项栋梁:东北人认为的很多正常的人际交往方式和做事情的方式,在市场经济相对发达的南方社会看来是非常扭曲、非常危险的。人和人之间缺乏边界感,觉得满世界都是爷的领地,所以才有“你瞅啥”、“瞅你咋地‘的主动冒犯,而不是默认保持一个善意的安全距离……边界感的导向的不是冷漠,而是安全。你想对一个陌生人表达善意,可以先问一句“你好,你需要帮助吗”,而不是上去就拽人,“南方小土豆,上我车,我送你去”。后者真的会让很多南方人觉得不安全,觉得被冒犯。(选自《你好,我是有边界感的南方人,不是你的小土豆》)[2]
  • 3号厅检票员工:你会发现南方小土豆这种事情里,所产生的效果是反过来的,不是自我回归,是把自己的主体性交出去,让自己成为完全被照顾保护的人,那这其实就已经和本能无关了,是你的本能正在被你自己都没发现的“人”利用,然后像做基因编辑一样,把你“健康的幼稚”那部分删除,引向最具有诱惑,也最容易被控制的另一个方向,而且有人刻意让其成了女性的符号。换句话说,就是让你心甘情愿当一个蠢货。(选自《最近的一个争议》)[3]
  • 宋金波:某种程度上,“东北男性”与“南方女性”这种角色关系定位,不是东北单方面的定义,更像南北的合谋与合作。“南方小土豆”自然可能基于一种刻板印象与偏见,但很多外地省份民众对东北的看法,何尝不是有大量无知、刻板的印象。东北男人的形象当是怎样,东北的女性又是如何……东北没有秀气和精致的男性或女性吗?……我更愿意将“南方小土豆”定义为一个不自觉冒失导致的“无意冒犯的冒犯”,有点莽撞,有些粗糙。在用意与动机上,当然谈不上恶意,而在冒犯的后果与伤害性上,大概最多是在尴尬与不适之间。(选自《南方小土豆:如何面对一个“无意冒犯的冒犯”》)[4]
  • 维舟:我想,这里的一个关键之处是:一个称呼是否隐含歧视意味,应以对方的感受为准。因为这种“自以为没问题”其实隐含着无视对方的感受,乃是自我中心的可靠体现。这也远不止是东北的问题,你只要稍稍留意一下,就会发现到处都存在这样的心态:自己如何对待他人,不管别人如何抗议,那都没事,甚至还很委屈;然而,反过来,对别人的任何有意无意的轻微冒犯,都可能报以猛烈的情绪反应。(选自《“南方小土豆”到底有没有歧视?》)[5]
  • 辚辚:简而言之,将成年人比作儿童,将人类比作特定事物,并赋予该事物一个可爱之名,此类巧妙手法在哈尔滨的宣传中达到了极致。小孩子偶尔卖卖萌,会觉得非常可爱;但如果是大人整天卖萌,反而让人感到恶心。现在的“南方小金豆”和前段时间火热的“科目三”,共同组成了当代文宣风景——把某一群体声量,当成大众喜好的典型,然后无视所有人的骂声去力推,去生硬地附和。人民群众已经成年了。唠点成年人能听得懂的话吧。(选自《我厌倦了低龄化叙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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