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凤凰卫视报道中组部某位人物对某问题的回答:绝大部分党员的入党动机是纯正的。
他回答的问题是:有多少党员是因为确立了信仰而入党?有多少党员是因为需要而入党?
我的看法,根据我的观察,绝大多数新党员,绝对不是因为有任何信仰,而是因为有利可图,才入党。事实上,我抽样调查的结论是:从大学生开始,最近十年入党的社会成员当中自私自利主义者占的比例远远高于自私自利主义者在总人口当中占的比例。而且,只有这样,才可能解释腐败干部为何如此多且为何如此成群地涌现。换句话说,我看到的是哈耶克大半世纪前的预言:集权机制是一种逆向淘汰机制,它倾向于排斥品质高尚的人,它倾向于将品质低劣者提升到最高职位。
大半世纪前,那时,立党为公,是许多许多老党员的心声。一个世纪前,立党为公,同样也是许多许多国民党员的心声。历史并不原地徘徊,老国民党员流血牺牲,推翻满清王朝,民主和自由的普及程度有大幅度提高。然后,老共产党员们流血牺牲,将国民党赶出大陆,与腐败时期的国统区情形相比,解放区的民主和自由的普及程度又有大幅度提高——仅从总人口中在这两维度上获得大幅改善的人口比例来推测。
新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原理是:自由和民主的原则,与效率原则,三者不能兼顾。自由最重要,因为它以个体创造性为核心,它的内容是无法预测的。然而,自由,我可以详细论证,最终界定了资源的稀缺性。此后,才可能有效率的定义和民主诉求。其实,民主不是一个确定的语词,必须由许多程序加以界定(关于稀缺资源的权利的界定),这些程序最终可以界定的,永远只是一部分人的权益(分享社会资源的机会),为了实现这一部分人的一部分自由。民主,于是永远是一个演变过程,从不民主向着更加民主,而且随着自由(无法预测)对稀缺资源的重新定义而改变民主诉求所涉及的稀缺资源的结构。阿罗定理的要义:一方面,某些社会结构允许那些对稀缺资源异常敏感的人开发和占有更多的稀缺资源,从而,这些社会结构能够提供与效率相容的行为激励,于是日益变得更有效率——这就意味着有更大的能力增加幸福感(效率并不指明可增加谁的幸福感)。另一方面,某些社会结构允许更多社会成员分享稀缺资源从而实现自己的更大部分自由(个体身心灵的发展)。阿罗不可能定理及无数类似的不可能性定理的意思是:那些效率更高的社会结构往往不是那些更民主从而允许更多社会成员追求自由的社会结构。
这一基本原理,如同任何逻辑不可能定理的意思一样,怀特海(1934-1939期间)指出:涌现着的历史过程,有能力解决逻辑不可能性,因为过程允许互相冲突的事件先后发生而不同时发生。近代中国的历史,似乎支持怀特海的这一洞见。国共两党的轮回,反映的是逻辑不可能的社会诉求沿时间维度先后发生,社会力量在冲突中寻求出路。
重复以前日志里写的看法:历史是一系列偶然事件。传统(包括共产党的传统也包括国民党的传统)不过是这些偶然事件在我们内心沉积的偏见,有助于生存,也有代价。执政党的身份幻觉,就是一种必须尽早放弃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