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利的陳堃

小石的一篇文章,與鐵男兄的合影,兩者突然同時進入我的腦海。

小石在9月19日的一篇日誌中寫到:

一向銳利的陳堃突然頗有感慨地寫道:《我不能靠否定別人而活著》,我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因爲陳堃才剛剛大學畢業。我們都聽過那個「不要怕、不要悔」(年輕時不要怕、年長時不要悔)的故事。但這種的勵志故事,並不能告訴我們是什麼讓許多西方人,無論年長還是年幼,「既不怕,也不悔」。

還沒有來得及與小石就這段話深入交流,最好能夠有一次面談。一開始我以爲是理解偏差或者誤會,後來小石說他只是借題發揮。我更感興趣的是,小石因我這篇文章而產生的複雜的憂與喜,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同時我也被他文章中「銳利的陳堃」這個短語吸引。

的確,多年以來我給很多人的印象就是「銳利」,或者類似的詞語。但當想起前兩天與鐵男兄的合影時,就感覺我在某些方面發生著變化。

林老師說看這張照片中的面相,就是無欲無求的樣子。儘管這句話有一點言過其實,但我也不否認自己近一年的變化。身邊很多人說我的面相變了,腦門更亮了,面孔看上去更平靜和慈祥了,說話口氣更穩更平靜了。同時,我的臉也變胖了一點點,不過就一點點。

新朋友的感覺可能不明顯,但老朋友一定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我的變化。這些變化在多方面,在言談舉止中,在文筆很爛卻很愛寫的文字中。尤其是在最近幾期南牆沙龍的文章中,更是進入了一種徹底的自我覺察、自我反思階段,向外求取之心驟減。

其實在心裏,我還是那個「銳利」的我,這一點沒有變,只是與年輕時的做法不同罷了。現在的我,更希望通過各種內在體察、反省與行動,使自己真正安心。求心安,求積累。《大學》有言:「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我正小心翼翼地跟著它走,時而被小小開悟的喜悅充滿,時而也會被徘徊與疑惑糾纏,不過很享受。

君不見,堃雖然以光頭、以沉默不語示人,卻仍然身上披掛著「自由」嗎?在披掛著「自由」的同時,我還是一隻「兼聽、正視、直言」的雷猴。

跑步的代價

剛開始進行長跑運動時就發現,跑步是幾乎最省事的運動,不需要額外的投入。我說的額外投入,是指不需要爲此運動購買專用器材,也不需要爲此運動特別挑選專用場地,甚至不需要很在乎天氣。長跑,尤其是在一開始,只需有一雙勉強還過得去的運動鞋(甚至不一定是跑鞋),有一身免費還過得去、適合運動的衣服,再有一條相對安全的跑道即可。相比其它運動,這種投入的「麻煩度」幾乎爲零。

隨著長跑在生活中位置逐漸重要起來,頻率逐漸加大之後,我發現跑步也需要各種投入。爲了保護腳、腿和膝蓋,不得不購買質量較好的跑鞋和運動襪,而不是用隨便什麼運動鞋替代。爲了有更舒適的跑步感,必須用透汗性好的運動衣,還要穿著短於膝蓋的運動短褲,而不能隨便扯一件運動衣就用。爲了觀察自己的跑步時間,同時爲了不在跑步時攜帶重物,多年不用手錶的我,也不得不考慮買一塊簡單、輕盈的手錶計時,而不是帶著手機去跑步。高度近視的我,在夏天跑步時還要帶著眼鏡盒,以防臉上出汗之後眼鏡滑落被踩碎。甚至於,到了北京之後,連我曾經以爲最不必挑選的跑步場地,也需要我花心思去找,并且花時間去決定要不要在那裏堅持跑下去。

雖然羅列了這些,但與其它運動比起來,跑步仍然是額外投入最少、最省事的。我也就是借這段文字記錄一下跑步歷程中的一點牢騷罷了,這並不會影響我繼續跑下去。

先師的誕辰

如果你要問我對孔夫子是一種什麼感情?我也說不清楚。

我肯定不是五四青年,把孔家店批得一無是處,想把它完全燒毀,讓它從歷史中消失。關於五四和「文革」對於中國現當代社會倫理的影響,各有各的說法。可能在這一點上,光是把五四與「文革」如此相批並論,已經有人不答應了。

我也不是整天追著于丹跑、整天口喊「國學」的人,其實我非常不喜歡「國學」這個詞。在我看來,「國學」一詞多少包含著一種無力和矯情。我從來沒有看過于丹的書、于丹的電視節目,甚至我都沒有正面看過于丹長什麼樣子。

我有一種情結,面對古籍的時候,不願意聽活著的人、尤其是于丹這麼年輕的人說道,我感覺自己的智商無法判斷他們是不是在胡說八道,因此我更願直奔古籍,尋求一種與先賢們直接交流的通暢之感。哪怕這種自以爲是的直接交流會有很多誤解,比如我對「無友不如己者」的誤解,當然這句話本身也確實容易讓人誤解。

朋友批評我:那些幾千年、幾百年以前的死人們,不也都曾經是活人嗎?我覺得這是在詭辯,但我也沒有什麼有力的話語去說服他,似乎我也沒有想說服他的心思。

我對前人的智慧(「智慧」,是一個極度肯定的詞彙)存有一種敬畏,但這種敬畏並不會讓我放棄思考、放棄懷疑、放棄反對的能力,懷疑的眼光、反對的聲音,似乎是我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比其他人更甚的本能。

有些人用分別之心看待孔孟之道、老莊之道、釋佛之道、上帝之道,這一做法我極不認同。作爲個人修身固本之法時,知其分別處則可,心執著在其分別處卻有礙。作爲文化、哲學、思想等等研究對象之時,如何分別則另當別論了。也有些人和稀泥一般,以一句「反正宗教都是教人向善的」或者「宗教都是精神鴉片」輕鬆帶過,這一做法我也極不認同。看似無分別心,實際卻在有意無意之間輕輕拋棄了對前人智慧的尊重與繼承。甚至有時候我感覺,口口聲聲說「國學」的人當中,有不少是這種和稀泥者。

有人會說,上述等等先賢不就比我們早出生那麼兩三千年嗎?若彼時我也在世,說不定能夠……話要是這麼說,就非常不好玩了。若您彼時在世,兩三千年之後的我們,不也要尊重和繼承您的智慧嗎?

爲什麼我現在說自己是「儒佛雙修」?因爲現階段,我只對儒、佛二家學說稍有涉獵和領悟,其他各家仍然陌生或相對陌生,所以不敢妄稱弟子。《道德經》、《莊子》、《聖經》雖都已拜讀過,但理解畢竟不深,不敢妄言。某些時候,我能明顯地體察到自己心中甚至行爲上的老莊作風;某些時候則又主動、自動地以儒、佛弟子要求自己。旁人看似矛盾或分裂,而我知道這才是一個真正的人,起碼這是真正的我。

最近在讀Plato和Hayek,同時也在讀王陽明和佛經,我越來越感覺他們在我的血液中不會發生劇烈衝突。這也是我在孔子誕辰2560週年紀念日這一天,最想說的。而我在孔子誕辰紀念日這天的早課,是近代高僧弘一法師所作的《改過實驗談》。

已故先師們的降生、說法和離世,都幫助後人們成爲更好的存在——無論他們當時有沒有這麼想。在先師誕辰紀念之日,讓自己成爲更好的存在,不正是紀念先師最好的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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