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0日，印度最高法院正式作出裁决，禁止政府基于各种行政决策，剥夺街头小贩诚实经营的权利。(《新京报》报道)

看到这条消息，我心中掠过一丝苦涩，我相信一些国人的感受也和我差不多。今日中国，打开报纸、电视或上网，几乎每隔几天都有城管和小贩冲突的新闻，而且冲突方式越来越剧烈、血腥。

中国和印度，人口居世界第一和第二，且都是发展中大国，近年来都以经济发展势头强劲而被世界瞩目，因此，将这两个国家做比较是很自然的事情。在居民生活水准、城市面貌和基础设计建设方面，许多国人对印度有一种自豪感。确实中国这些年基础设施改善的速度、城市高楼林立的繁华程度，印度望尘莫及，因此，有人认为中国的政治制度和印度相比，对促进经济发展、提高居民生活水平更有效率。前不久，新闻报道印度最大的城市也是该国经济发展火车头的孟买，为了解决交通瓶颈问题，早就立项修建第二个机场，但因为受阻于环保部门和拆迁户，进展极慢。对中国一些官员来说，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为了国家经济的火车头跑得更快，怎么那点阻力就让政府束手无策呢?

这个问题和印度最高法禁止政府剥夺街头小贩城市经营的权利，其实质是一样的，反映了在印度那种制度下，法律界和全社会对公民权利和经济发展关系的基本看法。起草这份判决的最高法院法官甘古利，在判决中还援引印度另一名宪法法官的决定，称“街头叫卖是印度宪法所保障的基本权利。”

街头叫卖的摊贩会影响市容，甚至影响交通，这可能是所有农业国家在城市化进程中必然遇到的问题，这一问题，只能是靠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第三产业的更新换代以及小商贩整体生存环境的改善，而得到根本的解决，需要政府有充分的耐心和宽容度。靠采取行政手段强行驱散和取缔，换来的“大跃进”式的城市的整洁，是本末倒置的。城市，是属于全体市民的，既包括出入有车的中产者，也包括引车卖浆的穷苦人，以及沿街乞讨的乞丐。不同群体之间当然会有利益冲突，每个群体都希望自身的利益最大化，开车的、骑车的多数希望路边的摊贩尽量少。政府只能成为不同利益群体博弈的中立仲裁人，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制定出接近 “最大公约数”的规则，而不是嫌贫爱富或为了面子工程，过于照顾某个群体的利益而打压另一个群体的利益。如果这样，繁华和稳定很可能是脆弱的。两个大国相比，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差距，只是暂时的。中国历史上曾有过傲视全球的繁荣富足，但很快就被雨打风吹去。当下印度和中国相比，国民的普遍生活水平可能不如，城市面貌更是脏乱差，可这样一个有众多部族且宗教信仰、语言异常复杂的国家，近几十年来局势相当平稳，不能不说有赖于可以让不同利益群体的的诉求得到较好回应的制度。穷人也可以利用法律以及选票有效维护自身权益，这才是印度最重要的维稳机制。

我以为这个新闻还值得中国人关注的一点是：印度全国街头小贩联合会状告新德里政府驱赶小贩的规定，从而催生了最高法的裁决。而这一裁决不独对新德里，而对印度各级政府都有约束力。中国的小贩遭遇城管驱赶时，除了逃跑或惨烈对抗，引起围观者同情外，还有其他的路子么?中国的“街头小贩联合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