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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口秀审查

来自China Digital Space

Xinchen讨论 | 贡献2024年1月6日 (六) 00:49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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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脱口秀的自由表达和调侃特性,其中的言论可能触及政治、社会敏感话题,因此中国政府对脱口秀节目进行严格的监管、审查和控制。中国政府对脱口秀节目内容进行预审,一些具有政治敏感或批评性质的言论、笑料或观点可能被禁止或剪辑。

脱口秀主持人和节目制作团队在创作和表演过程中也会自我审查,以避免涉及敏感话题或挑战政府的底线。他们需要谨慎选择话题、控制言论的边界,以确保自身和节目的安全和持续播出。

在过去的几年中,脱口秀作为一种新兴的艺术形式在中国迅速崛起。笑果文化推出的《吐槽大会》和《脱口秀大会》两档综艺节目爆火,为上百名脱口秀演员提供了展示才华的窗口;脱口秀俱乐部在多个城市兴起,观看线下演出、参与开放麦成为了不少城市年轻人喜爱的文化娱乐活动;抖音等短视频平台更是帮助演出段子迅速传播,为脱口秀吸引了大众关注。

但与所有文化行业一样,中国大陆的脱口秀必须遵守严格的审查制度。今年,多位中国脱口秀艺人因其作品或社交媒体发言中涉及政治敏感内容而遭到封杀。与墙内的打压相对的是,海外的华语脱口秀社群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在相对宽松的言论环境下,华语脱口秀社群——特别是由年轻的女权主义者和性少数群体建立的社群在北美和欧洲各地生根发芽,成为人们破除偏见、建立连结的空间。

对于海外华人社群而言,北京庞大的言论审查机器依然是“房间里的大象”,一位海外女权脱口秀的表演者说:“只要还有家人在中国,我们就永远没有真正的自由……我们很小心谨慎,但我们在努力着。”

防火墙内外的脱口秀演员,共同构成了审查制度下戴着镣铐跳舞的抗争者群像。

脱口秀的历史:“冒犯的艺术”在审查天花板之下

当下为人所知的脱口秀(Stand-up Comedy)是起源于英美的艺术形式,直译为“站立喜剧”,通常由一位喜剧演员在舞台上以幽默的口吻讲述故事、表达观点或评论社会现象。脱口秀节奏快,“梗”较为密集,表演风格较为个人化,经常包含即兴元素。

传统上中国北方的单口相声、粤语区的栋笃笑和上海的海派清口,均非现在为人熟知的脱口秀。

脱口秀传入中国的历史并不长,早期在北京、上海等城市有脱口秀俱乐部,受众范围较小;在社交媒体上,有一些字幕组和搬运号翻译并转载欧美脱口秀艺人的节目[1],让更多中国观众了解到这种艺术形式;2012年,上海东方卫视播出《今晚80后脱口秀》,是中国第一档欧美风格的脱口秀节目,后来为人所知的李诞等脱口秀艺人在这档节目出道并成为常驻嘉宾。

直到2017年《吐槽大会》及《脱口秀大会》等节目问世,脱口秀才变得广为人知。节目也造就了杨笠、李昊石、池子等新秀。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发布的报告[2],2021年脱口秀市场全年商业演出场次1.85万场,票房收入3.91亿元,比2019年增长50%以上。

在脱口秀行业火爆的同时,这种“冒犯的艺术”也被置于审查的天花板之下。

早在2020年9月,政府就出台通知[3]要求重点强化脱口秀等语言类节目的内容审核和现场监管。2021年3月,北京首次因内容问题对违规脱口秀艺人处以5万元罚款[4];2022年5月,陕西一脱口秀团体因演出内容引发争议被罚款7万元;12月,大连当局对脱口秀演员李波的公司罚款5万元[5],原因是她在演出中调侃[6]此前引发争议的教材插图[7]新冠疫情期间上海的防疫措施

在CDT收录的一条已经被删除的微博中[8],网友 @愚懸 谈到自己与一家小型脱口秀公司合作创作演出脚本的经历,ta写道:“脱口秀行业要用80%的精力创作内容,再花500%的精力去应付审查。”

在活计开始前,公司派遣的对接人先传给我一份Word,里边是些公司的文化介绍,以及巨长的禁忌话题,是公司内部根据行业情况自行安排的。里边言明,脚本内容不可涉及领导人、官员、出轨、同性恋、赌博、贫困疫情等话题。这类内容是一点点讨论空间都不存在的,完全会被 pass 掉,写了也是白写,需要直接规避。[……] 我记得我那时写了个“健康码”梗,效果不错,但大家为这个开了五次会,讨论“健康码”会不会牵涉到“疫情”这个话题。 [……] 下一步就是向相关部门报备演出相关,把内容跟脚本提交上去审核。相关部门的审核从来不会一帆风顺,无论如何都是要卡几下的,不然会显得它们不专业。但返回来的评价永远是云里雾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说明以及准确的修改意见。大家只能继续开会,揣摩上级的不满意的点,从里到外修改脚本。

除了官方审查外,脱口秀还面临“爱国网民”的攻击。2022年10月,在澳洲达人秀(Australia’s got talent)上走红的中国演员黄鹤因为调侃疫情和剩女在微博上引发争议,网民涌入她的社交账号下留言批判她“辱华”;同样讲述性别议题而走红的杨笠也遭到过举报。而下文谈到的演员池子李昊石等人遭封杀亦源自于观众的检举。

上海官媒《新闻晨报》2021年的文章显示[9],有普通民众组成的“志愿者”参与线下剧场演出的审查,CDT已将这篇被《新闻晨报》删除的文章收录进特色栏目404文库。文章写道,志愿者须经过政治觉悟、法律法规等考核,并签署保密协议;现场发现的问题须反映给“工作专员”作出判断:

区内剧场曾先后出现过音乐剧上演未经报批内容、脱口秀演出现场95%的内容未经报批等严重违反我国《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的现象。这些,显然都与净化、繁荣演出市场背道而驰。 [……] 经过四年多的实践,志愿者巡查队已经形成非常清晰、高效的工作流程:每周一、二,工作专员会将本周需要监管的剧目和演出时间与志愿者点对点确认,然后快递门票,并将演出报批剧本、视频以及其他相关内容打包发给志愿者;志愿者观剧当晚,必须完成“演出市场巡查记录表”中的“现场剧照”(不少于三张)“剧情内容”“现场与剧本吻合情况”“现场安全情况”的填写;如果演出现场发生内容、消防、防疫方面的严重偏差,则需第一时间直接电话反馈给工作专员,志愿者反映的问题,由工作专员做出最终判断,并实行“当晚处理机制”,确保第二天正常演出;此外,还需在48小时内,上交被称为“小作文”的观后感。

端传媒的观点文章[10]详细记录了中国演出行业“审查外包”的现象:

一个可怕的信号是,在相当规模的网民对于军队、对于民族国家概念、对于绝对秩序和绝对服从的条件反射式的捍卫中,在那些可以即刻触发煽情机制的语言习惯中,在捍卫解放军不可亵渎时仿佛与体制合而为一的时刻里,我们能清晰看到声势越来越浩大、无从质疑甚至无从不配合的,对于作为一套压迫系统的国家机器、对于国家暴力尤其军事暴力的无条件认同。 [……] 通过将审查外包给研究时间更充裕,更熟悉黑话与潜台词的外围志愿者,不仅可以精细地筛出审查的漏网之鱼,一旦面对批评,也可以将审查解释为对民众自发自愿的热情的回应而非政府的强力干预。而随著举报受理渠道的制度化,审查外包进一步来到“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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