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1年06月28日 – 14:23 | 0 次阅读 | 已有 0 条评论

日本共产党党员川口孝夫在中国住了18年,经历了从反右到“文革”的一连串政治运动

几位日本贵宾觉得,“如果王进喜是中国工人的代表的话,那么陈永贵就是中国农民的代表”,于是纷纷奔上去握手。“但在握手的刹那间,我感到有些困惑。不知谁嘀咕道:他的手怎么软乎乎的?这种感觉与头戴白头巾,耕田犁地的纯粹农民的手相去甚远。见面的印象远不如和王进喜见面时那样令人激动。

记者:刘柠,选自:《南方周末》

原题:自1956-1973:一个日共党员在中国的传奇

川口夫妇在“省党校”一直待到1969年,度过了11年的岁月。从1958年到1960年的3年间,以省委党校工作组的名义下基层,参加劳动,亲历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目睹大量严酷的社会现实,“思想上充满巨大的矛盾”。1960年以后,粮食短缺问题更趋严重。在乡下,一只鹅卖到10元钱。物价上涨,通货膨胀,物资供给严重匮乏,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以至于在城里,“黄牛”开始在暗地里活跃起来。为了解决通货膨胀,回收流通在市面上的人民币,在物资供应极度短缺的情况下,高级糖果、香肠、点心以高于普通市价10倍的价格出售。在成都,解放前就很有名气的耀华餐厅,居然推出了100元一桌的超豪华宴席。“然而,货币回笼并未收到预期效果”。

就所谓三年“自然灾害”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的问题,川口认为:“不管如何强调‘天灾’,在四川的川西平原,根本不存在‘天灾’的因素,‘人祸’乃无可争辩。何以言之?川西平原当时并无水灾,在被称为‘蜀犬吠日’的四川,尽管阴天颇多,但那时日照比较充足,晴天持续出现。由于有充足的岷江之水从灌县的都江堰中引来灌溉川西平原的田畴,绝未发生过干旱。按照古老的说法,日照之年若有水,则必定丰收。在全国范围内,‘天灾’掩盖了‘人祸’,然而在天府之国,没有人能接受‘天灾’的结论。”

1956年3月,一个日本人携眷来到中国,从此一住十八载,其间无法回国。夫妇更名改姓,乔装成中国人,以“国家干部”的身份,参加中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在轰轰烈烈的、人类历史上前所未见的社会实验中,改造思想。从整风、反右、“大跃进”,到人民公社、反右倾机会主义、“四清”运动,直到在“文革”中,自己也被打倒。中日建交后的1973年12月,才辗转回到自己的祖国。如此传奇不是传说中的日共“延安派”或日籍八路军,而是发生在战后中日间的一段真实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川口孝夫(YoshioKawaguchi),1921年出生于北海道上川郡士别村(现士别市)的一个农家,他原在日共北海道地方委员会机关军事部门工作。1953年8月,调到日共东京都委员会,因“白鸟事件”的关系,被分配到党的非公开部门(当时的日共处于半地下状态)。1955年7月,日共召开六中全会,两派(主流派和反主流派)统一,党的活动全面公开化。1956年3月,应组织上要求,离开日本,赴中国——从此开始了漫长的流放。

缘起“白鸟事件”

1952年1月21日晚,北海道札幌市警察署白鸟一雄警官骑自行车回家途中,遭人射杀。嫌疑人骑车逃遁。这就是日本当代史上的“白鸟事件”。

“白鸟事件”是美国对日军事占领后期的一桩典型的政治谋杀。被暗杀的白鸟一雄,战时曾从事过以镇压左翼社运为目的的“特别高等警察”活动,战后作为札幌警署的警备科长,负责对半合法化日共的对策,对赤色分子镇压没商量,被日共看成是“凶恶敌人”。

1949年至1950年,日本政府根据美占领当局的指示,在全国范围内大搞“赤色整肃”,将大批日共分子及其同情者开除公职,日共面临空前的压力。1951年10月,日共召开五中全会,通过了旨在以武力革命夺取政权的“五一纲领”。在日共的策动下,“山村工作队”遍布全国,一时间日本列岛“武装蜂起”,不无燎原之势。仅在北海道一地,就发生过市民哄抢运煤列车的“红灯事件”和在札幌市公所门前静坐示威的“我们要年糕”事件,均遭警方的严酷弹压,被认为是“始作俑者”的日共党员多数被捕。对此,北海道地区的日共组织给包括白鸟一雄在内的“刽子手”们寄送了数以百计的写有威胁性字句的明信片,以“恐怖反制”的方式展开了营救斗争。

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白鸟事件”,日共自然成了首当其冲的嫌疑者。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无论是美占领当局,还是日本政府,对日共其实都有种除之而后快的心理,“白鸟事件”恰好为当局提供了一个绝好的镇压口实。受事件的牵连,逾50名日共党员及其外围分子被逮捕;被捕者中至少有3人自杀,或出狱后离奇死亡;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承认与事件的关联,并在成为检方证人后脱党;10名党员虽然幸免于被捕,但被认为与事件有关,因而被迫流亡中国,川口孝夫夫妇就是其中的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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